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刁難

盡管葉楓昨天晚上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剛剛在來的路上也想了很多對策,但麵對黃氏和朱氏這種辱人不見血的方式,他發現自己竟是絲毫沒有辦法。

且不說他就是一個不被大人放在眼裏的小孩子,就算他長大了,哪有一個大老爺們跟兩個潑婦對罵的?那畫麵簡直辣眼睛,他也做不出那種事。

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想到那句經典的勸人之語來:難道狗咬了你一口,你也要去咬狗一口麽?

更何況,嘴長在對方身上,自己罵不過人家總不能拿針將對方的嘴縫上吧!當然,如果可以的話,葉楓倒是真想這麽做來著。

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又或者在想著什麽對策,葉氏就那樣呆呆地站著。

我的傻大姐啊,這樣傻站著可不行啊!

葉楓便上前拉了拉葉氏的衣袖說道:“姐姐,我們進去吧,給千言奶奶賀壽好不好?”

反正不管對方是否接受是否歡迎他們,該葉氏一家做的,還是必須要做,哪怕其實就是一個過場。

葉楓的話讓葉氏清醒了過來。

看了看身邊的女兒和葉楓,葉氏緩了緩情緒,努力在臉上堆出一個微笑後,這才轉身對千言說,“走,咱進去給奶奶祝壽。”

又看了葉楓一眼,“一起走吧,說起來,你也該正式見一見親戚們了。”

葉楓這才想起,自己在陳家村住下來之後的確還未正式拜見過這些極品親戚。而這些親戚還不是外人,個個都是陳繼興的至親,是無論如何都撇不開的。

所以說,親情有時候的確不是情,而不過是束縛罷了。

黃氏和朱氏倒是好說,不過是平輩之人。按照輩分,葉楓隻需跟著葉氏叫一聲大嫂二嫂罷了。

倒是千言奶奶這裏有些說不過去,畢竟是長輩。要是對方以這個為切入點挑刺,自己該怎麽應對?

葉氏拉著千言朝充滿了歡聲笑語的主屋走去,葉楓則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但也麵無懼色。

開玩笑,這又不是什麽鴻門宴,更不會是什麽龍潭虎穴。不過是去見一見一個老太婆而已。反正自己不管做什麽都是看在葉氏和陳繼興的麵子上。

真要有什麽,他耍耍賴皮,也沒有人敢怎麽樣。

及至進了屋內,葉楓才有機會開始細細打量。

要說剛剛那院子就已經很不錯了,隻看外觀便知道這是個十足的殷實家庭,至少不像是還掙紮在溫飽線上的家庭才有的樣子。

而這間屋子頗為寬敞,不愧是整個院子裏最好的屋子。

進門處有一個書架,起得作用有點類似於現代玄關處的隔斷。書架上麵放著幾本書,居然還有一個花瓶。

雖然不知道這花瓶是什麽成色,出自哪裏,但始終是一個花瓶。隻是,這和整間屋子的風格有些不搭,葉楓便覺得有些好笑,這也太裝模作樣了,他來這裏這些日子,也沒見誰屋裏放了花瓶。

再說了,要放也不是放在這裏。

越過這些,便隻見主位上,一個麵相有些凶、頭發花百的大約五十多歲的老婆婆歪在一個榻上,接受兒女孫子孫女的朝拜。雖算不上滿頭珠翠,但也是耳墜子、銀簪子、手鐲什麽的一樣不少。

反觀葉氏,滿頭的清湯掛麵,倒不如眼前這個老來俏。

這下不用介紹葉楓也知道了,這自然就是今天壽宴的絕對女主角、陳繼興那偏心偏到太平洋的親娘、葉氏的惡婆婆劉老太太了。

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劉老太太剛開始還是滿臉堆笑,與這個孫子調笑兩句,打趣打趣那個孫子,抓著桌子上的零食給孫女喂進嘴,倒也一副天倫融融的感覺。

但一看見葉氏牽了千言和葉楓進來,那表情便有些不自在起來。及至三人走到跟前,更是輕微地轉開頭,像是沒看見一般,繼續與其他人閑聊逗趣。

葉楓原本是和葉氏、千言二人走在一起的,但現在葉氏明顯是要帶千言去給劉老太太磕頭,葉楓便迅速地閃到了一邊站著。

要是這個劉老太太沒有這般做作,又沒讓兩個兒媳故意刁難葉氏的話,他跟著跪一跪倒也是無妨的。

但是,現在麽,還是免了吧。嚴格說起來,自己也就一外人,劉老太太不管再蠻橫,黃氏和朱氏再聽話,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而葉氏見葉楓迅速閃開,便知道葉楓心裏不舒服,也不去為難他。且原本今日這場刁難就是給自己的,又何必拉著其他人一起呢。

明明知道劉老太太不待見自己,不願意她們來祝壽,葉氏也隻好拉了千言硬著頭皮跪了下去,口中念著早就想好了的祝福的話語:“娘,不孝兒媳帶孫女來給您拜壽了!祝您老如鬆柏,長壽安康。”

不得不說,葉氏的話說得中規中矩,沒有什麽差錯,但也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說完,葉氏便帶著千言一起鄭重地朝劉老太太磕了幾個響頭。這可是十分重的禮節,表明了二人對長輩的尊重。

聽到磕頭聲,葉楓在一旁都感覺到額頭痛。

可是,劉老太太卻依然和身邊的兩個兒媳婦朱氏、黃氏開心的聊著,似乎根本沒看見眼前的一切。

滿屋子的親戚朋友則都等著看笑話,看這個被刁難的兒媳婦和孫女該如何自處。

葉氏如果受不了這種刁難自己站起來,摔門而出,這肯定是不行的。傳了出去,大家隻會說葉氏這個兒媳不懂規矩,不懂禮法,不敬公婆。

一個“孝”字壓下來,葉氏根本承受不住,更是會受千夫所指。如果再與之發生衝突被冠以毆打婆婆的罪名,甚至會被逐出村子去。

有那更過分的,還會帶了村裏人跑到葉氏娘家,大罵兩個老人隻知道生不知道教。要知道,葉氏娘家可還有三個未出閣的妹妹。

這樣一鬧,其婚事自然會困難無比,甚至一輩子都別想嫁了。畢竟,誰也不想娶個攪事精回家。

此外,這還會連累到無辜的千言。

八卦的人就會胡亂推測,這樣不孝敬公婆的婦人,養出來的孩子能好到哪裏去?真要這樣,以後千言的婚事也會充滿坎坷,至少也會被指指點點。

不得不說劉老太太拿捏得十分準,她心裏篤定無論是葉氏還是千言都不敢反抗。至於葉楓,不過是個外人,還是個男子,眼前的情形根本容不得他插手。

看著跪在自己麵前大氣都不敢出的三兒媳婦,劉老太太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哼,敢跟自己對著幹,敢挑唆自己的兒子分出去單過,這就是下場。沒休回娘家已經是天大的體麵。”

她是一眼都不願意看跪在地上的兩人。

前些年,千言還小,時不時的還會來老宅這裏和她親近。可自從懂事之後,也不再來老宅了。

自然,她把這一切都歸根於葉氏的“仇恨”教育。

要不然,千言這樣小的孩子,啥都不知道,為何就不再來她這裏玩耍了?說白了,定是葉氏這個親娘天天在千言麵前念叨那些塵封的往事,指不定還有些添油加醋,這才讓千言恨上了自己這個親祖母。

既然合不來,那就互相折磨吧。

劉老太太一向是把葉氏當作某種“恥辱”來對待的。畢竟,像葉氏這樣教唆兒子分家的,整個村子也僅此一家。

但是,她卻是忘了自己的“惡行”和無知才讓葉氏與她離心。可以說,是她親手殺死了曾經那個無比孝順的葉氏。

不出意外地,葉氏和千言就那樣端正地跪著,哪怕心中多麽不滿。千言幾次想站起來,都被葉氏緊緊按住了。

如果說來之前是不願,在院子裏被兩個嫂子冷嘲熱諷是不甘,那麽此刻,經過這一切事情,葉氏反而冷靜下來。

到了此刻她也不曾後悔,每年的這一次下跪是值得的,畢竟之前是自己“主動”與婆婆鬧翻了才有機會淨身出戶、搬出老宅自立門戶。

樂觀地想一想,每年除了這種日子之外,其餘時間都不用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算是一種福利。又或者說,舒心一年,跪一天,自己算是賺了。

她算是想明白了,剛剛黃氏和朱氏說的話自然當不得真,一半真一半假的,但最後那句卻是真的:她倆早就想分家了。

如果真的成功分家,那麽便不用整天伺候老太太,不用忍受她的壞脾氣,連帶著辛辛苦苦賺的銀子也是自己掌管。

哪個女人成親後不想自己掌握家裏的財政大權?現在倒好,財政大權自然是被老太太緊緊握著。

且不說有時候想買一些自己可心的食物,便是該用銀子的時刻,老太太也是要斟酌上大半天,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拿出比預計少一點的銀子。

看人臉色過生活的日子,葉氏也算是過夠了,也許這個院子裏沒有人比她的體會更深。

所以,黃氏倒也罷了,她倆一向合不來。但是,她卻不怪朱氏的冷嘲熱諷,因為那話雖然不好聽,其實卻是變相的羨慕和嫉妒。

滿屋子的人都是親戚和骨肉至親,於是時不時有意無意地朝葉氏母女飄來“關切”的目光,那目光裏,有嘲諷、譏笑,也有不屑和同情。

但無一例外的,沒有任何人提醒劉老太太,她眼皮子底下還跪著一對母女,她的親兒媳和親孫女。但其實,又有誰會提醒?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更何況,劉老太太真的沒看見嗎?

就如網上流傳甚廣的一句話說的一樣: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站在一旁的葉楓也隻能在心中幹著急,畢竟自己是一個外人,人微言輕,說什麽都不算的。

加上在這個時空裏,禮法孝道是不可逾越的。哪怕你再有理,但也決計大不過孝去。

官員家中哪怕是繼父母過世也不能逃脫丁憂,更何況一般老百姓。要是自己鼓起勇氣指出了這一切,隻怕老太太又會說這是葉氏教的。

到時候,葉氏跪了這麽久,也算是白跪了。

葉楓從未感受到這麽無奈,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發生、卻沒有辦法阻止的事。

倒是一直站在劉老太太身邊的一個隻十來歲的女孩子滿眼裏都是關切之情,隻是礙於屋裏的情景,不好使出來。見葉楓這般著急上火的,便有心想要幫他一把。

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這個娘了,葉楓想憑自己的能力幫忙,一人對抗劉老太太,此刻以他的實力幾乎是不可能的。

在她的記憶裏,自從分家之後,反正年年總有這麽一遭,不管是誰來,也不管是誰幫著說情,自己這個三嫂總歸是要受些委屈的。

而現在地上跪著的不僅僅是葉氏這個大人,還有她的小侄女千言。那麽小的一個人,不管大人之間有何恩怨,她卻是無辜的。

她怕自己再不出手,情急之下葉楓使出的昏招會累得二人跪得更久。想到這裏,便向葉楓使眼色,看了看葉楓,又向屋外努努嘴。

葉楓倒是有些驚訝,繼而便感覺到有些溫暖,看來這個家裏也不全是壞人,竟也有對葉氏和千言好的。

見她先是對著自己點頭,又向外努了努嘴,略一思索,葉楓便明白了這個女孩兒是要讓自己出去找了陳繼興來。

自己怎麽沒想到這個辦法呢?看來真的關心則亂,倒把陳繼興這個活寶給忘了。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好辦法。

劉老太太要在陳繼興那裏扮演一個慈祥的母親,自然也就不可能當著他的麵懲罰他的媳婦和女兒。否則,那便是形象盡毀,更會令母子離心。

分家這麽多年,陳繼興倒是一直心心念念著劉老太太,這讓老太太心裏好受多了。

想到這裏,葉楓趕緊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搬救兵去了。

劉老太太和一眾人自然是看見葉楓離開了,但也沒有人去理他。在他們看來,葉楓自然是受不了了,覺得悶想離開。於是,剛開始心裏估量著葉楓會大吵大鬧的人放下心來,繼而又生出些許鄙視來。

若是葉楓敢在葉氏的教唆下大鬧,劉老太太和黃氏自然有的是辦法整治葉氏。

女人之間的戰爭根本容不得男人插手,年齡再小的男人也不行。

曆來如此。

一路走,葉楓滿屋子尋找著陳繼興,估摸著他是不是被其他男人拉去喝酒了。雖然來這麽久隻上次農忙的時候見陳繼興喝過酒,但聽千言說,他很喜歡喝的。

一邊走,葉楓一邊思考,若是找到陳繼興,自己該怎麽跟他說這個情況。

首先,絕對不可能說“那個該死的老太婆刁難你的妻女”這樣的話。且不說陳繼興肯定不會相信,隻會覺得葉楓是在挑撥離間。退一萬步想,就算是信了,他也不會承認,這不是罵自己的親娘嗎?

其次,不能透出屋裏的情況,要想一個辦法讓陳繼興自己走進去。就算是劉老太太不高興,那也是她親生的兒子無意間進屋發現的,跟自己沒有關係。

倒不是怕與自己扯上關係,葉楓怕的是陳繼興知道自己知道後他會尷尬。

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在這種事情上的執拗。說白了,男人都是好麵子的。

至於劉老太太和兩個兒媳會不會懷疑自己,葉楓倒是不介意的。反正今日過後,想來自己與這個家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了。

就算自己明年還在這個村裏,管她過不過生辰,自己是絕對不會再來的了。

因此,說千道萬,陳繼興自己走進屋裏去才是關鍵。這樣一來,葉氏和千言也就解脫了。

找了半天,葉楓終於在另一間屋子看見了陳繼興。

葉楓走進去的時候,他正和兩個農家漢子說著什麽,時不時的笑兩句,喝兩口小酒,夾些小菜往嘴裏塞。

在家裏的時候,葉楓很少見過這樣與人輕鬆調笑的陳繼興。看來,這兩個人應該就是他的兩個親哥哥了。

想到這裏,葉楓便仔細看了看,不得不說,三個人眉眼之間倒的確挺像的,看來是親兄弟無疑了。

不過,葉楓卻是不打算主動跟這三個人打招呼的,於是便假裝自己是路過的,也假裝沒看見三人。

但他心裏清楚,陳繼興是絕對會主動喊他的。

果不其然,見葉楓走過,似乎是迷路了的樣子,陳繼興便隨口問道:“你怎麽出來了,千言呢?”

“哦,姐夫,你在這裏啊。是這樣的,我出來如廁,剛回來,看著每間屋子都差不多,所以有點迷路了。千言好像在屋裏給老太太祝壽呢!”

之所以這樣說,言外之意就是想告訴陳繼興,他還未向他可親可愛的娘親大人祝壽呢。

果不其然,聞言,陳繼興立即就站了起來,和兩人說了些什麽,這才帶著葉楓往主屋走去。

門口大約是有人“站崗的”,又或者大約是聽著有人朝這裏走進來,早有耳報神在老太婆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哎,看來得便宜這兩個不知好歹的人了。

接著,老太婆似乎才“反應”過來,醒悟般說道,“喲,這不是三媳婦嗎?快起來!快起來!二媳婦,快去扶起你弟妹,你看我,上了年紀,頭昏眼花的,之前竟是沒瞧見……”

然後,似乎是不經意間抬頭,見陳繼興正打了簾子跨進門,於是大聲說道,“我的兒,快進來,外麵冷,快到娘這裏來。剛剛你媳婦帶著千言這丫頭給娘磕頭呢,也是個有孝心的。”

在朱氏的幫助下,葉氏慢慢地站了起來,雙腿疼的有些麻木。隻是滿心的委屈,卻不敢說出來。

千言則嘟起了小嘴,眼眶裏都是淚。隻是,到底是沒有哭出來。因為葉楓曾經告訴過她,很多時候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反而隻會讓刁難自己的人更加得意。

陳繼興和劉老太太兩人在那裏互訴衷腸,葉楓便忙上前拉了千言,輕言安慰。

已經這樣了,再也不能讓對方抓到什麽“把柄”。

千言這暴脾氣,不知道會怎樣。

陳繼興給劉老太太磕了頭,便坐在她身邊親熱地聊著。劉老太太見葉氏一臉的淡定,便有些不快,因看了黃氏一眼。

黃氏原本有些不快,因為今年的“懲罰”未免太簡單倉促了些,說起來真是便宜葉氏了。

不期見婆婆看了自己一眼,意味深長的,瞬間有些明白,她也正憋了一肚子氣無處撒,因得意地問道:“弟妹,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眼花,怎麽瞧著你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不會是病了吧?”

葉楓聽她這樣說便覺得怪怪的,按理說黃氏不會輕易出手的。這樣看來,定有後招。

隻是,葉氏剛剛跪在地上那麽久,身體不受控製,腦子也一時反應不過來,便沒去接黃氏的話。

不過,黃氏倒是也沒在意。

見葉氏不接話,精神又似乎有些恍惚,倒是正中下懷,想了想,黃氏便得意地繼續說道:“呀,弟妹,你不會是怪娘剛剛沒看見你們娘倆吧。我怎麽瞧著你倒是非常生氣的樣子呢。”

有了這個鋪墊,不等葉氏開口,黃氏便繼續“語重心長”地說道:“弟妹啊,不怨大嫂說你,你這樣可是不對的。你和三弟分出去過快活日子,所以有可能不知道。娘老了,最近啊,一時眼花看不清也是有的,你可別往心裏去啊。”

黃氏的聲音出了名的大,她這一說,滿屋子裏的人隻要不是聾子都聽見了。

剛剛那個幫助葉楓的姑娘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原以為三哥進來就沒事了,隻是現在看來,娘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三嫂的。

隻是,這大嫂也太聒噪了些。

聞言,陳繼興都有些不快,自己當初冒著不孝遵從葉氏的意願違心地分了家,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平日裏倒也罷了,今日可是娘的大壽,做媳婦的磕頭多跪一會兒也沒什麽的。

因此,看向葉氏的眼色便有些不對。

葉氏自然知道此刻不是計較的時候,隻怕接下來還有什麽“節目”在等著自己。若是連陳繼興都不支持自己,誤解自己,那就真的是難堪了。

因此,也顧不上揉一揉刺痛冰冷的膝蓋,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恭敬地說道:“哪能啊,娘,媳婦沒事,隻不過昨天晚上沒睡好罷了。隻是,大嫂你倒是多心了。與其有空看我是不是生氣,倒不如多抽一些時間關心關心自己的,孩子。”

說完,也不管黃氏憤怒的表情,繼續說道:“對了,說了這半天,怎麽還不見千麒呢?也不知道他給娘磕頭了沒有?”

葉氏的話成功堵住了黃氏的嘴,也讓她在心裏恨得不行。誰都知道,黃氏的大兒陳千麒上個月因為偷看胖嬸的媳婦洗澡被胖嬸當場抓獲,幾乎被胖嬸的三個兒子打了個半死。

最後,不過是因為他剛剛搭了凳子,還未看便被胖嬸發現了,這才將全身是傷的他丟到了老宅大門外。

要是真看到了什麽,估計眼睛是保不住了的,至少也會缺胳膊少腿的。

聞言,陳繼興這才好受些,舒展了之前皺著的眉頭。葉氏非但沒有怪她娘,反而還關心受傷的侄兒,這才是她應該做的。

但是,會這般想的也隻有陳繼興。畢竟,像他這樣有著一個豬腦子的人,也是不多的。

而黃氏則是氣得齜牙咧嘴的,偏偏還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葉氏這個話題找得實在是太刁鑽了。所以,無論她說什麽,隻要葉氏存了心,她都隻能是自取其辱。

所以,想了半天,黃氏這才憋出幾個字來:“他很好,不勞你掛心。”

朱氏則是在心裏暗笑,心道自己這個三弟妹看著柔弱,關鍵時刻倒也是個不錯的,還知道為反抗。

倒是劉老太太,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話題鎮住了,原本想配合黃氏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所以屋子裏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見狀,葉楓倒是鬆了一口氣,葉氏和千言雖然受了些累,但總算是有驚無險。因此,看向剛剛那個姑娘的眼裏充滿了感激。

陳五妹明白葉楓的意思,隻是抿著嘴微笑了一下,並無其他動作。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將來的命運實在是坎坷。

而因為今天這一次小小的恩惠,為自己的浴火重生埋下了希望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