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再遇佳人談笑語

擂台之上,罡風湧動,兩道光芒在空中纏鬥。

姚致遠手揮沉金古劍,雖有些吃力,但每一道劍氣的力道絕對不容小覷,打在這個藍衫女子的身上,不禁讓下麵的平庸之輩心頭一緊。

無奈之下,秋沁寒隻得將七枚花瓣護住嬌軀,卻沒有絲毫出手的機會,空中頻頻響起“嘶嘶”聲響。

姚致遠見對手是這美麗女子,也不忍下重手,大抵隻用了五分力道。

“秋師妹,你要當心啦!”姚致遠忽地提醒道。

說完,姚致遠握緊劍柄,口念《六道玄訣》,催動沉金古劍。隻見長劍嗡嗡鳴響,接著一道金色光芒從劍尖引出。

秋沁寒深感不妙,但臉上未露驚慌之色。她腳踏清風,蓮步生花,後退三步,纖細手指輕輕一抖,水中菡萏順勢擋下。

那金芒怕是有八成功力,且沉金古劍射出的威力猶如翻江倒海一般,足以切金斷玉,而水中菡萏乃陰柔真氣所化,一時難以與這厚重力道正麵相抗。

下一刻,秋沁寒眉頭一挑,雙手合十,升起一蓬藍色光暈,接著兩掌一張,隻見劍訣引處,一柄藍光短劍赫然祭出。

“磷光之刃!”

台下一觀眾看到那件被祭出的藍光法寶,興奮之餘,大聲叫了出來。

隨後,擂台下一陣轟動。

淩子桓見那法寶光華奪目,又聞觀眾陣陣歡呼,疑惑地看了曹勝之一眼,“師兄,他們說的磷光之刃可是那女子所持之劍?”

曹勝之點了點頭,微笑地說:“嗯,想不到磷光之刃傳到她的手中,傾玥大師還當真舍得!”

“這磷光之刃看上去短小,與大師兄的沉金古劍在外觀上可謂是大相徑庭,但就法寶威力而言,不可同日而語。”

“大約三百年前,玄清宗攻伐東海之上的蠱風島時,在距海平麵數百丈的極寒之地,驚現這柄曠世神兵,乃洪荒初期,神族之人的攻伐利刃,後被水靈峰第二任首座曉楓大師在東海奪得,之後就成了水靈峰曆代首座相傳的信物。”

“哼,沒想到,這麽早就把磷光之刃傳給秋沁寒了,想來這女子的修為至少到了靈清境界。”

淩子桓一驚,腦海中依稀記得在虛空結界中,窮奇也跟他說過什麽神族,畢竟那都是幾萬年前的事,也沒有多想。

“蠱風島是什麽?”淩子桓訥訥地問道。

曹勝之忽地眉頭一皺,肅然道:“蠱風島是妖族三大門派之一,和萬幽堂、修羅宮同是妖族聖教的分支。”

說到妖族,淩子桓咬了咬牙。在他的心中,四年前的那個噩夢始終在腦海中回**。

無論如何,他都會牢記父親的臨終囑托!

在他們交談的同時,擂台上藍光大作。磷光之刃剛被祭出,就放出萬道光芒,一股凜然之氣將姚致遠身軀團團圍住。

趁七枚花瓣抵抗之際,秋沁寒玉手一提,一道藍色光刃瞬間斬出,快如閃電,如驚濤駭浪,滾滾玄雷,撕裂著姚致遠的身軀。

姚致遠右手一抖,沉金古劍再也招架不住,“噗”的一聲,殷紅的鮮血噴湧而出,接著壯碩的身軀拋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毯上。

半餉,雙手撐地,又“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子猶如被萬千利刃割過一般,怕是不能再戰。

磷光之刃赫然祭出,隻用一招,便塵埃落定!

這時,台下觀眾一片嘩然,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磷光之刃這等曠世神兵,又親眼看到磷光之刃大展雄威,不禁唏噓感歎。

這秋沁寒的修為究竟是到了何等境界?

“大師兄!”

淩子桓一驚,大叫一聲,身子微震,憤憤地說:“這秋沁寒下手也太狠了!”

曹勝之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鎮定地說:“等你碰到她,你就會知道,戰鬥這種東西,隻在乎輸贏!”

淩子桓看到大師兄受了重傷,上衣有幾處被撕爛,瞬間被染得鮮紅,不由麵露擔憂之色。

曹勝之見淩子桓一臉沉悶,忽地笑著說:“師弟啊,剛剛那場麵你都看不出來,看來你還是缺乏經驗啊!”

淩子桓扭過頭去,看了曹勝之一眼,心生疑惑,等著曹師兄接下來的分析。

“林”擂台上,秋沁寒巋然不動,神情冷漠,雙眸睥睨凜然。

台下響起一陣歡呼聲,淩子桓咬了咬嘴唇,很是反感。

姚致遠捂著傷口,不能再戰。雖說對手是女子,自己不好出手,但平心而論,自己的修為還是差了些。

那冷若冰霜的藍衫女子看了姚致遠一眼,微微頷首,一臉漠然。

秋沁寒見勝負已定,便將忽地伸出右手,纖細的五指在掌心上方,一圈一圈地劃動。

手掌上空騰起一蓬白光,如依稀在冬日雪花中吐出煙圈,卻沒有從容悠悠的氣氛,像是空氣乍被凝滯,滯得心寒。

頓時,在秋沁寒手中真氣的驅引下,空中遊離的七道真氣化為七枚花瓣,在回到手掌的途中,匯聚一起,灑下層層光幕。

一朵粉紅蓮花重回手上,玉手微動,五指婆娑,好生嫵媚。

淩子桓看了那女子一眼,見她麵無表情,如死人一般,不由心間一寒,詫異著如此孤傲女子怎會吸引這麽多男子慕名而來,觀看她的比試。

曹勝之露出一臉得意之色,笑著說:“話說回來,還要感謝秋沁寒手下留情呢。”

淩子桓仔細聽著,心中卻是更加迷惑不解。

曹勝之看到淩子桓那不解的眼神,又笑了起來,徐徐說道:“那水中菡萏是由秋沁寒純清真氣所凝化,此招數想必是自創。見她運控自如,怕是在這上麵修煉許久。”

“她能將真氣凝聚成束,轉而催化得如利刃一般,卻又能在任何時候,化有形如無形,四散空中,無影無蹤,實在不易。”

“不過,秋沁寒的內力過於陰柔,難以壓製大師兄沉金古劍的剛陽之氣。剛剛她用水中菡萏架住了沉金古劍,卻頓時祭出磷光之刃,此神兵的威力絕對不可逼視,剛剛那揮刃一擊,足以取大師兄的性命。”

“不過,她故意驅動磷光之刃,避開了要害之處,否則……”

“總之,大師兄打不過她,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此話一說完,曹勝之心神一震,幾年前痛苦的片段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不由眼神呆滯,略顯哀傷。

淩子桓見曹勝之這般神色,忽地想起在參加試煉大會之前,他曾經說過一件事。

二師兄上官晗影便是在上屆的試煉大會中,活活被打死,而曹勝之則親眼看到整個過程。

淩子桓拜入金燭峰後,曹勝之一直沒提這件事,在他的心裏,想將這件事永遠忘記。

然而,淩子桓看出一二,隱隱覺得自己還是經驗欠缺,生出慚愧之意。

於是,淩子桓低聲說:“曹……曹師兄……”

曹勝之被這一問拉回了思緒,轉眼看向淩子桓,心知肚明,大抵明白淩子桓要說什麽。

未等淩子桓往下說,曹勝之忽地拍了拍淩子桓的肩膀,笑著說:“行了,行了。不要想那麽多,待會兒你好好比試便是,我去給你加油。”

淩子桓“嗯”了一聲,雙眉舒展,微微一笑。

擂台上,姚致遠捂著胸口,緩緩站立起來,對秋沁寒說:“多謝秋師妹手下留情,你……贏了!”

隻見秋沁寒仍是一聲不吭,麵如冰霜,嘴角一動,尤顯孤傲,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這一場比試就這樣草草結束,好在姚致遠沒受什麽重傷,準備回去修養。

“林”擂台下的觀眾紛紛散去,議論紛紛。有些人甚至斷言,秋沁寒很有可能是此次試煉大會的魁首。

可是,誰又能知道,秋沁寒真正的本事還沒施展出來!

淩子桓離開曹勝之和江允,說是有點事兒,便往一群水靈峰弟子的方向走去,卻怎麽也找不到那個素白的身影。

就在這時,淩子桓感覺左邊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便扭頭看去,不見人影。

接著,從淩子桓的右邊竄出一個白衣女子,伸出手在淩子桓的眼前晃了晃,甜美的聲音是那麽銳耳。

“這兒呢,這兒呢!你反應可真遲鈍,哈哈!”說著,那女子捂嘴偷笑。

淩子桓尷尬地撓了撓頭,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

那女子一襲白衣,秀發披肩,腰係長笛,頰邊梨渦微現,一雙明眸閃閃發光,惹人心醉,正是淩子桓前日晚在後山邂逅的阮柒雪!

阮柒雪見淩子桓那傻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沒記錯的話,你叫淩子桓是吧?”

“嗯嗯。”淩子桓一邊說著,一邊猛地用力點頭。

淩子桓見還有時間,又好不容易看到水靈峰等人,便獨自一人,找到阮柒雪,隻為確認一件事。

究竟在劍塚幻境中,出現的阮柒雪,是否真的存在過?

或許這本來就是一個人,又或許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這種感覺,似幻亦真,令人捉摸不透!

人非物換,到頭一夢。

乾坤輪轉,萬境歸空。

此時,當淩子桓再次見到阮柒雪後,總算是鬆了口氣。

因為他依稀記得,今日的阮柒雪,比劍塚幻境中的那個,要大大不同,至少看自己的眼神就有很大差別。

他腦子裏忽地閃過一句話,讓他心神一震!

“總有一天,那一邊的阮柒雪會跟今日這般一樣,將親手殺死你!因為我要你後悔一輩子,要你永永遠遠記住我。”

阮柒雪見淩子桓若有所思,便問道:“想什麽呢?”

淩子桓如受晨鍾暮鼓,身子竟微微一動。

“你怎麽了?”阮柒雪關切地問道,一雙明眸閃閃發亮,讓人心醉。

淩子桓遲疑了一下,笑著說:“呃,沒什麽。對了,你今日的比試怎麽樣?”

阮柒雪頓了頓,眨了眨眼睛,悠然地說:“什麽比試啊,我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我本不想參加的,可師父硬是說我修為可以,讓我盡力一試。”

“於是,我便在第一輪中,故意輸掉比試。”

阮柒雪輕描淡寫地說著,讓淩子桓大為吃驚。

淩子桓看了阮柒雪一眼,訥訥地問道:“這是為何啊?你難道不想有點名聲,為你師父爭氣?”

阮柒雪櫻紅小嘴嘟了一下,哼了一聲,“有我秋師姐呢,就不需要我摻和了。”

“再說,都是自己人比來比去,能有什麽意思。我就想不明白,掌門就這麽喜歡看自己人打自己人?”

阮柒雪無奈地撇了撇嘴,一張美麗的麵孔讓淩子桓心間一熱。

她見淩子桓沒有說話,便繼續說道:“哎,哪怕奪得魁首又如何,萬人矚目又如何,這些我從來都不在乎,隻想安靜地過完這一輩子。”

聽後,淩子桓愣了愣,覺得這想法可真是有趣,但細細想來,似乎也有那麽幾分道理。

有時候,平平淡淡才是幸福嘛!

阮柒雪看著淩子桓,淡淡地說:“你今日是來看擂台的呢,還是上擂台的?”

淩子桓答道:“都有。我今日的比試是在‘山’擂台,午時開始。”

阮柒雪撫了撫額頭的秀發,說:“我有個師姐也是在午時比試,我就不過去給你加油了。”

淩子桓驀地聞到一股發香,拂過心窩,點了點頭說:“嗯嗯。對了,剛剛你那位秋師姐修為高深,連磷光之刃都在她的手上,怕是你們水靈峰最強的吧!”

阮柒雪笑了笑,臉頰梨渦浮現,“秋師姐是很厲害,你要是碰到她,幹脆認輸算了。”

“打死我也不認輸,就是要滅滅她那孤傲的勁兒。”淩子桓想也沒想,立馬答道。

阮柒雪見淩子桓那滑稽可愛的勁兒,不由撲哧一笑,蔥白玉手將長發捋過耳後。

“哈哈哈,秋師姐她看上去冷若冰霜,少言少語,但人還算不錯。若是你們真的在擂台上見,我會讓她手下留情,免得你輸得太慘,哈哈!”

說完,她又笑了起來,不禁讓淩子桓也跟著一起麵露笑意。

淩子桓笑著說:“話說我還沒跟女子動過手呢?”

“噢,要不找個時間,找個地點,我倆比比?”說時,阮柒雪扳了扳手腕,一臉壞笑地看著淩子桓。

“啊啊……”淩子桓後退半步,苦笑道,“呃,還是算了吧!”

“哈哈哈!”

說完,兩人彼此對視,隨後咧著嘴大笑起來。

此刻的淩子桓多麽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刹,讓他幼稚的心靈找一個可以停泊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