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命不久矣
魏繚帶著沈曉曼很快趕到了隔離室外。這一次,沒有人再阻攔他。警戒的士兵們,和李小慧簡單的匯報了一下,就全體離開了。
魏繚囑咐沈曉曼:“曉曼,你和小慧姐姐在這等我。我去接你爸爸。”
沈曉曼乖巧地點了點頭,走到李小慧身旁,拉著後者的手,靜靜地瞧著那座緊閉的大門。
魏繚幾步走到門旁邊,在大門右側打開了一道暗門。暗門一打開,就露出了一個可插入式的卡槽。他掏出藍色的卡片,小心地插入到了卡槽裏。
“嘀”的一聲,卡就立刻被吞了進去。魏繚走到隔離門前,靜靜地等了片刻。很快,隔離門就緩緩地打開了。
他快速推開大門,朝裏喊道:“沈大哥,我是魏繚。你還好嗎?我來接你了。”
“別過來。小魏,千萬別過來。你帶著曉曼趕緊離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吧。”房裏傳來了沈城焦急的喊聲。
魏繚幾步走了進去,但還未等他再往前走,沈城焦急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小魏,你別過來,你再往前走一步,我立刻自殺。”
魏繚一驚,趕忙開口到:“沈大哥,你怎麽了?我是來接你出去的啊。你被關了這麽多天了。我和曉曼都很擔心你。我費盡了心思,才讓他們同意把你放出去的。你想想曉曼,她現在就在外麵等著你呢。”
沈城沉默了良久,緩緩地說道:“就是因為曉曼,所以,我決定要留下來。小魏,我知道自己沒救了。你的心意我心領了。請你答應我,替我好好照顧曉曼。行嗎?”
魏繚想也未想,立刻回絕到:“不行,這事得你來,你必須要好好的活著。曉曼不能也不可以沒有你。沈大哥,你冷靜一點。你想想,當初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是什麽樣?後來又是什麽樣?我有辦法的。你相信我。”
沈城依舊是固執地不肯出去。他沉聲說道:“小魏,我已經全都知道了。如果早知道我是這樣一個狀況,我一定不會讓你和曉曼繼續和我呆在一起的。幸好,你們都沒事。”
他頓了一下,搶在魏繚說話之前,繼續說道:“你什麽都別說了。人生自古誰無死。死就死了,沒什麽好怕的。我唯一放不下的隻有曉曼。她媽媽我沒能保護好,現在恐怕也不能再保護她了。請你答應我,替我好好照顧她,好嗎?”
“沈大哥!”魏繚實在是快要急瘋了,他語氣極為堅決地說道,“你相信我,我有辦法治好你的。我把你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不是讓你在這裏托孤的。你難道不相信我嗎?我真的有辦法的。”
可任憑魏繚怎麽勸說,沈城就是不肯出來。到了後來,沈城更是暴躁得厲害,直接把屋裏的雜物朝著魏繚統統扔了出來,一個勁地轟魏繚出去。
魏繚沒有辦法,隻能退了出去。他剛一出來,沈曉曼迎著他急忙就跑了過來。
“爸爸呢?”沈曉曼跑到魏繚身邊,見隻有魏繚一人,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問道,“爸爸怎麽沒和你一起出來?他是不是出事了?”
魏繚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解釋,躊躇了半天,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沈曉曼見魏繚半天不說話,心裏“咯噔”了一下,幾步衝出,就要跑到屋裏去。
魏繚趕忙一把抓住了她,急急地說道:“別去,你爸爸不讓你過去。他不讓咱們去見他。他不想出來。”
“我不信,我不信。”沈曉曼稚嫩的聲音,充滿了哀傷,她朝著屋裏大喊到,“爸爸,爸爸,你在哪?你快出來啊。你快出來啊。曉曼想你。你快出來啊!”
魏繚的心裏猶如被什麽東西哽住了一般,難受得厲害。他一把抱起沈曉曼,朝著屋裏大喊到:“沈大哥,你聽聽,曉曼她就在這裏。她請你出來,你出來見她一麵好不好?”
沈城顫抖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你們快走,快走。不要過來。曉曼,聽話,爸爸現在不能出去。你要乖乖地聽你魏大哥的話,知道嗎?”
“不,我不聽,我不聽。爸爸,你為什麽不出來?門已經開了啊。咱們回去吧,好不好?爸爸,你出來吧。”沈曉曼朝著屋裏急切地大喊著。
“小魏,你快帶她走,快。要不然,我立刻死在這裏。馬上走!”沈城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大聲的朝著魏繚喊道。
魏繚重重地跺了下腳,無奈地離開了隔離室。“咣當”一聲,隔離室的大門再次嚴絲合縫地關閉了。在那一瞬間,魏繚似乎聽到了沈城低沉的哭泣聲。
他的心裏難受得厲害,隻能緊緊地抱著哭泣不止的沈曉曼,久久不語。隔離室大門的透明窗口上,漸漸地出現了一張古怪的臉。那臉上滿是鮮綠色毛絨絨的毛發。
魏繚一驚,抱著沈曉曼,幾步就衝到了門前,朝著門裏的那個人喊道:“沈大哥,你的臉?你的臉怎麽了?”
“啊!”沈曉曼聞聲望去的時候,嚇得尖聲大叫。她掙脫開魏繚,站在門前,用手撫摸著窗後的那張臉。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沈曉曼流著眼淚,痛苦地說著,“爸爸,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怎麽會這樣?”
魏繚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沈城的臉上已經伸展出了許多密密麻麻地觸須,那鮮明的綠色,清清楚楚地印在了魏繚的眼裏。
門內的沈城,伸出手,想要觸摸沈曉曼。但他的手隻舉到了一半,就急急地收了回去,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滑落。那一瞬間,魏繚看到了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沈城的手上,也有許多密密麻麻的觸須,已經伸展了出來。
那些觸須雖然隻有汗毛長短,但那鮮亮的綠色,深深地刺疼了魏繚的心。魏繚幾步衝到門前,急急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會這樣?你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你看到了吧。他現在的狀況,真的是不能出來。”李小慧的聲音,在魏繚身後,緩緩地傳了過來。
魏繚霍地轉身,眼中冒火地望著她,咬牙切齒地喝問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才一天的功夫,怎麽會這樣?你們究竟對他做了什麽?”
李小慧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是用的什麽方法壓製他體內孢子生長的。但這東西,到目前為止,真的是沒有解救辦法的。”
魏繚冷冷地望著她,繼續問道:“你們對他做了什麽?為什麽才一天的時間,他就成了這個樣子?”
李小慧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你們的檢查過程都是一樣的。這種孢子很特殊,每個感染的人,在檢查的時候,都會突然發病。他不是第一個。隻是他的情況有些特別。”
魏繚眉毛一挑,追問到:“有什麽特別的?”
李小慧抿了一下唇,說道:“大部分感染者都是在孢子寄生的一到兩個月後,就開始產生病變。他們大多都會被體內的植物吸光全身的血肉,剩餘的部分都會化成一灘膿水。這個過程很短,大約在兩到三天。而且感染者在這個過程中,會完全失去自我意識。”
她頓了頓,又繼續解釋到:“但是,沈大哥的情況很特殊。他體內的孢子似乎和他的身體產生了某種融合。隻是這種融合似乎並不徹底。在受到外界的刺激後,他體內還未全部融合的部分,突然產生了異變。所以成了現在這個狀態。”
“那他會不會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樣?”魏繚繼續追問到。
李小慧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不好說,從他顯示出來的生物數據來看,他身體裏的能量無時無刻不在被體內的植物吸走,但是這個過程極其緩慢。粗略估計,大概他還可以支撐一個月。但最終會怎麽樣,還不能完全確定。這也是你的提議會被上麵接受的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魏繚聽完之後,沉默了片刻,回身瞧著隔門互望的父女二人,心裏疼得厲害。
他咬了咬牙,望向李小慧,誠懇地說到:“請你照顧好曉曼,我會盡快趕回來。”
他說完,邁步就要離開,卻被李小慧揮手攔下了。李小慧並未追問其他的什麽事情,而是直接了當的要求到:“請帶我一起去吧。我原來在科研所工作,又服過一段時間兵役,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或許我能幫上你的忙。”
魏繚眼望著她,似是愣了一下。她見魏繚並未開口回絕,繼續說道:“曉曼這邊你可以放心,我會打好招呼的。在治好沈大哥之前,她會得到妥善安置的。”
魏繚聽她這樣一說,隻好點頭答應了。李小慧淺笑了一下,掏出通訊器,和通訊器另一端的人迅速溝通了一下。很快,一隊女兵急速趕來,跑到李小慧麵前列隊站好。
李小慧簡短地做了安排之後,拉起魏繚急急地就走了。沈曉曼知道魏繚是替她爸爸尋找醫治的辦法去了,所以十分乖巧地留在了這裏。
這一天,天空晴朗,萬裏無雲。陽光灑滿了人間的每個角落,溫和地撫慰著每個人的心靈。魏繚坐在李小慧的車裏,一路絕塵而去。他透過越野車的後視鏡,看到沈曉曼在一隊女兵的護衛下,朝著他們不住地揮手。她把全部的期望都寄托在了那不住揮動的手中,緩緩地傳遞給了漸行漸遠地二人心中。暖陽餘暉下,這一幕久久地定格在了魏繚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