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李遇是耀陽城在集州青石城分堂的副堂主,此人雖然武功不太擅長,但卻貴在足智多謀,穎悟絕倫。

李遇出身自書香門第,從小飽讀詩書,手不釋卷。如果不出意外,那以後一定能成為一代文豪。

但不幸的是,就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家裏慘遭強盜洗劫,全家老小無一幸免。而他那天正好有事外出,這樣才僥幸逃過一劫。

等他回到家中看到家裏的慘狀,整個人幾欲崩潰。但他的理智告訴他必須堅強起來,也隻有這樣他才能為家裏人報仇雪恨。

從那以後,李遇便開始四處查找這夥強盜,在經過幾個月的努力之後,李遇終於知道了當初洗劫他們家的那夥強盜的頭領叫段通,此人一直都是幹著打家劫舍的勾當,但因為此人人多勢重,所以也沒有人能夠奈何的了他。

李遇知道自己勢單力薄,想要靠自己複仇基本是不可能的。於是他便找上了另一夥強盜,這夥強盜的頭領名叫沈鼇,一直與段通水火不容,倆人都想著能夠吞並了對方。

李遇跟沈鼇說了自己和段通的不共戴天之仇,然後又向沈鼇保證能夠幫他滅了段通的一方勢力。

沈鼇聽了李遇的話後將信將疑,但在按照李遇的計劃圍剿了段通的幾小股勢力之後,他突然覺得自己盼望了許久的願望這次可能要實現了。

不過沈鼇知道,想要實現這個目標他離不開李遇,於是他便和李遇結拜為異姓兄弟,之後二人兄弟同心,沒用多久便滅掉了段通的所有勢力。而作為頭領的段通也在最後被五花大綁帶到了李遇跟前,由李遇親自手刃了仇人,最後還把段通的首級帶回了祖墳焚燒,以告慰全家的在天之靈。

沒有了段通的製衡,再加上李遇的幫助,沈鼇的勢力在不斷壯大,很快便成為了當地一霸。

不過這也引來了正道門派的注意,最終幾個正道門派聯合起來,將沈鼇的勢力一網打盡,最後隻剩下沈鼇和李遇兩個人逃了出來,無奈之下他們便投靠了耀陽城。

野陽這個人用人隻看能力,不注重人品和過去。而李遇和沈鼇正好一文一武形成互補,於是野陽便把他們派到青石城這裏管理分堂,沈鼇為堂主,李遇為副堂主。

一直以來,沈鼇和李遇在青石城可謂是過得順風順水,為耀陽城完成了不少任務,賺取了足夠的賞金,也很受野陽的賞識。

但就在前幾天,耀陽城內有人給他飛鴿傳書,而信裏的消息讓沈鼇震驚不已,那就是野陽死了,還是被近來在耀陽城混得風生水起的鬼麵給殺死的。並且信裏還說,就在鬼麵殺死野陽之後,他竟然拿出了城主令。

要知道,城主令已經失蹤了很久了,現在又重新出現,沈鼇倒沒察覺出什麽,但李遇卻敏銳地感覺到,耀陽城可能要變天了。

於是李遇馬上吩咐下去,讓手下人最近做事都低調一些,盡量不要惹事。而沈鼇卻笑稱李遇小題大做,在他看來,鬼麵也不是什麽好人,殺死野陽也就是為了奪權,而奪權的目的還不是為了錢?隻要自己這分堂能幫他賺取,他也就不會把自己怎麽樣。

但李遇卻說此事沒那麽簡單, 他感覺這次之後,耀陽城可能就不一樣了。

沈鼇聽了李遇的話後,認真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待看到李遇認真的神色後,沈鼇收起了嬉笑的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

因為大量的事實證明,李遇的直覺那是很準的,這一點沈鼇絕對相信自己這個二弟。

而此次又看到了李遇這樣的神情,沈鼇知道必然會有大事發生,於是他當即決定,在青石城最後大撈一筆,然後和李遇帶著錢遠走高飛,離開這裏。

李遇其實本意是想讓沈鼇收斂一下就好,也不是必須要離開。但看到大哥心意已決,而且離開也不是一件壞事,所以也就同意了。

而沈鼇斂財的方式很是簡單粗暴,那就是通知各個富商交錢買平安,否則就要被他們滅門。

這些富商雖然怨聲載道,但他們都十分忌憚沈鼇,況且沈鼇承諾這次交錢之後,十年內不會再收第二次。

他們一算也不算虧,於是各家各戶開始籌錢,隻為了求得十年平安。

今天,就是沈鼇給各家各戶交錢的最後期限,他在青石城的城中心搭好了一個高台,以便那些富商前來交錢。

沈鼇此時就坐在高台之上的一個椅子上,他的右後方坐著李遇,再後邊是耀陽城的一隊幫眾站成一排,看上去好不威風。

李遇看了看台下的眾人,感覺人來得差不多了,於是對沈鼇說:“大哥,人到的差不多了,可以開始。”

沈鼇聽罷點點頭,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圍著台下的眾人掃了一圈,然後抱拳說道:“各位鄉親父老,今天把大家找來真是有些冒昧。我一直把青石城當成我的家一樣,把你們都看成我的家人,那保護家和家人乃是我義不容辭之事。”

說到這裏沈鼇停頓了一下,然後用手往後一揮,指著耀陽城的一堆幫眾說道:“但保護大家我自己是沒那個能力,所以我得靠著這幫兄弟們。我自己是無所謂,但兄弟們可是要吃飯的。所以我隻能厚著臉皮來求大家給我的兄弟們賞口飯吃。”

台下的富商們對沈鼇的話那是嗤之以鼻,你想斂財就斂財,找這麽一個蹩腳的理由,真拿我們當傻子嗎?

“沈堂主,這次以後,你真的能保證十年內不再收第二次了吧。”

台下一人仰頭看著沈鼇,不放心地問道。

“是啊,你怎麽保證以後十年不收第二次?”

“就是,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們?”

這一有人帶頭,其他人也一同開口問道,一時間質疑聲此起彼伏。

沈鼇抬手往下壓了壓,待眾人的聲音小了一些,才開口道:“大家放心,我可以發下誓言,這次之後,如果十年之內我再收第二次,那就讓我天打雷劈。”

此話一出,台下眾人的質疑聲頓時小了許多,發誓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違背了誓言,是真的會遭到報應的。

而此時的沈鼇卻是心中竊喜,他本來就是想狠撈一筆然後遠走高飛,別說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再回來了,所以這個誓言對他來說基本屬於無用。

不過就在人們放下了戒心,準備交出銀兩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突然朗聲說道:“野陽都已經死了,你這個堂主的地位都可能不保,以後你拿什麽保護我們?不會是想要撈筆銀兩就跑了吧。”

此話一出,剛剛安靜的人群卻又騷亂起來,人們紛紛議論剛才這句話裏內容的真偽,互相詢問著是不是真有野陽身死這件事。

但這裏本就地處集州邊緣,再加上蕭非有意封鎖野陽身亡的消息,要不是有人泄密給沈鼇,那就連他也不會得知這個秘密,所以這裏的百姓互相詢問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人聽說過這個消息。

而此時的沈鼇心中卻是有些吃驚,他這也是通過飛鴿傳書才在幾天前剛剛得到這個消息,怎麽這裏就有人也知道了?

沈鼇的腦子本來就不是特別聰明,之前的話都是李遇之前教給他說的。但李遇也不會想到,在這裏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卻不止他們兩個,所以也沒教沈鼇遇到這種情況要怎麽回答。

這沈鼇你讓他殺人可能連眼都不帶眨一下的,但如果讓他隨機應變,安撫人心,那你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了。

這不,此時的沈鼇正用他的那雙虎目來回在人群中掃視著,想要找出剛才發言之人,被他掃過的人群紛紛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看沈鼇那模樣,估計找到此人他當時就能把那人活活打死。

看到沈鼇這種表情,坐在後麵的李遇知道該自己出麵了。於是他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衝著台下眾人道:“大家稍安勿躁,且聽我一言。”

李遇和沈鼇不同,沈鼇在當地人眼裏就是一個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的魔鬼。而李遇在他們眼裏卻是一個知書達理之人,口碑不知道要比沈鼇好了多少倍。

此時人們聽到李遇發話了,當即便又都安靜了下來。

李遇滿意地環顧了一下台下眾人,然後抱拳道:“我們此次收十年的保護銀,純粹是為了大家著想,是為了方便大家,以後十年大家都不用再想著保護銀的事情,可以安心生活,這樣豈不是美事一件?至於剛才有人說野城主死了,那簡直就是無稽之談!野城主的武功蓋世,誰又能殺的了他呢?而如果真有人做到了,這麽大的事我們這怎麽會沒收到一點風聲?”

人們聽了李遇的話,覺得他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這麽大的事,就算他們這地處偏僻,也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收不到。

這時的人們開始懷疑起剛才說話之人,不知道他是什麽用心。

“可笑可笑,”剛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們知道野陽死了,此時就是想卷了銀兩逃跑,隻是你們這理由實在是太可笑了。”

“在那裏!”

剛才第一次這人說話之時,沈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算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隻想著怎麽解釋這件事,卻並未注意是誰在說話。

但此次聲音剛一響起,眼睛一直在人群中尋找的沈鼇立馬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一眼便看到了說話之人。

隻見此人一身輕裝打扮,背後背著一個布包的長條,看上去像是一把劍。沈鼇看到這裏稍一感應,他卻驚訝地發現此人身上沒有一絲內力。

一發現此人身上沒有內力,沈鼇的心裏頓時放鬆下來。但此人兩次發言都是針對他的,以他的火爆脾氣又怎麽可能忍受的了?況且此人身上沒有內力,那就說明他並不會武功。

-不會武功還想壞我的事,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

沈鼇想著便衝下台去,同時右手抽出了背在身後的寬背大刀,一刀便朝著剛才說話之人砍了過去。

在他看來,這一刀過去必然能夠奪了對方的性命,就連圍觀的人群也在此時紛紛避開,怕沈鼇的大刀誤傷到自己。

眼看著沈鼇已經逼近那人身前,帶著寒光的大刀就要劈了下去,周圍膽小的幾人都嚇得閉上了眼睛,沈鼇卻是有些納悶。

因為此人麵對著他的大刀竟然不閃不避,完全沒有害怕的感覺。沈鼇猜想此人絕對是被他的氣勢給嚇傻了,所以才忘了躲避。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沈鼇心中狠狠地想著,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大刀也毫不留情地劈了下去,在他眼裏,對方此時已經是個死人了。

“叮!”

就在沈鼇以為自己就能一刀擊殺對方的時候,突然傳來的武器碰撞的聲音卻把他一下子拉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