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怪臉
見這一幕。
莫問背脊頓時升起了一股涼意。
李夢琪眼睛瞪得鬥大，騰的一下子躲到了莫問的背後，緊咬著嘴唇，極力控製著自己，沒叫出聲來。
“他們，他們，怎麽都沒頭啊？”
莫問呼吸都有些急促了，麵對這種未知的東西，是人都會恐懼，更何況是莫問這初出茅廬的小菜鳥…
李夢琪緊抓著莫問的衣服，顫聲道：“咱們這是遇見鬼了啊……”
“鬼是什麽？我隻知道妖。”
莫問擰起了眉頭，百妖誌上記載的都是些神秘妖物，鬼這個東西，上麵還真沒有，所以莫問驚懼的同時又有些好奇。
“就是人死後滯留不走的靈魂，據說鬼是很恐怖很恐怖的東西，應該和妖也差不多…”李夢琪慌張的道：“我腿軟沒法跑了，你可別丟下我……”
長這麽大頭一遭見鬼，李夢琪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莫問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後，再度扥出了小黑棍，小心翼翼指向了前方，咽了口吐沫後，緊張的道：“不管你們是什麽，我們可沒惹你們，請速速讓開路來！”
李夢琪急道：“這個時候，拿你那破燒火棍有什麽用啊？”
說也奇怪，當莫問亮出小黑棍後，那三個所謂的鬼便是瞬間消失了，恍若從未出現過一樣。
兩人有些驚魂未定，麵麵相覷都是一臉的不明所以。
平複了下心神，李夢琪有些不解道：“不會是因為你這燒火棍，把它們嚇跑了吧？”
“誰知道呢……”莫問搖了搖頭後，來回攥了攥手中小黑棍，鄭重的道：“雖然我曾經的確用它燒過火，可它卻不叫燒火棍。這是我朋友在我七歲生日的那天夜裏，送我的禮物，我給它起名叫‘七夜棍’，這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武器。”
“一個棍子叫七夜……”聞聲，李夢琪臉頰不禁微紅，因為那三個鬼而升起的驚懼感散去了大半，腦子裏突然想到了景雲鎮裏，那些地痞流氓調戲姑娘所常說的輕薄之話‘美人，陪爺玩玩？小爺的棍子特別挺，一‘夜’七次都不倒。’
莫問望著李夢琪疑道：“咦，你臉紅什麽？”
“沒，沒什麽。”
李夢琪趕忙甩掉了自己腦子裏‘齷’蹉的想法，拉回了重點，“你這棍子也能稱得上是武器？有什麽厲害麽？為什麽那三個鬼當它一出現，就消失了呢？”
莫問掂了掂手中七夜棍，道：“它除了堅硬如鐵之外，好像沒什麽特殊。我朋友也沒跟我說過它有什麽別的厲害之處。至於那三個東西，為什麽會消失，應該跟它沒什麽關係吧。”
李夢琪點了下頭，認同了莫問的話。一個不起眼的棍子能嚇退鬼？這個想法的確有些荒謬。
可如果，不是因為這棍子的緣故，那三個鬼為什麽會突然消失呢？
心中雖不解，但這裏可不是想問題的地方，李夢琪利落的拉起莫問，朝前急匆匆的掠了去，“這地方太詭異了，咱們快走！”
快走了沒幾步，李夢琪忽然疑問：“你原來走這條路的時候，有沒有碰到過這種東西？”
“沒有。”莫問搖了下頭道：“因為我從來沒走過這裏。”
李夢琪猛地一瞪眼，道：“那你怎麽知道這個方向是去往景雲鎮的？”
“出來前我爹給了我地圖，上麵有路線。”
聽莫問這麽說，李夢琪才算是鬆了口氣。
兩人小心翼翼的走在曲折而狹窄的小路上，都是有些緊張。
李夢琪更是握著劍柄，瞪大了眼睛，不斷的東張西望。
忽然，陣陣清風開始吹襲而起，周圍的荒草樹葉嘩嘩作響！
不久。
月亮緩緩躲進了雲彩，半隱半現，夜色愈發的濃了。
“咯咯咯……”
某一刻，一陣尖銳刺耳的叫聲，自林中陡然響起。
不！不是叫聲，而是笑聲，是那種炫耀似地放聲大笑。
聽到笑聲，李夢琪渾身打了個哆嗦，身子貼緊了莫問，當即亮出了劍來。
而莫問也好不到哪裏，緊緊攥著七夜棍，額頭上都是開始滲出了一層細微的汗珠。
李夢琪眼中泛著驚懼，顫聲問道：“這是什麽東西在笑？”
莫問凝眉沉聲道：“不知道，反正不像是人在笑……”
兩人不敢停下，但也不在敢快奔了，有些如履薄冰的走著，直感到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正當他們心神緊張到不行的時候，自他們周圍的荒草叢中，竟出現了一團團藍瑩瑩的火光，像一群怪獸的眼睛一樣，幽幽的盯著他們……
“啊！”李夢琪驚叫了一聲，當即抓住莫問停了下來。一股強大的恐懼感從其內心開始升騰！當初麵對數名強盜圍攻時，她都沒有這麽害怕過。
身處這等詭異之地，她有一種即將丟命的感覺。
莫問隻感覺渾身發冷，緊握七夜棍，故作沉穩道：“別停下，咱們繼續走！”
李夢琪已沒了主心骨，緊咬了下牙關，隻得跟著莫問謹慎的步步而行。
莫問清楚的記得，父親留給他的那本教計謀的書上，有這麽一句‘遇事需穩，敵未動，己先驚，為大忌。’
這句話，正應此景，所以即便莫問心中慌亂，卻也要做出沉穩的模樣。
那些藍盈盈的火團，緩緩向莫問兩人飄來，愈來愈近。
“完了完了，這次要死在這個鬼地方了。”李夢琪眸中閃出了淚花。
“別慌。”莫問拍了拍李夢琪顫抖的小肩膀，鄭重的道：“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說來也怪，聽得莫問這一句話，李夢琪心頭的恐懼頓時散去了好多。
她忽然覺得，這個拿著燒火棍，擋在自己身前的小呆瓜，十分的偉岸。
又走了一會兒，莫問二人發現，那些火團也就僅僅是隨著他們浮動而已，並未做出什麽其它舉動，這倒是令他們心安了些許。
片刻，一棵十分粗壯，枝葉繁茂的老樹，出現在了他們二人身前的不遠處。
夜色中，那老樹猶如張開的懷抱的魔鬼，在等待著人們自投羅網。
當他們走近老樹的時候，李夢琪的手狠狠地抓了莫問胳膊一下，她抬起劍指著樹身，來回張了張嘴，恍若用了好大的力氣，道：“那兒，好像有張人臉。”
莫問吃痛，順著李夢琪所指之處望去，的確在樹身上隱約的發現了一張臉，但是夜色漸濃，無法看清。借著身旁那些無名火團的所散發出的微弱光芒，隻能模糊的看到個輪廓。
擰著眉，莫問擦亮了火折。
緊接著，兩人又向大樹走近了一些，仔細一看，頓時都是齊齊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那樹幹之上，竟然真有張臉存在，還是一個老人的臉。
這張老人臉，不像是人用工具雕刻上去的，卻像是天然形成的，五官齊全，根根須發栩栩如生，與真人的臉相差不多。
隻不過這張臉，長得實在太過麵目可憎，眼若銅鈴，鼻子下榻。它的嘴角是微微勾著的，竟然還有著兩根長長的獠牙向外滋著。
在忽明忽暗的小火苗的映照下，極為恐怖。
“快走！”弄滅了火折，踩著微弱的月光，莫問毫不停留的向前麵掠了去，李夢琪抓著他的衣角緊跟著，兩人誰都不敢再去看哪個老樹一眼。
雖然背對著老樹，可他們卻都有一種感覺。
那張臉，在望著他們笑……
李夢琪怯怯的小聲道：“我怎麽感覺你爹給你的地圖不靠譜呢。”
莫問十分嚴肅的回道：“我信我爹，他讓我按地圖走，一定有他的原因。”
李夢琪點了下頭，心落下了些許。
“虎毒不食子，這小呆瓜的父親，沒準真的是別有用意，我們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這般想著，李夢琪卻依舊憂心忡忡。
繼續走著，那些火團倒是隱隱約約消失了很多，不知是不是被風給吹散了…
沒了那些火團，莫問和李夢琪兩人壓抑的心情，倒是無形間輕鬆了好多，走路的步伐也逐漸加快了。
沒有無頭鬼，沒有怪火，怪笑也不見了……
一切詭異的事情都恍若不複存在了。
可沒走多久。
莫問和李夢琪兩人都停下了腳步。望著前方，眼中的滿是驚懼，因為他們又轉回到了那長有人臉的老樹近前。
雖然距離老樹還有一段距離，但是他們兩人，都恍若已經看到，樹身上那張臉在對著他們邪笑了……
李夢琪急促喘息了幾下後，慌道：“撞鬼了！絕對是撞鬼了！”
莫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後，沉聲道：“咱們繼續走，別去看樹！”
李夢琪應了一聲，緊了緊抓著莫問的衣袖的手，跟著莫問的腳步，微微垂著頭，目光呈直線，隻關注地麵，根本不敢去瞅別處。
現在的她，心已經亂了，即便她有一身的好武藝，卻也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
這一刻，莫問那消瘦的身子，便是她的唯一的依靠。
如果這依靠若是倒下的話，那她就完全不知所措了。身處這等詭地，她又能做些什麽呢？
走著，走著，李夢琪忽然苦澀的一笑，道：“呆瓜，你說我們這麽一直走，會不會走到黃泉啊？”
這個時候，莫問並沒有介意李夢琪叫他呆瓜，隻是微微皺眉問了句，“黃泉是哪兒？”
李夢琪惆然回道：“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莫問安慰道：“不管到哪兒，都有我陪著你呢。”
聽到這話，李夢琪心中暖暖的，在這個時刻，她竟然不禁有些想哭，不過還是克製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莫問再度停下了腳步，李夢琪一直未抬的頭，也緩緩抬了起來。
而眼前所見到的一幕，令她頓感心力交瘁，那顆長著人臉的樹就在他們前方！
走了許久，他們卻還是未能離開。
“咯咯咯……”
那不知是哪種東西發出的放肆笑聲，再度傳來，竟是比先前要洪亮了很多。
在這片天地間，伴隨陣陣山風，回**個不休，刺人耳鼓，震人心神。
莫問雖然怕，卻也知道一味的怕，什麽都解決不了。於是他將心一橫，對嚇得渾身顫抖的李夢琪沉聲道：“既然走不出去，那咱們就把藏在暗中的東西給揪出來！”
李夢琪望著莫問，聽著那依舊在回**的怪異笑聲，緊緊咬了咬牙關後，強打精神點了下頭，鬆開一直抓著莫問衣袖的手，抖了抖長劍，打氣似得的說道：“你說的對，把它揪出來！大不了跟它拚了！我堂堂李家大小姐，還能怕一個山精鬼魅不成？！”
話雖然說得很有勁兒，但其眼中恐懼的神色卻是暴露了她的真實狀態。
“既然轉來轉去都會回到這裏，我想會不會是這棵樹在作祟，咱們過去看看。”莫問說了這麽一句後，持著七夜棍便大步走了過去。
李夢琪緊隨其後，握著劍柄的手，攥出了汗。
來到老樹前，莫問抬棍一指樹上那張藏於夜色中的模糊人臉，怒道：“有種出來跟我鬥上一場，躲在暗地裏弄手段算什麽東西！！”
說這話的時候，莫問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