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匪夷所思

整個地下室,幾乎都已經完全被藤蔓占領了。它們緊緊纏繞住每個可以纏繞的物體。整個地下室的地板,都已經完全扭曲變形了。那上麵布滿了裂痕,不時地有纖細的藤蔓從裂縫裏鑽進來。

魏繚看著滿室的藤蔓,渾身從頭涼到了腳。他趕忙轉身就要沿路返回,卻發現來時的路發生了變故。

細微的藤蔓蠕動的聲音,從來時的通道裏不斷傳了過來。魏繚這下子可是有些傻眼了。前後夾攻?自己這是被包了餃子啊!

“該死的,這東西到底是從哪兒來的?”魏繚低低地咒罵了一句。他睜大了雙眼,四下探尋,想要找出一條能夠逃生的路出來。

然而四周或是光潔變形的金屬板,或是爬滿了藤蔓的牆麵,根本就沒有可逃生的地方。

“可惡。”他狠狠地跺了一腳身下的地板。“咚”的一聲,看起來堅硬的金屬地板,卻是立刻凹進去了一大塊。

魏繚眼睛一亮,抬起腳,牟足了勁狠狠地往下一踏。“哐當”一聲,地板硬生生地被他踏下去了一大塊,露出了一個大洞。但還未等他鑽下去,就立刻發覺了不對。

“這是什麽東西?”一層黏黏糊糊的東西,粘在他的鞋底。更多類似的**從那個洞裏,不斷地往上滲著。

四麵楚歌,十麵埋伏,這下當真是無處可去了。魏繚此刻的心,已經徹底陷入到了絕望當中。

“反正是死,不如搏上一搏。”身處絕境中的他,一股狠勁勃然而生。他迅速地脫下外套,使勁撕成幾大塊。分別把頭、脖子、雙手裹了起來,紮緊褲口,又取出防毒麵罩戴好。又把包裹背到身前,增加熊腹部的抵抗能力。他做了這一切準備之後,返身就朝著來時的路猛衝了過去。

果不其然,這條路已經被許許多多的纖細藤蔓占領了。那些藤蔓此刻正一點一點,緩緩地往地下室爬來。魏繚如一陣風一般,衝進了這些藤蔓之中。

隻是瞬間,這些藤蔓就瘋狂地朝著他纏繞了過來。其上的尖刺更是毫不留情地刺入到了魏繚的衣褲上麵。

瞬間的功夫,魏繚就感到無數的利刺紮透了衣褲,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身體裏。鑽心的疼痛,疼得他幾乎就要暈厥過去了。他咬緊了牙關,圓睜著雙目,額頭上的青筋根根直冒,拚勁了所有的力氣,奮力朝著通道出口衝去。

“喀喇、喀喇”的聲音不斷響起,他扯斷了一根又一根藤蔓,勉力前行。此時的他,渾身已經是鮮血淋漓了,意識也逐漸地開始模糊了起來。他的呼吸聲,漸漸地變得越來越粗,越來越重。身後的拉扯力也變得越來越大了。

“不能放棄,不能放棄…”魏繚在心裏不斷地對自己喊著,“衝出去,一定要衝出去!”

他的眼前浮現出了父母慈愛的眼神,趙一凡淡淡一笑漠視死亡的眼神,沈曉曼那無助又惶恐的眼神,沈城堅毅果決的眼神。

在這一刻,他拚勁了全力,隻是死命地往前衝著。雙手機械般地,不斷地扯掉纏繞過來的纖細藤蔓。

對生的渴望會給人以無盡的力量。魏繚燃燒盡了自己的所有潛能,終於衝出了這條通道。他渾身浴血,幾乎已經成了一個血人,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

他已經不知道什麽是疼了,隻是拚著一股勁,不斷地往前跑著。他一路跌跌撞撞,衝出了交通樞紐,沿著通道,繼續往前跑去。

“噗通”一聲,他腳下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跤,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栽倒在地,好半天爬不起來。胸前的包裹把他硌得生疼,他猜想那裏麵的餅幹估計都已經碎掉了。一些水開始滲了出來,打濕了他的衣服。

昏昏沉沉間,他隻覺得自己口幹舌燥,渾身好像要冒出火一般的燥熱。忽而卻又感到,從骨子裏往外滲著絲絲的寒意,從內到外的打著冷顫。意識也漸漸地開始模糊了起來。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對他說:“睡吧,睡吧,睡過去就好了。”

“有毒,可惡。”他低低地自語到,意識卻是越來越模糊,眼皮子也越來越沉了,一陣又一陣睡意持續不斷地向他襲來。

“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啊!”他在心裏歇斯底裏地狂喊著。但身體卻越來越不聽他指揮了。他的生命力快速地消散著,隻是有一股不屈的意誌,死命地吊著他的意識,強撐著不讓他自己昏迷過去。

“我還沒有見到爸媽,我不能睡過去,絕不能睡過去。”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著自己,強撐著不讓自己昏迷過去。但眼皮子卻是無可奈何地緩緩閉合了。

魏繚正自彌留之際,離他不遠的半空中,突然裂開了一道裂縫。一個散發著七彩琉璃光的光團,“呼”的一下,從內衝了出來。那光團一衝出來,就定定地呆在半空中,過了半晌,漸漸地開始變成了一個人形的狀態。

它漸漸地幻化出了頭,身子,四肢,甚至連頭發都開始一點點的出現了。隻是它的麵容始終被一層七彩琉璃光覆蓋著,無法看得清楚。

它在空中似乎是遲疑了片刻,緊接著便衝著魏繚撲了過去,一下子便沒入到了魏繚身體裏。七彩的光,從魏繚的身上緩緩地地散發了出來。

突然而至的暖意,徹底壓垮了魏繚緊繃著的那根神經。他再也無法支撐下去了,頭一歪,就沉沉地昏睡了過去。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七彩的光,包裹著魏繚,越來越淡,越來越稀薄。透過那光,似乎可以看到,魏繚身上流出的血液,正一點一點地倒流了回去。他身上被尖利劃出來的傷口,也在一點一點地愈合著,或者說是逐漸地恢複到了受傷之前的狀態。

說來也是奇怪,那些明明已經追到魏繚身旁的藤蔓,一接觸到這七彩的光,就仿佛老鼠見了貓似地,如潮水一般,紛紛退去了。隻是片刻的功夫,所有的藤蔓都退了個幹淨。

過了許久,那光似乎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它忽地一下,從魏繚身上彈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定定的待了幾秒,就緩緩地融入到了空氣中,漸漸地消失不見了。

魏繚勻長、舒緩的呼吸聲,伴著輕微的酣睡聲,悄然地響起。這聲音沿著這條通道,漸漸地傳了出去,慢慢地在這片地區回響了起來。但此時,卻不見有任何一根藤蔓再出現了,仿佛之前的那些恐怖藤蔓都隻是一個幻影,此刻完全消失了一般。

魏繚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有種說不出的舒坦感覺。好像剛剛洗完熱水澡,酣睡了一回似地,簡直就是美透了。他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想要再小睡一會,卻猛地被胸前的背包硌了一下。

他忽地張開了雙眼,條件反射般地跳了起來,撒腿就爬。跑著,跑著,他突然就感到有些不對勁,趕忙停了下來,低頭細細地打量了一下自己。

“怎麽可能?”他目瞪口呆地看到,自己渾身的傷,在一夜之間,居然徹底痊愈了。

“這不科學,難道我已經有超能力了?”他疑惑地打量著自己,摸了摸印象中的幾處傷口,卻是什麽都沒有發現。沒有傷口,沒有血跡,就連身上的衣服也完好無損。

“不對,不對,不可能是超能力。”他自言自語的說道,“超能力不可能連衣服也修好了。到底發生什麽了?”

他摘下防毒麵罩,除下手上的布條,從背包裏掏出一瓶水剛要擰開,卻是一呆。這瓶子裏的水隻有一半,瓶口卻是封得嚴嚴實實地。

“這?不應該啊。”他趕忙又掏出了一瓶。滿的。再看一瓶。隻有三分之一不到的水。

“這是怎麽回事?”他急急地把包裏的東西都倒了出來。整包的餅幹和很多瓶裝水,稀裏嘩啦地撒了一地。還有一些藤蔓的尖刺也隨著這些東西被倒了出來。

魏繚的眼一眯,趕緊打開一包餅幹一看。隻見外表包裝完好的餅幹包裝袋裏,一些尖刺混著餅幹靜靜地躺在其中。

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裏,一定發生了某些事情。他一邊小心地把整包餅幹和瓶裝水又裝了回去,一邊細細地思索著。

隻是這種事情,實在是毫無頭緒。“算了。”魏繚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無論發生了什麽,自己既然活下來了,那就是天不絕人。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耽誤時間了。他收拾好行囊,悶不吭聲地繼續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