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睚眥 白夜

作為一個在雪山之上艱難求存的少年，李淩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三年時光，便是在與自然，與猛獸，甚至與自己抗爭的過程中度過，那種情況下，不管他怎樣努力求存，死亡隨時都有可能降臨，這等煎熬中鍛煉出來的他，對於生死，有著遠超一般人的豁達，卻也有一般人難以想象的睚眥必報。

若是沒有這份將生死拋諸腦後的豁達，無數次的生死考驗，甚至是主動參與到極危險的戰鬥之中，他恐怕早就變成某隻野獸中午的一頓美餐，而那些猛獸的性情也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了他的為人處世，若是受到了攻擊而不知反擊，那必然便會迎來越發嚴重的攻擊，到最後即便勝利，也會受到極嚴重的傷害，若是稍有挑釁，便反擊回去，反而會被對方敬畏，得到保存實力，畢竟，受傷即便是對那些強悍的猛獸來說，也是能避免就避免的。

這樣的應對方式，或許與從小在社會中生活的人，想法迥然不同，可現在的李淩，甚至連這種差別都並不了解，在他看來，這等行為便是**裸的挑釁，若是連這等挑釁都不做回應，那之後，自己必然會受到其他相似的人的挑釁，自己的安全必然會受到極大的挑戰，自己可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獲勝，所以他第一時間便衝了過來，想要反擊回去。

這等反擊，很多時候，都是需要對比你強悍的多的對手發動的，畢竟，不是比你強的，尤其是強得多的存在，一般是不會輕易動手的，尤其是你在表現出了堅定決心的時候，隻有那些更強悍的存在，才會無所顧忌的肆意挑釁，若是你不表現出拚死掙紮下，可以將對方傷害，甚至是重傷的可能，那些強悍存在，是不會在意多上幾塊下嘴的肉的。

所以他對於對方能夠禦劍飛行並沒有太多懼怕，剛剛得到了攻擊能力的他，正想找人試試自己的手段那，現在聽到對方既然會被門規限製，不能對自己下殺手，那他還有什麽好懼怕的，最開始他可是抱著隨時赴死的心態殺過來的。

這種思維方式，是程路不知道，也難以理解的，所以現在看到李淩興奮的模樣，便好像是看到一個怪物一般，完全看不出這其中有什麽可興奮的，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後，他雖然也覺得對方做的不好，可這等小事，忍忍也就過去了，總不至於因為這等事情，便要和那些在門中勢力極大的公子哥作對的程度吧。

隻是在李淩的連番催促之下，隻得說道：“看他們的模樣，應該是組成了一個小隊，準備接一個門中任務，這個時候，應該還在接任務的二樓，他們的神態與一般的弟子不同，你應該一看就能認出來。”

李淩神情一肅，緊了緊手中噬靈幡，再回想了一下自己能用得上的手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從腰間乾坤袋中拿出了一顆寶珠，按照早已看到的方法，用神識在寶珠之上留下了自己的烙印，有了之前祭煉噬靈幡的經驗，再加上神識的大幅提升和寶珠本身符篆簡單，不到一刻鍾時間，寶珠便已經祭煉完畢。

隨著內息的傳入，很快李淩神情一變，手中噬靈幡上，符文漸次閃動，絲絲元氣借助法器的幫助，湧入寶珠之中，足有一刻鍾時間，才總算完成了初始的元氣補充，隨著神識激發，一道身影突然以寶珠為核心，迅速顯現，一個眉眼如畫，身材高挑的少女突然出現在眼前。

婉約的麵貌滿是恬靜的感覺，可微翹的眉眼間，又藏著一絲嫵媚，大大的雙眼顯得極為可愛，其中卻又不時流露出靈動狡黠的神情，再配合凹凸有致的身形，給人無限遐想的空間，卻不給人**之感，高挑中透出一種利落，卻又掩蓋在略顯華麗的宮裝之下，這諸般矛盾，卻又構成了一個極為完整而美妙的統一，讓人賞心悅目。

即便是以李淩怒氣勃發的模樣，如冰雪般冷厲的心態，一時間也有些為此等容顏氣質所傾倒，更不要說一旁的程路，已經看得目瞪口呆，大嘴張開，都已經顧不得了。隻是固有的心態，讓李淩再次恢複，沉聲道：“你叫什麽，我這就要去和一旁實力遠勝於我的公子哥們戰鬥，你可願意隨我前往？”

這番毫無轉彎的詢問，在一旁的程路耳中，就好像是焚琴煮鶴一般，完全在褻瀆自己剛剛認定的夢中情人，這個時候不應該表現的彬彬有禮，像個溫潤公子一般嗎？總算他還保留著最後的一點清明，讓他沒有說出口，否則這個時候，恐怕早已厲聲訓斥了，同樣讓他驚詫的是，這位看起來柔弱婉轉的少女沒有絲毫猶豫，屈身行禮道：“白夜願跟隨主人赴湯蹈火。”

簡單的一句話，沒有詢問，沒有遲疑，更沒有退縮，清楚的表達了自己的堅定，即便是李淩，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卻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少女，說了句“走！”，當先向著二樓走去，白夜靜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卻沒有絲毫遲疑，落在後麵的程路還能看到，噬靈幡上的符文始終亮著，並沒有黯淡下去的意思。

這連番變化，實在是讓一向以頭腦靈活著稱的程路不知所措，想要跟著上去，卻又害怕被那些公子哥認為，自己和李淩是一夥的，這些人對付李淩還需要考慮一下門規，對付自己，可就太容易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現在的位置，他實在不想冒這個險。

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搭上李淩這條線，還希望以後的時候，能夠借助他更上一層，他的要求其實也不高，隻要能夠真正拜入仙門，即便是成為一名外門弟子，他也已經心滿意足了，可若是這一次不冒點險的話，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部白費了。

更何況，李淩這等強硬應對，他雖然有些不理解，心底深處卻也極為解氣，那些公子哥雖然大錯無有，可在門中肆無忌憚的慣了，對自己也從來都沒有過什麽好臉色，作為一個有血性的男子，自然也曾夢想過，有朝一日，實力大增之後，將這些人徹底壓在腳下，隻是這種美夢，隨著殘酷現實的壓迫，早已消失在他的腦中，今日重新翻出來，卻還是有股衝動，讓他想跟著上去。

當然，在最後，他的腦中，還是忍不住閃過了剛才的那個倩影，那是他長這麽大一來，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漂亮女人他也不是沒見過，有了實力之後，那些女子對於容貌的在意，絲毫不比普通女人差，再加上那種或獨立或嫵媚，不一而足的個性氣質，讓人過目不忘，可從沒有那一刻，讓他和此時這般顫栗。

試了好幾試，程路一咬牙，臉上露出熱血神情，鼓足了全部力氣，往前狠狠邁出了一步，這等事情，最難的，便是最開始的一步，一旦下定決心，開始落到實處，之後順理成章便容易了，很快他也跟著跑了上去，隻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與李淩之間，還是拉開了一段距離。

作為整個宗門的執事大殿，尤其是作為門中任務的公布地點，整個執事大殿的二層非常龐大，在外麵看起來普通的三層大殿，進入其中才發現，即便是成千上萬人在其中也不會顯得太過擁擠，更讓李淩詫異的是，與那古色古香的外觀相比，眼前的一切都是極為不同。

六道碩大的光幕淩空聳立，上麵點點幻象緩緩閃動，不斷轉換著各種任務信息，內容極為複雜，經過初步篩選之後，會根據任務的難度、種類等各方麵，安排在不同的光幕之上，門中弟子可以自行在其上，選擇自己能力之內的任務進行，這些任務小半是門中安排，更多的，卻還是門中弟子、長老發布。

通過這種方式，可以大大促進門中弟子的活躍度，給人一個磨練的機會，合理利用門中資源，更能增進彼此之間的情誼，畢竟，不管是財物交割，還是組隊完成任務，都會增進交流，進而增強門派的凝聚力，不然，以某些苦修之人的邏輯，就是閉關百年不出也是毫不稀奇，那宗門之中還有什麽凝聚力。

李淩手持長幡的形象，在諸多弟子之中，還是顯得有些特別的，畢竟，像旗幡這等法器，還真就是邪派弟子喜歡使用，一般玄門弟子，更願意用飛劍、鍾鼓之類的，而且李淩這噬靈幡本就是邪派靈器，雖然上麵氣息已經大變，核心邪器也已經損毀，可一些細節，還是能夠看出它的出身，自然會讓眾人矚目。在修士之間，始終和那些普通人不同，彼此間極為獨立，所以也並沒有人上前詢問什麽，最多也不過看上一眼而已。

李淩卻不在乎這些，剛一上來，便開始在人群中搜索，果然，和程路所說一樣，有一夥人顯得極為顯眼，不僅是因為他們神情肆意，無人靠近的緣故，更因為他們的服飾和周圍那些弟子統一的服裝不同，顯得有些雜亂，可周身寶光閃動，顯然身上都有著不錯的寶物，顯然都有法器，甚至是靈器，此刻他們正聚在一起，對著一塊光幕指指點點，顯然正在商討一個任務。

看到他們還沒有離去，李淩才鬆了口氣，剛才耽誤了一些時間，他還在擔心，如果對方就此離去，他再想要找到他們可就麻煩了，現在不需要擔心了，看著麵前的三男兩女，李淩之前因為白夜出現而消散的怒氣再次勃發，幾步來到對方的麵前，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喝道：“你們就是剛才在空中攻擊我的幾個人？難道就想這樣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