第三十二章 夢醒

(一萬三千字大章節送上)

二十四歲達到九級,在整個天闌大陸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尤其是純粹的光明屬性。

在我達到九級後不久,教皇召見了我。

我仍然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情形,我像一個害羞的小孩怯生生低著頭站在殿內,大殿的光線很暗,暗得讓我覺得自己好似那搖搖欲墜的燭火。

教皇看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勇武或睿智,反倒更像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在後麵的交談中我偷偷窺視著教皇的模樣,卻始終看不出半點強者的風範。他的頭發非常稀疏,灰白灰白一簇簇耷拉在頭頂上,臉上的皺紋就像是一刀刀刻上一樣,枯黃的麵皮上還布滿著灰色的暗斑,活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眼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鬆垮的坐在座椅上,他蜷縮著身子,整個人都陷進寬大的椅子裏。他雙眼微閉,顫顫巍巍的開口道:“我的孩子,你的表現很不錯,女神已經感受到了你的努力。”

“能為傳播女神的榮光貢獻一份綿薄之力,是我無上的榮耀。”我恭謹的回答道。

教皇眼皮微微抬了抬,說道:“你可願為了女神的榮光奉獻自己的一切?”

我跪了下來,匍匐著把頭貼到了地麵,低沉而堅定的答道:“女神的榮光便是我生命的全部。”

真可笑,一個山村的小孩就這樣被培養成了教廷的狂信者。

教皇讓我回家鄉看一看,我才想起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回那個家了。臨行前我去看了妮可,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可是我卻是一名聖殿魔法師,神職人員是不可以成家的。我不知道她的等待何時才是盡頭,雖然她從來不說。

當我在一隊騎士的護送下回到那個叫崗比勒的小鎮時,整個小鎮都沸騰了。鎮裏的官員和附近教堂神職人員都來鎮口迎接我,我卻像置身事外般毫無感情。鎮長跟在身後告訴我我的父母已經故去,姐姐嫁在一個裁縫家,兩個哥哥已經有了自己的小莊園,我看著怯懦諂媚跟在身後的兩個哥哥,我突然就笑了起來。

我吩咐鎮長給他們一些優待,然後問起了引薦我的神父。卻得知他在幾年前已經故去。那個隻有幾麵之緣的神父,就是在那個簡陋的教堂裏他給我洗禮,給了我人生第一次啟迪,而他卻隻留下了一個記載得殘缺不全的名字,我取了出來,加在了我的名字後麵。

自始至終我都沒與我那兩個哥哥說過一句話。

我很清楚教皇的意思,今日過後,俗世中的恩伊已經不在了,存在的,隻有聖殿魔法師恩伊•C。

那一日之後,我知道聖殿中還有個內殿的存在。

加入內殿後我與妮可見麵的機會更少了,我在離教廷總部五十裏外的一個偏僻的小鎮裏買了一棟房子,這樣的距離我半個小時不到就能趕來。她總是安靜的呆在我買的那個小房子裏等我,每天出去做一些零活。

我跟她說過很多次我的薪俸足以養她生活一輩子,叫她沒必要出去做事,可她每次隻是笑著看著我不說話。

很多次我都想卸下職務和她生活在一起。可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啊,我早已承諾為您奉獻我的全部。

陳之也過得很不錯,憑借著自身實力和家族的影響力,他已經在外殿擔任了一個小隊長,據說他在組織能力上也表現出較好的天賦,殿內有意向給他升任中隊長的職務。

在加入內殿的第七天,我接到了第一個任務。之前我並不知道任務內容,隻是知道將要前去一個偏遠的山村。

當我跟隨小隊長來到出發集合點時我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這一次竟然出動了兩個小隊的內殿魔法師,還有一個中隊的聖堂內堂騎士!

要知道聖堂騎士並不像教廷的普通光明騎士平均隻有四級能力,每一個聖堂騎士至少擁有六級實力,而內堂,則至少達到八級!

這幾乎占了教廷內殿堂三分之一的戰力。

二十五名八級以上的武者和十名八級以上魔法師,這絕不是以往那樣消滅魔獸或者宣傳教義。

當我跟隨隊伍到達目的地時我才得知,我們這次對付的目標不是魔獸,而是人,和我們一樣活生生的人。

他們把那些人稱為異教徒。

我們在一個小山村外聚集,我麻木的看著騎士們熟練的安營紮寨,熟練的考察地形布置陷阱,魔法師們則躲進帳篷裏回複魔力調整狀態。

這一切與教典截然不同,偉大的光明女神難道不是博愛的麽?為什麽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對待她的子民?

內堂的中隊長羅德看了呆立的我一眼,毫無半點情緒的說道:“這些異教徒背叛了女神的信任,那就再也不是女神的子民,再也無法受到女神的庇佑。”

第二天下午,我們終於抵達了目標山穀。

我原本以為將是一場惡戰,沒想到戰鬥一開始羅德直接爆發出聖階的鬥氣!

在三個將領紛紛被羅德斬殺之後,戰鬥就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任何一個戰士都不會懼怕戰場上的廝殺。在最初的不忍過後,我毅然舉起了我的法杖。我不能因為我的不忍而增加隊友的傷亡。

戰鬥持續了十五分鍾,留給我們的是一片屍骨的山穀。敵方一百三十二人全部陣亡,我方零死七傷。

如血的夕陽灑了下來,靜靜的鋪在山穀之中。那些異教徒的屍體七零八落的躺在那裏,被神聖鬥氣束縛的靈魂都將得不到安息。

我站在屍體堆中看著整裝緩緩前行的騎士們,看著自己握著法杖不住顫抖的手,恐懼頭一次湧上了我的心頭。

山穀之後,是一個小小的村子。在羅德的一聲令下,那隊騎士像風一樣衝進了村子。

“中隊長。”我喊道。

羅德卻擺了擺手,阻止我說下去。

其實我並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說什麽。

那隊騎士進村後一時雞飛狗跳,過了一會,我們接到了進村的信號。

撲麵而來的是一股血腥味,這股氣味在這山清水秀的小村莊裏濃得幾乎散不開。地上到處都掙紮蠕動著村民,甚至還有婦女,每個都身受重傷卻一時要不了性命。看來這些騎士們做這些是輕車熟路了。

很快,剩餘的村民都被趕了出來,連同受傷的村民綁在了一起。那些村民哀號著,哀求著,可大家全都無動於衷。

大家都是怎麽了?難道這就是教廷仁愛謙卑的騎士精神?

最後兩名騎士拖著一群捆在一起的小孩走了過來。

我大聲喊道:“中隊長!這些小孩……”

羅德隻冷冷瞟了我一眼,冷冷說道:“這些小孩是火種。”

已經有騎士劈爛了房門斬成細條堆在他們的腳下,明明在場的魔法師們每個都會施放聖炎術,可他們偏用這種方法來一點點增加村民們的恐懼。

我終於忍受不住,大聲喊道:“中隊長!我們此行的任務是剿滅異教徒,而不是燒死這些這些普通百姓!難道這就是你的騎士精神?難道你忘了女神的教誨?”

中隊長重重哼了一聲,說道:“要不是看在你們大隊長奧格的麵子上,我早就把你抓起來了。這些民眾窩藏異教徒,就活該燒死!我為女神征戰了半生,女神的教誨我比你更清楚!”

火終於是燃起來了。

我永遠無法忘記在火海中那群村民、那群孩子的臉,永遠無法忘記他們求助、痛苦、絕望、憎惡、仇恨、詛咒的眼神,那些眼神活生生的刻在了我的心裏,每當一閉上眼睛我都會看到他們。

羅德從我身邊走過時低聲的說道:“從加入內堂的那一刻起我便不是一名騎士了,而是教廷手中的一柄黑暗之刃。”

黑暗之刃。我終於明白教皇先前和我說過的劍和杖了。原來不是指聖堂騎士和聖殿魔法師,而是用我們這些劍,來維護教廷那根權杖。

那次任務過後我在妮可那裏吐了好久,我整夜睡不著覺,妮可一直溫柔的陪伴著我。

也是那一夜,妮可成了我的女人。

之後我陸續跟隨著小隊長外出執行任務,每次任務完後都要去妮可那吐上一陣,漸漸的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終於在某天可以安心入睡了。

那段時間我就像大多外地任職的主教包養小情人一樣和妮可待在一起,隻是在我心中妮可並不是情人而是我的妻子,隻是我無法給她一個名分而已。

在我二十六歲那年,我被調至外殿擔任中隊長,帶領中隊前赴洛川帝國去平定萊特深淵。

我一直不明白教廷為何放著神聖聯盟境內的溫德深淵不去平定,偏要遠赴萬裏去平定萊特深淵。

不幸的是,我們似乎並沒有天闌大帝那麽好的運氣。

我們遭遇的抵抗異常強烈,四千光明騎士和兩千洛川士兵在第五層就死傷過半,我們不得不撤軍。

事實上,自從六百年前萊特深淵被發現至今,教廷一直沒有放棄過對它的征戰。每任教廷超過半數的兵力折損在這裏。曆史上最好的成績也隻是打進了第十一層,也是那一次,那任教皇和裁判長雙雙殞命於此。

若不是教廷的強烈要求,洛川必定是陳兵深淵出口,恐怕連如今的第三層都鎮守不住。

唯一好的消息就是種種跡象表明深淵惡魔的實力正在緩慢的逐漸減弱。

這讓教廷更加急於攻克萊特深淵。

在之後的兩年裏,教廷數次增兵,在曠日持久的消耗戰中,我們終於平定了第九層。

然而我看著身邊的士兵一批批的倒下,又一批批陌生青澀的麵孔換上,我的心裏充滿了茫然。

這兩年裏,至少超過兩萬的士兵在我手下陣亡,我不知道這樣的代價是否值得。洛川帝國已經拒絕增兵,而教廷卻以平定深淵中為禍的惡魔為理由繼續增兵。

深淵中惡魔等級分明,偶爾衝出地麵的也隻有低級惡魔,隻需兩千尋常士兵就足以鎮守出口。而且萊特深淵內的惡魔全部都是光屬性,這樣的屬性對於擁有神聖鬥氣作戰的士兵極其不利。

我多次寫信將這些情況匯報教廷,可得到的答複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增兵,那些可惡的高層,他們根本就是在陷害騎士們的生命。

我每晚都在禱告,我總是難以抑製的想起那些陣亡孩子們的臉,我終於明白在內殿時那些魔法師們總是無比認真的每日不停的禱告,不是為了祈禱,而是為了懺悔和贖罪。

從我成為教廷的劍那一刻起,我的手上就沾滿了無數的鮮血,我不知這樣是否離女神越來越遠,但是我的女神,我早把我的一生奉獻給你,隻要我這把劍還沒倒下,我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到你留在世間的權杖。

也許是我接二連三的信起了作用,第三年秋天,我被一紙調令調回了教廷。

我離去時,我那中隊的魔法師已經換了幾個來回。近百名優秀的魔法師們在騎士們的竭力保護下仍然隕落在這無底深淵之中,有些連屍體都無法搶回。

回到教廷後我接任了訓練聖殿預備隊的任務。這是我加入內殿來最輕鬆的一年。那些繼續在深淵作戰的可憐士兵們,我無法為他們做得更多,隻希望他們能遇到一個更好的將領。

在這一年,妮可有了我的孩子。

孩子!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幸運就突然砸在了我的頭上。在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忘了我是一名內殿魔法師,隻沉浸在即將做父親的喜悅當中,時常的莫名發呆不知所措。

在妮可懷孕的那幾個月裏,我時常接到外出的任務,每次我都竭力快速的完成,隻為能多陪她半個下午。我那血腥的人生突然有了新的光彩,整個人都迸發出新的活力!

我知道教廷必定知道妮可的存在,但是像對待多數主教一樣,教廷一向是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我甚至還準備請求教皇陛下能為我那即將出生的孩子洗禮。

我已經想好,等我的孩子長大了,我將把他培養成大陸上最天才的魔法師,然後讓他遊曆大陸。他會是女神的信徒,但我絕對不會再讓他進入光明教廷,我不想我的孩子也擁有和他父親一樣灰暗的命運。

那一日,我又接到任務,前去六百裏外的一個小山村剿滅一個異教徒窩點。

這樣的任務早已司空見慣,我二話不說收拾東西就出發了。

長距離速度並不是光明魔法師的特長,當我到達目的地已經是下午時分。

在九級魔法光耀大地的攻擊下,異教徒抵抗不到十秒就開始潰散。

這群異教徒弱小的可憐,我不明白為何在如此強大的教廷麵前還有這麽多可憐的人做著無謂的犧牲?

當天夜裏我就趕回了教廷,當我交完任務趕往我們棲身的小鎮時,卻發現已有一中隊聖堂騎士在這附近打掃戰場。

一股濃得幾乎化不開的血腥籠罩著夜色下的小鎮,小鎮安靜的可怕,隻有騎士們來回走動翻動的聲音。在倒塌的房屋下,我看到人類的殘缺的肢體,殷紅的血液順著石板緩緩的流淌著。

我的心咯噔一下就揪了起來,我強作鎮定走向那一小隊騎士,裝作不經意路過一樣隨意問到其中一人:“我是內殿魔法師,能問下這裏發生了什麽?”

領頭的中隊長認出我來,笑著走過來跟我招呼道:“恩伊教官,能在這裏碰到你真是巧啊。這個可憐的小鎮被萊特深淵偷偷逃竄出來的惡魔襲擊了,我們剛剛來平定了這裏。”

說完他隨手朝著一堆殘缺的肢體堆一指,憑著在萊特深淵戰鬥多年的經驗我一眼認出正是第五層的鐵甲光蟲。

我顫抖著問道:“情況怎樣?”

中隊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小鎮都是普通民眾,哪裏抵擋得了六隻鐵甲光蟲的廝咬,當我們趕到時,這裏已經無一活口。”

無一活口。這幾個字像錘子一樣重重砸在我胸口,砸得我一陣發悶。我用力推開中隊長,飛一般朝著我們的小院子跑去。

不會的,不會的,我的妮可那麽聰明,她一定躲起來沒有被它們找到。

直到抵達我們的院門時我還懷著這樣的僥幸。

然而破裂的院門徹底擊垮了我內心殘存的一絲期盼。房屋門大開著,妮可正倒在門旁的血泊之中。

妮可死狀極其慘烈。她蒼白的眼上雙眼驚恐地大睜著,發青的指骨蜷成爪型護在胸前想要抓住什麽。自她的胸部以下則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背部隻有一些骨血與大腿還連接在一起。那些千刀萬剮的光蟲從她的腹部咬開,把那團最柔軟的肉和內髒啃食得精光!!!

我可憐的妮可,連同她那未出生的孩子,就這樣慘死在這個夜裏!

我隻覺得全身的血液轟然上湧,那一瞬間我幾乎要發瘋!!!

為什麽教廷明明駐紮了那麽多的光明騎士在萊特深淵,卻仍然有惡魔能夠潛逃出來!!!

為什麽教廷偏要興師動眾去平定萊特深淵,讓那些甲蟲追循萬裏跑到這裏來禍害百姓!!!

為什麽在妮可這麽需要我的時候教廷偏偏派我出去,去剿滅那些所謂的異教徒!!!

為什麽這個可憐的女人隻是分走你的信徒一點點的愛,你卻要這樣對待她???

在我一瞬,我突然無比的厭惡光明女神。

我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我當時的感受。我仰天怒吼,狂躁的魔法力不停的翻滾著,化成我能使用最強大的魔法神聖裁決籠罩了整個小鎮。

我看著無數的殘垣斷壁在裁決之力下灰飛煙滅,但這卻絲毫不能減少我內心半點痛苦,我咆哮著,雙眼通紅地舉著法杖朝著躲在防禦結界中的聖堂騎士中隊衝去!

之後我抱著我的愛人殘缺不全的屍身在化為一片廢墟的小鎮中呆呆坐了一夜。

那一夜我和妮可說了很多話,很多一直藏在心中卻來不及開口的話。

第二天,我被抓回教廷,因傷害聖堂騎士被禁閉了七天。

出來後我來到妮可的墳前靜靜的坐了一天,然後輕輕哼著她生前最愛的那首歌離開了教廷。

我向教廷提交的申請很快被批準,我被任命為聖殿第三大隊副大隊長帶領第三大隊前往萊特深淵。

之後的數十年裏我瘋狂的進攻著萊特深淵,手下士兵死傷再多也在所不惜。我的雙眼早已被仇恨所蒙蔽,隻有無盡的殺戮才能讓我覺得仿佛能安撫妮可在天堂的靈魂。

在這些年裏,我不知受過多少次重傷,每次都堪堪被牧師救活。在我心裏,能夠戰死在這裏大概也是一種解脫。

妮可走後,我的人生便隻剩下殺戮。

在我四十歲那年,我晉入了聖階。而在那一年,陳之也進入了宗教裁判所任職。

裁判所,所有教廷人員談之色變的存在,就連內殿的魔法師們也不願提起。

一旦被抓入裁判所,麵臨的將是生不如死的酷刑,教廷四千年的曆史中從未有過任何一人能活著從裁判所裏出來。

而我們也終於攻進了傳說中的十一層,在這一層我們僵持了足足三十年。

天闌曆二千四百四十八年,神聖聯盟西部爆發大規模動亂。遊牧在西北草原的七十二部落因為沉重的宗教稅紛紛起兵獨立,一時局勢動**不已。教廷中號稱殿堂雙雄的內堂大隊長路西法和內殿大隊長奧格在闊別一百四十年後首次聯手,率二十萬光明騎士前往西部平定叛亂。

草原上的遊牧民族這一次抵抗的異常頑強,無往不利的光明騎士團首次遭遇了勁敵。二十萬光明騎士被狠狠的拖在遼闊的草原裏,不斷的被四麵八方遊竄的敵人蠶食著。

教廷中戰力能排前五的殿堂雙雄這次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遊牧部落中出現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強者,雙雄聯手在他的攻勢下隻能堪堪保持不被擊敗!

而這名神秘的強者,在之前更是聞所未聞!

戰爭足足持續了十二年,在教廷的數次增兵之下,雙方終於在流沙域展開了決戰。在聖器聖十字徽章的幫助下,路西法和奧格成功的召喚了大天使戰陣,在陣前將這名神秘強者斬殺。而教廷也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光是這次召喚戰陣,教廷就犧牲了足足兩萬名優秀的光明騎士,而整場戰爭中,教廷犧牲的士兵數量則達到了驚人的一百二十萬!

戰爭之中,個人實力強大隻能增加存活幾率,然而就連強如聖階,也極有可能在戰爭絞肉機中隕落。

這十二年裏,雙方隕落的聖階強者就多達三十三名,還有那名已經達到聖階巔峰的神秘強者。

這一戰雖然最終教廷獲得了最後的勝利,但教廷內部已經是空虛無比。路西法與奧格雙雙身受重傷,一百二十萬陣亡的士兵使得教廷如今就連總部都沒有足夠的兵力來駐防。如今的教廷,就如同一隻被拔了牙齒打斷四肢的老虎,隻能趴在地上苟延殘喘。

這一戰後,教廷再也無力管理西部事務,在繁衍生息後的七十二部落迅速聯合起來,正式與教廷分庭抗禮。

七十二部落聯盟的成立,標誌著教廷第二次衰敗的時代正式開始。

在這十二年裏,由於教廷實在無法承擔如此龐大的消耗和雙線作戰,我們終於從十一層撤兵,我們之前在第十一層攻堅三十年所攻打下來的陣地一夜之間付之東流。

超過四十萬的士兵葬身於這一層中,而我們卻隻能將他們用屍骨鋪平的道路拱手讓給深淵中虎視眈眈的惡魔們。

由於駐防第十層,我這支軍隊反而成為教廷中實力保存得最完整的一支。

其實就算沒有這十二年的動亂,我們也絕無可能平定萊特深淵。我不知道大帝當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是如何隻率領四百人平定了全盛時期的達可深淵?

那時的教廷又是怎樣的榮光?在大帝的鐵騎之下仍然能夠頑強抵抗屹立不倒,直至流傳至今。

雖然由於大帝的打壓教廷走向了第一次衰敗,但我內心深處仍然對這個神一樣的男子充滿了敬意。

如今大帝的時代早已遠去,光明教廷也沒有那樣的實力能出動四百多名聖階。在麵對無數高階惡魔時,純粹的使用普通士兵的生命去堆,這根本就是最愚蠢的行為。

戰後,我被調至第一大隊擔任大隊長,並將第一大隊的殘餘力量與第三大隊整編。當我率領三萬大軍回到教廷時,我儼然成為教廷中最熾手可熱的人物。

那一年,是教廷最動**不安的一年,我甚至能感受到整個教廷的根基都在搖搖欲墜。

那一年,奧格和路西法雙雙因傷隱退,殿堂雙雄延續兩百年的傳奇就此戛然而止。

那一年,陳之擔任裁判所仲裁隊的小隊長,正式進入裁判所管理階層。

那一年,他八十三歲,對於一個即將跨入聖階的人來說正值壯年。他也是首個能以百歲之下的年齡進入裁判所的管理階層的人。

由於這些年種種遭遇,我與陳之聯絡非常的少,特別是在他進入裁判所之後。但在我心中,他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今後在教廷的漫漫路程中,我們還會一直相互扶持。

之後的這些年裏,教廷都在謹慎小心的休養生息之中。教廷中老一代的大佬們逐漸的紛紛隱退,我們這一代在教廷中勢力飛速崛起。

這些年,我作為教廷唯一震懾外界的軍隊統領四處征戰。我就像俗世中的那些將領一樣,努力的學習運用著各種計謀。在我的眼中已經沒有信徒和異教徒,隻有盟友和敵人。

天闌曆二千五百二十六年,教廷內殿大隊長、聖殿之主、殿堂雙雄之一的奧格病逝,享年三百六十二歲。

在奧格葬禮上,一直與他爭鬥半生的內堂大隊長路西法已是風燭殘年,早已不複之前的俊朗模樣。這位曾叱吒大陸的老人靜靜站在自己的老夥計的棺槨前,雙眼含滿淚花。

葬禮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路西法的蹤跡。

而在這場葬禮中,教皇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教廷中流出傳言,如今的教皇也已經生命垂危。

天闌曆二千五百二十七年春天,我接任了奧格的職務,正式接管聖殿。

至此,我達到了我人生的最高峰!

第二年,陳之也升任了仲裁隊的中隊長。

仲裁隊並不像內殿一樣擁有一個大隊,在宗教裁判所之中,三個中隊長之上就是裁判長。此時陳之已經擁有了媲美紅衣大主教的地位。

在教廷的眾人看來,我們這兩個好兄弟一個掌管了聖殿,一個又在裁判所擔任要職,下一屆的教皇和裁判長的位置極有可能落在我們的頭上,那時在我們的聯手下,我們的地位將堅不可摧。

然而我還是沒有見到教皇。我如今的實權可堪稱教廷第四人,可是教皇卻一直不曾召見我。

教廷的三個紅衣大主教分成了三派,每派都在拚命的拉攏人馬。可是教廷對此毫無反應,就連一向殘酷的宗教裁判所對這種現象也無動於衷。

這種亂象持續了整整一年,每個人每天都在揣測中度過。直到那年冬天,教皇的身體突然好了起來。

身體恢複了健康的教皇展示了他強大的精力,他像個陀螺一樣絲毫不肯停止下來。教廷中積冗一年的事物被他飛快的處理著,他甚至還親自遠赴萬裏外的洛川帝都去和洛川帝皇商談關於鎮守萊特深淵的事宜。

在教皇的積極影響下,整個教廷一掃先前的破敗氣象,煥發出強大的生機!

甚至有人稱,教廷的中興時代即將開啟。

那一年新年,是我印象中最熱鬧的一年。

教廷舉辦了盛大的慶春典禮,八千光明騎士整齊的站在道路的兩側,數以萬計的民眾湧上了廣場歡騰。無數的魔法焰火衝上了天空,年輕的牧師修女們為民眾發放著聖水,睿智儒雅的神父們則為那些迷途心靈指引著前程,廣場巨大的女神像上空還閃耀著無數魔法師用魔法偽造出來的聖光。

我望著神像頭頂的聖光,看著成千上萬匍匐在女神腳下的人們,想著教典中記載的神跡已經有多少年未曾降臨,我們怕是早已被女神遺棄了。

這是一個神棄的時代。

晚會後,我照例像往年一樣前往仲裁所找陳之喝酒。

恐怕我是曆史上唯一一個能夠經常自由出入仲裁所的外人了。這個鬼地方,就連教皇都不願意來。

陳之正坐在書桌前處理著案牒,抬頭看見是我,笑著說道:“新年快樂。我的大隊長,你怎麽看起來不是那麽高興啊。”

我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問道:“女神是不是早已遺棄了我們?”

陳之楞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他站起身,從壁櫥裏拿出酒來坐在我的麵前。

我最愛的龍舌蘭酒,是用這種植物的花粉釀成,入口清冽而又後勁十足,是我們這個實力層次的人非常喜愛而又珍貴的一種酒。

陳之拿出兩個杯子給我倒上,笑著說道:“女神是否遺棄我們,對於我們並不重要。你看,不管女神是否眷顧,你我還是能安靜坐在這裏品味這樣的美酒,而那些在外麵狂歡的民眾,他們在歡騰過後還得擔憂明天的食物。”

陳之抿了一口,靠在椅背上陶醉的眯著眼睛,他緩緩的搖動著手中的酒杯,說道:“隻要能保障我這樣的生活和權勢,信奉光明女神和信奉黑暗神又有怎樣的區別呢?”

我沒有說話,陳之的話就像一團棉花堵在我的胸口,我隻好大口大口埋頭喝酒。

那一夜我們喝了很多酒,陳之異常的亢奮,不停地說著胡言亂語。如果他不是仲裁隊的中隊長,光這些話就足以讓他被仲裁隊抓起來虐待幾十個來回。

我艱難地扶著爛醉的陳之走向他書房中的床。陳之被我拖著,嘴裏還在大罵:“光明女神這個婊子!”

陳之挨著床後才算消停下來,書房中馬上就響起了均勻的鼾聲。

我搖了搖頭,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小心給他扯上被子準備離去。這時,書桌旁的地板上的一本書印入了我的眼簾。

這大概是剛才扶陳之上床時不小心碰到的,但當我撿起來時書名卻讓我心裏咯噔一跳。

《教廷秘史》。

傳說中一直存放在仲裁所,連教皇都沒有權力翻看的一本書。這本書裏記載著教廷曆代所有不為人知的辛秘,甚至在其中還能找到有關於女神的秘密。

若是之前我絕對不會多瞟它半眼,而如今的我在經曆過那麽多事之後,心裏對教廷充滿了疑慮。

我看了看躺在**伶仃大醉的陳之,終於下定決心翻開了這本書。

就是這本書,讓我的人生有了截然不同的轉變!

……

就算我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準備,我也沒有想到接下來看到的東西居然是那樣的驚世駭俗。

從看到第一句話起我的心就被揪了起來,而隨著我的繼續閱讀,竟然越來越讓我覺得膽戰心驚。曆代教廷已經完全撕去了偽裝**裸地將它的黑暗全部展現在我的麵前!

教廷在我心中的形象徹底被顛覆,展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個虛偽欺詐、黑暗殘忍、不擇手段的肮髒組織!

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在那一瞬間轟然崩塌,一股難以言狀的茫然和空虛湧上了我的心頭。

在書裏,我還發現了隱藏在萊特深淵中的天大秘密!

而讓我氣憤萬分的是教廷竟然為了這個秘密,不惜耗費那麽多無辜的士兵的生命!教廷從來都沒有想過依靠他們來平定萊特深淵,他們自始至終都被教廷用作炮灰,他們唯一的作用是用他們陣亡後的冤魂去侵染光明屬性的深淵惡魔!

一股無名怒火從我的心裏升騰起來。一直以來伴隨我的深深的負罪感竟然是教廷以這樣的方式造成,我恨不得整個教廷都在我的怒火之下灰飛煙滅!

我強忍著心中的憤怒,顫抖著往下翻去,終於在某一頁發現了我的名字。

《教廷培養計劃第二十三批一:恩伊》。

“恩伊,又名恩伊•C,出生於天闌曆二千三百七十八年,崗比勒人,普通農戶家庭,六歲受洗禮入教,資質為聖殿第二十三批預備隊之首,培養重視程度:四星。”

“十三歲,通過聖殿預備役測試,進入聖殿。培養重視程度:四星半。”

“十六歲,晉入七級,正式踏入高階魔法師行列,培養重視程度:五星。”

“二十四歲,晉入九級。培養重視程度:四星。”

“天闌曆二千四百零二年,受到教皇接見,加入內殿。培養重視程度:四星。”

“天闌曆二千四百零四年,奉命征戰萊特深淵。征戰期間多次上書要求教廷撤兵,吾觀其信仰已經動搖,不宜再任將領之職。零七年,調回教廷任聖殿預備隊教官。培養重視程度:三星。”

我並不知道這裏記載的吾究竟是誰,想來也是裁判所中負責監視的某一位,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我身邊很親密的人。

我並沒有想太多,可是接下來看到的一句卻讓我徹底的爆發了!

“天闌曆二千四百零八年,為堅定其信仰,增強其征戰深淵的決心,教皇令人秘密從深淵捕獲鐵甲光蟲投放於其情人居住小院。此法雖然有些許不光彩,但一個早已把自己奉獻給女神的前途無量的魔法師不應該毀在一個普通的女人身上。培養重視程度:三星。”

……

後麵的內容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我隻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的力氣都被抽離出身體,就連先前的滿腔怒火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跌跌撞撞的回到住處,蜷在牆角瑟瑟發抖。

在那一晚我好像突然喪失了所有的勇氣,連一隻可憐的小白鼠一樣一直縮在黑暗之中,直到第二天下午陳之過來看我才發現我已經暈倒在牆角。

之後我大病了一場。到了我們這個實力生病是件極其罕見的事情,然而我卻真真實實的病了,我的四肢變得無比冰涼,日夜情不自禁的顫抖著。

直到一個月以後,我的病才好了起來。

複仇!在我生病的這一個月裏我想得最多的就是這件事。妮可死時的慘狀一直浮現在我的眼前,時隔一百多年的再次想起,我的心還是那樣疼得如同刀絞。

害死妮可的罪魁禍首,正是當今教皇!

自從教皇大病痊愈後我也極少見到這個我看不清深淺的老頭,他如今精力充沛,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

然而如今我早已不是那個隻能傻傻等待教皇傳喚的小孩了,我偷偷聯係了七十二部落,在我的指引下,他們順利的撲向了邊境處的一個騎士團駐地。

接連三個駐地近六千騎士在一夜之間被屠殺得一幹二淨,這終於引起教皇的注意召見了我。

我的教皇,你終於成功的把我也塑造成像你那樣不擇手段的人。

當我站在殿下看著教皇在女神像前大發雷霆時我居然有了些許快意。雖然我知道這隻是他在演戲,區區六千騎士對於他來說不過一個數字,他不能容忍的是七十二部落竟然又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他的權威。

我早已分不清這權柄究竟是女神的杖還是教皇的杖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這一切都馬上就要結束了。

趁著教皇罵累了喘氣的那一刻,一直低頭聽訓的我動了!

我使用的不是教廷的光明魔法,純粹的光明魔法對於在光明魔法裏浸**一輩子的教皇毫無用處。我用的是我在剿滅一個亡靈魔法師那得到強大魔法——死亡風暴。

這本我無意間留下的魔法書成了我複仇的殺手鐧,為此我足足修煉了一個月。在以犧牲三十年的生命為代價發動的亡靈能量麵前,純粹的光係魔法力將土崩瓦解。

教皇原本憤怒的臉突然就掛上悲涼的笑容,他意興闌珊的低聲說道:“年輕的神聖魔法師啊,你最終還是走上了墮落的道路。”

教皇的聲音很小,但卻真切的傳到了我的耳中,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猛然而生,此時亡靈能量籠罩下的年邁教皇已經伸出了他的右手食指!

教皇的動作很慢,但卻堪堪在亡靈能量到達前擋住了它,隨著他的手指緩緩前伸那些亡靈能量紛紛湮逝,我耗盡全身魔法力釋放出來的魔法竟然在他的緩緩一指下灰飛煙滅!

大預言術!竟然是傳說中失傳千年的神術!

在教皇的飛快一指下常年征戰的經驗救了我,我飛快的就地一滾,縱身朝外麵掠去。

一股無以名狀的能量還是擊中了我,我感覺渾身的魔法力和生命都被那股能量剝離出我的身體,但我終於還是掙紮著逃出了殿門。

狼狽逃竄的我並沒有注意,在我逃出殿門之後,殿堂深處的教皇猛然坐倒在座椅之上。

……

三個月後,教廷傳出了教皇病逝的消息。哈尼紅衣大主教接任了教皇的職務,作為他的忠實支持者的陳之在教廷內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大清洗。哈尼的表弟擔任了內殿的大隊長職務,而陳之則力排眾議當了內堂的大隊長。

他是曆史上第一個擔任外職的裁判所成員,而且是擔任權柄如此大的內堂大隊長,以一個魔法師的身份。

出人意料的是,一直極其強硬的老裁判長對此置若未聞。

而我,疲於奔命於山林沼澤之間。這三個月來我的身體每況愈差,被大預言術剝離擊中後,我的魔法力還在逐漸流逝著,到現在隻勉強停留在九級實力,而羸弱的身體讓我每跑幾步就氣喘籲籲。

在這三個月裏,我消滅了兩支內堂小隊,但我卻明顯的越發感覺吃力起來。特別是最後一次,若不是先前學習了一些戰術,恐怕我就得當場殞命於叢林之中,饒是如此,在麵前兩名內堂騎士的聯手攻擊下我還是身受重傷。

更要命的是被剝離擊中後,我受過的傷完全不會愈合!體內還有一股聖焰無時不刻的在灼燒著我的靈魂。

那是兒時洗禮時加持的祝福潛藏在身體裏如今變成了惡毒的詛咒。所謂的洗禮,根本就是教廷控製人的工具!

好在教皇的病逝讓教廷內部局勢緊張了一陣,在消滅兩支內堂小隊後終於是沒有遇見追兵。

此時我已遍體鱗傷命懸一線,終於在一個月夜,我在一個山洞裏舍棄了自己的肉身,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骷髏。

至此,世上再無神聖魔法師恩伊•C,活下來的,是充滿了對教廷仇恨的亡靈魔法師!

是教廷,剝奪了我的童年,剝奪了我的女人和孩子,剝奪了我的信仰,剝奪了我的整個世界觀,最終還剝奪了我的實力和身體。但是我,恩伊•C,就算隻能擁有這幅醜陋的麵貌,但是我強韌的靈魂是永遠不會向教廷屈服!

我在山林中躲了整整七十年,最初靠著啃食著死甲蟲和老鼠屍體中的死亡氣息維持生命。就這樣孤獨的七十年熬過去了,我終於又擁有了聖階的實力。

當我跨著亡靈戰馬重回神聖聯盟時,教廷迎來了它在接下來的四百年裏最難纏的敵人!

沒想到在神聖聯盟中的第一戰就遇見了我的熟人,陳之。

我的老朋友如今已是早早的跨入了聖階,我看著他威風凜凜的坐在戰馬之上,不由得就想起了奧格葬禮上神情落寞的路西法。

騎士們催動著戰馬,化作一道洪流狠狠的撞向了亡靈軍團。但是這些亡靈和騎士們的性命又有誰在意呢?

我和陳之戰鬥在了一起。記得上次我們交手時我們都還是小孩子,轉眼間兩百多年都已經過去了。陳之已經達到了入階層次,但我兩次晉入聖階,對力量有種無與倫比的理解,又哪是他這種整日在爾虞我詐中修煉的實力能夠比擬的。

兩萬亡靈被光明騎士們淨化消滅,騎士們也留下了漫山遍野的屍體。隻要我願意,這些屍體隨時都能重新站起來撲向他昔日的戰友。

但此時我卻並不打算這麽做。我看著重傷倒在地上的陳之,用我那難聽的嗓音衝著他笑了笑,轉身準備離去。

陳之大聲喊道:“恩伊!我知道是你!你殺了我啊!”

我轉過頭來,故意嘲笑道:“桀桀,年輕的光明魔法師,敗給強大的亡靈魔法師並不丟臉,不要再尋找什麽借口。回去好好休養,我們將會有很長的仗要打。”

陳之大喊著:“恩伊!你不用裝了!雖然你變成這個樣子,但是我還是認得你!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你不用假裝仁慈!你要我一輩子都背負著你手下敗將的名聲麽?”

我沉默不語,良久才說了一句:“我不殺你。”

“是的!你不屑殺我!一直以來在你心裏我都隻是一個小弟!你教我學習魔法,教我理解教義,我應該感恩才對!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人們看到我總是會將我的成績和你做比較!你太耀眼,你壓在我的頭上喘不過氣來!是的,你是神之子,而我隻是你的一個跟屁蟲。憑什麽我的家族每年承擔教廷百分之三十的軍費才能換來我在裁判所的職位,而你,一個破落農戶出生的賤民,卻可以心安理得的坐著內殿大隊長的職位!”

“你大概不知道,其實教廷內部長老團原本是想把教皇的職位傳給你的,可是你這個大傻瓜,居然去行刺教皇!你更不知道,其實教皇根本就沒有向別人說起你行刺的事,在教皇心中你一直是合適的接班人,是你自己畏罪潛逃!你還不知道,是我知道你要去行刺,是我派人去追捕你的!哈哈,你更不知道,那本書,根本就是我故意放在那給你看的。”

“恩伊,一直以來你都是我的眼中釘肉中刺,就連我擔任了中隊長之後別人都說我會在你的幫助下擔任裁判長。你知道麽,有你在的一天,我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就算我將來成為了裁判長,你永遠會是我的一個陰影壓在我的頭上時刻的提醒著我,我,陳之,隻是你恩伊的一個小弟!”

陳之狂笑著,一臉血腥的他顯得格外猙獰,他指著我大聲喊道:“來啊,恩伊,來殺了我,你就可以報仇了,我也徹底解脫了。來吧,死在你的杖下,我不會有半點遺憾。”

我看著突然變得陌生無比的陳之,低聲問道:“妮可,是你殺的麽?”

陳之瘋狂的臉也慢慢落寞起來,他搖了搖頭:“不是,運送光蟲的小隊都被教皇滅口了。妮可,我一直都把她當作好朋友的。”

說完,陳之的臉又變得猙獰:“你知道麽,是你害死了妮可,是你害死了你的孩子!我本來應該有個可愛的小侄子的!”

我淒然一笑,看著地上的陳之,說道:“將來,做個好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