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人間悲慟

篝火之畔,女孩子對陸揚哭訴著講出了她淒慘的身世,以及她受盡淩辱的痛切經曆。

原來,她乃是雲州的一個蘇姓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本名叫做蘇小憐。她所在的蘇家世代都居住在雲州,家中老父膝下隻有她一位獨女,生活貧苦難拄,她的母親在她出世之後,便患上了不治絕症夭亡而去。隻餘下了她和父親兩人支撐起這個殘破貧窮的家。

父親為了撫養年幼的她,隻能包身為契,供那雲州城中家私萬貫,富甲一方的沈大員外驅使,為其耕種家中的田產。盡管所得銀錢雖少,但也勉強足夠父女二人生活之用,那沈員外脾氣甚是暴躁直向棉縫裏鑽針。稍有不順心如意處,便揮鞭打罵。可是為了他的女兒,父親隻能任勞任怨的埋頭苦幹。

當時蘇小憐尚隻有十五歲,中州上便爆發了一場可怕的瘟疫,處於底層,饑餓與貧寒交加的百姓們,很多都染上了這種可怕的疫病。他們流離失所,又沒有銀子來換取救命的湯藥來抵禦嚴重的瘟疫。就這樣苦挨了許久,大批的百姓都在疫病中死去了,屍骸白骨堆積如山,填塞於川澤,暴露於荒野。甚至連餓極了的野獸,都不願意啃食它們的屍骨用以充饑。

唐王有德,體恤萬民,撥下錢款給予各郡州府,令他們各自的州官普濟災民。又令太醫院的禦醫們日夜刻苦,研製方藥用以抵禦瘟疫的蔓延。這本為安定民心之舉。可是聖旨傳將下去,上到司管國庫的支辦要員,下到州府的這些官老爺們,把唐王為百姓支出的賑災錢款,竟然暗飽私囊。一層層的剝削下來,最終竟然沒有一分一毫落在難民手中,絲毫不顧世人流淌下的血淚。

這些腐朽敗財的權貴官員們,如同板中之釘,肉中之刺,蟎蟲一般的吞食著百姓的生命與血肉,絲毫沒有一絲痛心與同情。災民們涕淚血書,欲達天聲訴知當今聖上,但是全都被藏匿不報。民生塗炭,哀號遍野,非止一端。

官家有米足爛陳倉,金銀足赤,珠玉流黃。但卻日日囿於笙歌醉夢,兩耳聞聽不見萬民之苦。很多的百姓們都在於漏夜之中獨守殘更,這些,都是他們的不作為,所釀成的萬民之苦。

蘇小憐的父親,便是在那個時候不幸染上了疫毒之邪,一病不起整日在床。餘下了家中田畝無人耕種,正因為父親一病不起,那沈員外卻帶著一群私仆閑漢找上門來,憤然聲稱她的父親稱病逃工,不但不付給蘇小憐的父親應得的工錢,還要按照誤工的時間,雙倍處罰他的銀兩。

不過,這沈大財主家中的沈公子,卻看中了蘇小憐的美色,定要她跟從自己給自己做小的,整日裏受其使喚。蘇小憐年方十餘歲,又整日身處閨中,尚且懼怕生人的一個女孩子,如何與那財大氣粗的富戶人家抗爭?她抵死不從,這員外便殘忍的命人將她從父親麵前抓走,帶進了沈府之中,強迫她屈從。

可憐蘇小憐的父親,眼睜睜看著最寶貴的女兒被一眾家丁抓走,急火攻心之下,從**爬起上前,便想要奪回自己的女兒,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抱住了沈公子的大腿,苦苦哀求不要帶走他唯一的女兒。但是卻被幾個家丁強行拉開,在蘇小憐悲痛欲絕的哭嚎聲中,活活的打死了她的父親,隨後將他父親的屍首,拋棄到了山穀之中喂狼。

蘇小憐被硬拖到了沈府當中,當晚她便慘遭沈公子的淩辱與**。她本來已經徹底的絕望了,但是,她卻依然想念著父親,她不想讓自己的父親暴屍荒野,而被野狼噬食。至少,她想在自己尚還活著的時候尋到父親的屍首,將他安葬,隨後自己便追隨父親一起了斷而去,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也就能解脫了吧。

她忍受著慘無人道的虐待和沈公子對她慘絕人寰的侮辱。等待到了機會,便翻牆出逃,可是沈府勢力不小,門下家丁足有百人之多,她雖然偷跑出沈府,卻難免被人所發覺,她出逃失敗後,更是受到了愈加悲慘的待遇。

白日裏,她都被鎖在暗不見天日的地窖裏以淚洗麵,而到了夜晚,便會受到沈公子,以及沈府中門客的輪番玷汙,她整日裏更受到許多侮辱欺淩,在沈公子的威逼之下,被迫伏地與狗爭食,稍有不順心處,更是遭到慘無人道的一頓毒打。

蘇小憐在沈府中被囚禁了三年之久,終於在今日的夜晚,乘著沈家老少不注意之時,從而偷偷的跑出了沈府。不料卻依舊被街巷中的沈府家丁發現,率眾追趕了出來,欲將她徹底的殺死滅口。卻正巧卻遇到了陸揚救了她,幫她逃離了眾多家丁的追趕。

聽完了蘇小憐的悲慘經曆,陸揚隻恨的牙關緊咬,一拳打在洞壁上,氣道:“這富戶沈家如此做惡,當真是天理難容。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便隻能由這樣的惡人肆意妄為嗎,咱們明日便登堂告到雲州府去,讓雲州的百姓,都看看這沈員外一家的罪行!”

“可是陸揚公子,他們有錢,有勢力,橫行一方,更無人敢管他們的事情。小憐在沈府這三年裏受盡屈辱,也曾經見過不少人受到他們的欺壓脅迫,依在這雲州城裏沈家的勢力,便是殺一個人,也照樣會有人替他們頂受官司,到頭來,得罪了沈家的,反倒要受到他們的報複。”蘇小憐垂著頭,怯聲道。

“聽我說,小憐。正因為他們如此的橫行不法,所以雲州的百姓,隻有忍氣吞聲,任從欺辱。正是為了雲州的百姓能夠不受惡霸欺淩,我們才要去衙門,將沈家的惡行公之於眾,底層的百姓們,才會一同與我們抗爭。”陸揚義憤填庸的說道。

“小憐的性命是公子所救,公子說什麽,小憐便做什麽。”蘇小憐年紀輕輕,更是在黑暗的沈府慘無人道的過了三年,讓她的內心,也蒙上了一層絕望的黑暗與濃濃的悲傷,所幸她遇到了陸揚,讓她遭受的含血冤屈,能夠徹底洗刷。

當晚二人便在這山洞中挨了一宿,翌日,陸揚便帶著蘇小憐入得雲州城去,但是,隻見到驛道遠方,城門高懸處,竟然有大批的沈府家丁設下關卡,在此盤查著,他們牽著高大威風的惡犬,一見到年輕的姑娘想要入城,便將她們阻攔起來。於城門處,貼著一道畫像,陸揚遠遠的望見,那赫然便是蘇小憐的相貌圖影。

“陸揚公子,它們設下關卡,我們卻怎生入城?”蘇小憐一見情知不好,急忙用袖子擋住了臉,靠在了陸揚懷中,此刻二人立在官道上,卻隻如一對相互依偎的兄妹一般,加上二人年紀輕輕,身著衣衫樸素破舊,隻像是打鄉下而來的,倒也不如何引人注目。

陸揚安撫著蘇小憐,舉目向四下裏望去,但見雲州的城牆卻並不如何高大,恐怕以他如今的體力,足以暗地裏翻過這道圍牆進入城中,隻因雲州城在中州上,不算如何富饒與發達的一流城市,所以連護衛的城牆也都不算如何堅壁高聳。所以陸揚才能想到,帶著蘇小憐自那無人注意的城牆上,悄悄的翻將入去。

當下二人離開官道大路,撿偏僻小道行走,待得已不見來回出入的百姓,陸揚便囑咐蘇小憐緊緊的伏在他的背上,他深吸了一口氣,將丹田之中,能夠調集的元氣,紛紛的沉在了小腿上麵。陸揚負起蘇小憐嬌柔的身軀,縱身一躍,向城牆上飛身而去。

他隻覺丹田一暖,使力之下,整個人竟然如同脫開了大地的引力,便似自地麵上向空中飛射而出,躍過了城牆,身軀打著回旋緩解落下的衝勢,直墜落在了一個偏僻的角落之中。

“啊!”蘇小憐隨著陸揚飛身而起,一躍足有數丈之高,不由得花容失色。兩臂緊緊的擁住了陸揚寬闊的脊背,他昨日裏也見到過陸揚非凡的速度,自然覺得這個男子非比尋常。但是陸揚瞬間爆發出的這等跳躍力,也令她猝不及防而驚呼出聲。

就這樣依靠著他,蘇小憐隻是覺得,在他身邊,便有一種安全感。好似這世上所有的風雨,都似乎能夠被他一身向前,所遮擋下來。

陸揚一躍數丈,好似身在夢中,直至落地時他也是驚愕無比。他從沒想到自己的身體,竟然變得強悍如斯,在身負一人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夠拔地而起,盡力一躍跳上十數丈之高的城牆。曾經以為天方夜譚,不可思議之事,竟在他的身上完全展現了出來。

如今陸揚的身體,已經不屬於凡人的範疇了。他服用了以‘月盤玉仙芝’為首的諸多仙草,身輕體健。又在妖墟之中,一次次的死中求生。現在的陸揚已經一步步的成長了起來,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有些書生氣的少年,如同稚蝶般,在天道的劫火中涅槃起舞,逐漸的破繭重生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