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法律之外
榮狄從房東那裏得來了程家駒的電話，和他通了電話後，約定下午五點鍾在一家叫“相聚一餐”的家庭餐廳裏見麵。
於是榮狄提前十五分鍾達到了“相聚一餐”，可是沒想到的是那個看起來辦事認真的程家駒居然遲到了，而且還足足遲到了三十分鍾。
程家駒進到家庭餐廳的時候帶著兩個小孩，兩個都是女孩子，穿著同款式的連衣裙，隻是顏色不一樣。大一點的那個身上穿的是紅色的，小一點的那個是粉紅色的。
他的兩個女兒都是上吊眼，眼神很凶，看上去就知道是會成為以後會欺負老公的女孩。此時脫下警服換上皮衣的程家駒有些尷尬道:“抱歉我遲到了，我老婆和我吵架回娘家了，現在是我在帶孩子。你也知道這個時候學校的那段路堵的要死，真是不好意思啊。”
……真實啊！男人和老婆吵架幾乎都是這個下場吧，榮狄替程家駒心疼三秒，卻發現兩個女孩正用提防的眼光看過來，於是問道:“小妹妹，你們幾歲了？叫什麽名字啊。”
“爸爸說過不可以隨便告訴別人名字。”大一點的女孩說道，“現在的壞人有很多的。”
“就算有壞人在我也不怕！”小一點的女孩揚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很能打的，就算是你這樣大人我也能像打時分一樣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不愧是警察的女兒，夠彪悍！
“小北，女孩子應該有女孩子的樣子，不可以隨便動手打架的。”程家駒說道。
“這是媽媽說的，女孩子就應該彪悍一點，要不然以後管不住老公。”
“對啊，媽媽還說要是不凶一點怎麽讓老公跪鍵盤呢。”
程家駒一聽這話，這哪裏還了得，趕緊用手捂住了大女兒的嘴，然後尷尬地向榮狄笑道:“那啥，我沒跪過鍵盤，小孩子亂說的。”
然而你的舉動已經出賣了你……程家駒那警察高大的形象已經崩塌了。
“先吃飯吧。”程家駒幹笑道。
程家駒給女兒們點了兒童套餐，也給自己和榮狄各點一份雞腿飯，然後他告訴榮狄，他的大女兒叫程小西，今年才六歲，二女兒叫程小北，比姐姐小一歲。這兩個小鬼可愛搗亂了，尤其是小的那個老是喜歡找隔壁家的那個男孩子打架，常常把那個男孩子弄哭了。
雖然這警察老說女兒的不是，不過嘴臉的那一絲笑意已經出賣了他，這貨心裏估計高興得很，總覺得這警察以後會變成一個十足的戀女癖。榮狄已經想象到她女兒長大後帶男朋友回來時他氣急敗壞的表情了。
“你笑什麽？”程家駒問道。
“沒什麽，我隻覺得你很像那種會和女兒的男朋友打起來的父親。”榮狄打趣一笑。
“這你還真是猜對，莫非你也一樣？”程家駒眼神變得犀利，伸來了手，“不介意我和你握個手吧。”
榮狄握住了他的手，顏汗道:“那個，我還沒結婚呢。”
“沒關係，等你結婚後有了女兒也會成為像我這樣的老爸的。”
“拜托，別立這種可怕的flag。”
……
很快，兩個大人就吃完飯了，小孩子吃飯總是慢吞吞的，程家駒也沒去管，而是步入正題，“張彤彤被放出來了。”
“為什麽，她可是……”榮狄看了看旁邊的兩個小女孩，把“殺人”兩個字咽了回去。
“這我知道，可是又有什麽證據證明那是她做的呢？”
“這就是證據！”說著，榮狄取出了手機，並點進了圖庫，“這些相片都是從她的日記裏拍的，日記在房東那裏，還有那把梳子的事情，我之前在電話裏自己告訴過你了。”
程家駒看著手機上的圖片，神色變得嚴峻，“這種東西……當不了證據。隻能說她精神不太好。”
“這，這也是啊……”榮狄也陷入了沉思。
“對了，房東太太呢？”程家駒問道。
“好像去見土地神了。”
“這樣啊……”程家駒苦澀道:“那把梳子，不是普通人可以使用的東西。”
“房東也說過類似的話，她說把槍從小孩手上搶走之類的。”
“還真像她會說的話……”說著，程家駒語氣一改，問道:“她既然讓你來和我談話，看來她信得過你，對了，她有沒有和你說她的名字。”
“名字？”榮狄愣了愣，她的確說過她的名字，可是榮狄不記得了。
“看來你不記得了。”
“還真的是。”程家駒一副“我猜對了”的表情，他接著說:“公寓以前的名字是叫白澤館，她是白澤的後人，你知道嗎？”
“聽說過。”
“妖怪的真名對於妖怪來說是有非常重要的意義的，就算她說出名字也會用特別的方法讓別人忘記那個名字。”
“你怎麽突然說這個？”
“沒什麽，我以為你會記得她的名字。”
“呃？”
“因為你和房東的丈夫長得很像。”程家駒說道:“而且你們都姓榮……”
“真的嗎？我爺爺以前也在這個城市裏待過，他還提到過一家非常神奇的公寓……”說著，榮狄喃喃自語了起來，“難道是……”
程家駒愣了愣，似乎也想到了什麽，“看來是我多嘴了，如果你的推測是正確的，試著去問一下她吧。”
榮狄陷入了沉思，程家駒不願意和他在這個話題讓糾纏下去，於是語氣一改，“你覺得張彤彤那件事還怎麽處理？”
“我也不知道，她殺了這麽多……”說著，榮狄看了看旁邊的兩個小女孩，小聲地說道:“她殺了人，不是嗎？我覺得她應該要被關到牢裏……”
“你不同情她嗎？”程家駒問道。
“是有點同情她的遭遇了，可是殺人畢竟……”
“我知道，你也知道，但是說出來誰信呢？”程家駒倒吸一口氣，“我隻能說法律製裁不了她……”
程家駒有點後悔多管閑事了，搞不好他就不該追查張彤彤身邊那些男人意外死亡的事情，要不然現在也不會這麽苦惱了。
“法律之外……”榮狄才剛說出這樣的話，又立刻改口，“這樣手段才不是正義……越過那條線，正義就會成為邪惡……”
榮狄如同咬到了苦蟲一樣，表情很是苦澀，看著這樣的他，程家駒說道:“你隻是人，不是神。我們做好人的本分就行了，這大概就是守法之人的無奈吧。”
說著，程家駒看著自己可愛的女兒，不禁淡淡一笑，每當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女兒的笑容總能清洗他身心的疲憊。要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有女兒的話就好，起碼不會這麽疲憊。
“你還真是個有正義感的人呢，要不然也不會這麽苦惱了。”程家駒突然對榮狄說道。
“呃，是嗎？”
“對了，你是最近才住進公寓裏的嗎？”
“是啊。”
“你不打算搬出來？”
“現在還沒這個打算……”
“那你要小心點，說不定已經有一些壞家夥盯上了你。”說著，程家駒站起來對兩個小女孩說道:“好了，我的兩個乖女兒，我們要回去了。”
“好的，爸爸！”x2
“以後要是遇到了什麽壞事可以打我電話，至於張彤彤的事，你就別深究了，我會和房東好好談談的。”說著，程家駒拉著女兒的小手往收銀台走去。
榮狄覺得有些累了，走回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