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蜀山城——死了
漫無邊際的黑夜,籠罩著大地。
白蓮駕駛著盜來的一輛野戰車,向著蜀山城方向開,油門加到最大量了。她看看副駕駛位上奄奄一息的李力,心裏難受至極,如螞蟻啃噬著身體。
咯咯,刹車鼓摩擦過輪轂。
踩停了飛馳的野戰車,白蓮伸出車窗,仰頭望望漆黑的夜空,瑟瑟之風吹過臉孔,縮回了身子。她伸出右手,去觸摸李力的麵容,一股冷意從李力臉孔傳到了她手心,白蓮頓覺一陣陣悲涼。
這是死亡之前的氣息。白蓮觸摸過諸多臨死之時的軀體。此刻,李力身上也有了這不祥之氣。
“該死……該死……”
白蓮緊握雙拳捶著方向盤。響起滴滴滴的喇叭聲,很快地消散在寂靜的山嶺之間。
“嘿!”李力似乎被汽笛吵醒了,微微睜開眼皮,隨即又合上了,虛弱的說話聲,“白蓮……白蓮……”
“我在這兒……”白蓮哽咽了,“你不會有事……我一定帶你回蜀山城……我一定……”
“嘿……”李力很想睜眼,也很想坐直身子,無奈一切的能力都消失了,除了軟軟地癱瘓在座位上,“你……你……我說過……我不要離開你……你……”
被包紮的胸口,即便打了止血針,隻要李力每講一句話,鮮血仍然滲透著白色的紗布。
白蓮不輕易掉淚。她咬緊牙,麵頰肌肉繃緊了;緊握著拳頭,指甲都陷進了肉。白蓮扭身,頭深深地埋入李力腿部。
“對不起……”白蓮低吼了,“對不起……對不起……李力……對不起……不該答應你和我一起離開蜀山城……對不起……”
李力針紮著,吃力地抬起手。他本想去撫摸白蓮的頭部,無奈手不停使喚,由白蓮的額頭落回雙腿間。
“不要……不要……”李力的語速慢得如爬行的蝸牛,更加地虛弱了,“蜀山城的人……他們……他們應該快來了……你……”
李力身子頹然地塌陷了,倒下了,靠向了右車身,頭勾下了。剩下的語言,被他帶入了黑暗,停止了呼吸。
咚!
李力頭部與玻璃碰上了。
嗚嗚嗚!
白蓮哭了。爬在他的腿上,她的淚水、鼻涕,和他褲子上的血跡融在了一起,撕心裂肺的哭了。
嗚嗚嗚!
白蓮的肩膀起伏不定,後背也一伸一縮。
車頭的引擎聲,嗡嗡的響著。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白蓮抱緊他的身體,“你不能走……我說過帶你回蜀山城……嗚嗚嗚嗚……”
黑夜無止境,蔓延著山嶺。一陣陣風,呼呼地吹動了枝葉,也吹走了引擎聲,唯獨吹不散白蓮的哭聲。
無力的哭泣,嚎啕之音,回**車內。
“為什麽……為什麽……”白蓮打開車門,走到副駕駛車門,抱下漸漸變僵的李力身體,“為什麽……要走的應該是我……為什麽是你……為什麽……”
白蓮將李力放在平整地地麵,頹然跪在屍體旁邊。
李力!我一定要報仇!白蓮擦去眼淚,停止了哭泣,想著複仇一事。普少!我一定要取走你的項上人頭,來祭拜李力。我一定手刃你,取你的狗命。
轟隆轟隆,一架飛機從遠處的夜空中飛來。一會兒後,離白蓮不遠的地麵降落。
耀眼的光,淩亂的射來。強烈的光刺醒了白蓮。她瞟了一眼旋轉著機翼的飛機,知道是蜀山城的人來接應了。
他們帶走了李力的屍體,也勸說白蓮一同返回蜀山城再做打算。白蓮拒絕了,而是獨自一人往清風城方向走了。
“普少!”皇甫鬆看著靜靜躺在化妝台上的李力屍體,從牙縫中蹦出了這兩字。
所有人都是一臉的悲傷,甚至有人悄悄地摸著眼淚。他們不能接受早上還活著的李力,此刻如黑夜般,安靜地躺著,沒有了生氣。他就像夜晚,將每個人都入了陰沉中。
皇甫鬆看著李力“安詳”的麵孔,再也承受不了。兩行淚水,順著臉頰股,滴落在李力的臉龐。可惜,李力再也感受不到眼淚的溫度,
“大哥!”皇甫鬆低吼道,“我對不住您!沒有保護好您的兒子!”
李力父親一手栽培了他。如果沒有他,皇甫鬆不知在何方。為了報答李力父親,皇甫鬆才不準李力呆在管理委員會,以為這麽做,李力就可以遠離鬥爭。然而,李力最終還是死在了鬥爭上。
“大哥!我對不住您!你的血脈,我沒有保住。”皇甫鬆抬手,用衣袖擦去淚珠,“有人奪走你兒子的命,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城主!”軍隊的首長屈身請示,“隻要你一身令下,我們就出動,去剿滅清風城。”
“改日慢慢商榷。”皇甫鬆否決了,“當前我們一定要隆重的送走李力。”
皇甫鬆不再悲傷了,不再流眼淚。經曆多年的風風雨雨,他知道,當前不是沉迷悲痛的時候,而是保持一顆清醒的腦袋,為侄兒子討回公道。
公墓中升起了哀樂,和尚誦起了超度經。人人披麻戴孝,一個接一個的給李力墓碑上香。無數的香火,熊熊燃燒。然而,卻暖不了寒冷的心,甚至連天上的太陽也不見了,而是一層層的烏雲從人們的頭頂飄過。雲過之後,一陣陣風吹來了,吹起了每個人潮濕的眉毛。
“城主!”秘書急急忙忙的來到祭祀現場,“剛剛收到聯合政府主席簽發令。”
“說!”皇甫鬆麵無表情,眼睛盯著李力墓碑和他父親的墓碑。他將李力安置在了他父親的旁邊。
“聯合政府出征清風城,遭到了頑強的抵抗,沒有攻克下,損失慘重。現在主席命令每座城市派遣一支人馬,到太平城,與聯合軍匯合,再一次出征清風城。”
“知道了。”皇甫鬆依然是麵無表情,機械似得說著話,“暫時放一下。等舉行完祭奠,我們再商議。”
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結束了祭拜儀式,人們陸陸續續的離開公墓,返回城。此時,天空飄起了毛毛細雨,落在人們黑色的禮服。皇甫鬆目送著人們一個個離去,直到他們走完了,他看了最後一眼墓碑,轉身上了車。
他是最後一位離開墓地,衣服褲子全部濕了。即便如此,他感受不到寒冷,而是一腔怒火熊熊燃起。
坐在車上,皇甫鬆心中開始謀劃。
蜀山城自從建城以來,一直堅持戰時保持中立。而現在,一個是自己侄子被人槍殺,另一個是主席的簽發令也發到了手中。不管是公是私,這次他出手,都不為過。再加上前幾天被莫名地戰分子偷襲,更是符合他出兵的理由。
然而,蜀山城一直能屹立於世,最主要的一個就是保持中立。如果在自己的手中,貿然發動軍事行為,也是說不過去。
皇甫鬆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城主!”一旁的軍隊首長看見他苦思冥想,猜到了他的心思,“我們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處理。”
“你說說看!”
“隻要軍人不參與具體行動中,就不算打破了城市的宗旨。”
他的這句話,讓皇甫鬆打開了視野。隻要軍人不參與,其他人出動,這不算是軍事行為。那麽事情就好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