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還施彼身

陳繼興見葉氏望著自己,心裏其實比誰都清楚,葉氏這是希望他拿主意。說實話,葉氏那無助的眼神像是巨大的石錘,在他心上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一如她當年被自己的家人弄得小產時一樣讓他難受。

可是,這件事他確實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要是拒絕了,又怕錯失了良機,畢竟葉楓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人選。但要是答應了,萬一葉氏不久後又懷上了呢?說到底,兒子還是要自己生的才行。

總之進退都難。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關鍵時刻,劉老太太一出手,再加上“黃氏響聲丸”的大嗓門,讓人十分為難。

葉氏見陳繼興狠心地往劉老太太那邊偏了偏頭,裝作沒看見自己的“求教”,一言不發的,竟絲毫不敢為自己辯駁兩句,眼淚便不爭氣地滾了出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怎麽都止不住。

她若是再不拿主意,就這麽耗著,劉老太太的耐心是有限的,等到她出手,估計便再無回旋的餘地了。

但是,在這個家裏,她敢做什麽主?

分家倒是她拉著陳繼興一起做出的決定,但是看看這後果吧。這麽多年了,哪一年的刁難何曾遲到過?

難怪,難怪人家說出嫁對於女人來說好比第二次投胎。而自己顯然是投錯了胎。

有時候,說句不好聽的,她也不求像大牛媽那樣,公婆都是極好相處的,一家人融洽地生活。哪怕像是趙氏那樣也行啊,到底是自己一個人,守著兒子過活,雖多有不便,卻至少是自由的。

這麽多年了,她真的是受夠了。

既然這樣,那就以今天作為自己人生的一個分水嶺吧。感受著懷著瑟瑟發抖的千言,葉氏的心仿如刀絞。她算是看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

關鍵時刻,任何人都幫不上忙。

她要是再不崛起,拿出一個做母親應有的姿態,那麽以後若是千言受磨難了,誰為她出頭。劉老太太作為母親,疼愛自己的小兒子陳繼興,她無話可說。

可是,作為千言的母親,她疼愛自己的女兒,也輪不到別人置喙。

想到這裏,葉氏不再佝僂著腰,而是將腰板挺直了,準備跟在場的人好好掰扯掰扯。她的眼中因為重燃的鬥誌而瞬間有了光彩,輕輕推開千言,準備豁出去了。

隻是,葉楓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葉楓很樂意看到葉氏的崛起和醒悟,但是,這種當惡人的事情,還是由他來做好了。

無論是嘴巴大、說話毫無遮攔的黃氏,還是躲在幕後操控黃氏的劉老太太,在葉楓的計劃裏,他不打算讓任何一個好過。

既然她們這麽喜歡用語言來讓人難受,刺激人,侮辱人,打擊人,難麽,也是時候讓她們嚐嚐語言的厲害了。

當然,葉楓準備反擊,也不僅僅是為了葉氏出口惡氣,也是為了自己。畢竟,他第一個不讚成這所謂的過繼。

既然老天讓他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時空,讓他兩世為人,便一定不會是讓他來受這鳥氣的。上一世倒也罷了,還未過完,不過剛剛大學畢業幾年,一切都是未知。

而這一世更是坎坷,好不容易離開寺廟九死一生地從大森林裏走出來,就是為了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若是過繼了,真上了這裏的族譜,那他還費勁心思找自己的父母幹嘛。

其次,他最怕的便是陳繼興存了和劉老太太一樣的心思,畢竟他有多想擁有一個兒子是有目共睹的。而且,陳繼興到底是對自己有恩,他要是真的也這般想,等到上了陳家族譜,那時便來不及了。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宗族的力量可是出奇的大。

很多時候,在族規麵前,律法都要靠邊站。這也是為何每個宗族都有自己的族規。這些族規,可以說是離每個村民最近的律法。

若是葉楓日後上了陳氏族譜,以後一輩子都得背上這個烙印。

他不願意!

就如當初離開無名寺一樣,自己的路,自己決定,旁人無權置喙。而那該死的黃氏,被人當槍使還一臉得意,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麽蠢的!今天一直都在忍著一口鳥氣,看來是時候拿點利息回來了。

在內心深吸了一口氣,又略微組織了下語言,葉楓這才上前了一步拉了葉氏的手,堅定地看了她一眼以示安慰,這才把葉氏往後一推。

劉老太太見葉楓這樣,又見陳繼興不說話,心道不好,正要搶先替陳繼興做決定,哪知葉楓忽然走上前,當眾人對葉氏說道:“姐姐,我既然叫你一聲姐姐,那你此生就都是我的姐姐,誰也改變不了。至於過繼什麽的,我是不願意的。”

明確地表態後,葉楓又道:“我曾經向你承諾過,作為你的娘家兄弟,我便是你最堅強的後盾,這話今天我再說一次,絕不反悔。我日後若是發達了,自有我的說法。再不濟成了那乞丐,就算是討飯,有我一口吃的就一定有你一口。”

眾人第一次見他在公共場合說話,竟也絲毫不怯場,且自有一股氣勢。

頓了頓,半分不給黃氏辯駁的機會,又走到黃氏跟前朝著她說道:“依著輩分,其實我也該叫你一聲大嫂。大嫂你剛剛說我生的好,又非常懂事,我聽著應該是表揚的話,所以我先要感謝你。”

說完又是一頓,隻是不繼續說話,擺明了是給黃氏機會。

果然,黃氏倒是 “充分領會”了葉楓的意圖,沒有讓葉楓失望。

聽到對方承自己的情,倒是有些開心,看來這小子也是願意過繼的,剛剛的話不過是欲揚先抑罷了。也是,葉氏家再窮,那也是個家,總比流浪的好。

隻要葉楓同意了,這事也就成了一大半。

因笑著說道:“你這孩子真是個不錯的,還知道感恩。”

說完便捂著嘴“咯咯咯”笑起來。

“但是……”

世界上很多事情似乎都離不開這兩個字。

朱氏聽葉楓說到“但是”時便心道果然如此,也知道黃氏這下完了。說黃氏蠢,她還真是配合,一心一意扮演起弱智來。葉楓此刻的心情,怎麽也不可能是感恩黃氏的。

“但是”,隻見葉楓突然逼近黃氏,用一種嚴肅的語氣說道:“關心弱小、心係你三弟我姐夫是沒錯的,但是你剛剛說的話卻有些不應該,甚至可以說是不知廉恥。但凡任何女人,也做不出這種罔顧人倫、下賤無恥的事情來。要我說,若是在座的各位長輩們不加以管教,以後浸豬籠都是有的。別說屋子裏的哥哥弟弟們娶不著婆娘,姐姐妹妹們嫁不出去,便是這一大家子以後在這十裏八村的也沒有辦法立足了。”

這語氣竟是毫不留情,絲毫不讓,來勢洶洶,大有不撕破臉不罷休的樣子。

屋裏的都不是傻子,或者說除了陳繼興,都是些人精。劉老太太也心知葉楓這樣說的緣故,但卻絕沒有他說的這般嚴重。

而且,什麽叫“長輩們若是再不加以管教”?傻子都聽出來了,葉楓這是在諷刺黃氏沒有家教,以及她這個婆婆放縱兒媳。

這話便說的有些重了。

眾人見他他居然當眾說黃氏不知廉恥,下賤,若不加以管教便要浸豬籠,且把劉老太太和黃氏的父母都拉下了水!說到關鍵時刻還故意停下,也不繼續說下去,便知他是存了調謔之態。

有那與黃氏要好的,倒開始緊張起來。朱氏得意於自己剛開始的判斷,看來事情都是按照自己預想中發展。

劉老太太倒是變得有些惱怒。

這麽多年來,在這個家裏自己都是說一不二的,有著絕對的權威。現在倒好,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教訓了!

她一生氣,便忘了提點旁邊的黃氏。

而那黃氏原本就是個容易激惹的,平日裏不欺負人倒要燒高香了。

此刻卻聽見一個不過十歲的小毛孩當著眾人的麵說自己不對,心中已然惱了幾分。再看看他那桀驁不馴的眼神,特別是說自己不知羞恥,還有什麽浸豬籠之類的,便徹底怒了。

也不再扮演溫柔嫻淑的好媳婦、好嬸子了,總之也不再顧忌所謂的形象了。

等到她一出口,劉老太太便知道晚了。

隻聽黃氏張口便朝葉楓罵:“好你個死野種!死了丟亂葬崗喂狼崽子的破落戶!你倒是說說,老娘哪裏說錯了啊!哪裏不知廉恥了?要是說不出來,敢在這裏胡謅,看我不把你撕了扔亂葬崗喂野狗去!保管咬的你七零八碎,屍骨無存……”

這才是黃氏的正確打開方式,葉楓不禁這樣想到。

不過心裏倒一點都不惱,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黃氏今天是一心想要充當慈祥的長輩的,哪知卻這麽不經葉楓激,一下子便露出了真麵目。

劉老太太猛地一聽黃氏大呼小叫的不管不顧罵了這麽些牛都踩不爛的髒話出來,一下子就怒了,也反省過來葉楓這是要激怒黃氏。

可惜,話已出口,猶如覆水難收,隻覺得頭更痛了。

但黃氏卻自認為自己說話到位,拿出了長嫂的款。加之後麵“要把他撕了喂野狗“雲雲,以為一個十歲的孩子必定會被嚇到。

卻不料,在她麵前的,根本就不是十歲的孩子,至少經曆和心理上都不是。要是連這種場合都搞不定,葉楓也可以什麽都不用做了,安安心心等著被黃氏收拾算了。

其實,要是黃氏此刻立即轉變態度,和藹可親地“虛心求教”,葉楓倒是不好發作的,畢竟認了葉氏做姐姐,就必須認黃氏當嫂子。

黃氏這樣的氣急敗壞,倒是正中了葉楓下懷。葉楓要的等的,就是這個效果。

所謂的禮尚往來,那也得對方有“禮”才行。黃氏倒好,一上來就破口大罵,而且那般難聽和不堪。這下葉楓便有了發作的機會。

隻見葉楓向眾人笑道:“嫂子說的不錯,亂說話是犯了口舌之罪,原該受罰,這原是正理,誰也沒法耍賴。但倘使我指出嫂子你的不對之處,你卻又該如何?”

說完,又故意以一種極端輕視的表情不屑的看著黃氏。他在逼黃氏走出最後一步,然後,然後他就可以收網了。

黃氏盛怒之下已無瑕多加思考,特別是看見了朱氏諷刺的眼神,以及劉老太太告誡警告的目光,大為惱怒,當下便梗著脖子說:“我要是錯了,你說如何便如何。要是你錯了,就自己滾出咱陳家村。”

葉楓自然滿口當即答應。

待要講話,轉念一想,又大聲對在場的人說道,“為了避免有人翻臉不認賬欺負小孩子,就請老太太做個見證吧。想必,老太太一把年紀,哦,不對,是德高望重的,自然是幫裏不幫親的,必不會幫著自己的媳婦欺負我這個小孩子。”

說到這裏,葉楓故意看了看老太太身後她那幾個寶貝孫子孫女,用一種近乎惡毒的話說道:“要是合著媳婦一起欺負我,想必於這幾個小孩子的名聲也不好的。我要是不好過,哼,哪怕是被趕出了村子,自然是要到處去說一說的……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聞言,劉老太太便有些不悅。

自己好不容易摘了出來,現下卻是不得不進入這個局,與這件事綁在一起。待到葉楓提起自己的孫子孫女,她便知道今天的事算是完了。

特別是她的女兒陳五妹,雖然自幼便定了親,但對方卻是高門大戶的。若是真把葉楓惹惱了,他一使壞,跑到對方家裏一鬧,那就別想如願嫁過去了。

劉老太太的心中頓時便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但隨即又想,退一萬步想,即使是大兒媳輸了,再不濟,最嚴重的不過是給葉氏磕頭認錯,算不得丟人。

更何況,她這遇事不經大腦的毛病是該改改了。

以前,自己沒少點撥她。可結果呢,三番五次的苦口婆心,隻當作是耳旁風,而後依然我行我素,絲毫不見半點長進。也許這正是個機會。

人啊,不吃點虧,總是學不會的。

再者,這孩子再聰明,也不過十歲而已;大兒媳再愚笨,過的橋比這小子走的路還多,哪裏就那麽容易輸了。

且看看再說。

想到這裏,老太太當即表示讚同,願意做個見證人。隻是,除了朱氏,誰也沒看見她嘴邊那抹詭異的笑容: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誰能知道老太太肚子裏的官司。

人老成精這句話,再不會錯的。

葉氏倒是有些擔心起葉楓來,隻是也不好說什麽,隻捏了捏他的手,暗示他小心。其實,葉氏這是典型的關心則亂,畢竟,這其中的關竅,連朱氏都想到了。

反正在朱氏看來,黃氏今天丟臉是一定的了。隻是,不知道葉楓會鬧到何種程度罷了,畢竟這種事可大可小。

葉楓輕輕在葉氏手上按了一下,暗示他放心,這才大聲說道:“既然大嫂子你死不悔改,老太太又願意做證人,我少不得要說道說道了。不是我多事,確實是事關重大,不得不說。剛剛大嫂子的話裏有兩處不要臉的地方。”

聽葉楓先是找了自己的靠山做見證人,現在又單方麵便列舉了自己的兩處失誤,黃氏心裏更加惱怒,僅存的一點理智都沒有了,又開始破口大罵。

“你這個……”

“大夥都看見了,她這是典型的做賊心虛啊。隻是,你以為你像得了失心瘋一樣,說些牛都踩不爛的話,我就怕了嗎?你不想讓我說,我就偏要說。”

對此,葉楓根本毫不退縮,也絲毫不懼。陳繼興的兩個哥哥早就來到了這裏,畢竟這裏實在是有些吵,想不注意都不行。

此刻,聽葉楓也不稱呼黃氏為嫂子了,兩人便都有些不快,看向葉楓的眼神便有些不善。

“第一,我姐姐今年不過三十許人,怎麽就沒得生了。我來咱陳家村的時間雖短,但我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咱陳家村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料想也不會讓人生不出兒子來。前兒羅大嫂子不是剛請大家吃了滿月酒嗎?據我所知,她可不止三十歲吧。你們要覺得我隻是在推測,要不我們去請個大夫,讓他來斷斷,到底我姐姐還有得生養沒有,這樣既公道又準確,總比紅口白牙的張口就亂說的好。當然,誰要是想證明就自己去城裏請大夫上門來,我們是不負責這診金的。”

“第二,也就是我說你不知廉恥的地方,也是最離譜的,說出來都丟人,原不該我一個外人說出來。但大嫂子你這般咄咄逼人,再者我也不願意離開陳家村,少不得要得罪你了:你一個婦道人家,堂堂陳繼興的大嫂子,是如何得知小叔子房內的事情?你說我姐夫不行了,是他親口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偷聽牆根得來的?又或者,你竟不要臉到這種程度……今天當著大夥的麵,你倒要說清楚!”

此話一出口,眾人看葉楓的眼神越發不一樣,甚至有些驚恐:一個十歲的孩子而已,居然將黃氏的話分析的如此透徹。但最可怕的是,抓住了“長嫂不該過問小叔子房內之事”這個切入點,特別是這種場合下,簡直是有口難辨。

其實,哪怕不是陳繼興嫂子這個身份,一個女人也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提這個話題的。

這下好了,是承認自己偷聽,還是承認自己胡謅誣陷葉氏,又或者是葉楓還未說出口的那個原因?抑或供出老太太,說是她唆使的?

想到這裏,黃氏再也忍不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第一個問題倒也罷了,輸就輸了,可第二個問題,實在是……

惱羞成怒之餘,抓起身邊的掃把便朝葉楓打下去。

葉楓也不傻,輕輕巧巧地一避便躲開了,繼續調侃道,“大嫂你這是被我說中了吧?想不到啊想不到,大嫂你居然還有這個癖好,連自己弟妹的牆根兒也要偷聽。在座的可要小心了,保不準你們之中也有人被她偷聽過。”

黃氏聽了,隻氣得渾身發抖,拿著掃把滿屋子追著葉楓跑,越看越不像話。

葉楓見劉老太太那裏不好去,便又跑到黃氏丈夫陳繼旺身後,大聲地激怒她道:“大哥,你也該管管你媳婦了,振振夫綱吧。人說妻賢禍少,要是任憑嫂子這樣下去可真的是麻煩了。對了,上個月千麒不是剛剛偷看……才被打成那樣麽?說不定啊,就是和大嫂學的呢。要不然,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怎麽會知道這種齷蹉的事情?你們說是不是?”

頓了頓,隨即一臉了然、原來如此的模樣說道:“大哥你該不會是不敢管吧?”

不過是一句話,陳繼旺管也不是,畢竟黃氏的潑辣他再清楚不過;不管又怕坐實了“軟骨頭”這個稱呼,一時間便有些坐立不安的。

特別是葉楓那句陳千麒原本是不懂事,去偷看別人的兒媳洗澡也是黃氏教的這句話,弄得在座的人都開始懷疑起來。

要說千麒那小子的確是個不務正業的,仗著黃氏和劉老太太的寵就知道吃喝玩樂,但也決計壞不到這種程度,想要去毀人名節。

現在看來,多半就是黃氏這個當娘的不檢點,自己行為不端,卻帶壞了孩子。

隻是,那人不是別人,是她的小叔子啊,她居然也敢……

想到這裏,屋子裏便不停有人抽氣,看向黃氏甚至是劉老太太的眼神越發的不屑。

這婆媳倆唱了這半日的雙簧,沒想到最後卻被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破了功,焉知不是老天有眼,一報還一報,來得如此之快。

黃氏已經氣炸了,拿著掃帚滿屋子的追著葉楓跑。但她一個生了兩個孩子的婦女,如何追的上一個十歲的小男孩。眾人原以為不過是看看“婆婆刁難媳婦”這種年年上演、家家都必備的經典曲目,沒想到還看了這樣的好戲,簡直是買一送一,一時都有些興奮。

但是,沒想到葉楓還沒說完呢。

如果說剛剛葉楓是在激怒陳繼旺,讓他左右為難,那麽現在,他便是故意讓黃氏更加難堪,也讓陳繼旺不可能坐視不理了。

“大哥,要我說啊你也應該小心一些,往後定是要將她好生看管著。大家都知道你善良又粗心的,可是這種事情……她對房中之事這般熱心,誰知道她……哎,大哥你別怪我心直口快,我這也是為了你著想啊。”

故意拉長了聲音,什麽也不說,隻是吞了吞口水。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他為了躲避黃氏的追擊,大口喘氣而已。

在場的人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隻要不是傻子都應該聽懂了,葉楓是要自己名義上的大哥注意一下黃氏會不會做那有傷風俗的事情,更是提醒他黃氏有可能給他戴上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如果說怕老婆不過是男人的一種通病的話,那麽被戴綠帽子卻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忍的。

且葉楓說的有理有據,也觸動了他內心深處一件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時,陳繼興一家還未分出去,三兄弟是住在同一個院子裏的。剛開始還算和諧,哪知後麵卻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雖然過去了好多年,卻讓陳繼旺如骨鯁在喉,一直耿耿於懷的。

原來,三兄弟中,老二陳繼達中規中矩,不聰明也不蠢,陳繼興卻是最機靈,相貌堂堂的。而他作為老大,智力上卻是有些硬傷的。

因此,哪怕是已經成婚,每每和黃氏爭吵,吵到激烈處,黃氏一是會說陳繼旺騙婚,二則是不停誇陳繼興。

要是簡單地誇倒也罷了,他也知道這不過是夫妻間吵架時的氣話,當不得真的。但是,有好幾次,在未吵架的情況下,他都聽到黃氏在跟葉氏和朱氏聊天,言語中對他多有諷刺,對陳繼興卻是十分的稱讚。

當時,他便懷疑過黃氏是不是更喜歡他的三弟。所以,陳繼興家淨身出戶的時候,雖然嘴上不承認,但他心裏還是挺舒服的。

雖然最後隨著陳繼興一家分了出去單過,這種想法便再沒有過了,但是,今天葉楓這樣一提,他倒是忽然想起這段往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