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古怪病情
魏繚疑惑地轉身瞧著沈曉曼,不解地問道:“怎麽了?為什麽不能過去?”
沈曉曼望了一眼躺在**的沈城,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因為什麽,爸爸他白天的時候,是清醒的,到了晚上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特別的暴躁。他甚至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魏繚一驚,趕忙蹲下來,聲音柔和地追問到:“和我說說具體的情況。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有多長時間了?”
沈曉曼瞧著魏繚的眼睛,在對方的眼裏找到了久違的安全感,她緩緩地說道:“一個多月前,我們避難的地方沒有吃的東西了。爸爸本來說要自己出去找的,但是我害怕。他就帶著我一起出來了。”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當時,我們經過了一條河,我看到河裏有一些好看的果子在漂,就順手撈了幾個。回來以後,和爸爸說了。他說他先幫我嚐嚐。但是,但是,他吃了一個之後,就昏過去了。”
她說到這裏,卻好像想起了什麽令人害怕的事情似的,抱著頭蹲在地上,抽泣了起來。魏繚趕忙好言相勸,哄了許久,這才讓沈曉曼的情緒稍稍緩和了下來。
沈曉曼抹了抹眼睛,望了一眼**的沈城,帶著哭腔說道:“他昏了幾天幾夜,無論我怎麽喊他,拍他,他都沒有任何的反應。我怕的要命。我以為他再也醒不過來了。”
魏繚連忙安慰她道:“沒事了,沒事了,你看,你爸爸還有呼吸,他還活著。別怕,別怕,後來呢?那後來怎麽樣了?你那段時間都是怎麽過來的?”
沈曉曼並未接口回答。她抹去了臉上的淚水,跑到一邊,拉了一張椅子,請魏繚先坐下。她自己則是極為乖巧地跑到一堆包裹前,細細地翻翻揀揀了起來。
過了半晌,她抱著一堆食物,來到了魏繚跟前,極為誠懇地說道:“魏叔叔,白天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壞人,很害怕,所以就躲了起來。沒想到你把吃的東西都留給了我,你一定還沒吃飯吧,喏,你先吃點東西吧。這都是你白天的時候留給我的。”
魏繚慌忙搖了搖手,笑著說道:“我已經吃得很飽了,你先留著吧。來,坐這和我說說,之後怎麽了?你之前說他白天清醒,晚上就又誰都不認識了,又是怎麽一回事?”
沈曉曼見魏繚這樣說了,隻好把那些東西先堆放到了一旁,搬過椅子,坐到魏繚的對麵,繼續說了起來:“那個時候,我很怕。爸爸又一直昏迷不醒。我把家裏能吃的東西都吃光了,後來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就自己出去找了。”
她緩緩地把曾經經曆的事情,向魏繚詳細地敘述了一遍。魏繚此時才明白,為什麽這孩子當初一見她,就立刻逃跑了。原來,有一次,沈曉曼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吃的東西,但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幾個同樣出來找食物的人。
對方見她一個小女孩,就起了歹意。所幸這孩子聰明伶俐,一見對方眼神不善,立刻裝作家裏的大人就在不遠處的樣子,對著身旁不遠處高興地大喊道:“爸,媽,大伯,你們快來,快來啊,這裏還有人。”
恰逢當時刮起了大風,那幾人聽不真切,慌亂當中誤把風聲當作了回聲。他們以為這孩子家裏的大人就在不遠處,慌慌張張地就趕忙逃跑了。沈曉曼這才得以逃脫。從那之後,她就再也不敢隨意的和陌生人接觸了。
魏繚聽了之後,心下大恨。這樣的醃臢之人,若是再讓他遇到,定要把他們大卸八塊,以泄心頭之恨。但他轉念一想,這世間本就是這樣的。人性使然,大難來臨,各種齷齪的事情必定是難以避免的。即便他這次能除掉了那幾個人,但下一次呢?
他輕歎了一聲,和緩地繼續問道:“那後來呢?你爸爸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沈曉曼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在五天前。有一天,我剛睡醒的時候,他突然大喊大叫著就跑了出去。我追了他很久才追上。他當時的樣子恐怖極了。一開始都沒認出我來。還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拚命地叫他,打他,他才有點明白過來。當時,真的好可怕。”
她說到這裏,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縮成了一團,雙手緊抱著膝蓋,渾身不住地瑟瑟發抖。
魏繚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才好,他安慰了沈曉曼一陣,暫時緩和了這孩子內心的恐懼感。他想了想,起身朝著沈城走去,邊走邊說:“讓我看看他,或許他是食物中毒之類的。總會有個解決辦法的。你別怕,有我在呢。”
沈曉曼大吃一驚,一下子蹦了下來,大喊道:“千萬別把他弄醒,他和我說過,晚上千萬別叫他。你,你別過去啊。”
魏繚滿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邊走邊說:“放心,我就是看看,不會弄醒他的。你別擔心。”
他幾步走到沈城的身邊,屏氣凝神地觀察了片刻。他這才發現,沈城的雙手雙腳都被繩子捆得死死地,繩子的另一頭則是綁在了床底下。
他拿著火把,瞧了瞧沈城的臉。後者的眉頭緊皺,牙關緊咬,身子不時地就會顫一下。隻是光線有些昏暗,尉繚始終無法看清沈城的臉色和唇色,沒辦法進一步了解他的情況。
他觀察了片刻,躡手躡腳地走回到了沈曉曼身邊,低聲問道:“那些繩子是怎麽回事?你綁的?”
沈曉曼搖了搖,複又點了點頭,把魏繚搞得有些迷糊了。
“是爸爸讓我把他的手腳都捆起來的。我不願意,他就自己動手捆了腳,逼著我把他的手也捆了。我不願意那樣做的。”她低著頭,囁嚅地說道。
魏繚歎了口氣,印象中的沈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靜默了片刻之後,問沈曉曼道:“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從現在起,就留下來,照顧你和你爸爸。你把周圍的情況和我說一說,咱們盡快找到人多的地方,找個醫生給你爸爸瞧瞧,你看怎麽樣?”
沈曉曼大喜過望,連連點頭,極為高興地答應了下來。自此之後,魏繚就留在了這裏,一邊照顧著沈城父女,一邊出外尋找著有可能存在的人類集聚地。這一找,就找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這期間,沈城確如沈曉曼所說,白天會醒轉過來,且神智極為清醒。但到了夜晚,卻仿佛變了一個人似得,會歇斯底裏地咆哮個不停,且伴有強烈的暴力傾向。
魏繚不得不多次出手把他打暈過去,讓他安靜地睡到第二天白天。這樣的日子,每過一天,魏繚的心裏就會疼一天。沈城,那個肯舍身救自己的錚錚漢子,如今成了這般模樣。這讓他的心裏隻覺得好似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難受得厲害。
而據沈城自己所說,他當時害怕沈曉曼撈回來的果子有毒,想先試一試,以防萬一。但他一吃下,就立刻失去了意識。等他醒過來的時候,隻瞧見曉曼被人擄走了,他就大喊著追了過去。
沈城以為自己追上了那個人,正奮力想要把那人掐死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沈曉曼急切的喊聲。他猛然驚醒,這才發現自己掐住的居然就是沈曉曼。
自那之後,他心裏極為害怕,生怕自己會再次傷害到女兒,所以硬逼著沈曉曼把自己捆了起來。
但每當魏繚問他晚上是什麽感覺的時候,他卻是什麽都不記得了,隻說他晚上一躺下就睡了,直到第二天白天才醒,這期間沒有任何的意識。他說,他感覺自己隻是睡了一覺而已,但從曉曼恐懼的眼神和她身上累累的傷痕上,他才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程度。
魏繚從他所講的話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他細細地思索了良久,心裏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莫非,那個果子會讓人產生幻覺?但是白天清醒,晚上卻是變了一個人,這也太過古怪了。”
他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了。他想著,必須要盡快地找到其他幸存的人類,給沈城找個專業的醫生,好好地檢查一下才行。
隨後的一段時間裏,他不斷地外出。近的地方查過了,他就往更遠的地方探查。但到處是漫無邊際的廢墟,他往往是忙活了一整天,也找不到一絲的痕跡。即便能發現一些零星地痕跡,也無法完全判斷是否是最近一段時間留下來的。
他隻能不斷地在發現人類活動痕跡的地方做上標記,然後把這些地方標注到自己繪製的簡易地圖上,以期望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所幸的是,食品等不可或缺的物資,倒是隨處可見。
魏繚甚至在一處隱秘的地方,發現了一座大型的糧倉。雖然裏麵的東西所剩不多,但也足夠他們三人生活一陣子的了。
他就這樣一邊收集著食物,一邊尋找著有關人類活動的種種跡象。他每日早出晚歸,不辭辛勞地奔波在外界的廢墟之上,日複一日,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而能讓他如此堅持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沈曉曼殷切地期盼,以及內心深處對沈城曾經的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
沈曉曼自魏繚來了之後,每天都不用再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她心態輕鬆之後,臉上的愁容盡去,每天都過得極為快樂。雖然父親還是時醒時瘋,但有魏繚在前麵頂著,生活過得也漸漸地有滋有味了起來。在她小小的心靈中,慢慢地開始覺得,這世間其實還是好人多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