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難吃素夜半偷食

話說展元隨著歐陽春上少林治傷，拜見了少林方丈歐陽中惠。展元上前施禮：“晚輩展元展熊傑，參加方丈大師。”

“免禮免禮，既然少俠是春兒的朋友，就是我少林的朋友，請坐。”歐陽中惠麵帶微笑，讓自己身邊的一個小沙彌給展元上茶。

展元這才起身，跟歐陽春坐下，先讓歐陽春坐到上首，自己坐到下首。歐陽春這才開始介紹：“方丈（歐陽中惠雖然是歐陽春的親生父親，但是歐陽春出生沒多久歐陽中惠就出家了，所以不以父子相稱），這是我的朋友展元，乃是南俠展昭展雄飛的四弟，更是海外武林聖地東海小蓬萊水晶宮的弟子，師承五尊之一的‘移星換鬥’穆中平。拳法精妙讓人敬佩。”

“哦？竟是水晶宮穆尊弟子？失敬了……”歐陽中惠一聽忙雙手合十點頭施禮。歐陽春和展元沒看見的是，他在這低頭的時候眼中精光一閃，心中跑過去無數想法。

“哎，是歐陽老哥哥過譽了，我不過一個末學後進，還請歐陽老方丈指教。”展元受寵若驚，趕緊給歐陽中惠還禮。

歐陽中惠這才抬頭，施施然問道：“不知熊傑來此，有何貴幹呢？”

歐陽春怕展元不好意思說，趕緊把之前怎麽會展元結識的經過講述一番，然後說道：”我看出展兄弟身懷暗傷，所以才請他來少林寺，想請藥王院首座古風師叔相助，幫他治療傷勢。”

歐陽中惠聽到這兒眉頭微微一皺，衝展元苦笑一聲：“阿彌陀佛，展少俠，不是貧僧不肯相助，隻是事不湊巧啊，古風他不在寺中。”

歐陽春一愣：“古風師叔他雲遊去了？”

歐陽中惠搖搖頭，然後依舊對展元說道：“並非雲遊而已，想必展少俠也知道，明年便是八十一門武林盛會，我少林自然也接到了佟老門長的通知。但是冰山北極島路途遙遠，所以我派古風打前站，提前出發了，然後在冰山等著我。我在寺裏等著峨眉派的普渡掌門到了再一同出發。”

展元一聽也明白了，看來到明年三月三武林盛會之前，是見不著古風羅漢了。心理不由得有點喪氣。歐陽春在一旁看出來了，趕緊勸了一句：“展兄弟別灰心，你那暗傷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所以多拖些日子也無妨，依著我看不如這樣。你就在少林寺住下，等快到日子了，我們一塊出發去冰山，到了冰山北極島再請古風師叔為你治傷，不就行了麽？”

歐陽中惠也點點頭：“春兒說的有理，展少俠就留在少林盤桓幾日，到時候和我們同往冰山吧。”

展元一聽也有道理，但是他又不想住在少林寺（主要是飲食原因），趕緊衝歐陽中惠微微施禮：“歐陽方丈，您太客氣了。我是個俗人，長留少林寺不太合適。既然古風羅漢不在，也是我機緣不夠，不能強求。這樣吧，我過段時間也會去冰山北極島，到時候再見古風羅漢不遲。就不多在少林叨擾了。”

“哎呀，你就安心住下，客氣什麽。”歐陽春一瞪他，有點不樂意了。

展元忙偷著衝他擠了擠眼，又指了指嘴，說道：“不是客氣，是我一個俗人，怕壞了寺裏的規矩。”

歐陽春這才明白他是吃飯吃不慣，也不好在強求，於是說道：“那好，你就在寺裏住上兩天，然後再走！”又衝著歐陽中惠說道：“方丈，我這展兄弟是個武癡，最喜歡高明拳法，我師叔在吧？我給師叔介紹介紹，師叔肯定喜歡他。”

歐陽中惠點頭道：“好吧，普中師弟他在，那你就帶展少俠去見他吧。”隨後又對小沙彌道：“傳令寺中眾僧，對展少俠要好生招待。”小沙彌稱了聲諾離開房間去了，展元一聽這趕緊道謝。

書說簡短，當天歐陽春又帶著展元逛了逛少林寺，還吃了頓沒有蔥薑蒜的素齋，吃的展元實在不習慣。好在下午歐陽春帶著展元見到了“銅金剛鐵羅漢磨成大力佛”歐陽普中。其實歐陽普中和展元見過麵，前段時間水晶宮重陽比武大會，就是歐陽普中帶隊參加的，當時古風羅漢也去了，展元都見過他們。同時歐陽普中也認出展元來了，因為大會的第二天，安排了一場附加賽——展元鬥王猿。雖然給武林同道更多印象的是空空羅漢的野人弟子王猿，但是展元也給很多人留下了印象。歐陽普中對展元的印象就非常好，尤其是對展元的步法拳術十分驚訝，這回再次見麵，自然免不了跟展元交流下拳法。

展元和歐陽普中都不用內家功，全都依仗外家招式來了場切磋。其實如果論綜合的武力，展元未必就比歐陽春高，倆人在滿狀態下交手，恐怕能打二百個回合，這之後展元就得因為內功不足露出敗象。更別提跟歐陽普中了動手了，歐陽普中的本事比展元的師父“移星換鬥”穆中平隻高不低！所以說估計展元就是沒有暗傷，跟歐陽普中過招，拚了命也撐不過一百個回合，就是撐下來內家功力也得枯竭而敗。

但是這次切磋不用內功，隻用外力，展元和歐陽普中打一會兒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再打一會兒。從下午午後，一直切磋到了下午太陽落山。倆人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合了，但是單論招式而言，竟然是不分勝敗！歐陽普中用的是少林拳法，少林拳講究三節、四梢、五行、身份、步法、手足、上法、進法、顧法（開法、截法、追法）、三性調養法、內勁法，這些並稱叫做十法，它是綜合手、眼、身、法、步、精神、氣、力、功、功防、內外、勁法、三性調養等等要訣而成，施展拳法之時起、落、進、退、反、側、收、縱、吞吐、折疊都有獨到之處，真不愧是武林正宗之尊！有詩讚曰：“通臂名移閃，　心意號騰挪，近移接取便，　遠挪找不著，一氣通天地，　兩氣隔山河，密雲蔽日月，　總為妙術多。”歐陽普中更是把少林拳法的精要都學到手了，切磋之時什麽羅漢拳、小洪拳、大洪拳、老洪拳、少林五拳、梅花拳、通背拳、觀潮拳、金剛拳、七星拳、練步拳等等都用了出來。展元也不由得感歎他所學淵博。不過展元也不含糊，他前世也研究過少林拳法，雖然很多真東西後世都失傳了，但是前世的霍遠本就是拳法大家，所以今生的展元對於少林拳也是很熟悉的。利用一套迷蹤拳以不變應萬變，愣是和歐陽普中打了個平手！整整一個下午微分勝負！

歐陽普中非常高興，沒想到展元居然有這樣的武功造詣。非要拉著展元一塊去他的禪房，晚上還要點燈接著打。歐陽春趕緊上來攔著，告訴了展元有暗傷在身這才作罷。

少林寺雖然香火旺名氣大，但是終歸是寺廟，尤其那個年代所有的僧人生活都很有規律，天睡我睡天醒我醒，每天都是隨著天候變化跟著生活變化。所以天一擦黑，寺裏就準備好了晚飯，依舊是素齋，吃的展元嘴裏都快淡出鳥了。僧人也沒什麽夜生活，天一黑就紛紛躺下睡覺了，展元吃完了飯，回到給自己安排的禪房，往那一躺，肚子裏“咕咕”直叫。

怎麽回事兒呢？展元晚上根本就沒吃飽，他哪吃的進去純素齋啊，大宋朝食用油還是稀罕東西，炒菜的時候用油炒的都是達官貴人的家裏，展元家也吃不起頓頓有油炒菜的日子。所以少林寺的素炒都是水炒的為主，今天晚上就是個水煮白菜裏放一點鹽，還有道蘿卜絲鹹菜幹炒萵苣，所謂幹炒就是不放油炒！你想這菜能好吃的了麽？展元就著點鹹菜吃了兩口高粱麵的窩頭！吃飯前練了一下午的拳，這兩口哪夠啊，躺下就覺得餓了。

好在展元包袱裏還有哥哥嫂子給帶的幹糧呢，於是趕緊翻開包袱想找塊幹糧吃。丁月華給他帶的幹糧聽不錯的，有棋子糕、蜜麻酥炒團、豆沙團子糖甘露餅還有一塊栗子麵乳糖天花餅！展元抄起一塊棋子糕往嘴裏塞，突然看見包袱下麵的折角那還有個油紙的包，掏出來一看是一塊醬肘子！展元可高興壞了，上少室山前，歐陽春讓他把帶出來的肉食都提前吃了，沒想到還剩下一塊，這會看見才想到，這白玉堂給他放的！這醬肘子是汴梁夜市上曹婆婆醬肉鋪裏的，每天就賣二十斤，展元一直想嚐嚐都沒能排上隊，白玉堂送他之前特意去排了半天隊才給他買的。當時白玉堂就知道展元上少林寺吃不習慣，又怕上山前歐陽春讓他把肉都吃光了，所以可以給他塞在包袱折角裏，讓歐陽春不好發現。

展元看見肉可真犯了饞蟲了，剛想張嘴直接吃，轉念一想，別汙了人家佛門聖地。尤其自己住的這間禪房，油紙包打開就有一股肉香味飄出來，讓路過的僧人聞見那是大大的不敬了。算了，我別在這兒吃了，我出去吃吧。

於是展元把醬牛肉重新包好，踹到懷裏，有拿上幾塊點心幹糧。躡手躡腳除了禪房的門，左右看看四下無人，準備出少林寺。但是轉念一想：我這麽晚了不睡覺，從大門出去，如果有看門的沙彌問起來，我這也說不出口啊！算了，反正出去就吃快肉，我走牆吧！

想到這兒，展元飛身而起上了房了，一路躥房越脊就出了少林寺的後牆。

預知後事怎樣，咱們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