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雀不飛
羅岱汗都嚇出來了,這葉蘇到底是何方神聖,才不過是個洗髓期的修行者,真氣攻擊竟對他毫無效果。
明明已經用盡了全力,但卻有一種有力無處施的難受感,看著自己的真氣全都被葉蘇輕鬆化解,羅岱鬱悶得快要吐血了。
場外議論紛紛,很多觀眾都覺得奇怪,為何羅岱的真氣對葉蘇來說像是假的一樣。但一些對真氣理解更加深刻的修行者,立刻便明白了問題的關鍵。
嚴明的“蠻獸之力”確實是非常實用的體術技巧,用真氣對身體強度進行增幅。但他們這一門的弱點也十分明顯,對於真氣屬性的利用非常粗淺。尤其是羅岱,他隻學得其形,卻未得其神,雖和竇武德一樣是土屬性真氣,但他的真氣施展出來,就如同拿了一根石棒打人,除了石棒本身的質量,並無其他任何特殊效果。
葉蘇觸碰到他的真氣,就像是觸碰到了一根普通的石棒,再加上素太極獨特的使力技巧,力量無法作用於葉蘇的身體,全都被引導到了別處。就算是全力揮動的一根石棒,與孩童的柔弱拳頭也並無分別。
龐玉和喬小橋這些核心弟子此刻連表情都沒有變化,似乎是理所當然。占堆貢布和高翔對葉蘇十分讚賞,點頭笑而不語,但竇家兄弟卻臉色變得不自然了起來。
葉蘇來到了羅岱麵前,輕鬆得像是在散步時碰上了老友。但羅岱的表情,卻驚慌得像是個做錯事被父母抓住的孩子。
他一拳搗向葉蘇的胸前,葉蘇一個側身,好像算好了一樣讓羅岱打在空處,擦著葉蘇的衣服過去。同時他的手被葉蘇一扯,整個人失去了重心向前衝。但很快又被葉蘇用肩膀撞了一下,換了個方向趔趄著倒去。葉蘇腳下一絆,羅岱的身體更是保持不住平衡,但手臂又被葉蘇一拉,再次旋轉著回到葉蘇的身邊。
羅岱的身體在葉蘇的控製下前晃後搖,繞著葉蘇轉來轉去。
很多普通的內門弟子已經看得嘴都合不攏了,這種程度的太極拳簡直匪夷所思,就跟在拍電影一樣。
確實電影中出現過類似的場麵,但那都是特效,大部分內門弟子從未聽說過太極拳能練到這種地步。
龐玉已經站了起來,喃喃道:“這是雀不飛啊!”
羅岱就像一隻怎麽飛也飛不出葉蘇手心的小鳥,不管如何掙紮,都隻能繞著葉蘇打轉,既尷尬又可笑。
羅岱繞著葉蘇越轉越快,速度甚至超過了他直線奔跑時的極限,背後都帶殘影了。
僅片刻後羅岱就感到呼吸困難,痛苦地大喊道:“快放了我,我認輸,我認輸。”
葉蘇扯著他的手一鬆,羅岱像是炮彈一樣飛跌出去,撞在演武場的護欄上發出“咚”的一聲大響。他一轉身靠著護欄癱坐下來,張嘴就吐了一地,很明顯已經被葉蘇轉暈了。
場邊不知不覺竟圍了兩三百人,看到這樣精彩的一幕,發出了不少叫好的聲音,還有人開始鼓掌。
這場戰鬥可謂是亮點紛呈,精彩無比。
首先對陣雙方在實力上就不對等,一邊是已經修煉出真氣的煉虛期修行者,而另一邊則是沒有使用半點真氣的洗髓期,兩者強弱對比本應是一目了然。但事實上煉虛期的卻被洗髓期的完虐,各種花式吊打,這反轉劇情所造成的衝擊可不小。
然後在功法的運用上,葉蘇一手技驚四座的太極拳也給觀眾們造成了非常大的震撼。
在現代社會,古武術逐漸式微,別說在普通人社會裏,就算在修行者中,古武術也已經到了被完全淘汰的邊緣。太極拳更是被視為隻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保健運動,竟淪落到與瑜伽、健身操等混為一談的地步。
這場戰鬥中,葉蘇所使用的太極拳一掃眾人的錯誤認識,徹底為這曾經無比輝煌的實戰拳術正名。
葉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他覺得自己在以大欺小,撓了撓頭便想下場。
占堆貢布大喊道:“我想和你打一場!”
但沒想到已經有兩個人搶先一步走上了演武場,竟然是喬小橋和龐玉。
葉蘇看到兩人上來,停下了腳步。看著喬小橋笑道:“感興趣?”
喬小橋點頭道:“感興趣。”
葉蘇又笑道:“回去我教你。”
喬小橋又點了點頭,便從演武場上走了下去。
馬良一臉懵逼,這喬小橋啥時候變得這麽聽話了。
另一邊,龐玉抱拳道:“小友的拳法讓老夫歎為觀止,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葉蘇剛活動開手腳,確實也還沒盡興,但他總覺得自己勝之不武,境界上差了好幾個層次,就和大人在欺負小孩一樣。
龐玉的目光誠懇而不含任何雜質,充滿了對功法的渴望,倒也不好回絕。剛想答應卻聽到唐紈在場邊不滿地叫了一聲,葉蘇恍然看了看場下龐玉的弟子,這個時候與老拳師對陣可不是一件低調且明智的事。他對龐玉笑道:“我要去遛貓了,你若是沒事,我們邊走邊聊可好?”
龐玉連連點頭,笑道:“也好也好,我們邊走邊聊。”
兩人一貓,就這麽施施然從演武場離去,消失在了通道之中。剩下滿場尚未盡興的圍觀群眾茫然而不知所措,剛看了這麽一場精彩的大戲,就這麽到此為止實在有些意猶未盡。
好在占堆貢布又跳了出來,氣急敗壞道:“師傅竟搶了我的對手,真是太沒有風度了。羅輝,你人呢?”
餘熱未消的觀眾們再次圍了上去。
雲山宗行政樓下麵,同樣也有非常巨大的地下空間。這裏與修煉室和演武場區互不相連,而是獨立的係統。這裏的空間共分為三層,其中不僅有宗門比較特殊的一些機構,還有連核心弟子都無法進入的禁地。
此時在第三層的最深處,一個麵色蒼白,雙眼深陷的灰發老者,站在一扇鐵門之前。他在這裏已經站了近半小時,但沒有絲毫不耐煩的神色,反而緊盯著鐵門,態度無比專注。
又過了大概二十分鍾,鐵門終於打開。裏麵幽深黑暗,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從中走了出來,躬身一禮道:“對不起,讓師叔久等了。”
抬起頭來之後,女子那清麗的麵容讓老者都失神了片刻。她的皮膚十分白皙,看上去有些像是東歐或俄羅斯女子的膚色,眉眼卻是最正宗的江南美女,婉約如畫。紅唇略薄,給她那清麗的容貌多添了一份冷漠與淡然,但卻恰恰能夠讓男子想到,征服這種女人的成就感定然非比尋常。
這名女子正是雲堂宗主米皓月,她為了突破通幽後期的境界,已經閉關三年,但在最近被喚醒。而喚醒她的人,正是站在她麵前的山堂宗主梁百倫。
梁百倫搖頭道:“該對不起的人是我,提早讓你出關,影響了你的修行,實在是慚愧啊!”
米皓月恭敬道:“師叔為雲山宗一生辛勞,如今年事已高,怎能再事事都由師叔獨自煩惱,正該讓皓月為師叔分憂才是。”
梁百倫早已將雲山宗在仙靈界中的損失通過書信讓米皓月知曉,也正是因此,米皓月才終止了閉關,決定親自處理此事。
梁百倫歎道:“近百年來,我宗未曾遇到過如此重大的損失,若是沒有真正的高手坐鎮,我怕這數千年的基業都要岌岌可危。思來想去,也隻有皓月有這個能力主持大局,換做其他任何一人,我都不放心啊!”
米皓月道:“師叔不必擔心,皓月此次出關,定要收複失地,讓那些賊子付出代價。”
梁百倫提醒道:“如今主客對換,敵人若嚴防死守,皓月切不可太過執著,以免造成更大的損失。”
米皓月麵色淡然,但眉眼中卻有著難掩的鋒芒,道:“仙靈界開啟之日,便是我雲山宗複仇之時。”
說完她便躬身一禮,轉身離去。
梁百倫歎了口氣,三年的閉關並未削減一絲米皓月的傲氣,相反,似乎比以往更加自信了,也不知道這三年她究竟成長到了什麽地步。
但有了米皓月出關主持大局,梁百倫的心算是放下了。
梁百倫彎下腰,咳嗽了起來。
歲月無情,曾經雲山宗的第一強者早已老去,變成了現在的孱弱老人。
好半天梁百倫才止住咳嗽,直起了身子。看著鐵門後的幽暗,他的眼中忽然湧起了不甘和渴望的光芒。
葉蘇回到7號樓的院門口,與龐玉互相抱拳告別。看得出兩人相談甚歡,龐師傅興致頗高。
他走進院中,發現馬良和喬小橋都坐在院子裏等他,兩人都是一副等了很久的哀怨表情。
葉蘇撓了撓頭道:“龐師傅滔滔不絕,我也不好打斷,不知不覺就聊了許久。”
喬小橋站了起來沒有說話,馬良卻開口道:“我的葉大哥啊,你和龐師傅也聊得太久了吧,這都幾點了?你們不會相見恨晚,差點就拜把子做兄弟了吧?”
葉蘇瞪大了眼睛,道:“你怎麽知道的?”
馬良翻了個白眼,道:“差不多可以了啊,人家龐師傅的實力在雲山宗排名可以進前十的,他和你拜把子做兄弟?你就算敢說,我也不敢信啊!”
葉蘇笑了笑,他是沒把路上偷偷和龐玉推了兩手的事告訴馬良,若是讓馬良知道龐玉吃了點小虧,真不知會作何感想。
他將院門帶上,轉身還未說話,喬小橋就直截了當道:“運氣方式能不能教我?”
葉蘇愣了一下,這句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可見喬小橋並不隻是偷偷在學,而是對素太極了解頗深。
他奇道:“你偷聽了多少,難道隻差運氣方式了?”
喬小橋臉上微微一紅,道:“看你演示了步法和套路,大致上差不多了,但感覺不先掌握運氣方式,這素太極就是花架子。”
葉蘇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不錯,果然很有天賦。”
馬良在一旁有些著急,他提醒喬小橋道:“我剛才都和你說好了,這算是優勢互補,可別忘了教我們修煉功法。”
喬小橋點了點頭,但忍不住又看了葉蘇一眼,其實他早已看出葉蘇的境界不止洗髓期這麽低,不知該不該在馬良麵前說出來。
葉蘇卻直截了當道:“你別讓喬小橋教你,我教你好了。”
馬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有些驚喜道:“難怪你那麽厲害,原來你不止洗髓期,對啊,你也從來沒說過你隻是洗髓期,我怎麽這麽傻!”
葉蘇卻隻是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邊走邊道:“我困了,要學功夫,明天再說吧!”
走到喬小橋身邊的時候,他卻忽然拍了拍喬小橋的肩膀,表情從未有過的認真,道:“你不是保姆,徒弟哭了你就要去哄。你盡師傅的本分,剩下是他自己的命。如果你連這點都搞不清楚,就好好的繼續當徒弟吧,等哪天你搞懂了,再去當師傅。”
喬小橋瞪大了眼睛,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