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爭鋒相對

爭鋒相對

山水秀麗,飛鳥沉淪,人的起點在清晨,清晨的陽光也永遠那麽溫和。

以往的清晨仙劍門總會聲勢驚天,但今天卻不一樣,因為今天格外安靜,安靜的就像午夜三刻時的舊夢。

但演武台上的人依舊很多,他們彼此站的非常端正,清一色的白色長袍,清一色的稚嫩小臉。

近百人群前麵,還站著一排人影,一行十人,玄琴自然也在裏麵。

赤蕭城今天穿了件深藍色長袍,他喜歡這個顏色,所以他今天的心情格外好。

每到月初,他就會穿這件長袍,並且站在十人前麵的高台上,因為接下來他要宣布一件令人振奮的事。

“一月一次的狩獵大賽即將開始!”赤蕭城頓了頓,忽然又道:“我希望你們將這當成一門必修課!”

他目光銳利,眸子冷冷掃向在場所有人,他目光看向之處,每個人都露出膽怯之色,仿佛他們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神。

他雖然不是神,甚至也不是大乘期修士,可他的威名已然傳遍天玄,留下了諸多傳說。

他就是這麽一個可怕的人!

作為淩風的師弟,他肩上的擔子自然也不輕,除了鎮守邊疆,他還要親手給這些弟子施壓。

狩獵大賽在這當中便最能體現壓力,這樣的比賽,與其說是一場狩獵大賽,倒不如說是場爭奪賽。

他相信,唯有這樣的爭奪才能激發孩子們的血性,才能帶動所有人的積極。

落後就要挨打,這是亙古不變道理,古有諸多君王已是多不勝數的例子。

他當然不希望他的孩子們停滯不前。

太陽透過層疊的白雲,折射出並不算多麽耀眼的光,但整個演武台卻洋溢著熱血的氣氛。

他點了點頭,顯然對孩子們熱血感到非常滿意,更為他們的將來感到欣慰。

“你們可以幾人一組,也可以一人一組,隻要能擊殺那頭金丹期的妖獸便是第一。”

很冷的話語,就像陣冷風一樣,冷冷的吹遍演武台的每個角落,卻無法吹散孩子們洋溢的氣氛。

仙劍門範圍內,一處空曠的盆地早已布滿了人影,近百號人規規矩矩的聆聽著赤蕭城的訓話。

在螻蟻麵前,也許人類高不可攀,但在大自然麵前,人類就如同螻蟻般渺小。

就在這四周雄偉的叢林裏麵,他們看起來非常渺小,簡直比螻蟻還小。

人類與螻蟻本質上,或許毫無區別,但人類卻有一個極其奢侈的夢,當然也可以說是可笑的夢。

因為人類渴望駕臨大自然,渴望人定勝天,企圖以自己的手段改變一切。

他們蜂擁往前,如離開巢穴的黃蜂,這一刻,他們渴望自己能夠改變這裏的一切,戰勝這裏的一切。

轟隆!

晴空霹靂,一道驚雷劈開了層疊的白雲,濃厚的陰雲接踵而來,山雨開始衝刷在每條能走的山道。

玄琴衣角淋濕,那雙由仙劍門特意發放的鞋子,也已沾滿了潮濕的泥土,長長的頭發更是不能幸免。

他孤身一人,速度不慢也不快,他的位置沒能靠前,也沒有在最後。

有的時候過於表現自己未必是件好事,他早已察覺有人對他虎視眈眈,所以他刻意保持中庸。

中庸豈非正是做人處事之道?

下著雨的天氣有些冷,可他的心卻沒有冷,反而熾熱無比,眸光透過雨水浸濕的睫毛,他看到了一頭凶獸在林子裏橫衝直撞。

那是一頭高大的豹子,四肢強健而有力,尖銳的力爪劃過粗大的古樹,留下了數道驚人刻痕。

那雙幽暗的眸子透過林雨,閃爍著一種不為人知冷光,站在那裏足足比玄琴還要高出一個頭,仿佛一座移動的大山。

天空昏暗,那凶獸的尖牙亦泛起刺眼的冷芒,似乎帶有濃烈的血腥味。

它看起來饑餓極了。

玄琴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一頭聚氣期妖獸在同階或許可怕,但他卻絲毫不懼。

吼!

豹子吼叫,穿越叢林,宛如一道驚雷,速度之快,簡直有違常理。

玄琴微變,這豹子的迅猛,超出了他的預料,他人瞬間躍身而起,四肢如壁虎緊緊抓住碗口粗的樹幹。

“孽畜!找死!”

他嬌小的身體可謂靈敏之極,瞬間如飛鷹般俯衝而下,迎上了衝天而起的豹子。

狹路相逢勇者勝,玄琴雙手握緊長劍,身體頓時向後傾斜,他嘴角又露出冷笑,任豹子從上麵越過。

鮮紅的血水灑落在雨水裏,冰冷的長劍劃破豹子腹部,這一切都在他預料中。

他安靜的走到豹子屍體旁,將它內丹取下,作為功績積分,他不得不取下。

山雨漸大,叢林黑壓壓的一片,視力雖然受損,好在依舊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赤炎一行人走在最前沿,他們不算高大的身體裏麵,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他們踏平雜草,斬斷那些阻路的大樹,一行人勇往直前,可謂無人能阻。

“赤炎師兄,有妖獸正在靠近我們!”赤炎身邊有人不安說道。

“殺了便是,無需過問我!”赤炎扭頭就走,在他前麵自然有人為他開路。

“師兄,最近來的那小子,哥幾個看的實在不順眼。”

赤炎傲然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動容,皺了皺眉頭。“我遲早會與他一戰,這些你們不用擔心。”

“我有一個主意,不知可行不!”

“說!”

那人笑了笑,一臉陰森道。“我們何不趁這場狩獵大賽……嘿嘿!”

他沒有說完,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他相信自己赤炎能懂。

赤炎冰冷的眸子掃向他,仿佛亙古不化的寒冰般,瞬間拔劍,一劍斬在那人肩膀上。

血水淌下,那人原本濕透的長衫,頓時開出一大片血花。

“我不想聽到這些話,如果有下次,下次我會直接殺了你!”赤炎冷冷說道,說完,長袖一揮,獨自走到了前麵。

就在這時,他停下了腳步,目光冷冷看向前麵那道人影。

玄琴身體不算高,更說不上偉岸,可偏偏他卻攔住了所有人。

他右手握住長劍,長劍指地,雨水順著長劍滴下,在這個狹窄的山道,看起來竟然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氣勢。

赤炎沒有開口,他的目光依舊冰冷,雨水淋濕了他一身。

玄琴卻笑了笑,不過他笑的非常冷,“如果是我,我一定會殺了他。”

“那我也會毫不猶豫殺了你。”

“看來,你迫不及待想與我一戰了?”

“相信你也不會讓我失望。”

玄琴冷笑道。“你要戰,那便戰!”

就在這時,一道長達百丈的劍芒從虛空斬了下來,山林頓時開裂,隔絕了即將大戰的兩人。

一道如天神般的高大身影從天而降,赤蕭城懸空站在兩人中間,那雙冰冷的眸子冷冷俯視著兩人。

“父親。”赤炎彎腰道。

赤蕭城冷冷道。“閉嘴,不要讓我在這裏看到你!”

無論他在什麽時候,無論對方什麽身份,這個如天神般的男子說的話似乎永遠都有效。

赤炎真的閉嘴了,他走的非常幹脆,在別人眼裏,他的身份極其崇高,但他知道,在自己父親眼裏,他什麽都不是。

玄琴沒有離開,也沒有開口,他手中緊握的劍,也未曾鬆開。

赤蕭城站那裏,他的眼睛看向了虛空,虛空下的雨終於有些緩和了。

玄琴看著他,他知道赤蕭城未必在看自己,但他的眼睛就這麽死死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