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受傷的球員們

琅濤又犯二了。

沒有多少人能夠在市足球賽還未開打之前,拉了一手的仇恨值。

沒見周圍本來看戲的球隊們,全都斂了笑容,敵意滿滿地斜視他們嗎?

北京隊球員們諸如齊飛翼、賈嘉等大一新生菜鳥們,無一不捂著胸口,一臉驚弓之鳥狀兒,嚇得不敢動彈。

能把本來中立的球隊們全推到敵隊陣營……隊長,你這手段也是沒誰了!

卻聽琅濤見怪不怪道:“不管我們是不是堅持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什麽的,總之,在市足球賽還未結束之前,除了本隊球員,其餘全是對手!這才是市足球賽你們就嚇成這樣了,那要換成大足聯賽,你們豈不是要嚇到站不起來了?趁現在多多鍛煉,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再者說了,我就不信他們能坦然做到放棄手中的冠軍,微笑地祝賀對手繼續前進——這是現實,你們以為是漫畫嗎?!反正我做不到!我無法做到我們輸了,還要笑臉祝福對手,想想我就生氣!我絕不理會什麽失敗者要維持風度翩翩的形象問題!”

蔣必勝咽了咽口水,弱弱地道:“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們球隊輸了呢?”

琅濤目光一凶,殺氣滿滿地喝道:“那我們到時就齊體聚在這裏抹脖子吧!”

“……”蔣必勝哭喪了一張臉,“你是說笑的吧?”

“你看我像說笑的嗎?!”一點也不在意眾人的驚恐,琅濤昂頭宣布,“我在此立誓,要是我們拿不下市足冠軍,我們就集聚安門廣場抹脖子!”

真的輸了比賽,大足聯賽就會泡湯,那所謂的“拿下大足冠軍後能與女神交往”的諾言也就失效了……人生沒了女神,還有什麽樂趣可言?更何況琅濤的夢想也會因此而中斷,這還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

中二的琅濤就算抱得女神歸,也依然想拿個大足冠軍,權當補償一下女神——琅濤可還記得,女神從來沒說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都是他琅濤強買強賣來著。

吳澤君看不過去,啪地輕拍琅濤的腦門,無語道:“要抹脖子你自個兒去抹,別拉上我們,我們頂多揮刀自宮當太監——我還想多活幾十年呢!”

一眾北京隊球員們內心淚流滿麵:吳老大,我們也不想當太監啊!

琅濤眼神堅定,口吻嚴肅,申明道:“不,我們是一支整體,要抹脖子一起抹。”

吳澤君:“……”

吳澤君又覺手好癢,很想狠撓琅濤的腦瓜子,但他強行忍住了。

嘖~當初真不該同意琅濤是隊長!這家夥得了中二病,一發病簡直放棄治療!

吳澤君冷笑,卻沒再反駁。

琅濤隻當吳澤君默認了!

一眾北京隊球員們也不吭聲——

明顯也同意了。

琅濤滿意地點了點頭。

北京隊球員們心聲:現隊長和前隊長都很熊,我們能怎麽辦?我們也很絕望啊!

龍有彥憋了一口氣,麵色難堪地溜了回去。

他再也不犯傻了。

他是腦袋被門板夾了,才向琅濤通風報信!

事實上,關他啥事啊?——他巴不得琅濤倒黴,誰讓琅濤讓他不止一次出醜過?

抿了抿嘴,龍有彥決定不再挑釁琅濤,而是靜靜地旁觀他將來如何吃癟。

完全把周邊的火花視線當成享受的琅濤示意隊友們欣賞台上的表演。

眾隊友們隻好打起精神,索然無味地看著台上的表演。

不知過了多久,台上的表演總算落幕,這就意味著公布市足球賽排賽的時間了。

果不其然,表演者們下台,領導大人上台,宣布了各組的具體分賽情況。

琅濤等人得知他們的對手是首都師範大學分校,頓時安心了。

嗯,這所學校沒啥名氣,應該不太強吧?

琅濤等人耐著性子等待領導大人公布完畢,又在一句“市區球賽開幕儀式到此完圓幕後”,跟隨本隊的儒教練,和其他球隊一樣,陸續地退場了。

連打探首都師範大學分校足球隊情報的工夫都沒有,北京球隊全體成員包括儒教練,皆去尋找附近的診所,免得坐校車返回學院時而落下了裘保保。

在附近的一家診所裏,琅濤等人很快地找到了裘保保和楊菲。

儒教練示意琅濤等人陪著裘保保,而他則獨自走到醫生的麵前,一位中年男性,詢問他有關裘保保的手傷,得知裘保保手傷並無大礙,隻需靜養三個月。儒教練終於鬆了一口氣,並替裘保保報銷了治療費用。

見到裘保保的兩隻手腕用紗布裹得像球一般,北京隊球員們心疼極了。

瞅著裘保保,琅濤頓感微妙:雖說是他強行要求裘保保本人退席而去治療手傷的,但他卻不由地瞟向了一角的薛林,想到薛林當初也是手傷了,卻寧可堅持到昏厥,且現今他和他的球隊被淘汰了,他本人也是傷員,卻沒像裘保保那樣,受傷了就退出球賽,而是寧可作替補也想參加球賽……

就衝這點,薛林比裘保保強。

至此,琅濤對薛林心生一絲敬意,再也不因他是“跳槽”而輕視他了。

裘保保淡笑道:“讓你們擔心了,我不疼,真的。陽樂該高興了,因為他有伴了……隻可惜,我的大學足球生涯到此結束了呢。”

是的,裘保保大四了,再過幾個月就要畢業了,屆時別說世青杯了,連大足聯賽都沒法參加了——最後一次市足球賽,裘保保終是要錯過了。

楊誠誠作為裘保保的替補,悶不作聲。

裘保保瞅向楊誠誠,微微一笑,說道:“麻煩你了。”

“不麻煩。”楊誠誠悶悶地保證,“我會竭力全力,踢好球賽。”

“謝謝。”裘保保輕輕地說。

楊誠誠心中鬱悶,沒法說些勸慰之話。

千言萬語哽在心頭,楊誠誠自知熱愛踢球之人卻無法踢球的那種難受,偏偏還要壓抑自身,強擠笑容,免得教人擔心——這種近乎極致的控製力,更教人心疼。

這時,儒教練走來,出聲道:“校車快來了,我們返校吧?”

眾人欣然同意,都沒玩耍的興致。

於是,劉風陪同裘保保,和眾人一起離開診所。

走到車站附近,校車準時到來。由於薛林、楊誠誠和楊菲與琅濤等人並不同校,因此琅濤等人便和薛林、楊誠誠和楊菲依次道別。

薛林、楊誠誠和楊菲目視琅濤等人登上校車,揚長而去。

“要不要散一散步?”薛林對楊菲提議。

“好。”楊菲興致勃勃地問,“去哪兒?”

“等一等!”楊誠誠沉著臉插話,“加我一個!”

薛林斜視楊誠誠。

楊菲腦子還沒轉過彎兒,爽快道:“沒問題~咱們去首都師範大學瞧一瞧吧?”

楊誠誠:“……”——妹妹,你不曉得那所學校在外區嗎?!

“不如去首都學院看一看吧?”薛林溫和地建議,“我讓想你參觀我的學院。”

“好啊~走吧!”楊菲很爺們地拍了拍薛林的肩膀,輕鬆地改口。

楊誠誠:“……”

楊誠誠再次覺得,自家親妹情商堪憂。

為了保護妹妹的人身安全,楊誠誠咬牙地踏進薛林所在的大學!

……回到北京體育學院,已經是下午,速度快點,還能蹭到食堂熱騰騰的飯菜。琅濤等人剛一下車,如同脫了韁的野馬,原地解散,眨眼之間,便沒了影兒,估計是餓壞了,跑去吃飯了。儒教練無奈地笑了笑,轉身對裘保保以及還未跑開的劉風說:“劉風,你送裘保保回宿舍,方便嗎?”

劉風爽快地應道:“方便。”

“那就好。”儒教練拿出手機,匆匆離去,“我有事,先走一步。”

望著儒教練大步流星地走了,劉風望向裘保保,歎道:“心情好點了沒?”

裘保保默不作聲。

劉風陪裘保保行走,卻沒走向宿舍,而是來了一處寂靜的小樹林裏。

此時,四下無人,隻有劉風和裘保保倆人。

劉風這才對裘保保說:“你想哭就哭吧。”

裘保保仍是不吭聲,眼圈卻迅速地紅了。

爾後,裘保保直掉眼淚,卻死活沒哭出聲來。

沒法踢球的裘保保啞哭成狗。

食堂裏——

一群餓壞了的足球隊員們風卷殘雲地吃飯,幾大口就把午飯解決了。

拍了拍精瘦的肚皮,眾足球隊員們總算飯飽酒足。

琅濤眯了眯眼,打算午休一會兒,待到傍晚了,再來進行足球鍛煉。

忽然,琅濤猛地起身,小跑而去。

眾足球隊員們一頭霧水,紛紛地咂舌:“隊長要去哪兒?”“我剛才好像瞧見了朱明瑞,難道是追朱明瑞去了?”“追他幹嘛?”“好像是隊長很喜歡捉弄朱明瑞!”“擦~隊長持強淩弱啊?為什麽要捉弄朱明瑞?”“鬼知道!”“我們要不要去瞧一瞧?”“算了吧?被隊長看見,當心他給你穿小鞋!”“得了吧?就他?”……

說歸說,吹歸吹,眾足球隊員們卻不敢在老虎頭上拔毛,各自地瞎扯一番後,乖乖地散了。

卻見食堂外的某處,琅濤一把揪住朱明瑞的後背,樂道:“見我你跑什麽跑?”

經過體校大半學期的熏陶,朱明瑞明顯減了十來斤脂肪,瘦了不少,卻仍顯肥胖,像個豬仔,被琅濤抓住,見他發怒後,哭喪了一張臉,哼哼道:“我怕你還不成嗎?求你放過我吧!”

“我對你做什麽了?”琅濤不太明白,“我可沒暴力你啊?”

朱明瑞漲紅了臉,無言以對。半晌,朱明瑞泄氣道:“我錯了,你找我有事?”

“嗯~有事。”琅濤麵無表情地訓誡說,“有人說你解說不專業,我誠心建議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有空的話多讀一讀足球方麵的書籍。”

朱明瑞張了張嘴,結巴道:“我說得不專業?!”

琅濤認真地回答:“是的,對方罵你‘解說的什麽玩意兒’!”

朱明瑞滿臉茫然,訥訥地追問:“是誰罵我?”

“不記得了~”琅濤遺憾地歎氣。

——琅濤施施然地拒絕告訴朱明瑞,那個罵他的人其實正是琅濤他自己。

朱明瑞這家夥,區足球賽的解說完全是小透明,隻在開賽之前報導兩支球隊就完事,中途都沒怎麽說話,實在有失足球解說員的身份和水準。

君不見各種職業球賽上,那職業足球解說員的解說是多麽詼諧有趣?

區足球賽也就罷了,市足球賽還沒進步,朱明瑞就別想再當足球解說員了——市足球賽比區足球賽更加熱鬧,倘若足球解說員還不懂足球,可要鬧笑話了。

朱明瑞堵了一口氣,咬牙道:“我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琅濤笑嘻嘻地豎起大拇指,給朱明瑞點讚。

盯著琅濤揮手告別說去午休,朱明瑞默默吐槽道:還說我?你們呢?——你們踢的什麽玩意兒,真以為很精彩麽?!

朱明瑞歡樂地吐槽一通,心情總算舒暢了。

綠茵球場——

賈嘉糾結地潛進足球體育室,瞧著陽樂認真地寫寫畫畫。

作為足球隊經理,陽樂已在替儒教練負責記錄平時球員們的訓練了。

“陽樂……”賈嘉小聲地開口。

陽樂抬起頭來,看到賈嘉,一愣,奇道:“賈嘉,你怎麽來了?有事嗎?”

“的確有事。”賈嘉糾結不停,努力地組織語言,“嗯……你如今是球隊經理了,短時間沒法上場踢球了吧?”

“……”陽樂若無其事地埋頭繼續寫寫畫畫,“是啊!幸好我成了經理,不然……”

“……我、我能要你的球衣嗎?”賈嘉閉上了眼睛,脫口而出。

體育室裏安靜得要命。

“我的球衣給人了。”賈嘉不敢睜眼,一股腦兒地全盤說出,“儒老師讓我拿你的球衣——你已是球隊經理了,應該不需要球衣了吧?我是指暫時的……”

“我明白。”陽樂苦澀一笑——從他搖身轉行成球隊經理,他就明白球衣對他來說,大概會成為遙不可及的奢望了,隻是他真沒想到,這事來得這麽快。

賈嘉眯著小眼,低下頭去,都不敢看陽樂。

陽樂了然地站起,從某處捧起一套球衣,輕描淡寫地遞給了賈嘉。

賈嘉吃驚地瞪著陽樂,似乎要把陽樂看出一朵花來。

陽樂淡淡道:“就算你是全隊最透明的存在,也比我幸運,希望你加把勁兒。”

“是。”賈嘉斂容,拚命地收起自卑。

在所有球員裏,賈嘉才是最為自卑的。

手捧幹淨整潔的球衣,賈嘉自知陽樂做出如此讓步是何等難得。不管未來能否踢到球賽,賈嘉平靜道:“我沒足球天賦,但我喜歡足球,我會玩命地做好!”

“那就好。”陽樂冷淡轉身,開始趕人,“我要忙了,沒事的話,你先走吧?”

賈嘉捧著球衣,忙不迭地跑了。

陽樂靜靜地坐在桌前,仔細地分析數據,莫名地感到那些數據越來越模糊。

——哦,原來是他的兩眼模糊了。

生活依舊,日子不會隨著悲傷停下腳步。琅濤等人又恢複了正常的作息時日,迎接市足球賽的第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