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碼頭

收到家叔一心的來信,一脈簡單地打點行囊,即日啟程,去往“青雲道”。

這是一條連接東西方大陸的密道,迄今已有數千年的悠久曆史。相傳,此道係由數百名神能者協力開鑿,因此隻有神能者或實力通神之人方可通過。縱然局限性頗大,可此路仍是迄今來往東西方最便捷的一條通道。

普通民眾若想離開東方,必須冒險航海,而海路凶險,不但有駭浪驚濤,且常有各種巨型怪魚或海獸出沒,故而能成功到達目的地的人往往百中無一。

但,千百年來還是有眾多的東方人不畏艱難險阻地離鄉背井,到世界各地落地生根,開枝散葉。

一脈手化螺旋槳飛過青雲道,抵達西方後,原意搭乘飛機趕赴索卡爾王國。可是,迫於該國正陷入內戰,局勢混亂,所以各國紛紛取消了飛往索卡爾王國的航班。

幸好,其鄰國哈多利尚有客船通航。別無選擇的,一脈搭機輾轉來到哈多利王國,又打電話聯係叔叔,約好見麵的時間跟地點,才乘船去往索卡爾王國。

粘稠的海風徐徐吹過,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一脈到達索卡爾國內的海格市。

這座城市號稱是王國的“毒 品之窗”。據傳,單是該市的城東碼頭每年就有數萬噸的毒 品運往哈多利。一脈踏足索卡爾的首站,便是這個臭名昭著的城東碼頭。

此時,碼頭上一群工人正包圍辦公樓,發動罷工抗議。老遠就能聽到勞工們那粗重的嗓音在呼喊:“還我工錢,我要養家!還我工錢,我兒女要讀書……”

抗議人群越聚越多,達到數百人之眾。顧及局麵有惡化趨勢,資產階級終於按耐不住了:辦公樓內走出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貌似有誠意協商談判。

他直麵抗議工人,搓手賠笑:“各位兄弟,我懂。你們不容易啊!我在此向兄弟們保證——欠你們的工資,我下個月一定準時準點發還,一毛都不會少!兄弟們還是趕緊幹活去吧。”

他又搬出那套哄騙三歲小孩的把戲。淳厚耿直工人屢屢吃虧,哪裏還肯善罷甘休?吵吵囔囔中,有個上過五次當的領頭工人率先走上前來,手指西裝男,怒罵:“放你丫的狗臭屁!少跟我裝孫子,也別跟老子稱兄道弟。

“下個月一定發,下個月還有下個月,你丫都說幾次‘下個月’了?老子聽你的保證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我不管什麽‘下個月’,我隻知道我老婆這個月就進入預產期了,沒錢醫院不收。

“今天你丫要再不發薪,我們都撂挑子不幹了!”

“萊頓,你個笑麵虎!”人群裏闖出第二個人來,衝著西裝男斥問:“你給你那群小老婆買的名牌包,都夠我們弟兄們吃一年了,為啥就不發工資?”

第三個跳出來的,是名身穿破汗衫的老工人。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個性關係,他的態度相較前麵兩人明顯軟弱了不少:“老板啊,弟兄們拚死拚活替你賺得盆滿缽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摳摳牙縫都夠給我們錢,行行好,就別再拖了!”老頭像個乞丐那樣,口口聲聲哀求西裝男萊頓,“拜托你,快發薪吧!我兒子沒錢繳學費啊!”他說話帶“水槍”,噴得萊頓一臉唾沫。

“發工錢!發工錢……”罷工人群大聲附和。

老板萊頓慌張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條芳香四溢的名牌手帕,抹去剛噴到臉上的唾沫星子,強顏歡笑道:“我進去叫會計核算一下到底還欠你們多少錢…”

萊頓轉身,蒙上一臉陰沉。他隨手扔掉手帕,快步走回辦公樓。

工人們把謊言當真,誤以為抗爭有了眉目,興高采烈地歡呼叫好!

就在碼頭工人為即將領到拖欠已久的工資歡喜之際,萊頓已經偷偷地打電話聯係當地黑幫。他不惜重金委托聚合幫、烈火堂堂主——無名烈,到此解決此事。

一脈剛到索卡爾王國,就碰上這起罷工事件,足見該國亂象之盛行。他靠常年走南闖北積累下來的豐富社會閱曆,斷定剛才那個名叫萊頓的老板,必然不會甘心發工資。所以,他暫時不走,留下來觀望此事的後續發展。

碼頭南邊大門,一輛轎車駛進,歪歪斜斜地停在停車位。車門打開,探出頭地是名身穿藍色連衣裙的中年婦女。她踏出門外,朝一脈走來。

該名女子體形豐滿,一頭卷發,皮膚雪白,手上牽著一隻貌似獼猴,還有一頭狀似豬崽的動物。她老遠就衝一脈招手喊道:“嘿,那邊那位單眼皮的帥哥,你是不是叫一脈?”

一脈聞聲轉頭,答應:“我就是一脈,是我叔叫您來接我的嗎?”句尾倦倦的,有氣無力。

“是的,我是你嬸嬸,我叫伊麗莎白。”伊麗莎白興衝衝地走近。

“嬸嬸怎麽認出我的?”

“你叔說要是見到個長著一對‘死魚眼’的少年就算找對人了。”

“……”一脈臉上的肌肉不住顫抖。突然,伊麗莎白牽著地那頭豬狀動物,開口說話了:“餓…”

一脈吃驚地端詳伊麗莎白牽地兩隻猴不像猴、豬不像豬的動物,問:“嬸嬸,您養的寵物成精啦?”

“他們是你的兩個堂弟,老大叫一申,比馬猴還搗蛋,我製不住他,就用繩子綁住了;老二叫一亥,足足有180磅重,我實在抱不動他,也用繩子綁住了,平常牽著走。噢喉喉……”嬸嬸伊麗莎白笑得心花怒放!

一脈聽得後退連連,苦笑道:“嬸嬸,真是禦子有方,令小侄大開眼界。兩位堂弟也是人如其名,如此奇人異相來日必為人傑,沒準能取得真經東歸,光宗耀祖。”

“噢喉喉~~~”嬸嬸麵容燦爛勝過太陽花,手上招財貓似的擺動招呼:“侄兒,我們趕緊回家吧,你叔他朝思暮想就盼著能早些和你重逢。”伊麗莎白瞄了一眼一脈空****的右袖管,礙於二人初次見麵,不便發問。

“嬸嬸請稍等,我想看看此事如何了結再走。”一脈仍關注著碼頭上的罷工事件。

海格市的市中心大樓林立,鬧市上行人熙熙攘攘。往常車水馬龍的街道,本日交通卻嚴重堵塞。原因並非節慶假日或有大人物造訪,乃是上千名裸奔於大街小巷的男子在作怪。

為首者,身長近一米九,肌肉精健,膚色麥黃,火紅色的碎發像旺盛地火苗,突顯深陷輪廓。跟那頭紅發同樣惹眼的,還有他左右手佩戴的碗口粗的黃金手鏈。從後麵看,少年的後背有烈焰滿布的猛獸刺青。此人乃烈火堂堂主——無名烈,索卡爾國內最耀眼的一顆“流氓明星”!

今天是他生平第83次告白失敗的“紀念日”。苦於有人長年在網上造謠詆毀,使其聲名狼藉,被異性視為洪水猛獸,迫使他的擇偶標準一再降低,最後低到沒有下限的程度。

此前,他看上了一名體重200多磅、大他20多歲的女人,更發誓如若此次告別再不成功,就裸奔市中心!就這樣,該國破天荒頭一遭的“千人裸奔事件”誕生了。

早上,他一口氣喝了足足兩大箱白酒,號召眾兄弟與他“共襄盛舉”。無名烈在酒精的麻醉下,心靈與肉體獲得雙重解放,情不自禁地唱起兒時最愛的一首歌:“大象~~大象~~你的脖子怎麽這麽長?混蛋,我是長頸鹿……”

無名烈帶頭,眾人齊聲高唱《大象歌》,一路迎風奔跑,外加“遛鳥”。

說來既可笑又可恥,這支裸奔隊伍竟由警隊開道護送,可見領頭人物在當地的勢力大到何種地步。街上的群眾見到這幫“遛鳥俠”,如同碰上了瘟神,通通避之唯恐不及!可偏偏就有個戴墨鏡、手持相機的少女猥瑣追蹤,鎖定焦點人物無名烈,拚命按快門拍照。

少女似乎有無形護罩保護,躲避的人群竟沒有一個能觸碰到她的身體。拍完照片,她得意洋洋地走了。沒人知道,該女就是長年在網絡上詆毀無名烈的那個造謠者,也是一脈苦心尋覓的“四大結界師”之一。

無名烈擦了把汗,全然不知,他又要“紅了”!

“烈哥,烈哥…”後頭追來一小弟,他裸奔照樣攜帶手機,專程跑來跟老大報告碼頭上的情況:“烈哥,城東碼頭的萊頓剛打來電話,說碼頭工人聚眾在您的地盤上鬧事,拜托您過去幫下忙。事成之後,他定有重謝。”

“嘿咻,嘿咻,魯嘎修,跑跑更健康,跑出個未來!”無名烈殺豬般嘶吼,附帶不雅手勢,“‘道友’,跟我來!”一聲號令,大幫人調轉方向,往城東碼頭跑。

一路狂奔,“裸奔大隊”跑到了城東碼頭。平白無故冒出上千名沒穿褲子的大漢,碼頭工人們頓時慌了手腳!膽小者皆連聲叱問:“你們想幹嘛?!別亂來!不然…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狀況來得太過突兀,體格粗壯的帶頭工人唯恐軍心不穩,急忙出列,鼓舞士氣:“弟兄們別怕!人間自有公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管來的是什麽人、有多少人、想怎麽樣,我們都奉陪到底!”

“真的要‘奉陪’嗎?我沒這種‘特殊愛好’啊,怎麽辦……”工人群體有人竊竊私語,也有人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聲稱待會“愛好”怕是要淪為“哀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