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長老平安

這樣的突然襲擊,本就是詢問的一種手段,那些心中有鬼之人,驟然遭遇這等情勢,往往便會露出馬腳,李淩卻不知道,隻覺得一股委屈油然而生,不過是好心送自己到此的乾光,都能那般對待自己,自己始終作為目標,依然變得有些神聖的雲雷峰,卻在一開始便懷疑自己。

感覺心中的某一角,似乎崩塌下來,他卻不願在人前低頭,抿著嘴,他倔強的抬起頭來,大聲說道:“我所說都是真的,我有證據!”

這等模樣,長老心中已經信了大半,這股氣勢來的突然,去的也飛快,便聽長老笑道:“小子莫要著急,這等關係你一生之事,自然要慎重,真的假不了,對吧。”

這等態度,算是消弭了剛才因為懷疑而產生的隔閡,李淩不去理他,從懷中掏出了那珍藏三年多的小布包,在連續打開三層獸皮包裹後,將那根玉塊拿了出來,交於了對方。

似乎沒有任何探查,那長老圓圓的臉上,笑容再次燦爛了許多,看向李淩,已經滿是欣喜,笑道:“沒想到,長老竟然有這樣的興致,也好,李淩,隨我來吧,這等大事,自然要報於掌門,我乃門中執事周明福,隨我來吧。”那浮在空中的小舟,隨著他輕輕一點,再次變大,足夠兩人站立。

看著飄在空中的小舟,正在想著如何上去的李淩,腳下突然出現一股力道,將他輕輕托起,放在小舟之上,周明福對兩位巡山修士囑咐了幾句,笑道:“坐好,我們走!”也不見他如何操作,小舟已經驟然加速,向著不遠處的山峰飛去。

隻是很快,李淩便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那高聳的山脈在他眼前越變越大,轉眼間,便好似高山一下向著自己傾倒一般,景象極為駭人,顯然,他們正在高速的向著高山飛去,如果是在數日之前,他恐怕早就已經出聲提醒了,可此刻,已經經曆了一番戰鬥,也已經熟悉了空中飛行的他,卻還坐的安穩。

畢竟,對方並不可能毫無緣由的帶著自己撞山,真想要收拾自己,還需如此麻煩,更何況下麵這個小舟應該也是極為珍貴之物,速度便是和乾光的飛劍相比也不遜色,舒適性上卻遠遠超過,這等寶物也沒有隨意損毀的道理,他坐的倒也穩當,隻是一隻手伸入懷中,抓住了噬魂幡,真要是有突發問題,他也能及時應對。

眼睜睜的看著麵前山崖已經如一麵巨牆般堵在他的麵前,即便知道應該沒有問題,心中還是忍不住緊張,隻能提氣克製,稍一猶豫,小舟已經狠狠地撞了上去,並沒有預料中的碎屑橫飛,如突入氣泡一般,整個山崖此刻好似氣泡一般,被輕鬆突破,一副全新的場景出現在他的麵前。

整個過程中,周明福雖然目光沒有落在李淩身上,神識卻始終關注,不僅是他外在的表現,就算是體內的心跳,都能清楚探查,這實際上也是門中的一個試煉內容,由此可以看出一個人的秉性是否沉穩,李淩的表現,相當不錯,甚至超過了周明福的預期,顯然,在外曆練中,的確是經曆了許多。

眼前聳立五座巍峨的山峰,錯落各處,極為高大,山峰各具特色,或孤絕高懸,或綿延不絕,中間那座最高峰,更是鍾靈奇峻,山嶺處雲霧縈繞,仙禽飛舞,山嶺之間,湖泊點綴,翠綠綿延,亭台樓閣錯落其中,別有一番縹緲出塵之感,好一幅神仙福地。數天縱橫數十萬裏,李淩自認已經見過各色景象,卻沒想到,在此刻陡然見到如此絕妙之美景,一時間,他竟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周明福悄然來到李淩身旁,笑道:“如何,沒有失望吧,這才是我雲雷峰真正麵貌,莫要被外麵那副障眼法術騙了。”

李淩臉上微紅,顯然對方已經看出,自己之前對於宗門的不以為然,卻也讚歎道:“的確是仙家聖境,美不勝收。”周明福笑笑,卻沒有說話。

小舟很快便向著五峰之外的一座矮小山嶺飛去,一片綿延建築出現在眼前,不知是不是因為大家都能禦劍飛行的緣故,這些建築雖然並不多,卻占地極廣,彼此間距離拉得都是極大,風格也明顯差異,隨著小舟落在一處院落,兩名灰袍年輕人快步跑來,停在了小舟旁邊。

一股力量將李淩托下小舟,周明福站在船頭吩咐道:“你先在此處稍等,我去和掌門通報後,便會回來接你,有什麽事情,和他們說便好。”說罷,小舟已經再次飛起,向著那最高的一座山峰飛去。

一名稍年長些的少年做了個請的動作,對著李淩恭敬說道:“這位師兄,還請這邊來。”說罷當先引領走進了房間。

這座院落中有兩座小樓,雖隻有三層,卻占地極為廣闊,李淩隨二人來到二樓一處房間,在一清雅房間中坐下,在詢問李淩沒有事情後,兩人便退了下去,隻是臨走時留下了一個搖鈴,說有什麽需要,稍一晃動,他們便會立刻前來,雖然李淩有些懷疑,不大的聲音對方能否聽見,卻也不好詢問,便應承下來。

等到二人離去後,李淩才觀察起這房間來,並沒有傳說中的豪奢巨費,不過是布置清雅的普通房間,陳設也和凡塵相類,並沒有太多特異之處,更不會有什麽寶物了。心中幻想破滅後,李淩才真正的認識到此刻身處何地,心中情緒之複雜,便是他自己,也難以言盡。

隻是這般枯坐卻也沒什麽意思,稍稍適應了一下環境後,李淩便從懷中掏出了噬魂幡,沉浸在各色符文的探索之中。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雲雷峰上,掌門孫啟真正拿著那玉塊,也便是修真中用來記錄信息的玉簡仔細查看,看著下方獨屬於長老的特殊印記,他才最終確定了這個消息,深吸了一口氣,還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真沒想到,這麽多年,長老竟然會送來這樣的一個弟子,你對這件事情怎麽看?”

周明福理了一下思路,緩緩說道:“這個弟子在試煉時,表現的相當不錯,是那種沉穩冷靜之人,聽說那英武閣長老乾光,與他同輩而論,更說出並肩作戰之話,我相信,這人的前途應該極為廣大。”

孫啟真點點頭,說道:“我相信長老的眼光,再加上你的確定,說明的確是個好苗子,我們可不能辜負了長老的一番心意,給他內門弟子的待遇,讓他盡快成長起來,同時將他的來曆消息傳於四宗,讓大家了解。”

周明福點點頭,稍作猶豫,便說道:“掌門何不將這個少年收入門下,要是走漏了風聲,那立仞峰和無涯峰這幾年,可確實培養出了幾個好苗子,作為門中主宗,若是被他們給比下去了,可就不好看了。”

看著他焦急的模樣,孫啟真笑道:“周長老,莫要著急,這不過是小孩子的玩鬧,何必當真,真能在這修真界中揚名的,可沒這麽簡單的。”

看到掌門風輕雲淡的模樣,周明福更急了,忍不住說道:“掌門,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是年輕人真的成長起來,彼此聯合,再加上那些宗主勢力,便會形成包圍之勢,到時候……”

孫啟真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你先把這個李淩安排下來,莫要讓他受了委屈,像這等不是從小在門中長大之人,更要多多注意,去吧。”

見對方沒聽進去,周明福也不再多說,行禮之後快速退去,隻留掌門孫啟真站在殿中,小半個時辰後,他突然笑道:“人生也有涯而道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

悠然之聲從殿外傳來:“豈不樂哉!”一個容貌清奇,飄然若仙的長髯道人模樣的男子緩步走來,緊跟著,兩人相視一眼,都是笑了起來。隻是孫啟真隻是輕笑,另一人張口大笑,自在隨意之感撲麵而來。

連聲大笑突然傳來,人還沒有出現,豪邁不羈之感已撲麵而來,就聽一粗聲粗氣之人佯裝嗔怒道:“我可不是來聽你們講道授課的,快把長老推薦的那人帶出來,我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麽天才,能讓長老親自收入門下。”

一個沉穩的聲音說道:“師弟不可無理,怎能如此和師兄說話”一個麵容冷肅,高冠寬袍,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略帶不滿的準備說什麽,可看著那衣著不整,蓬頭垢麵的壯碩大漢,卻發現從頭到腳都不符合自己觀感,竟是一時不知該說那一條。

一個女子身著華麗宮裝,翩然飄入,笑道:“二師兄,何必與這等莽漢多做計較,平白擾了自己的心境。”

這話一下惹惱了那大漢,不滿的叫道:“小師妹,你這話我聽著怎麽這麽刺耳啊,你說誰是莽漢啊。”剛說完,臉上卻是一變,似是說錯了話。

剛才還笑容嫣然的女子臉色一變,布滿寒霜,就連空中都變得冰冷起來,喝道:“你說誰是小師妹?”

眼見最受寵的師妹發飆,大漢也收起了一向的大咧咧,趕緊道歉:“我是小師弟,我是還不行嗎?”女子臉色變得也快,一下又甜笑起來。

眼見這幾人又要鬧起來,掌門孫啟真趕緊說道:“好了,這次叫大家來,也沒有別的目的,便是告訴大家,這百年來長老的行蹤始終不定,就連是否安好也有傳言,現在,長老的印記在此,以後大家也安心些。”

粗壯大漢大笑道:“我就從來都不相信長老的安危,以他的本事,天下間哪有他去不了的地方,現在大家都該信了吧。”

滿臉冷肅的二師兄平靜說道:“你在十七年前,還曾來我這裏問過長老行蹤。”

這話一出,大漢臉上微紅,隻是皮膚黝黑,看不出來,沒想到一旁的宮裝女子同樣笑道:“小師弟可是問過我好多次哦。”

大漢急切的解釋道:“哪有這麽多,才兩次……”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臉上又是一紅,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那長髯道人已經笑道:“我也記得有幾次。”

讓大漢想不到的是,孫啟真竟也點頭道:“我也記得。”

看著大漢局促模樣,其他人都是笑了起來,就連那一臉嚴肅的二師兄臉上,也是露出了笑意。大殿之中,一時間歡鬧起來,輕鬆隨意中表現出的情誼,讓他人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