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全力以赴

江燕如遭雷殛,她真沒想到葉蘇等人居然會是雲山宗的弟子,之前她還推心置腹,將他們都當成自己人。

她扯著李香坊的袖子,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誤會。”

李香坊道:“我接到了天師的消息,他們剛和雲山宗的幾名奴隸鬥士碰頭,明顯是密謀如何對付聶陽國,燕兒你還是涉世未深,太單純了。”

江燕焦急地望著葉蘇,眼神中透露出求饒和不舍之意。希望葉蘇能夠給她一個答案,一個將李香坊說的可怕情況完全否定的答案。

全場所有人都仿佛等待著葉蘇的這個回答,幾個藍衣人俱是麵無表情,暫時沒有任何後續的動作,這樣的場麵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但葉蘇卻沒有反駁,沉默了片刻後道:“我們確實是雲山宗的。”

江燕的身體晃了晃,眼神變得黯淡無比,她麵如死灰地低下了頭,仿佛整個世界再也與她沒有關係。

葉蘇歎了口氣,事已至此,他徹底明白過來,原來李香坊早就做好了打算。

他用出幻術讓葉蘇和喬小橋互相打鬥,同時將自己撇清,這樣被抓的時候,怎麽也牽連不到他的身上。

而且明顯這幾名藍衣與李香坊相熟,對馬良說抓就抓,連盤問都省了,說不定早就布好了局,就等這一刻。

一個長發披肩,膚色很白,雙眼極細的藍衣人向葉蘇攻去。同時另一個長相普普通通,但雙臂卻非常粗長的中年漢子撲向喬小橋。

長發男子的攻擊很快,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快,移動時甚至會留下淡淡殘影。而且他的身體表麵起碼覆蓋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血氣鎧甲,是一個專攻體術並精於高速作戰的修行者。

這種對手是葉蘇最難應付的,他的劍雨攻擊對長發男子基本無效,近身對抗又處於劣勢,一下就被壓製得死死的。

另一邊中年漢子的攻擊方式有點像元榮,他的真氣化形為粗壯厚重的植物,一開始像是一大塊樹根,但樹根上還會不斷延伸出尖利的枝杈,很快就變成像狼牙棒一樣的巨大武器。

喬小橋也舉起石臂與他戰在一起,才不過交了幾下手,喬小橋就發現了中年漢子的強大,他的力量很驚人,而且真氣渾厚紮實。木屬性真氣化形後,質地要比土屬性真氣差很多,所以本該占一些劣勢,但中年漢子揮舞起木製狼牙棒來威風凜凜,竟然轟得喬小橋無法還手。

此時隻有兩個藍衣人出手,已經讓葉蘇和喬小橋處於絕對劣勢。雖然兩人均未施展出覺醒真氣,但就算施展出了覺醒真氣,葉蘇也沒把握能擊敗這四個藍衣人。

這是在臨丘城,天知道還有多少藍衣人在附近,旁邊還站著明顯是敵非友的李香坊,這個時候拚命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葉蘇的銀劍殺傷力太大,萬一施展出來,肯定要有死傷,到了那個時候,就與諸王鬥場徹底撕破臉了。

葉蘇心念電轉,他考慮了萬一被抓之後的下場。首先天師給他的印象非常好,不僅平易近人,而且氣度恢宏。就算是被鬥場抓住,隻要能夠見到天師,到時候據理力爭,還是有脫身的可能。

而且就算成為了奴隸鬥士,米皓月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們並沒有吃什麽苦頭,反而在鬥場中發奮圖強,各個戰意高昂,可見奴隸鬥士也並不是完全不可以接受的一種身份。

想到此處,葉蘇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是讓喬小橋停手,一起束手就擒。

喬小橋沒有想那麽多,他滿腦子都是後悔和憤怒。

剛才若是聽了葉蘇的話,在藍衣人到來之前停手,就沒那麽多麻煩了。陷入如此尷尬的境地,都是因為自己的衝動。

喬小橋得到地脈之氣後一直擁有極強自信,但隨便一個藍衣人,都可以對他進行壓製,這樣心理上的落差確實很難承受。

一怒之下,喬小橋石臂猛錘地麵,暴起無數碎石。

中年漢子視野稍有阻隔,他揮舞木製狼牙棒掃開碎石,但沒想到剛露出側身一點點破綻,喬小橋的石臂就已經攻到了麵前。

中年漢子將木製狼牙棒橫著擋在身前,喬小橋的石質手掌五指張開,一把抓住棒身。手指的縫隙之中暗紅色的熔岩緩緩流淌而出,高熱卻已經將狼牙棒點燃,同時讓中年漢子的手臂感到了一陣燒灼的刺痛。

中年漢子雙眼閃過精光,他撤去真氣化形,連退幾步躲開了喬小橋的石臂。本是土屬性的真氣,竟然能夠化形出土屬性與火屬性相結合的熔岩,這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

喬小橋一招製敵,更是得理不饒人,他的熔岩化形能夠克製木屬性真氣,如此一來形式立刻逆轉。他的石拳徹底變成了兩團流動的熔岩,揮舞起來將熔岩像是不要錢一樣甩向中年漢子。

“小橋,停手吧!”葉蘇此時開口道。

喬小橋動作停住了,他側頭不解地看了一眼葉蘇。

“他們人太多了,我們不要抵抗,等下去找天師說。”葉蘇解釋道。

喬小橋這才明白過來。他剛想撤了真氣,卻沒料到對麵的中年漢子被打出了真怒,忽然雙手按向地麵,雙手浮現出血氣鎧甲,直接深深的插進了泥土之中。

瞬間,喬小橋感到腳下的地麵不斷震動,他大驚之下趕忙側身躲避,從地底刺出了無數木刺和木條,有生命般快速蔓延,像是突然從地底長出了一片沒有樹葉的森林。

這個招數的範圍實在太廣,而且攻擊力極為強勁,喬小橋避無可避,用岩牆在身下擋住,被拋飛了幾米高。

而另一邊李香坊則拉著江燕和溫雪,迅速躲到房中才避開中年漢子的無差別攻擊。

葉蘇也騰空而起,他扭頭望向院子的角落,眼前的一幕讓他整個人仿佛都凝固了。

隻見唐紈避無可避,被木刺和木條擊中,在空中拋飛的過程中又再次被擊飛到更高處。葉蘇隻來得及看上一眼,她的身體就帶著血霧落到了院外。

葉蘇踩著已經停止生長的木枝,快速起落向著唐紈的方向趕去,但卻被一隻有力的拳頭砸在身側。被拋飛後,他快速再次跳起,一躍而出落在了唐紈的身旁。

長發男子本想繼續攻擊,但看到他莫名其妙半跪在一隻死貓邊上,一時也愣住了。

血肉模糊的灰貓側躺在院外的草地上,一動也不動,腹部一個巨大的創口觸目驚心。

葉蘇伸出手,快要觸碰到唐紈的時候,他的手劇烈顫抖,似乎害怕稍微碰她一下,都會對她再次造成巨大的傷害。

唐紈側躺著,四肢平伸,一動也不動。

若是能把她身上的血和傷口全部撫平,這個樣子就像是她睡覺時最喜歡擺出來的姿勢。葉蘇喜歡看唐紈躺著睡覺的樣子,他說那樣像側躺的馬,很搞笑。

但他不喜歡現在唐紈躺著的樣子,他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裂開了,生疼生疼。

……

剛到人間界的時候,他一睜開眼,唐紈就這麽一動不動躺在他的身邊。但那個時候,唐紈的小身子正微微起伏,充滿了生命力。

……

在水果店裏,唐紈叫道:“葉蘇,你坐下。”

“幹嘛?”葉蘇莫名其妙道。

“叫你坐就坐,哪來的那麽多廢話。”唐紈惱道。

“好好好。”葉蘇聽話地坐在了椅子上。

唐紈一下撲到他的懷裏,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道:“忽然想睡一下,別打擾我。”

躺好後還不忘尾巴一卷,將一袋蔓越莓餅幹攬到懷裏抱著。

……

在雲山宗,他換籃球服的時候,唐紈姿態妖嬈地趴在**,用前爪撐著肥嘟嘟的貓臉,威嚴道:“幹嘛背對我?給主人我轉過身來。”

葉蘇側頭給了她個白眼,道:“注意下形象,你現在可是別人爭著搶著要騙走的寶貝,平時低調一點。”

灰貓在**打了個滾,細聲細氣道:“本姑娘那麽專一,誰騙得走我?”

葉蘇換好了衣服,轉身問道:“你跟去看看嗎?”

灰貓仰麵人字形躺在**,拒絕道:“不去,幾個大男人圍著一個球轉來轉去有什麽好看的,本姑娘要休息。”

……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因為這個小家夥躺著而感到生氣,但現在他確實覺得怒意已經快要把他的頭頂都掀開了。

葉蘇想把身邊珍惜的人全都保護好。

但他這一生卻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到了現在,這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徹底爆發了。

是該怪自己沒有全力以赴嗎?

那現在就全力以赴一回吧!

扛著馬良的粗豪大漢開口道:“索女,把他們兩個都捆了帶走。”

四人中唯一的女性點了點頭,她雙手顯出了黑色的鐵索,竟是一個與納木功法相似的金屬性真氣修行者。

但她腳下一頓,卻沒有繼續向著葉蘇走去,而是瞪大了眼睛,木然的雙瞳中映出一個恐怖無比的身影。

葉蘇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也不知是何時靠在了長發男子的身上。他一隻手按在長發男子的肩頭,另一隻手握著一把銀色的長劍,那不是一般的銀色,是像月亮一樣的銀,那麽冷,那麽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