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轉折親(一)

見千言這丫頭醒了,葉楓這小乞丐卻暈過去了,陳家村的村民們不再袖手旁觀,拿出了平日裏友愛和諧的一麵,婦人們隨著千言娘葉氏輪流抱著千言回家,男人們則隨著千言爹陳繼興抱著葉楓回家。

另外一些人見自己無事可做,且也需要不了這麽多人,便打發了自家孩子去請毛大夫上千言家看看。

結果,還未至家,千言便已經徹底沒事了,直鬧著要下地自己走。葉氏生怕女兒再出什麽岔子,愣是不讓,一路上抱著她不願意鬆手。

趙氏和大牛媽幾個則一路跟著,以防葉氏抱太久會吃不消。千言這孩子雖然瘦,但也這麽大了,抱久了還是挺累的。

倒是葉楓,一直昏迷不醒,被陳繼興抱到家裏放在**後,依舊沒有醒來。

看著在**躺著的葉楓,陳繼興夫婦倆有些過意不去,這孩子是為了救自己的閨女才暈倒的,但兩人卻束手無策。於是便準備去請毛大夫過來出診一趟。

結果,剛出門,便看見幾個孩子蹦蹦跳跳地在前麵走著,毛大夫則跟在後麵。

其實,幾個孩子去請毛大夫的時候,他正在家裏為找個什麽樣的借口去一趟陳繼興家而發愁。畢竟,自己當時是宣布了千言那丫頭沒得救了的。

而現在,人家可是活潑亂跳的了。

不找個好借口,去了多尷尬啊。

但是,他又實在是好奇葉楓的急救術。要是他掌握了這個法子,以後自然不愁沒有生意上門。更重要的是,說不定自己還可以因此而受到啟發,在急救方麵有所建樹。

因此,在家裏糾結著,隻在屋裏來回踱步。

幾個孩子的到來讓他瞬間開心起來。

是啊,自己真是急昏了頭,千言那丫頭雖然是醒過來了,但也要看看是否有其他問題不是。更重要的是,那小叫花子不是暈過去了嗎,自己好歹也是這方圓幾十裏有名的大夫,醫者父母心,總歸是要去看看的。

更重要的是,還是人家主動派人來請的。

“哎,毛大夫你來得可真快啊!快,快去給那小叫花子看看啊!”查五嬸先是諷刺了一下毛大夫,後又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她心裏是有些不信這個毛大夫會這樣好心的,來這麽快隻能說明心裏有鬼,又或者一直準備著。

就拿上次陳繼祥家的那件事來說吧,他婆娘白氏因為長期臥病在床想請他過去看看,結果他卻總是以這樣那樣的借口不願意過去。說白了,還不是因為陳繼祥家貧困,怕他們給不出診費。

就這樣的大夫,你還指望他能良心發現,主動到人家裏醫治病人麽?

倒是趙氏心急,又怕葉楓真的出什麽問題給葉氏一家帶來什麽麻煩。葉氏現在原本就頂著一個“不利子嗣”的名頭了,要是葉楓再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想都不用想,葉氏以後的日子隻會更難熬。

她再難,至少膝下還有個兒子傍身。

想了想便道:“宇昂娘,他五叔剛剛好像在叫你回去,說是豬圈被豬拱開了,他一個人攔不住,讓你回去幫忙呢。”

想了半天,趙氏終於找了這麽個不傷害人、又可以最快速度將查五嬸趕走的法子。她要一直在這裏,明天村裏肯定又會傳出些什麽閑話來。

且她今天似乎跟毛大夫杠上了似的,句句話都說意有所指的,搞得毛大夫一臉尷尬。現在倒是可以逞一時口快,但真把毛大夫得罪了,以後看病就難了。

查五嬸家的豬圈裏關著好幾頭豬,因為是去年下半年才買的,所以過年的時候便沒賣。現在倒是越來越肥,眼見著就要出欄了。

查五嬸聽了,這才慌了起來,趕忙頭也不回地往自家趕去。這些豬可是她家最大的經濟來源,她還指望著將豬賣了攢些銀子給兒子支付念書用的銀子呢。

見查五嬸離開了,毛大夫鬆了一口氣,這才拿出平日裏的派頭,先是讓陳繼興給他打了些熱水淨了手,這才走近屋子去給葉楓看病。

毛大夫先是主動給葉楓把了脈,看得出這孩子是有些體力衰竭,但並無大礙。然後又千言把了把脈,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把她拉到自己跟前,問道:“我說話你能聽清楚嗎?”

千言溫和地答道:“我能夠聽見。”

他又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問道:“那我揮手你看得清楚嗎?”

千言依舊乖乖的答道:“看得清楚。”

做完這些,又仔細檢查了一遍,便回頭對一臉緊張的陳繼興夫婦倆說道:“千言這丫頭倒是沒事了,隻是受了驚嚇,需要休養。你們晚上抽空給她喊個魂也就是了。”

喊魂是陳家村這一帶的習俗,是針對落水孩童進行的一種儀式,必須去落水地開展,且必須在夜間進行。活動中,落水孩童的家人需要對著那處水域大聲喊落水孩童的姓名,意思是將落水時被嚇得不附體的魂魄喊回來。

說白了,就是一種迷信活動。

不過,這可是世世代代相傳的,因此家家戶戶都是信的。但凡落了水的孩童,其家人晚上必定會到落水處大聲喊,想來是防著孩子長不大,更怕三魂七魄少了什麽,以後會變傻。

喝了口水,這才又道:“至於這孩子,也是沒事的,隻不過是累著了,多休息幾天就緩過來了。對了,他可能會睡上一兩天才會醒,也是無礙的。隻是,等他醒了,千萬別讓他吃太多,我瞧著這孩子倒像是餓了好幾天了。”

關鍵時刻,毛大夫的醫術還是可以的,為自己贏得了尊重,也迅速贏得了圍觀者的好感。

眾人一聽葉楓和千言都沒事,又安慰了葉氏幾句,這才陸續回家去了,畢竟天色越來越暗,家裏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聞言,夫妻倆這才放下心來,又道了謝。

陳繼興陪著毛大夫,葉氏則拉著千言進屋取診金去了。

見圍觀的人都散了,陳繼興依舊有些不放心地指著葉楓問道:“毛大夫,這孩子怎麽還是這樣昏睡著,真的沒有什麽事嗎?”

他這樣問隻是出於關心罷了,但毛大夫卻誤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診斷。不過他卻不懊惱,誰讓自己之前誤診過呢。

因溫和地說道:“真的沒什麽大礙,估計是走了很長的路,體力不支才這樣昏睡的。最多明後天也就醒來了。到時候再有什麽不適,隨時過來找我就是了。”

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

葉氏剛拿著銀子出來,見毛大夫要走,便急著說道:“毛大夫,先別急著走,還沒給診金呢。”

說著便按照平日裏的慣例將五十文遞了過去。

這診金肯定是不能收的,且等這小子醒來他還有大用處。他可是聽村民們說了,這小子自稱從小便開始學醫術,也就是說,他那急救術必不是誤打誤撞的。

想到這裏,毛大夫微微一笑道:“診金就算了。先前也算是我誤診,說來也是某學藝不精所致。以後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也算是化解我心中的愧疚。”

說完,便直徑離開了。

如果說之前陳繼興夫婦對毛大夫有所遷怒的話,那麽此刻這種不良的情緒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不得不說,這已經是毛大夫能夠說出來的最客氣的話了。

所以,這人啊,還是喜歡聽好話的。

等毛大夫離開了,葉氏這才說道:“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這孩子為何睡得這樣沉!”

說著,還伸出手去葉楓的鼻息處探探氣息。

見葉氏一臉著急,陳繼興便道:“怎麽樣,還有氣息吧?我倒是覺得這孩子無妨的,應該是累著了。”

“那診金呢,怎麽辦?毛大夫……”

葉氏雖然未說,但陳繼興心裏明白她的意思。毛大夫這人的口碑不太好,特別是在金錢方麵,一向是比較吝嗇的。現在他們也算是欠了毛大夫的,誰知道他日後會怎樣。

“不收就算了吧,也不是什麽大事。等農閑的時候我編幾個竹簍,給他送過去就是了。他不是不會竹藝嘛,又喜歡垂釣。我給他好好整幾個魚簍子就是了。”

葉氏覺得這樣也不錯,便拉著千言做飯去了。

經過這一場虛驚,一家人都有些餓了。

吃過晚飯,伺候著千言睡下了,陳繼發這才打開門,提著一盞油燈,拿著一個煮好的雞蛋準備朝村口的大湖走去。

葉氏不放心千言一個人在家,也不願意去老宅叫她那大嫂和二嫂幫忙,所以便讓陳繼興一個人去湖邊喊魂。

哪知,陳繼興剛走出院子,便見趙氏帶著兒子陳千良走來了。

趙氏便道:“興哥,你且等等,我和千良來幫忙照看著屋裏,你帶著千言娘去湖邊喊魂吧。你這一個人去啊,還是不妥的。”

她就知道,葉氏的大嫂二嫂定是不會主動來幫忙的,葉氏又不願意主動開口,自然就隻有陳繼興一個人去了。

陳繼興自然知道遇到這種事家家戶戶都是兩口子一起去,甚至是全家出動。但是他早早地就分了家,還分得那樣不光彩,也是沒辦法的事。

“那行,你們進來吧,我去叫千言娘。麻煩你們了啊。”

“嗐,麻煩啥,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們快去吧。”

就這樣,趙氏帶著兒子送走了葉氏兩口子,這才將大門閂好,帶著兒子進了堂屋裏,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當家的,你把燈滅了,似乎是看得見路呢。”葉氏見月亮已經升到了半空中,就著光亮走路是沒有問題的,且這路也不知道來來回回的走了多少趟了,閉著眼睛也能走。

陳繼興卻誤以為葉氏心疼那油,想要節省一點。想到自己至今不能讓葉氏過上好日子,這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

村裏好多人都知道,葉氏當初在娘家過的是啥日子。原以為出嫁了就好了,哪知道不過是從一個苦地方到了另一個苦地方罷了。

想到這裏,便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讓葉氏以後過上好日子,也不枉跟了自己。

想著想著,便緊緊握住了葉氏的手。

感受到陳繼興的大手傳來的溫度,葉氏心裏一陣感動。日子辛苦算什麽,再辛苦的日子她也經曆過。隻要不懶,她相信自家有過好的一天。

到了湖邊,葉氏一看到千言落水那處,哪怕是有陳繼興握著,她的手還是止不住又抖了起來。那時,陳繼興想都沒想便跳了進去,她便站在湖邊幹著急,死死盯著湖麵。

哪怕是到了現在,她滿腦子都陳繼興和千言渾身濕漉漉的樣子。

見陳繼興將雞蛋遞了過來,葉氏這才對著那雞蛋念念有辭。念了一會兒,這才將那雞蛋扔進了湖裏。做完這些,倆口子便提著油燈一邊沿著湖一邊呼喊。

住在附近的村民自然是聽到了這呼喊聲,隻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畢竟,誰家都有一兩個調皮的孩子。

做完這些,夫妻倆便舉著油燈朝家走去。這會兒月亮卻是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躲進了雲層,不照燈的話是看不見路的。

葉氏忽然想到下午圍觀者說的那些話,又聯想到那孩子的穿著打扮,以及毛大夫說的“可能走了很長時間的路”,葉氏在心裏便覺得葉楓可能真的是一個小叫花子。

既然這樣,若是將他留下來,照顧一段時間,想來葉楓是願意的。而且,按照民間風俗,男娃招男丁……

隻是,這個家實在是不富裕,也幸好是三口之家,要不然這日子還不知道過成什麽樣子呢。

那麽,當家的會答應麽?

想了想,葉氏便不再思考這個問題。一切都還是未知,還是先等那個孩子醒來再說吧。

陳繼興倒不是不知道這些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婆娘居然起了這種心思。

回到家,敲了敲門,陳千良便來開門了。一開門,便見趙氏正坐在油燈下,坐在那裏切豬草,砍紅薯。當然,大部分還是豬草,紅薯也就那麽一點點,不過是搭頭。

葉氏家自從傍晚開始便處於忙亂狀態,所以便還未準備明日煮豬食的材料。若是她不幫忙,這倆口子今天指不定要忙到何時。

見狀,葉氏便趕忙上前幾步道:“趙姐,讓我來,你這樣我可怎麽好意思啊。”

趙氏便道:“你這麽說我可要生氣了啊。反正我坐在這裏也是坐著,不過是砍一下豬草,不礙事的。好了,你們今日也累了,我估摸著這麽多也差不多了,你們早點休息,我們回去了。”

說著便拉著陳千良往回走。

離開前,陳千良又跟葉氏和陳繼興告別,又是護著趙氏,生怕她摔了。

見母子倆離開,葉氏的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感動和羨慕。感動的是趙氏這麽晚了還過來幫忙,不僅幫著照看屋子,還幫忙砍豬草。

羨慕的則是趙氏養了個好兒子,今年不過十歲,卻是樣樣都會,還處處護著趙氏。這女人啊,膝下沒個兒子還真是不行。

趙氏雖然早年喪夫,但是勝在有千良這個好兒子。等日子慢慢過起來,千良一娶妻生子,趙氏的日子便算是熬到頭了。屆時,誰還會說她隻是個孤苦的小寡婦?

想到這裏,葉氏便在心裏堅定了一個想法。

當晚,千言果然醒了兩次,次次都是被嚇醒的。葉氏趕忙起床將之摟在懷裏,好生安慰。想了想又對著大湖的位置喊了幾聲千言的名字,過了一會兒,千言果真睡熟了。

因為太累,所以一夜好夢。早上起來的時候便有些晚了。吃過早飯,陳繼興依舊是下地幹活去了,葉氏便留在家裏照看兩個小的。

千言倒是沒什麽事了,吃過早飯便鬧著要出去玩。葉氏卻是有些不放心,於是拘著她在屋子裏陪著自己喂豬喂雞什麽的。

期間,她去屋子裏看了葉楓好幾次,結果葉楓還是一點都沒醒來的跡象。她隻好又伸手探了探鼻息,這才放心地出去做事了。

就這樣,葉楓這一睡,便是近一天的時間。臨近傍晚的時候,葉楓才慢悠悠地醒來。

葉氏家的屋子是當西曬,所以,葉楓一醒,便覺得有些刺眼,本能地用手一擋,想翻個身繼續睡覺。他覺得自己還是困得很。

隻是,剛剛準備翻身,一動,第一反應便是渾身酸痛,又累又渴,身體更像是被什麽碾過似的。

費了半天勁,掙紮著坐起來,但一動便是頭昏眼花,眼冒金星。索性不再掙紮,靜靜地在**躺了幾分鍾。

於是,之前所有的記憶湧上心頭,也就慢慢地平靜下來。

趁著休息的空檔,他仔細觀察著自己住的這間屋子,腦海中隻有四個字:家徒四壁。

偌大的屋子,除了靠近床邊的地方有一張破舊的竹椅外,竟然再無其他家具。這讓整個屋子看上去空****的,憑空生出一分寒冷來。

牆則是典型的泥牆,看起來頗有些年頭了。因為隱約有光線透進來,葉楓慢慢坐起來仔細一看,果然,牆已經裂了,目光所至,竟是好幾條裂紋。

那些大的裂紋中間塞了石頭,小的則就那樣聽之任之。

此外,整間屋子又潮又濕,還有一股子黴味。看來,這家人窮的不行啊。

不過,現在真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找一點吃的喝的填飽肚子才是最迫切的事。

待適應了屋裏的光線,葉楓“輕飄飄”地下了床。剛邁出幾步,便有些踉踉蹌蹌的,虛弱的身體讓他看起來彷如大病初愈般虛弱不堪。也難怪,畢竟這幾天吃得太少了,幾乎就是吊著命的程度而已。

好在屋裏沒有任何家具,也談不上撞著什麽。

走到門口,葉楓發現這屋子連門都沒有,就一個不知道什麽布做成的簾子掛著。這布也不是完整的一塊,而是東拚西湊縫起來的,看來多半是主人家到處撿來的碎步。

葉楓一掀起簾子,便是一陣熱浪撲麵而來。看來,林間和山下的氣溫的確是有差別的,屋裏和屋外也是不同。關於這一點,去過昆明和拉薩的朋友應該十分清楚。

這兩個地方,在陽光下會覺得十分熱,但一進屋裏,又會覺得涼爽無比。

古人中白居易也發現了這種差異,有詩為證: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之前,葉楓在林間行走,不過是正午的時候有些熱罷了,其餘時間都是很涼快的。而在山下,此時都已經傍晚了,還是有股子熱浪。

出了屋子便是堂屋,屋子裏的擺設也很簡單,但比剛剛自己住的屋子好了一些。這間屋子的正中是一張桌子,上麵有香爐,看來是祭拜先祖的地方。

屋子的兩邊分別擺著兩張竹椅,並幾個散亂的小竹凳子。

剛跨出堂屋門檻,葉楓便看見門口有一個年輕婦人背對著自己坐在竹製小板凳上,正低著頭做著什麽。她是那樣的專注,以至於葉楓跨出門檻她都沒有發現。

葉楓正要開口,在心裏糾結著是叫嬸子還是姐姐比較穩妥。猶豫之際,倒是婦人許是聽到了動靜,抬起頭看了看,發現了葉楓。

她一回頭,葉楓便看了個清楚,這就是昨日那小女孩的母親,村裏人稱千言娘的葉氏。

隻見她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看著葉楓有些開心地說道:“小大夫,你醒啦!你且坐會兒,我去叫當家的。”

說完,也不管葉楓一臉迷茫又驚訝的表情,自顧自的走向了另一個房間,一邊走一邊喊:“當家的!當家的……小大夫醒了!”

葉楓此刻無力翻白眼,“小大夫……”

就在這之前,葉楓還對自己昨天的急救行為表示十分滿意。心髒複蘇術對於這些村民來說也許是怪異了一點,但行家卻不會這麽覺得。

如果不出意外,那位毛大夫估計是很想了解清楚的。如果他是個有醫德的,葉楓也不介意告訴他,最好是能夠將這種技術傳播開來。

但現在,聽小婦人叫自己“小大夫”,葉楓卻不得不承認有些麻煩,畢竟自己是真的不懂醫術。除了會急救術,以及識得幾種草藥,其餘的便都是些朋友圈廣為流傳的不知道真假的養生法子了。

如果這些村民存了和小婦人一樣的心思,對自己存在不該有的期望,危難時要自己出手施救,那就真的糟糕了。

很快,小婦人和被喚作“當家”的那個男子一起走了出來,葉楓一眼就認出,這便是昨天圍在那個小女孩身邊哭泣的男子。

這下就不用說也知道了,自己住的這個家就是昨天那對夫妻的家,陳繼興的家。

此刻,夫妻二人臉上均是熱情的笑容,甚至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這讓葉楓有些羨慕,心中不是滋味。看來,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這都是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那就是:誰對自己的孩子好,父母總是無一例外地想回報,古今一也。

而自己這一世的親生父母又在哪裏呢……

不過他也不覺得悲傷,更多的是開心和興奮。現在,自己已經成功下了山,走出了林子,也就意味著自己離找到家更近了一步。至少比關在寺裏牆,除了念經,別無他法。

隻要不放棄,堅持下去,他相信自己終有一天是能夠找到回家的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