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測試

三天之後安平君府邸,衛子嶺惴惴不安、異常忐忑地站在了招募門客等待測試隊伍的最後邊。

三天來,衛子嶺無時不刻都在試著引導體內的真氣,可是最終的結果都令其又氣又笑。氣是因為無論你怎麽引導,其體內真氣都像感受不到一般,一點反應也沒有;笑是因為體內氣脈中的氣魂好像知道主人的難堪一般,你越是強用意識引導真氣,氣魂就越是帶領著真氣遊哉遊哉在氣脈中緩慢行走,所過之處無不讓主人的身體感到莫大地享受,那醉生夢死般的感覺還真讓衛子嶺不舍。

其實衛子嶺不知道,氣魂正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喚才自主引導真氣加倍地對經脈進行滋養。因為上次在衛家祠堂衛子嶺與車家兩兄弟的交手已經完全把體內真氣耗空,對全身各處經脈地傷害可謂是精元耗空、油盡燈枯。隻是在短暫時間內不能調用體內真氣衛子嶺竟還心生不滿,如若換作其他人早已是全身修為盡廢,甚至連做個普通人的資格都沒有了。

而如今衛子嶺隻能硬著頭皮前來測試了,因為能夠混入安平君府做門客對於他調查其父親被害一事可謂是大大的方便。

長長的測試隊伍猶如一條長龍在徐徐地向前行進著,就如此速度而言,沒有半天的時間是不可能完成對所有人的測試。衛子嶺邊等待邊時不時地試著引導真氣,心裏無比地希望在輪到他之時真氣能夠恢複控製,然試了幾次卻無任何效果。

“呼……”又一次嚐試引導真氣失敗的衛子嶺暗暗地出了一口長長的氣,無聊之際向前方的測試台前望去。隻見高大的測試台上有一五尺長、五尺寬,近九尺高的方形石柱,方形石柱通體呈灰黑色,凡參與測試的劍士隻需對著石柱使出自己全力的一掌,方形石柱就會自底部而上慢慢變為紅色,劍士修為不同,石柱變為紅色的高度也不一樣,修為越高者,石柱變色亦愈高,反之亦然。

衛子嶺自五歲始便開始至紫陽山跟隨神秘老人吸取紫陽真氣,及至半年前才下山,雖然自幼出生在大衛國第一高手的家裏,但卻哪裏見過這等奇石,一時興致所至便仔細的觀察起來。

下一個上台測試的是一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色短衣短靴,一頭黑發用一根玉簪整齊利落得挽在頭上,整個人看去英挺而勁拔,周圍負責測試的安平君府中劍士在看到那年輕男子時都微微點頭並麵露微笑,顯然是對該男子抱有很大的希望。

隻見那男子一個健步便輕盈地躍上了測試台,雖然這算不上多麽高深的身法,但還是讓眾人在心裏暗暗地為其喝了一聲采。男子跨步走到方形石柱前左掌緩緩抬起,附近之人已然能夠看到其右掌之上已經開始慢慢地閃現出暗紫色的微弱光芒。然男子並沒有馬上將掌力打在方形石柱上,而是繼續運行真氣不斷地向其右掌匯聚,隨著真氣越來越多地匯聚其右掌之上,男子右掌上閃現出的暗紫色微弱光芒愈加的發亮起來。又過片刻時間,隻聽男子大喝一聲,右掌猛然拍在了方形石柱之上,就在大家的驚歎聲中測試石自底部開始變色,並慢慢向著上升著。隨著時間的推移,測試石變為紅色的地方已經慢慢地超過了三尺。按照測試前負責測試之人的介紹,隻要能夠使測試石變為紅色的部分達到三尺就算合格,也就是說使測試石變為紅色部分達到三尺者修為應當至少為氣脈級初期。

然則令周圍人群更加驚歎的是那位男子並沒有就此停下,仍然在繼續凝聚著真氣,那測試石變為紅色的部分也繼續上升著。此時整個測試台周圍可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測試石紅色部分已經升到了近五尺的高度,紅色部分上升的速度方慢慢地降了下來,又過片刻,在紅色部分堪堪達到六尺高度時那男子才終於輕喝一聲收起右掌。即或大部分人都不清楚能讓測試石達到六尺高是什麽概念,然則終有幾個見過世麵的門客聽說過,能讓測試石達到六尺高說明測試之人修為已然達到了氣脈級後期大圓滿境界,隻要能有自己心儀之劍就可以隨時鍛造劍脈。換言之,這名男子隨時都有可能突破氣脈級達到令無數劍士畢生都夢想達到的劍脈級,這對於一個僅有不到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來說簡直是逆天的資質了。

因此隨著眾人地小聲議論,男子即將突破劍脈級的修為飛快地就傳遍了所有在場之人,凡是聽到這駭人消息的人也都毫不例外地無不張大了嘴吧像看怪物一般地望著那名英挺勁拔的男子。

而那名男子卻無視眾人得驚訝與關注,利落得拍拍手便朝著台下走去了,良久過後安平府的測試官才宣報,測試結果合格,當場錄用的話語。

衛子嶺此時在心裏默默計算著自己與那名男子修為之間的差距。他第一次真正展露實力與人交手便是學會《火雲掌》的四式之後在衛家祠堂與車家兄弟的那次交手,據衛子嶺判斷車家兄弟定是氣脈後期的修為無疑,那他自己能夠以一已之力將兩位氣脈後期的劍士殺死,即使是占了體內有十八條氣脈的優勢,然則也能說明自己的修為也至少達到了氣脈後期,否則別說體內有十八條氣脈,就是有再多的氣脈也不可能在兩位氣脈後期劍士的聯手下討得半點便宜。

其實衛子嶺計算得一點也不差,他此時確實已經具備了氣脈級後期的實力了。其由於天生絕脈,十幾年來未曾打通過,然卻吸收了近十三年紫陽真氣,十三年地積攢使衛子嶺體內充滿了異常豐厚的天地元氣。其後又機緣巧合地在雪嶺冰洞中吸收了同等豐厚的冰寒之氣,一陰一陽兩種天地元氣在互相作用下才將其體內的經脈打通,而這麽多的天地元氣在打通其體內經脈之後並不能馬上停下來,那麽繼續運行的結果就是一次性將衛子嶺的修為提升至氣脈初期,還是變態的十八氣脈資質。而後衛子嶺又意外得到《火雲掌》,他在雪嶺修習《火雲掌》的四個多月時間內,體內真氣在《火雲掌》地反作用下又更加得凝實了,他又一舉達到了氣脈後期的實力。說起來衛子嶺修為提高如此之快,也不完全是機緣和幸運,其在紫陽山十三年來一日三次的吸收紫陽真氣可是從未間斷過,其修為的快速提高除了機緣和幸運還多少有些厚積薄發。

“最後一個!”測試官有些不耐煩的喊聲將衛子嶺從思緒中拉了回來,他未及多想,就一步一步地沿著台階走上了測試台。

衛子嶺心裏現在已然完全放棄了,不能調動真氣還測試什麽,然則既然來了,也隻能硬著頭皮裝裝樣子了,此時他已經想到接下來眾人該如何嘲笑自己了。

隻見衛子嶺無精打采地走到方形石柱旁,抬起右手看了看又放下,接著抬起左手看了看也苦笑著搖頭放下。旁邊的測試官早已不耐煩起來:“我說你能不能快點,要是不想測就明說,在這裏瞎比劃什麽呀!”

衛子嶺根本就沒心情跟測試官理論,隻見他輕輕吐一口氣,故意動作誇張地向測試石拍出兩掌。他已經想好,隻要兩掌往方形石柱上一搭,就旋即收回,接下來就等著測試官宣布結果了。

可誰知意外之事發生了,雙掌如塗上了強力膠一般無論怎麽用力也收不回來。這一意外不僅令衛子嶺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就連周圍之人也都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就在大家都不知所措之際更加出乎意料之事發生了,那測試石自底部開始改變顏色,而且還是從未出現過的紅藍兩種顏色,這紅藍兩種顏色互相纏繞著如兩條小蛇一般慢慢沿著灰黑色的石柱爬了上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怪異現象深深地吸引住了,近百隻眼睛緊緊地盯著方形石柱,一尺、二尺、三尺、四尺……紅藍兩種顏色的高度還在繼續上升著,如果說剛才那男子測試時周圍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的話,那麽此刻靜得就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聽得非常清楚。

五尺、六尺,紅藍兩色在堪堪達到六尺高度時才慢慢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心裏驚歎了一聲“又一個即將突破劍脈級的逆天資質”。然則接下來發生的事又使眾人剛剛放鬆下來的心緒驟然緊張起來,那紅藍兩種顏色竟奇怪得開始下降。別人測試完那已經變色的部分必須要經測試官往上噴以一種特殊的藥水才能將其恢複原樣,衛子嶺的測試卻是自己開始下降,並迅速降到了最底端最終消失不見。這種情況在原來從來未發生過,是以連測試官也不知所以了,宣布衛子嶺通過測試吧,測試石柱所變顏色又奇怪得消失了;宣布衛子嶺未通過測試吧,那使測試石所變顏色上升到六尺高度的現象又無法解釋。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裏。

“怎麽回事?”一個衣著華貴,一身儒雅書生氣息的中年人問了一句在侍衛地陪同下朝這邊走了過來。

“稟安平君,最後一位門客測試時出了點問題……”測試官詳細將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報告給了安平君。

此時衛子嶺也回過神來,斜過頭深深地瞥了一眼正在聽匯報的安平君,隻見其一如既往得沉穩豁達,十三年未見容貌未發生一點變化,隻是雙眼中所透露出的目光與十三年前好似不太一樣了,但那也隻是衛子嶺一瞥之下的感覺而已。衛子嶺一瞥之後就馬上回過頭來,因其生怕被安平君認出自己,十三年未見自己的“平叔叔”還能否認出自己衛子嶺實在拿不準。

“好了,就收下這最後一位劍士吧,也許是咱們的測試石有問題了。”安平君連看都沒看衛子嶺一眼就平淡地說道。

接下來就是安平君要宴請新招錄的五十一名門客了,之所以是五十一名,當然是因為多招錄了一個衛子嶺,而衛子嶺此時的身份是“寧忠,濮陽本地人。”

在宴席上安平君簡單地敬了大家幾杯酒,便聲稱自己不勝酒力要回房休息,臨走前將所有門客的分配安置都交給了剛剛那位測試官、安平君府家老----韓安。

衛子嶺沒用受到任何特殊的待遇,隻是被安排住在了一間大敞通房內,與其他十幾名門客一樣隨時聽家老調用。而那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子和幾位修為都不低的門客卻不知被安置在了哪裏。

深夜衛子嶺偷偷潛出門客所居住的小偏院,穿過一個近十丈長的回廊,來到了安平居平日裏所居住的正後院。此時幾乎所有的房間都早已熄燭安寢,隻有在後院東北角的一間看起來並不起眼的類似於柴房的木屋中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衛子嶺未及多想,輕手輕腳地便朝那間小房走去。衛子嶺之所以敢獨自一人深夜出來查看,並不是他藝高人膽大,而實則是他雖不能調用體內真氣,然自打學會《火雲掌》“火燕追雲”一式之後,身體就愈加地輕靈起來,幾乎不耗一點真氣就可以做到落地無聲,所以他相信以這樣的輕身身法別人是不可能發現自己的。

很快衛子嶺就來到了小房旁邊,他小心地透過窗縫影影綽綽地看到屋中有兩人正在交談,說是交談其實隻是一個在說,另一個人在聽。隻是由於兩人都背對窗戶,無法從容貌上辨認出兩人的身份。而說話之人的聲音又似乎很小,雖然衛子嶺耳聰目明,卻也仍然聽不太清楚。

不過衛子嶺總感覺這兩人的背影是如此之熟悉,心中竟不自覺地生出一種親切之感,他相信,隻要能夠看到兩人的容貌,他一定能認識兩人,哪怕隻是看到半麵側臉也好。

“夢茹……”依稀之間衛子嶺恍惚聽到了“夢茹”兩字,“夢茹!夢茹!”誰叫夢茹,這兩個字怎會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