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入口

當夜無話。魏繚吃過晚飯,早早地就入睡了。他睡到半夜,突然驚醒了過來。一陣極度的危險感,忽而籠罩了他。他想也未想,卷起鋪蓋,就滾到了一邊。

“刺啦”一聲,裹在他身上的被褥,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裂口。魏繚不等對方過來,翻身而起,抄起被褥就甩了過去。那人見機會已經錯失,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魏繚急急趕上,想要擒下那人,不料,那人甩手朝著他扔了一個東西過來。“嘭”的一聲,瞬間煙霧彌漫。辛辣的煙霧,逼得魏繚連連後退。

他揮舞著衣衫,過了好久,才把那一陣煙霧勉強給吹散了。他不等營帳裏的煙霧完全消散,幾步就跑到了營帳外。但那人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魏繚眯著眼,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況。

他的營帳和其他的人相距並不算遠,隻有十幾步的距離。但他猛然間發現,周圍竟然出奇的安靜。他側耳聽了聽,卻連一點鼾聲都沒有。這太不正常了。

他趕忙疾步衝到了南宮容的營帳裏,挑開簾子一看,竟然是空空如也的。他再跑到司徒南的營帳裏,挑開簾子一看,竟然也是沒有人。

魏繚的心裏“咯噔”一下,頓感不妙。他幾步衝出露營的地方,朝著挖掘出死屍的地方跑了過去。還未等他跑到那裏,突然,從地下就鑽出了許許多多的藤蔓,一下子就把魏繚捆了個結結實實。

魏繚大驚,拚命的掙紮。但那些藤蔓越勒越緊,漸漸地讓魏繚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了。他“嗬嗬”地仰頭叫喊著,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猛然間,大地開裂,眾多的藤蔓,一下子就把魏繚拉扯進了裂縫裏。那一瞬間,魏繚仿佛看到了遠方有一群人,在朝著他陰燦燦的笑著。

“啊!”魏繚大呼了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忽而發現,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夢而已。

“呼。真可怕,好端端的做這麽個夢。”魏繚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自言自語道。這一場夢可把他嚇得不輕。他披上衣服,走到營帳門口,輕輕地挑起帳門,朝著營帳外望了望。

皎潔的月光遍灑在大地上,和地上的積雪交相輝映,纏繞在了一起。遠處有一陣又一陣微風,刮起了點點雪末子,在寂寥的半空中,飄飄****。天地之間,一片蕭索頹敗的景象。

魏繚看了半晌,漸漸平複了心情之後,轉身正要繼續睡下,卻猛地聽到營地裏有人在走動。並且,那腳步聲,越來越接近他所在的營帳。他猛地想到了剛才那個夢,趕忙拉過薄被,悄悄地潛伏到了帳門的一旁。

那個腳步聲越來越近。魏繚靜等了片刻,終於,那個人走到了他的營帳外。魏繚緊緊地握住薄被,隨時準備出手。但那人卻並沒有進來,而是在他的帳門外,來來回回地踱了半天步子後,轉身離開了。

魏繚一愣,趕忙悄悄地挑開一點帳門,往外瞧了瞧。一個很熟悉的背影,赫然印在了他的眼中。那個人竟然是南宮容!

魏繚滿懷疑惑地望著遠去的南宮容,心頭的疑問越來越多。這個南宮容看來並不像他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平靜。這麽晚了,他還想來找自己,這到底是為什麽呢?魏繚盯著南宮容離去的方向,靜立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漸轉亮,他才被一陣睡意催促著,又倒頭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公孫鳩早早地就開始召集起了所有人。魏繚揉著略有些黑暈的雙眼,迷迷糊糊地朝集合地點漫不經心地走去。一不小心,一頭撞到了一個人。

他趕忙對那人連聲致歉,但等他抬頭望向那人的時候,不由地就樂了出來。被魏繚撞到的是誰?那竟然是司徒南。而讓魏繚樂出來的原因,就是司徒南也如他一般,雙眼烏黑,儼然成了熊貓眼。

他們倆互望了一眼,紛紛笑了出來。魏繚隨意地捋了捋頭發,問司徒南道:“你怎麽也成熊貓了?昨晚沒睡好?”

司徒南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是啊,一晚上都沒睡好。老做噩夢。你也是嗎?好像昨天半夜有人來找我來著,我迷迷糊糊地也沒看是誰,光顧著睡了。你呢?昨天有人找過你嗎?”

魏繚想也未想就立刻搖了搖頭,說道:“我哪知道?我昨天晚上也是,做了一個晚上噩夢,還魘著了,怎麽都醒不過來。那時候要是有人找我啊,我肯定是一丁點也不知道的。”

他們正說著,南宮容迎麵就走了過來。他還未走到魏繚二人跟前,就快速說道:“快,那邊催了。咱們趕緊的。別讓大夥等太久了。”

魏繚和司徒南各自應了一聲,趕忙隨著南宮容快速趕往了集合地點。他們一到,公孫鳩就立刻帶著他們急急地趕往了昨天的地點。

一到了那裏,公孫鳩就立刻分派人手,開始了對昨天那處地方的挖掘作業。他們人人手持一把工兵鍬,利索地在那個土坑裏開挖了起來。

魏繚手持一把工兵鍬,在那具屍體周圍,仔細地挖著。南宮容也拿著一柄鐵鍬,但他似乎略有些心不在焉。魏繚好幾次都看到南宮容挖錯了地方。他不得不時時地提醒南宮容,這才保證了挖掘作業的正常進行。他們忙活了一陣後,終於將那具屍體從土裏挖了出來。

魏繚俯身正要拉那具屍體,一旁的司徒南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說到:“我來。”

魏繚回身瞧著司徒南,感到有些疑惑。一旁的南宮容出聲道:“魏兄弟,讓他去吧。咱們在一邊幫忙就行。”

魏繚點了點頭,麵朝司徒南笑了笑,說道:“有勞了。”

司徒南點了點頭,並未開口。他幾步越過魏繚,走到那具屍體前,俯身抓住了那具屍體的衣襟,往回拖去。

屍體一被挪開,在它原來所在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小洞。眾人心中都是一喜。有人出聲說道:“找到了。肯定是在這下麵。咱們再加把勁,往下挖挖看。”

魏繚也是如此認為的。他拿起鐵鍬,正要上前開挖的時候。司徒南突然高聲說道:“先別忙。都過來看看這個再說。”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匯聚到了司徒南的身上。有人出聲問道:“又發現什麽東西了?”

司徒南朝著眾人招了招手,指著腳下的屍體說道:“這個人我好像認識,他應該不是前幾次出去的那幾批人裏的。”

司徒南的話音剛落,眾人就急忙趕了過去。大家圍攏在一起,瞧著地上的那具死屍,奇怪地問道:“不是之前那幾批人裏的?難道還有另外一批人嗎?”

魏繚仔細地瞧了瞧屍體的衣著,忽然覺得有些眼熟。他指著屍體開口說道:“哎?我怎麽看這身衣服這麽眼熟?之前出去的那些人也穿這身衣服嗎?”

司徒南望了魏繚一眼,讚許的說道:“魏兄弟好眼力。不錯。這人的衣服和別人的不同。他應該是很早之前被派出去的。”

公孫鳩此時也走到屍體跟前,細細地辨認了起來。半晌,他忽而出聲說道:“應該是慕欣宇,最早出外執行搜救任務的搜救組組長。那麽多人出去都是為了找他這組人,沒想到,他竟然死在了這裏。真是可惜啊。”

魏繚探頭瞧了瞧那具屍體。那屍體的麵目已經是全非了,根本無法辨認。魏繚不知道公孫鳩是如何判斷的,他轉頭望著司徒南,用眼神相詢問。司徒南會意,幾步走到那具屍體前,俯身下去查看了片刻,忽而伸手從屍體的脖子上,拽下了一枚身份銘牌。

他用手抹去了身份牌上的泥土,細細地看了看,點頭說道:“沒錯,確實是他。”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很早以前和這個人打過交道。他這次出外執行任務的時候,我恰好去送過他。沒想到,他竟然死了。”

公孫鳩搖了搖頭,惋惜地說道:“這麽多人出來找他,沒想到他竟然死在了這裏。恐怕那些人很可能也是凶多吉少了。可惜了。”

魏繚盯著那具屍體沉默了片刻,忽而出聲問道:“他是怎麽死的?能看出來嗎?”

眾人望著他,一時間竟然無人應答。過了片刻,南宮容走上前,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屍體全身。半晌,南宮容麵色極其難看地起了身。

他緩緩地對眾人說道:“全身的骨頭都碎了。頸部有很明顯的勒痕。肘部等關節處有摩擦破損的地方,手指甲縫裏有很多泥土,不像是被埋了造成的。我估計他很可能是先遭受了嚴重的外部創傷,又遭到了繩索一類的東西勒住了脖子。在拚命掙紮中挖掘泥土,最後窒息而死的。”

眾人聽後,都是大驚。魏繚出聲追問道:“這麽說,他很有可能是被人殺了。而不是遇到了意外?”

南宮容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都隻是我粗略估計的,具體的情況可能還會更複雜。但我覺得應該是他殺。”

眾人麵麵相窺,都有些莫名所以。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沉默中。還是魏繚先打破了沉默。他指了指那具屍體,說道:“不管怎麽說,這個人現在找到了。咱們不能扔著他不管,想辦法把他裝上車,咱們回去的時候,順便把他帶回去。也算是讓他回歸吧。”

眾人紛紛稱是。司徒南抱起那具屍體,說道:“這樣的事情,還是我來吧。我把他弄到車上,一會再來找你們。你們多加小心。”

眾人紛紛點頭,稱善。司徒南朝著魏繚和南宮容點了點頭,抱著屍體就大步離開了。

他一走,公孫鳩又立刻組織剩下的人,繼續挖了起來。他們沿著那個拳頭大的小洞口,往四周小心謹慎地挖著。洞口的四周並非是軟軟的泥土,而是堅硬的石塊和泥土相混雜的。

有的石頭甚至十分巨大,用鐵鍬根本無法處理。所以,他們不得不時常地要停下來,用繩索捆住石頭,幾人用力才能把它挪出來。他們就這樣挖了半刻鍾後,原本拳頭大的洞口,漸漸地就擴展成了人頭大小。

又過了半刻鍾後,人頭大小的洞口漸漸拓展變成了一人來寬的洞口。而此時,他們已經往下挖了有數十米深了。不時地有人從泥土中挖出一些零碎的東西。

有破碎的衣服,有包裹,有工具,有槍械,等等物品。但唯獨沒有再發現任何一具屍體了。

當天色漸漸昏暗的時候,洞口已經被眾人挖出了兩人寬的大小。魏繚借著照射下來的陽光,細細地打量了一下洞裏的世界。那裏一片漆黑,不時地有一陣又一陣略帶腐臭的味道飄出來。

他輕嗅了嗅。在這股腐臭的味道中,魏繚竟然還聞到了一點點極淡的血腥氣息。

他趕忙對眾人說道:“有血腥味,快,我們準備好東西,準備下去。說不定裏麵還有人呢。”

眾人聞聽大驚,紛紛用鼻子輕嗅了嗅。有人大聲喊道:“沒錯,確實有股子血腥味。”

公孫鳩也用鼻子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但他盯著那個洞口,一言不發,似乎在想著什麽事情。他是這次的領隊,沒有他的命令,所有人都不能擅自下去。

魏繚見公孫鳩好半天沒有下達下去搜索的命令,心裏不由地就有些著急了。萬一李明宇就在這下麵,那必然是受傷了。自己這些人挖了這半天,動靜想來怎麽都不會小。但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洞裏竟然沒有人出聲來呼救,那要麽是受了極重的傷,要麽就是已經全部死亡了。

魏繚想到此處,更是無法壓製下心中的焦慮。他幾步走到公孫鳩的身邊,請求到:“給我一些設備,讓我先下去吧。我可以給全隊打個頭陣。能早一點發現人,那就能早一點把人救上來。”

公孫鳩側頭瞧了瞧魏繚,開口說道:“你這樣莽莽撞撞地下去,萬一有點什麽事情的話,我怎麽和小慧交待?你別著急,讓我先想想。”

魏繚一時語塞,竟然無言以對。還是南宮容走來把他拉到了一邊。南宮容低聲的對魏繚說道:“別急,等一會要是他還不讓咱們下去,我和司徒陪你下去。”

魏繚感激地朝著南宮容點了點頭。司徒南此時也走了過去。他拍了拍魏繚的肩膀,並未說話,但卻和魏繚並排站到了一起。魏繚感激地回拍了司徒南一下。幾人相視而笑,都靜靜地候在原地,等待著公孫鳩做出最終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