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餘波
冰原冷冷的注視著身上發生的激戰，不久染紅了一件新衣，無數靈魂點綴其上。
終於結束了，整整一天一夜，大戰才宣告結束，孤涯上的人已經有些麻木，慘烈的戰場一片死寂，留下地獄般景象，之前冰狼王同另外幾頭魔獸混戰後受傷逃遁，而他的子民全都沒能逃出去，第一輪就被獸潮吞噬。
天空下起大雪，很快將戰場覆蓋，那頭巨絨獸的屍體也被戰鬥殃及，隻留下巨大的顱骨在大雪下愈發刺眼。
沒人說話，任憑雪花蓋身，終於抽泣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有人開始為死去的親人悲傷。墨魚隻看到一個熟人，陳嶽，那家夥呆坐在涯邊，至於那對夫婦和王厚沒有在這兒。陳嶽耷拉著腦袋，不知想些什麽。
吼吼，突然獸吼從遠處傳來，所有人立刻緊張不安。不一會十幾個黑點漸漸放大，凶猛的血龍獸出現在戰場，而他們的主人遠遠望向這裏。
墨魚瞳孔驟縮，雷雲山的人！又是獸吼聲傳來，幾頭龐然大物踩的地麵直跳，巨絨獸也來了。
很快他們被救回岸邊，離開了孤涯，是傭兵公會的運輸隊看到求救信號匆匆趕來，不過來得晚了些。
雷雲山的人優先打掃了戰場，傭兵公會的人才將剩餘收入囊中，他們有的是別的路線上看到求救信號的，有兩頭是這條路線的慢車，姍姍來遲，不想遇到這種事情。
周常海是慢車的傭兵頭領，此刻眼神陰鬱，快車的傭兵都不見了蹤影，找遍了戰場也沒有看到那東西，他看向眾人，除了同他們趕到的傭兵運輸隊，誰都有嫌疑。
可他不敢，雷雲山那十幾頭恐怖的魔獸就能將他們所有人撕碎，更別提他們的主人。
雷昊看著麵前的墨魚，想要分辨他說的真假，十幾名弟子分列左右有些好奇的看著這位師弟。
活著的人已經被分開把遭遇講了一遍，雷昊也知道了大概，作為外門長老接近鍛魂境的人物，他沒有發現有誰撒謊。他們本來接到消息要趕往虛空深淵，隻不過看到求援信號順路探查，沒想到還有個弟子混在裏麵。
“拜見雷長老。”周長海帶著幾名頭領前來拜會，取出一個乾坤袋，雷昊點了點頭，身旁的弟子上去收下了。
“暮雨是吧，你做的不錯，等會隨老夫走吧。”雷長老開口誇讚兩句就要帶走墨魚。“等等！”突然一聲斷喝從雷雲弟子中傳來。
就見一人緩緩揭下披風，露出精明老者模樣，身著赤紅法袍，胸口繡著丹爐圖案。
雷昊吃了一驚，這位怎麽出來了，慌忙問道:“鳴大師，你這是？”眾人不解，看到雷昊恭敬模樣一個猜想震的眾人七葷八素，丹師鳴閑！
鳴閑確實是丹師，而且已經晉升二品的大師，在整個虛空州都是大名鼎鼎，今天竟然出現在這！
“這些粉末是你的？”鳴閑搓了搓手中的粉末，問向墨魚。“是！”墨魚沒法否認，畢竟這麽多人看到。“你不是雷雲山弟子！”鳴閑劍眉倒豎，厲聲責問。
這下把雷雲眾人嚇了一跳，仔細一想便覺得墨魚非常可疑，頓時把他圍了起來。
墨魚麵露不解，張大嘴巴:”這位大師何出此言。“那鳴閑看到墨魚表情不似作偽，心裏一絲動搖，繼續逼迫道:“這粉末絕對是丹師所煉，整個雷雲山的丹師老夫都認得，你是何人？！”
嗆，一抹寒芒直指墨魚，墨魚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刷，那寒刃堪堪停在他眉心，他都能感受到切骨的鋒利。
雷昊剛才猝然出手，而暮雨的反應根本不像什麽丹師。墨魚這才慌忙坐到，顯然嚇得不輕。
“說，這些藥粉怎麽回事？”雷昊惡狠狠喝問。墨魚慌忙叫道，“這不是我的啊，冤枉啊，是王厚給我的。”於是將之前遭遇說了一遍，末了還不忘指指陳嶽:“他當時也在場。”
陳嶽看到雷雲眾人看他，慌忙跪倒。不過雷雲眾人並沒追究他不敬之罪，畢竟墨魚懲罰過了。
原來如此，鳴閑恍然，真是錯怪他了，倒是那王厚是個可造之材，可惜死在了這裏。
弄了半天是場誤會，雷昊略微不滿，他們在這耽擱太久，於是等鳴閑回隊他就準備出發，“雷長老且慢，”周常海上前叫住他，雷昊皺起眉頭。“不知雷長老能不能問問弟子，有沒有看到此物？”
說完周常海打開一副畫軸，上麵畫著精巧的盒子。雷昊瞄了一眼，雷霆怒吼:“沒有，滾！”周常海麵色尷尬，慌忙退後。
“你怎麽不跟上？”雷昊心情很不好，把怒氣又懟向站在那不動的墨魚。後者沒有說話，而是向雷昊暗暗傳音，雷昊這才平息怒火，“既然師門讓你去采買物資，那就不用跟著我了。”說完帶著眾人揚長而去。
等到雷雲眾人不見蹤影，所有人長出一口氣。看向墨魚的眼神更是敬畏。處理完屍骸，傭兵運輸隊就要出發了，趕來支援的先一步離開，墨魚等幸存的十三人被安置到巨絨獸背上，乘坐慢車繼續前往天涯城。
按照估計，還有三天才能抵達，墨魚也不著急，悄悄煉化丹藥。經過之前的戰鬥，他能感受到這個世界武者的真實實力，要比自己預估的低。
周常海沒敢為難他，單獨的留了間房子。至於盒子的事，他懷疑就在墨魚身上，事關重大，如果真在他身上哪怕是雷雲山的弟子，也算不了什麽。
就在休息的時候，周常海暗暗放出一隻冰燕先往天涯城報信去了。
丹藥煉化的很順利，墨魚隻覺得神清氣爽，識海中方圓百裏的地域分毫畢現。還有小半天就要到了，整個巨絨獸喧鬧了起來，看到巨城的影子興奮不已。
咦，幾隻黑點從後麵追了上來，向巨獸高聲喊停。發現了嗎？墨魚看得清楚這幾人正是之前雷雲山的弟子，其中一個揣著一幅畫像，分明是墨魚的樣子。應該是雷堂那邊發現了狀況。
墨魚嘴角勾笑，身體一陣蠕動就變成了麵相普通的青年漢子，嗡，空氣輕響，墨魚消失不見。
周常海很納悶，這些雷雲山的弟子幹嘛來了，等到如狼似虎的幾人衝了上來，一把將他拽住，刷的展開一副畫像，“這個叫暮雨的人呢？！”周常海看到通緝二字懵了，指了指一間房子。
哐當，幾人衝了進去，哪有人影，立刻命令周常海帶人將巨絨獸翻了個遍，結果人不見了。
天涯城在虛空州的正西邊，連接著三大門派，頗為繁盛，雄壯的巨城建立在山穀綠洲中，還有巨大的法陣維持運轉。
一個青年漢子在城中悠閑自得，不一會眼前驟然開闊，瑰麗輝煌的宮殿直入雲霄。
萬域商會，沒想到這裏也有。墨魚輕輕感歎，隨著洶湧的人流踏進商會。
熙攘的大廳人滿為患，可沒人敢放肆，隻因這是萬域商會。一切井井有條，墨魚找到靈藥區，立刻被濃鬱的藥香吸引。
這裏的人更多，如果說凡人世界金銀為重，那武者世界靈藥為本，至於再往上靈石，靈晶不一而足。
琳琅滿目的靈草靈藥遍布其間，每個攤位都是人頭攢動，在冰輪王朝這種稀缺物更是有價無市。
墨魚沒有湊熱鬧而是直接來到最裏麵，一位位貌美的侍女正在高高的櫃台後忙碌著，這裏隻接待高等級靈藥或是大宗買賣。
“您好。”看到墨魚走來，少女禮貌的打個招呼，手上卻是不停。“我來換取一些靈藥。”墨魚放上乾坤袋，這裏麵全是在巨絨獸背上所得，對他來說用處不大，他要換些四階的靈藥喂養混沌紫晶，答應玄狐的紫氣他可不想親自動手。
少女一愣，對方年紀不大，也不像富貴之人，本著職業精神，她還是打開乾坤袋探查了下，這麽多！
小山般的靈藥躺在那裏，粗略一看不下千株，多是一二階的靈藥。少女合上小嘴，就聽墨魚說:“全換成四階靈藥。”少女激動的麵色潮紅，“您稍等，我要先清點一下。”墨魚示意隨便。
很快兩名老者從後麵走來，聽少女說也是驚訝不已，像虛空州這種地方，一次出百十株就是大手筆了，這人一出手就上千株。
不過三人更多的是興奮，交易越多意味著他們提成越多。很快乾坤袋的靈藥就被整理好了，一名老者恭敬說道:“這位大人，能否移步二樓。”墨魚點點頭。
老者誇獎了少女幾句，遞給墨魚一張憑證帶著他上了二樓來到一間雅室，請他稍待片刻，美貌侍女端著茶點小心伺候。
金碧輝煌的宮室中，一名錦袍男子正在打盹，老者輕咳，男子不耐煩問道:“什麽事，劉老？”老者走上前說了一遍。
男子立刻清醒，坐起身拍了拍手，牆上一麵鏡子就如水波動顯露出圖像，墨魚正坐在那等著。
“不是他？”男子有些失望，今天雷雲山傳來通緝令，說是有賊人殺了他們三名弟子，傭兵公會也在通緝同一人。
看了半天，男子放棄了，起身向樓下走去。
墨魚暗暗冷笑，早就發覺有人暗中窺視著這邊，跟我玩這套。
“久等久等，這位是天涯城萬域商會錢管事。”老者帶著一人走了進來，當先介紹給墨魚，墨魚隻是點點頭。
錢管事眼神寒光一閃，笑意盈盈坐到桌邊，“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啊？”墨魚笑道:“等人。”
呃，二人一滯，錢管事訕訕笑道:“閣下開玩笑了，隻是商會事務繁多，在下有些脫不開身。”說完大手一揮，老者慌忙跑了出去，回來時手裏多了個乾坤袋，錢管事接過送到墨魚麵前，“多有怠慢，還請貴客消消氣。”墨魚瞟了一眼，一塊下品靈石，而且還是用過的。墨魚暗暗冷笑，表麵還是滿意的收了起來。
“我要換四階靈藥。”墨魚直接道明來意，錢管事揮退老者，斟酌說道，“敢問閣下要這四階靈藥做什麽？”
墨魚凶光一閃，錢掌櫃自知語失，連忙解釋道:“並非在下多事，隻是最近有一悍匪作惡多端，連三大宗門都敢截殺，所以在下是為閣下安危著想。”
哦，這錢管事危言聳聽無非是想壓低價碼。墨魚斜眼笑道:“怕什麽，本少爺換靈藥就是為了拜入三大宗門，難道他還能去宗門搶。”錢掌櫃笑應著，心裏卻是大大鄙夷，原來是個土包子，看他這年紀和修為想入宗門也隻有這條路了。
再有兩天就是三大宗門招收弟子的日子，先在這天涯城初選，有資格的再帶到各個宗門。這下錢管事疑心盡消。
“呃，四階靈藥非常珍貴，閣下的靈藥數量雖多，奈何隻能兌換一株四階靈藥。”錢掌櫃一副替人著想的無奈模樣。墨魚起身就走，把錢掌櫃嚇了一跳。
“別別別。”錢掌櫃趕緊拉住墨魚。“兩株！”錢掌櫃伸出兩根手指，墨魚冷笑，“我一千多靈藥就換你兩株？”錢掌櫃暗罵道真是個土包子，於是耐心解釋。
“行了行了，四株，少一株免談。”墨魚聽的不耐煩，打斷錢管事。嘿嘿，錢管事心頭大樂，賺了，臉上卻是像被割了肉樣，艱難說道，“行！我就讓一步，就當交了閣下這個朋友。”
於是賓主盡歡，墨魚從他提供的名單中選了四株，錢管事命人將靈藥送來，墨魚隨便看了兩眼就收了起來。錢管事又送了些三大門派招收弟子的消息和一張商會的金卡，還要款待墨魚，被他推脫有事帶東西走了。
就在錢管事哼著小曲偷樂的時候，墨魚回到了居住的客棧。半天前從巨絨獸傳離開，不到半天的時間，墨魚就趕到了天涯城，而巨大的法陣根本攔不住他的傳送之力，順利入城找了處客棧住下。
墨魚輕笑，那些靈藥的價值並不大，正想脫手，換成四階靈藥更劃算。隻因為冰輪王朝特殊的環境，在這裏低級靈藥反倒是更受歡迎，在外邊那些頂多能兌換兩株四品靈藥。而他也需要兩株就能恢複紫晶的胎紋，再多的沒什麽效果。
四株靈藥全是木係，墨魚嘴角微揚，拿起其中的血珊瑚，神識中一層微不可見的透明鱗片裹著鮮紅的枝幹，猶如魔獸角，這不是血珊瑚，而是五階靈藥麒麟枝！錢管事做夢也沒有想到，他送給了墨魚一株五階靈藥！
果然是麒麟枝，墨魚放下靈藥，此物極為古怪，因為它是魔獸海麒麟死後殘魂凝聚而成，海麒麟喜歡在血珊瑚築巢，死後殘存的意識本能的衍化成血珊瑚的模樣。而外界幾乎不知，低等位麵通常把它當做血珊瑚，墨魚本來抱著試試的心態，結果真是麒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