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萬府壽宴

接著，易九霄雙手劃了個弧線，手掌反背在後，成乳燕展翅狀，雙腳在地上一蹬，躍起五六尺高，雙腿叉開呈剪刀樣式，這是乳燕出巢的姿勢。乳燕初學飛翔，尚不熟練，飛到五六尺高，就故意跌落向下，雙翅著地，然後再重新飛起，如此往複三次。

隨後，乳燕一飛衝天，瞬間化身為成年燕子，在兩丈高的空中飛翔翻轉，一會兒作穿雲狀，一會兒做三抄水，一會兒做繞梁狀，動作連貫自然，輕靈雋秀，飄忽逼真。

還沒等演示結束，良玉的掌聲就響了起來，並連聲叫好，接著三人一起鼓掌，在掌聲中易九霄收身定式降落在地，再次抱拳向坐席中的三人行禮。

“好個燕子舞，真是賞心悅目。”從易九霄進來之後，坊主良玥一直都沒說話，現在終於發聲，一開口就讚歎。

“小玉，就這麽定了，你讓這孩子好好準備一下，如果做好了，要好好賞賜他。”

坊主良玥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近期歌舞坊事務繁多，她有很多事要處理，不能在此多耽擱。良玉則躬身說了聲“是”，雖然是姐妹，但對這個坊主姐姐還是很敬畏的。

易九霄跟莘鬆一頭霧水，不知二人所說何事，都靜立在一旁，等待良玉指示。良玉送走了坊主姐姐，回過頭來，跟莘鬆和易九霄交代了事情的經過以及後續的安排，計劃在中秋那天，由莘鬆帶領易九霄等去萬府進行表演，表演的節目就是剛才的燕子舞。

還剩五天的準備時間，需要將燕子舞再完善一下，正式表演時必須要配樂。易九霄兩次表演青燕拳都沒有配樂，但是去萬府表演必須要有配樂，一則表示正規，另外配樂讓舞蹈更和諧、更有韻味，可以烘托出神妙的氣氛。

歌舞坊本來有十來個樂手，這次也都被州府調遣征用了，那麽誰來給易九霄配樂呢。最後莘鬆決定親自出手，莘鬆三十出頭，入歌舞坊有十八年，是個多才多藝的人，除了跳舞還會古琴等幾種樂器，古琴配樂燕子舞應該很合適。

萬府的演出任務挑戰很大，莘鬆為了表示對演出重視，不顯得表演太過單調，決定讓另外四個少年也一同參加表演，他專門設計出一個祝壽舞，由四位少年進行演練，祝壽舞的配樂是嗩呐和鼓，莘鬆吹嗩呐，易九霄在其中充當鼓手。

擊鼓不難學，易九霄本就是很聰明的人，前世在軍中也曾嚐試過擊鼓，所以在莘鬆的悉心指點下，沒到一天時間就學會了，雖算不上很熟練，應付本次配樂也不成問題。

排練期間，良玉將莘鬆幾人的節目都過了一遍，對莘鬆的設計表示讚賞，囑托幾人不要怯場，要盡心演出，在萬府不要出現什麽問題，否則不好交代。良玉的希望是寄托在易九霄身上，另外四名少年學舞不久，表演很是粗糙，那個祝壽舞隻能算是湊數吧。

中秋節一大早，萬府的馬車就過來接了，兩部車載著六人到了萬府，萬府在開州城靠近東南的部位，差不多占了整整一條街，易九霄目測了一下，整個府邸縱橫不少於一裏，高大的圍牆就環繞著府邸，幾乎算是城中城了。

當初看到黃略的住宅，易九霄覺得也挺大的，可跟萬府相比，黃府連個角落都算不上。易九霄前世也生在大宋的世家大族，但家族府邸規模遠非萬家可比。

馬車在萬府南門口停下，此時的萬府門前已經是車水馬龍了，他們走不了正門，由萬府管事的領著六人從邊門進入，去見萬府的管家萬福，萬福四十多歲，中等身材，身著管家服飾，麵色白淨，氣度雍容，大戶人家果然不一般，管家都非同常人。

莘鬆與萬福相互見禮，萬福一看歌舞坊的陣容，一個大人帶著五個少年，大的不過十二三歲，小的才八九歲模樣，這陣勢明顯就是來應付的。他對歌舞坊比較了解，一般外出表演的歌舞伎最小都有十五六歲，大的有二十多，派了幾個孩子過來是什麽意思，他臉上頓時不悅，但也沒多說什麽，畢竟歌舞坊是官方機構。

六人在一間客房休息，茶點果盤都有，還有一名小廝在旁服侍，萬府雖對歌舞坊的安排不滿，在禮數上也沒缺少。幾人在房中喝茶，吃著果品，靜等壽宴的開始。

易九霄等人來得比較早，所以等的時間也比較長，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壽宴才正式開始，六人跟隨萬府管事來到了壽宴舉辦地，萬府宴會廳。

整個廳堂長約二十丈，寬約十丈，中間密密麻麻地擺了幾百個桌席，桌席四周滿滿地都是賓客，真可謂座無虛席。廳堂最北端，搭了一個舞台，舞台四周花團錦繡，依次擺著壽糕、壽麵、壽點、壽桃、壽酒等物，兩隊侍女分立在舞台兩側。

靠近舞台的正中桌子上坐著今日的壽星萬母，雍容華貴，慈眉善目，頭戴鳳冠，身披大紅色綬帶。雖已七十歲，看起來並不老，似乎還不到五十歲，這也難怪，齊國活過百歲的都不足為奇，更別說老人家還是修真者。

跟萬母並列而坐的是一位威嚴的中年人，正是萬家家主萬千豪，萬母的丈夫。萬千豪乃是修真中人，修為在築基八層，在開州境內也是有數的高手了。

跟萬父萬母同桌的有他們的次子萬千江，萬千江在兵部任郎中一職，乃是正四品官銜。還有幾位是從京中趕來賀壽的官員，是萬家長子萬天峰在朝中的好友，萬天峰常年在邊關戍守，無法趕回來為母親祝壽，但他在朝中的至交好友很多，聞訊後前來賀壽。

州府也派了兩位官員前來祝賀，但都未能坐到首席，隻能委屈地坐在次席。有京官，州官自然低了一等，除非太守親自到此，但太守今日要主持州府慶典，無暇前來。

其他席位分別坐的是萬家的族人、親朋好友，開州的商賈，黃略也在其中的某一桌上。賓客也有不少從別的州郡趕過來的，萬家生意很大，朋友也很多。

壽宴有專門的司儀主持人，名叫萬和，由他在台上宣布了壽宴的流程，首先是眾人給壽星萬母祝壽獻詞，隨即燃放煙火，之後是壽宴正式開始，主家到各席位敬酒，等酒過三巡，開始歌舞演出，客人邊飲酒邊看歌舞。

萬和重點介紹了歌舞演出的節目，原來除了歌舞坊之外，萬府同時還請了開州的兩個民間班底馨樂班和翩舞坊，這兩個班底雖然總體實力不及歌舞坊，但也相差極少。而且本次演出，兩個班底派來的全都是挑大梁的演員，所演的也都是最拿手的節目。

聽完主持人的介紹，莘鬆的臉色難看了起來，他入行多年，對這兩個班子頗為熟悉，馨樂班樂器演奏得非常好，曲子也唱得好，翩舞坊擅長舞蹈。莘鬆本人早年就曾與這兩個班子同台演出過，自認實力不及他們的主力演員。

如果歌舞坊的主力演員都能過來，肯定不懼他們，可是以今日臨時拚湊的新人組合，實在難以抗衡，必定會大折歌舞坊的名頭。不過事已如此，怎麽也得演下去了，隻能希望易九霄能有出色發揮了，但他沒有將想法告訴易九霄等人，以免他們有壓力怯場。

三支人馬各有兩個節目，安排順序分別為翩舞坊的獨舞、馨樂班的清唱、歌舞坊的祝壽舞、馨樂班的樂器演奏、翩舞坊的組合舞、歌舞坊的獨舞燕子舞，萬府為了表示對歌舞坊的尊重，將歌舞坊的節目安排為壓軸戲，但壓軸的同時，也是壓力巨大。

就在莘鬆左思右想，忐忑不安之際，宴會前麵的流程都逐一走過，演出正式開始。

率先登台的是翩舞坊的獨舞，演員是一位青年女子，身材婀娜，麵容姣好，表演的是扇子舞，伴奏的是琵琶和瑤琴，在悠揚的樂曲聲中，就像一隻輕柔的蝴蝶在花叢中翻飛，靈動中帶著幾分嫵媚，佻脫中又不失優雅，渾若一隻遺落人間的美麗精靈，充分展示了演員深厚的舞蹈功底，贏得了開場紅，掌聲雷動。

隨後出場的是馨樂班的清唱演員，這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子，姿容秀麗，她演唱的齊國詞人王軻所作的新曲《千壽歌》，歌聲歡快明亮，雖無樂器伴奏，卻有節律鮮明，韻味十足，詞也吉利，很合時宜，博得席中眾人一片掌聲和喝彩。

下麵出場的是歌舞坊的四人組祝壽舞，四個孩子手捧祝壽道具壽桃，以獻桃祝壽為舞蹈的主題。四個孩子明顯很緊張，雖然莘鬆沒跟他們說什麽，但他們看了前兩場的演出，自覺差距很大，本來就沒底氣，更加心裏打起了小鼓，再加上基本功也不紮實，排練時間也短，整個表演比較混亂，幾乎是乏善可陳，其中風風由於怯場，表演中險些跌倒，掌聲沒有，笑聲倒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