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木英的恐懼
與此同時,在雲山峽穀的一個隱秘山洞之中,一個全身是血的獨臂之人,正盤腿坐在一堆快要燃盡的柴火之旁。
此人看上去比衛王還要憂慮,不說別的,光是其手中的那塊魚形玉佩,就已經不知被其舉起多少次,又無奈地放下去多少次了。
這個人當然就是在衛子嶺奪走“乾坤玉”的木英。被衛子嶺手中的那柄破舊的古劍斬下手臂的那一瞬間,至今還刻在木英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也正因為此,木英才滿是憂慮地躲在這個隱秘山洞中難以做出決定。
一陣微微地涼風吹來,將餘火中的青煙帶起,不禁使木英陷入了回憶當中。
他曾記得,自己在二十多年前,成功的突然至了讓所有劍士都夢寐以求的劍脈級。那時候的自己雖說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之人,但劍脈級的修為很快便會使其木英的名字響徹整個大衛國。甚至其可以憑借劍脈級的修為,與上將軍衛冉一較高下,從而贏其名、奪其位也未可知。
可就在自己準備投身江湖,去轟轟烈烈做幹一番事業之時,一個極為厲害的黑衣蒙麵人出現了。那個黑衣蒙麵人到底有多厲害,已經達到什麽級別的修為他都無從知曉,隻記得當時自己以劍脈級的修為,在人家手底下連劍都未曾拔出,就已經被人製住。
在其認為自己在那人手中絕無活命之理,很快就會命喪黃泉這下時,那人開口了。其冷冰冰的聲音,至今回想起來,還令自己心有餘悸。
隻聽那人說道:“想活命嗎?”
木英早已嚇破了膽,連連說道:“想,想,想!”
“想活命的,就按我的要求去做。”那人的聲音冰冷得讓人聽了一次,就絕不想再聽第二次。
但木英為了活命,卻又不得不聽:“煩請閣下言明,在下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於是,那人便道出了讓其臥底在上將軍衛冉之府,暗地裏探查“乾坤玉”下落的計劃。木英哪又敢拂逆那人的命令?
為進將軍府,自己還故意裝扮成了失了雙臂的殘疾之人,在將軍府這一待竟是二十多年。雖然將軍府的人從來都沒有將自己當作下人看待,但對於一個已經是劍脈級修為的劍士來說,不敢以正麵目示人,這已經是最大的侮辱了。
二十多年了過去了,在自己即將要放棄的時候,沒想到那人突然傳來消息,莫名其妙的讓自己協助公子**鏟除上將軍衛冉。木英跟那人又怎敢談條件?對那人的命令,他隻有遵從執行的份。於是才有了勾結狄軍、陷大衛國十萬邊軍全軍覆沒一事的發生。
可事情結束了,衛冉也獲罪服刑了,“乾坤玉”卻始終沒有出現。無奈之下,又得到那人的消息,讓自己一切的行動都要聽命於公子**的指揮。於是,又有了在雍城客棧和雪嶺追殺衛子佳的一幕。隻是事情的結局卻是出人意料,雪嶺突現大雪崩,衛子佳生死不知的消失了,木英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內傷。
而後,公子**又命自己隨新軍北征,暗中監視衛子嶺的一舉一動。卻不成想被安平君府的大小姐武青綾發現了蹤跡,所以又不得不裝做府中老奴,與衛子嶺相認。
也許是天可憐見,也許是自己時來運轉,就在自己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行動之時,這神秘的“乾坤玉”卻又突然出現了。自己又豈能無動於衷?
雖然,奪玉的過程中自己失去了一條左臂,但卻終於拿到了“乾坤玉”。可是在親眼看了“乾坤玉”助衛子嶺吸收血氣的異象之後,卻又對到底將“乾坤玉”交不交給那位神秘黑衣人這件事猶豫起來。
原因有二:一者,衛子嶺可是天生絕脈,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他木英臥底在將軍府二十多年,那是親而曆之,又豈能懷疑?而就是這個天生絕脈的廢人,竟然打通了全身經脈,還擁有了不錯的修為,那說明這塊魚形玉佩,絕非常物,不是仙人的寶貝,也這然是非同一般。且不說打通一個絕脈之體之人的全身經脈,光是助其吸收戰場之血氣一事,也說明了木項的猜想不錯;
二者,那位製住自己的黑衣人是何等的厲害角色,連他都對這塊魚形玉佩如此看重,這聲看似普通的魚形玉佩看是凡品嗎?
“難道,擁有此玉,就可以讓自己天下無敵了嗎?”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木英的腦海中產生。
然,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卻突然出現在了隱秘山洞的洞口。
“啊!”木英驚叫一聲,就要下跪,雙手奉上“乾坤玉”,但卻突然發現,來人雖然也是一身黑衣,蒙著麵,卻不是那個讓自己想起來都害怕的黑衣人。
“你是誰?”木英說著話,已經將“乾坤玉”收好,提起了身邊長劍。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隻要將手中的東西乖乖地交出來,就行了。”黑衣人談談地開口說道,其聲音雖然平淡,但卻透著一股讓人不得不遵從的王者之氣。
“你的聲音,怎會如此耳熟?”木英滿臉的疑惑之色。但說話的同時,手中的長劍已經開始隱隱龍吟般嗡鳴起來。
因為木英知道,不管來人到底是熟人,還是陌生人,都定然是來者不善。
可是,下一瞬間,木英手中的長劍卻“當啷”一聲掉在了堅硬的石板地上,那種隻有想起曾一招就將自己製住的神秘黑衣人時,才會生出的恐懼之感,再次湧上心頭。因為,站在洞口之人已經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背後,那人站在其身後雖然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但木英已經從對方所散發出的那種讓人不敢直視的氣勢之中,感覺到了自己隻要膽敢反抗,定然會在立刻死於非命。
“別殺我,‘乾坤玉’在此!”木英哆哆嗦嗦地用僅有的右手舉起了那塊魚形玉佩。
黑衣人如鬼魅般身形一閃,在從木英手中拿走“乾坤玉”的同時,已經再次出現在了山洞的洞口,隻是這一次卻是背轉著身。
“你真得不殺我?”木英真得拿不準,這個突然出現在此處的黑衣人會不會殺自己滅口。
黑衣人什麽都沒有說,身形倏忽一閃,再次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山洞中隻餘下驚魂未定的木英愣怔般不知所以。
足有半個時辰過後,木英才從這種恐懼之中恢複過來,口中一邊喃喃地重複著:“此人絕不是那人……”一邊展開身形,也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
新軍凱旋所經之處,衛國民眾無不夾道歡迎,送米送酒、競相慶賀。大軍主帥是已故上將軍衛冉之子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少將軍萬歲”、“新軍萬歲”的呼聲此起彼伏、綿綿不絕。因而大軍地行進速度是想快也快不起來,隻能是走走停停,然所有將士並沒有因行軍地速度過慢而顯絲毫焦急之態,反而對民眾的熱情殷切地接待此不疲。
唯一令全軍將士和民眾不解之處,人氣飆升、風靡全國,大軍的最高統帥,人們口中稱頌不止的少將軍衛子嶺卻一直沒有露麵。但麵對立下如此赫赫戰功的少年將軍,民眾們對其任何的行為都是可以理解和寬恕得,人家出生入死北征關外狄族、人家力挽狂瀾救大軍於峽穀伏擊之中、人家施展絕世神功橫掃倍於自己兵力的狄族大軍,最終息兵患、定乾坤,使衛國邊境再無戰亂之患,還國民安寧幸福之生活。如此種種,還不許人家休養身心清靜清靜、還不許人家擺擺大軍主帥的譜。
隻有此時一直躲在中軍之中的武青綾知道事情的真相,衛子嶺哪裏是圖清靜、亂擺譜的人呀!他此時根本就不在軍中,在大軍剛剛離開雲中郡之後不久,便將大軍的臨時指揮權交給了極不情願的武青綾,他自己卻悄悄溜走,不知去往何處了。而一路之上當然少不了武青綾對其的埋怨和氣罵之聲了。
此時的衛子嶺正躲在一個人跡罕至的荒廟之中盤腿而坐,全身赤條條一絲不掛,赤紅色的血氣在其體內已經膨脹到了極限,透過被鼓脹得幾乎透明的皮膚可以清晰地看到其體內血氣的流動。
原來在穀口山塬上,衛子嶺體內氣魂控製“乾坤玉”強行將所有死傷將士的血氣吸收進體內之後,氣魂便像耗盡了精力的劍士一般,靜靜地潛伏在衛子嶺丹田氣海之中一動不動了,衛子嶺也因體力不支而暫時陷入了昏迷狀態。直到大軍在雲中郡休整補充完糧草方離開之時,衛子嶺體內的氣魂蘇醒過來。其剛一蘇醒便向主人傳來了“務必馬上找一僻靜處”的意識,雖然衛子嶺對氣魂為何要這樣做還弄不清楚,但氣魂曾屢次救自己於危難之中,更是與自己同為一體,可以說衛子嶺除了自己之外,最信任的第二者就是其體內的氣魂了。所以衛子嶺當即便將自己欲尋一處隱秘處的想法告之了武青綾,武青綾當然是不同意了。
“也不是誰剛剛才對人家說過,連上茅房都帶著我,連一天都沒過完便又說話不算話了。”武青綾不是一般地生氣。
“綾妹,我真是有難言之隱,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還不行嗎?”衛子嶺已經急不可耐了。
“保證?誰信你的保證,總之你就甭想丟下我,一個人離開。”武青綾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不是我不想帶著你,我們兩個若是都離開了,這大軍怎麽辦,沒人統一發號施令還不得亂套呀!”衛子嶺說得確實是實情。
“統領大軍,發號施令那是你少將軍的事,跟我有什麽關係,再說我一個女孩子家怎麽能代替你這位大將軍發號施令呢?”武青綾故意蠻不講理地說道。
“綾妹,就算我求你了還不行嗎?你不想我有性命之憂吧?”衛子嶺如實說道。
“性命之憂,子嶺哥哥,快告訴我哪裏不舒服!”武青綾在聽到衛子嶺說有“性命之憂”時,一下子認真起來。
“對,如若我不馬上找到一個隱秘的地方,恐怕我真得會有性命之憂,別忘了,我在穀口山塬可是吸收了所有死傷將士的血氣,這血氣此刻在我體內就要噴發出來,如若不及時調息好,恐怕……”未等衛子嶺說完,武青綾便用她那細嫩的小手堵住了衛子嶺的嘴,緊接著其無比認真地說道:“子嶺哥哥,我懂,你走吧!”
衛子嶺朝武青綾感激地點了點頭,轉身欲走之際一聲“子嶺哥哥”又將其已經邁出的腳步停了下來。武青綾待衛子嶺轉過頭來之後,深情地看著他無比鄭重地說道:“答應我!定要平安歸來!”
衛子嶺那顆火熱的心在此刻瞬間狂跳起來,有紅顏知己如斯,夫複何求呀,其信誓旦旦地重重點了點頭,飛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