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康記風雲
康懷禮沒再理他,轉身向著另一人問道:“你能不能把熬夜打牌這毛病改一改?”
在他身邊,一個瘦削的男子眯著眼睛,重重的黑眼圈和朦朧的眼神讓人懷疑他時刻都會睡過去。這個男子頭發亂糟糟,臉上留著胡茬,不修邊幅的樣子與周圍所有人都顯得格格不入。
聽到了康懷禮的話,他勉強把眼睛瞪得大了一點,有些口齒不清道:“不,不能。”
康懷禮並沒有介意,反而笑道:“還喝酒了?”
男子點了點頭,道:“和來自三苗國的幾位美女大戰了一場,老季到現在都爬不起來。能站在這裏,已經很值得驕傲了。”
康懷禮哈哈大笑,道:“三苗國女子以善飲聞名天下,李香坊你還真是給我們康記長臉啊!”
李香坊麵露得色,道:“我一向都很讓康記長臉,這有什麽好說的。”
王術看著李香坊,眼中的嫉妒和怨毒之色一閃而沒。在他看來,李香坊與季若愚兩人都是放浪形骸之徒,除了誇誇其談,並沒有足夠的才能。但不知為何康懷禮對他們兩個如此倚重,一直視為左膀右臂。
這兩人在康記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在王術看來,這兩人對康記的貢獻卻並不大。除了指手畫腳,他們兩人從沒認真對臨丘城中數之不盡的康記產業進行過巡查,沒有具體任職過任何一家店鋪或工坊,也沒有去鬥場中收集過數據。他們隻知道坐在康記的總部裏不勞而獲,然後就是夜夜笙歌。
王術覺得康懷禮實在是偏心,不管自己多麽努力,多麽勤奮,為康記貢獻了多少青春,卻一直都被這兩個人踩在腳下,無法取而代之。
這樣的人生,太不公平!
不過王術可不是傻瓜,他早在數年前就已經為自己另外鋪了一條路,一條更光明,更有前途的道路。
他想到今日之後,康懷禮就將被自己取而代之,然後由他執掌大局,成為康記這個龐然大物的擁有者,他的心中就一片火熱。
王術再次抬起頭,堅定道:“老板,您一定要離開臨丘城。不光是為了你自己,也是為了我們整個康記,請您早做決斷吧!”
“第六次了!”康懷禮歎了口氣,扭頭看向王術,眼神中透露出無奈和失望。
李香坊卻對什麽第幾次毫無興趣,他眯著眼睛看了看天空中高高掛起的太陽,搖頭道:“老季怎麽還沒起來,我實在是有點高估他了。”
忽然樓下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了上來,聲音中透露著一種讓人舒服而鎮定的可靠感覺,道:“誰說我還沒起來,我是晨練去了,在城外跑了好幾公裏呢!”
李香坊啞然道:“都快午飯了才晨練,不嫌有點晚嗎?”
說著話,一個穿著藍白色相間長衫的中年男子走上了二樓,他的麵容英俊,唇邊的胡須顯露出成熟男子的魅力。與李香坊不同,他很重視形象,把自己收拾得十分幹淨,鬢角的發絲都一縷不亂。
此人笑容極富感染力,人未到卻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季若愚見過老板,看到老板如此鎮定,還留在康記吞雲吐霧,真是太好了。”男子笑容滿麵道。
此人正是與李香坊並稱為康記雙傑的季若愚。
康懷禮吸了一口煙,不為所動道:“你到城外去幹什麽?”
季若愚理所當然道:“幫老板您勘察逃跑路線呀!”
康懷禮皺眉道:“我有說要逃嗎?”
季若愚撓了撓頭,看向李香坊道:“沒,沒嗎?”
李香坊肯定道:“一定沒有。”
季若愚眨了眨眼,道:“那就對了,但還是必須要看看,外麵等著老板的都有誰呀!”
什麽都有誰?
每次隻要這三個人聚在一起,王術就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他們的話裏到底有什麽意思,自己從來都聽不明白。
香坊善謀,若愚多策,兩人近幾年隱入康記,似乎名聲不顯,但在外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王術不是修行者,自然沒聽過霧魔李香坊和毒針季若愚這兩個名字。若是他能對這兩人的過去有足夠了解,定然不會如此輕視。
可能是感覺自己快要成功了,王術的心態變得更難平靜,現在恨不得將康懷禮抱起來,一路送到城外去。
他按捺住心中焦躁,盡量平靜問道:“季若愚,既然你已經看過了,城外還太平吧,是不是適合讓老板撤離了?”
季若愚瞪大眼睛道:“不太平啊,以為老板要逃的人在外麵等著呢,比目魯把城門圍得跟鐵桶似的,你想讓老板送羊入虎口嗎?”
王術驚得差點就跳起來了,他叫道:“季若愚,你胡說什麽,比目魯是我朱卷國的二皇子,老板對朱卷國來說舉足輕重,他保護老板撤離有什麽問題?”
李香坊還是一副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有氣無力道:“沒有問題嗎?”
康懷禮看著李香坊憔悴的模樣,搖頭道:“李香坊,我剛才問你能不能把熬夜打牌的毛病改一改,你到底能不能啊?”
李香坊想了想,還是堅持道:“不能。”
康懷禮歎了口氣,道:“那就隻能辛苦若愚了。”
季若愚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他擔心道:“什麽事要我辛苦?我很容易累壞的。”
康懷禮道:“王術走了以後,辛苦你一下,將他負責的工作先暫時接過去吧,本是想讓李香坊來做的,但他好像沒有時間。”
季若愚麵如死灰,道:“我忽然想起來最近也很忙啊,老板,你是不是考慮一下其他人選?”
康懷禮沒有再理他,吸了一口煙,轉身對王術道:“你也算是康記的老人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些年你的布置我就當沒看到,你自己走吧!”
王術徹底呆住了,沒想到康懷禮居然如此幹脆的趕自己走,他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哪裏露出了馬腳。
王術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他冷靜道:“你為什麽就是不肯離開臨丘城?”
康懷禮道:“因為你太急了,而且你也太低估天師的氣量,如果天師會因為我放走龍棲吾而對付我,對付康記,他就不是天師了。”
王術繼續冷靜道:“你憑什麽認為你可以趕我走,信不信我一走,至少可以帶走康記一半以上的人馬?”
康懷禮楞道:“有這麽多嗎?”
李香坊有氣無力道:“最多四分之一,這段時間我每晚的牌可不是白打的。”
季若愚補充道:“隻有兩個分店掌櫃還不確定,早上起來的時候陳掌櫃和陸掌櫃對三苗國的美女可是讚不絕口呢!”
康懷禮這才安心道:“辛苦二位了。”
王術麵露驚惶之色,這才知道三人剛才對話中的深意。沒想到李香坊與季若愚這兩人,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就已經做了這麽多事。
這幾年來,他在康記不斷拉攏各大掌櫃,樹立自己威信,已經積攢下足夠的人脈。加上比目魯的鼎力支持,就算是被康懷禮發現,他自信也有一搏之力。
但沒想到康懷禮三人居然什麽都看得清清楚楚,悄悄將大局再次握回手中,現在才圖窮匕見,逼自己離開康記。
王術畢竟也是果決之人,他知道此時康懷禮肯放自己安然離去,已經是莫大的情麵。就算心有不甘,也隻能先離開這裏,日後再徐圖反擊之事了。
康記畢竟是奮鬥了半生的地方,王術黯然轉身離去,在下樓的時候恨恨道:“康懷禮,我們走著瞧。”
李香坊有氣無力道:“果然沒有料錯,他根本就不領情。”
康懷禮吸了口煙,笑容溫暖道:“在康記這麽多年了,他會犯這樣的錯,也是我的錯嘛,就當原諒我自己一回,還是放他去吧!”
李香坊從二樓探頭出去,街邊幾個目光凶狠,身材壯碩的漢子一直在關注著上麵的動靜。他對著下麵擺了擺手,幾名漢子點頭離去,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李香坊轉身離去,懶洋洋道:“我去睡覺了。”
臨近中午,葉蘇等人終於排完了隊,來到了登記處的櫃台前。
申請成為鬥士的手續非常繁瑣,除了要繳納相應的申請材料之外,還必須跟隨工作人員到後院去進行完善的個人能力測試。因為牽涉到配對綜合評分,所以個人能力測試非常嚴格,鬥場從全神州招募了有超強感應能力的修行者,專門從事個人能力測試的工作。
但國賽的鬥士申請與個人申請程序則又不同,因為國賽的賭注都是關於國與國之間的利益分割,所以並不存在配對公平性的考慮。擁有更強大的鬥士,本就是國力的最好體現。
遞交了國賽邀請函後,工作人員將他們引導到了旁邊的國賽鬥士登記區。諸王鬥場的管理方式非常科學且高效,方方麵麵都隱隱有人間界現代管理學的影子。
在高處,有人一直在關注著葉蘇等人,他的身旁不斷有工作人員將葉蘇等人的資料送到他的手上。
這人穿著灰色鬥篷,全身都被隱藏在鬥篷之中,頭臉連輪廓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