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變態大叔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陳菲兒的胳膊上，讓她白皙的皮膚變得有些耀眼，讓人不自覺被吸引，無法挪開目光。
“我跟你們說，我昨天排位賽兩個五殺。”
“你那青銅排位有什麽好說的，我用輔助都五殺。”
“好像誰沒用輔助五殺過一樣。”
“我，我七殺……”
“放屁，你連自己人都殺？”
不遠處幾個小青年高聲談笑，心思卻大半都在陳菲兒身上，他們時不時放大音量，企圖用自認為幽默的談吐或者有趣的話題來吸引她的注意，但似乎沒有任何效果。
陳菲兒的五官精致，看上去像是混血，眉眼中不自覺散發出些許媚意，身上的校服和一臉稚氣卻又衝淡了那種嫵媚。或許若幹年後，她會隨著長大成熟變得更加迷人，但現在的她已經足夠成為許多人目光中的焦點。
從小陳菲兒就習慣了被異性所關注和欣賞，她知道該如何無視這些目光並保持淡定，她一直都做得很好，在那個變態出現之前。
陳菲兒咬著嘴唇，固執地站在樹下，死死盯著對麵街邊水果店裏的男子，目光銳利得像是要把他刺穿一般。就是這個人，徹底打亂了陳菲兒的生活。
而在這種殺死人的目光注視下的某人，卻沒有任何不適，他表情恬淡，隻是隨意揮舞著手中的電蚊拍，看上去像是在驅趕店裏的蚊子。
片刻後，他似乎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街對麵的陳菲兒，然後視線巧妙地掃到另一邊，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還裝！”陳菲兒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終於忍不住邁出了腳步。
在陳菲兒看來，這家水果店很土，而且很愚蠢。店名竟然叫“李酒桶水果店”，想必這個家夥就叫李酒桶吧，叫這種名字有什麽好沾沾自喜的？還拿來做店名，這是多自戀多變態！
雖然整體的裝修風格還算可以，牆麵上拚接各種奇怪的圖案，暖色調的風格也讓人覺得輕鬆有趣，但搭上這麽個變態老板，再怎麽有趣都讓她倒足了胃口。
這家店正對著新寧一中的大門，圍牆裏第一棟樓就是高二教學樓。陳菲兒上課的教室在二樓，她的座位靠窗，正好高於圍牆，與水果店毫無阻隔。
上個星期這家水果店剛開業，她就發現了店老板的不對勁。每次上學放學經過這家水果店，她總能捕捉到店老板閃爍的目光。
陳菲兒認為自己有種天生的直覺，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她可以肯定這個該死的店老板隻要沒事就一定在看著她，但可恨的是，每次她轉頭看去，這個該死的家夥都很巧妙地掩飾了自己。
有時一轉頭，他在用掃把驅趕飛進店裏的小鳥，天知道怎麽會有鳥飛到店裏去，而且還趕不走；有時一轉頭，他在低頭看色彩豔麗的雜誌，依稀可以分辨得出這本雜誌似乎在對女性的身體進行某種研究；一轉頭，他在刮胡子；一轉頭，他在吃蘋果；一轉頭他在倒立……倒立是什麽鬼；還看到過他把三個哈密瓜像玩雜耍一樣丟來丟去；和一隻站在櫃台上的灰貓打架，沒錯，她認真看了很久，他和那隻貓的確是在打架，而且他還略占下風，被貓在手上撓了好幾爪子。
但更多時候，他都在向著陳菲兒座位的方向發呆。
陳菲兒可以把所有存下的早點錢拿出來打賭，他一定是看到陳菲兒轉頭，才立刻移開了視線，假裝在發呆。沒錯，這個叫李酒桶的家夥就是一個喜歡偷看高中生的變態大叔。
她每天都花了大量時間觀察變態的日常行為，被同桌發現後，開玩笑說她暗戀水果店老板。
這怎麽能忍？陳菲兒決定采取行動，當麵對質，揭開他虛偽的麵具，並順便和有錢的同桌打個小賭，贏點零花錢。
其實走近看，這個水果店老板長得斯文清秀，還挺不錯的。他的眼睛有點深邃，配上一對形狀也好看的眉毛，頗有點文藝青年的感覺。嘴唇不厚也不薄，笑起來的時候微微翹起，讓人能聯想起春風，陽光或者溫度適宜的洗澡水。從露出的手臂和包裹在衣服下流暢的線條來看，肌肉結實，身材勻稱，如果不是變態的話，應該會是一枚非常受歡迎的萌叔。
但可惜他就是一個變態，陳菲兒心中歎息，走到這個假裝茫然的家夥麵前，偷偷打開了手機的錄音模式。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這句話說完，似乎整個世界都凝固了，兩個人定定地看著對方，像是兩尊蠟像。
陳菲兒有些難以置信，半晌後才不確定地問道：“剛剛是你說的，我喜歡你？”
“嗯!”他撓了撓頭，有些尷尬道：“我早就注意到了，你每天沒事就在看我，但畢竟你年紀還小，現在應該以學業為重，每個階段應該做每個……”
“停停停！”陳菲兒覺得一口血堵在喉嚨裏差點噴出來，急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看你，我每次轉頭看你，你不是都假裝沒在看我嗎，你沒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這話說得像是繞口令，陳菲兒臉也越說越紅。
他更尷尬了，道：“是啊，我就是知道你在看我，所以我不敢看你，怕你誤會。”
“我誤會什麽？”陳菲兒滿臉通紅，道：“明明就是你每天都在看我啊！”
他表情奇怪地看著陳菲兒，有點欲言又止，然後搖頭道：“真是個有趣的小姑娘！”
他伸手從水果攤上拿起了一個蘋果，遞給陳菲兒，笑道：“吃不吃？作業還沒寫吧，快回家寫作業去。”
他這一副不和小孩子計較的模樣，讓陳菲兒鬱悶得快要爆炸了。她掏出手機惡狠狠地按下了終止錄音鍵，沒想到一轉頭，同桌饒小曼就像個幽靈一樣從旁邊竄出來搶過了手機。
“哈哈哈，我都聽到了！”饒小曼差點笑出眼淚，道：“菲兒你現在欠我一百塊錢，不準耍賴。”
“閉嘴，你這個白癡！”陳菲兒惡狠狠道：“立刻把手機還給我，要不然我要打人了。”
饒小曼比陳菲兒要高半個頭，甚至接近了班上男生的身高。她戴著一副眼鏡，萌萌的娃娃臉白白淨淨，一看就是斯文內斂的好學生形象，但此刻狡黠的模樣卻有種遠超同齡人的成熟。
“我知道你錄了音，嘿嘿，我要發到我的……”
沒等饒小曼操作完，陳菲兒就撲了上去，兩人扭作一團。在你還給我，我就不還，你到底還不還的吵嘴聲中，兩人終於合力撞倒了水果攤，各種蘋果香蕉榴蓮芒果滾了一地。
這下兩個小家夥老實了，滿臉通紅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看著滿地狼藉，水果店老板揉了揉眉頭，有些頭痛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砸了我的店嗎？”
“對不起，我們隻是打了個賭，想證明一下，你是不是個變態……哎喲！”饒小曼話沒說完被陳菲兒重重捏了一下。
“撞倒了你的東西，我們幫你撿起來，撞壞的水果我也會賠給你的。”陳菲兒蹲下來開始撿水果。
路上很多行人看到水果店裏這一幕，都停下看熱鬧，陳菲兒和饒小曼非常不好意思，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水果店老板蹲到陳菲兒麵前，邊撿水果邊道：“你們快走吧，現在剛放學，讓你們老師看到就不好了。沒事，這些水果我來撿，你們也沒撞壞什麽東西。”
被圍觀的滋味可不好受，饒小曼臉紅得像是要燒起來，聽了他的話，忙點頭道：“對啊，被老師看到就不好了，菲兒我們快走吧！”
“可是，我們……”陳菲兒覺得就這麽走了很不好，但店外看熱鬧的人已經有人認出了饒小曼，開始喊她的名字了。驚慌之下，饒小曼直接扯著陳菲兒跑出了水果店。
剩下店老板一個人慢慢收拾幹淨，外麵看熱鬧的人也就散了。
一隻灰貓跳到了桌上，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在微笑。
“被發現了吧，還被當成了變態，哈哈哈，實在是太好玩了。”
如果這個時候店裏還有別人，一定會被嚇得不輕，灰貓竟然開口說話了。
“還好被我糊弄過去了，應該不要緊。”水果店老板揉了揉鼻子笑道。
灰貓搖了搖頭，道：“怎麽會不要緊，你沒發現菲兒小姐有很可怕的直覺嗎？她的性格也和那位一模一樣啊，喜歡直來直去，我覺得你遲早要和她攤牌。”
他把玩著手上的蘋果，半晌不吭聲，最後歎了口氣道：“可三皇子說過隻想讓她做個普通人。”
灰貓眯起了眼睛，哼道：“難道你也就這麽做個普普通通的水果店老板？”
“不可以嗎？”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