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荒山廢墟玄機藏（四）

柳靖陽神情卻是又有些疑惑了，說道：“如此強盛的一個教派，怎麽會甘心歸附在明教麾下呢。”楚懷義道：“天聖教雖然強盛，但他們根基到底太淺，無法與明教抗衡，若不歸附明教的話，便會有被明教吃掉的危險，他們也是權衡再三，才決定投靠明教的。”說到這裏，卻忽然歎了口氣，又道：“不過，讓人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就是因為天聖教的突然歸附，才使得明教陷入了這一場巨大的危機之中。”柳靖陽卻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問道：“什麽巨大的危機。”楚懷義道：“天聖教歸附之後，明教的勢力一下猛增了許多，僅是麾下的教眾人數就已經超過了十萬人，江湖中其他幫派無不感到驚恐，一時人人都有自危之勢。而那句明教就要舉旗造反的謠言，便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才在江湖中傳出來的。”

柳靖陽輕輕啊了一聲，說道：“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明教真的無心造反，其他門派都很難會相信了，這謠言還真夠歹毒的。”楚懷義道：“可不是麽，那製造謠言之人也當真會利用時機，他們不僅造謠說明教要造反，還到處說莫教主想要當皇帝，要君臨天下，這話不是分明在說給朝廷聽麽，他不僅想讓武林各派聯手起來對付明教，還想借助朝廷的勢力將明教連根鏟除，如此用心，當真惡毒之極。”柳靖陽道：“製造這謠言的到底是什麽人，這人一定是與明教有什麽深仇大恨的吧。”楚懷義卻搖了下頭，說道：“說來慚愧，直到今天為止，我們都還沒有查清楚那條謠言到底是什麽人編撰出來的呢。”

柳靖陽忽然想起陽首山上蝶湖宮被人陷害之事，心道：“我原以為隻有蝶湖宮才被人給栽贓陷害了，沒有想到原來早在十年之前，明教就早已遭受過別人的陷害。”這時卻聽得楚懷義的聲音又繼續說道：“那謠言出來之後，我們明教根本就無法辯駁，因此索性便不做理會。可誰知道我們不做理會，人家卻主動找上門來了。”柳靖陽道：“你是說梅大俠找莫教主比武作賭之事麽。”楚懷義點了點頭，道：“正是，梅重義說這次造反的首領就是莫教主，隻要莫教主答應不舉事，就可以避免一場浩劫。”柳靖陽道：“梅大俠俠名遠播，應當是個明事禮之人，你們為何不將實情告知於他。”

楚懷義道：“我們如何沒有告之過他，可當時的情況都已經那樣了，梅重義又如何肯相信呢，不僅如此，他還出手打傷了我們教中十幾名高手，非要逼莫教主接下他的戰書不可。”柳靖陽道：“可義父若是真的沒有造反之心，還是照樣可以不接受梅大俠戰書的啊。”楚懷義卻輕輕的笑了一下，說道：“這個你就不懂了，那梅重義雖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俠士，但我們莫教主在江湖中也決非是等閑之人，既然梅重義都已經下過戰書了，莫教主焉有不應戰之理。”

柳靖陽聽了這話，心中想道：“越是武功高強之人，性格就越是自負，以當時的情形，義父的確是不可能拒絕應戰的。”於是又問道：“那兩人比武的結果到底是誰勝誰負呢。”楚懷義卻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比武的結果至今都沒有一個人知道呢。”柳靖陽神色立時又疑惑了起來，問道：“既然他們兩人都已經比試過了，怎麽可能會沒有人知道結果呢。”楚懷義道：“那是因為他們比武的地點是在一個很秘密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外人在場的。”柳靖陽道：“可即便如此，比武結束之後，結果總該會傳出來的啊。”

楚懷義卻又搖了搖頭，說道：“比武結束之後，莫教主便立即失蹤了，而梅重義也已然受了重傷，於第二天早上就死去了，因此他們兩人比武的結果仍然是沒有人知道的。”柳靖陽歎息了一聲，說道：“沒有想到武林中的兩個絕頂高手，就為了這麽一句謠言，竟然落得個如此下場，真是太可惜了。”楚懷義道：“豈止是可惜，簡直就是整個武林的巨大損失。”說到這裏，稍微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本來梅重義找莫教主比武的本意，是想消弭一場戰爭，然而隻怕讓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與莫教主比武結束之後不久，武林中卻還是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為此死傷的人可也並不算少。”

柳靖陽問道：“什麽軒然大波，難道在那之後，武林中又發生了什麽大事麽。”楚懷義點了下頭，說道：“自從莫教主失蹤之後，明教一時群龍無首，教中的各位首領你不服我，我不服你，都想爭奪教主之位，結果就大亂了起來。那些已經歸附明教的教派和武林人士看見明教內鬥，紛紛離教出走，而一些品行不端的教眾，因為失去了管束，甚至還幹起了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當。明教的勢力不但因此江河日下，而且在江湖中的名聲也更加不堪，最終導致了武林各大幫派聯手圍剿明教。”柳靖陽聽到這裏，大驚了一跳，問道：“武林各大幫派曾經聯手圍剿過明教麽，怎麽我沒有聽說過呢。”

楚懷義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自然不會有人提及此事的。”說到這裏，又繼續說道：“明教自被武林各大幫派聯合圍剿之後，就徹底失去了勢力，從此淡出了武林，這十年來，都沒有什麽大的作為，在江湖中幾乎已經淪落到了二流角色。”柳靖陽歎息了一聲，說道：“難怪那日他們那麽多人圍攻蝶湖宮宮主都還勝不了對方。”楚懷義道：“便是因為如此，所以當日我一見到你之後，就下定了決心要將你劫持到這裏來，因為你若是一直跟在戚長老他們身邊的話，便注定這輩子都成不了大器的。”說到這裏，卻又長歎了一聲，道：“隻是萬萬沒有想到，如今我卻因走火入魔，命在旦夕了，隻怕我原本一番好意，反倒可能是把你的前程給耽誤了。”

柳靖陽見他說這話時，臉上滿是歉疚之色，說道：“這個也怪不得你，又不是你自己想走火入魔的。”楚懷義卻搖了下頭，說道：“我有今日的下場，就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若不是我貪圖石壁上的武功，也就不會如此了。”柳靖陽道：“隻要是習武之人，有誰能夠經受得住絕世武功**的，就是換作了其他人，那也照樣會跟你一樣控製不住自己的。”楚懷義卻又搖了搖頭，說道：“你有所不知，其實我很早就發覺石壁上的武功有問題了，可我明知那些武功有問題，卻還是要繼續強行修煉，這不是我咎由自取還是什麽。”

柳靖陽吃了一驚，問道：“那石壁上的武功有什麽問題，難道竟是假的嗎。”楚懷義道：“假的倒不是，不過到底有什麽問題，我也不知道的，否則便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了。”柳靖陽道：“你越說我越糊塗了，那你又是如何發覺那石壁上的武功是有問題的呢。”楚懷義道：“自莫教主失蹤之後，我便返回了這個小島，並開始修煉石壁上的武功，最初半個月的修煉也還正常，但半個月之後，我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再修煉下去了。”柳靖陽道：“為什麽無法繼續修煉下去。”楚懷義道：“那些石壁上的武功，從招式上看的的確確就是火雲神掌，但每個招式卻又相對獨立，根本無法融會慣連。不但如此，招式上的運氣法門也與其他武功完全不同，甚至還截然相反，我當時是完全找不到北，自然就無法再繼續修煉下去。”

柳靖陽道：“既然無法修煉下去，那你就該立即放棄才對啊。”楚懷義道：“可我曾親眼見過莫教主使用火雲神掌，莫教主當時的招式雖然和石壁上的武功有所出入，但發招的姿勢與拳理卻和石壁上的武功並沒有什麽區別。而且方臘曾是明教的教主，也確實習得火雲神掌，這些招式既是他留下的，就不該有造假的道理。”柳靖陽道：“那是不是你修煉的方法不對。”楚懷義道：“當時我也是這麽想的，以為火雲神掌既是明教的鎮教神功，自然不可能輕易練成，因為心中有了這個念頭，便又接著繼續修煉了下去。然而無論我如何修煉，卻總是進展有限，在我苦修了三年之後，才勉強學會了前麵幾式。”

柳靖陽道：“你都學會前麵幾式了，那石壁上的武功似乎也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的啊。”楚懷義道：“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卻突然發覺自己身體有了一些變化，全身經脈開始有些混亂，使用內力之時，丹田中還隱隱有種被火灼燒的感覺。”柳靖陽問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變化啊。”楚懷義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變化我那裏知道，都因我當時我練功心切，所以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便又繼續堅持強練了下去。到了第七個年頭上，石壁上的招式我已經練會了一大半，然而身體的問題卻是越來越多了，後來竟連臉色也發生了變化，變成了現在的這般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