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不想死了
她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溫柔體貼，渾身散發著一種賢妻良母的氣質，這個女人完全沒有在醫院那時候的冷淡。
“你門沒關，所以我就進來了……”張彤彤越說越小聲，最後低下頭，玩起了手指。
她偷偷地看了榮狄一眼，她的眼神如同明月般柔美，略帶著一絲惆悵。似乎是害怕榮狄責怪她。
打掃衛生，還在這裏做飯……她的舉動，不禁讓榮狄有一種像是被女友照顧的錯覺。
榮狄一句話也沒說，隻呆呆地看著他。說真的，他也不知道該怎樣處理這種情況，所以他選擇靜觀其變。
氣氛變得非常微妙，在氣氛變得更加尷尬前，張彤彤開口道:“那，那個！我做了麵，來嚐嚐吧！”
說著，她快步走進了廚房。
明明是自己家裏，榮狄卻感到非常不自在，這樣傻站在自家門口也不是辦法。榮狄坐了下來，不久後張彤彤從小廚房裏端著兩碗麵雞蛋走了出來。
隔著這張直徑1.2米的小餐桌，兩人目視對方，麵就擺在他們的麵前，但他們誰也沒有吃。
榮狄可不敢吃她做的東西，這個女人咒殺了十二個人，前不久還打算自殺，天知道她會不會在麵裏下毒。
“你……不吃嗎？”她顯得有些為難，又玩起了手指。
“我在想，如果你想和我一起殉情的話，會不會在麵裏下毒呢？”榮狄半開玩笑地說道，但是他的眼神可完全沒有笑。
“那我現在去買毒藥回來……”她賭氣般說了這樣一句，卻是注意到榮狄那銳利的眼神。她知道，他在提防著自己，這種時候不該找借口，也不該生氣。
她正視自己的內心，看著榮狄坦然一笑，“我現在不想死了……”
明明是非常沉重的一句話，但她卻笑得非常開心，她的笑容完全是發自內心，完全沒有半點虛偽。不知為何，她鬆了口氣，然後偷偷地看了榮狄一眼。
張彤彤現在有點慌，對方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在表達出好感，或者說他誤會了自己的舉動。
見對方一句話也不說，還是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張彤彤心裏難受到了極點，主動吃起了麵。吃著吃著，她卻哭了。豆子般的淚珠落下了那碗雞蛋麵裏。
“能不能別那樣看著我了，梳子已經不在我這裏了……”
她很是委屈，不是因為自己過去的悲慘經曆，似乎是因為榮狄的冷眼，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被欺負的小媳婦。
“認命吧，我注定得不到幸福，遇到的男人沒一個是好人……他知道我的過去，我們是沒有機會的。”張彤彤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這終究是一個憂傷的答案，她的眼淚越流越多。
榮狄也覺得不能這樣看著她哭下去了，唯一能打破僵局的就是吃麵。他看了那碗麵好一會，然後從藥箱裏拿出銀針紮進了麵湯裏，銀針沒變色。榮狄眉頭一皺，表情依舊嚴肅。
見到榮狄的舉動後，她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嘴唇，原本熱誠的心也如同掉進冰穀一般涼了一截。
“我在你眼裏是這麽可怕嗎？就一定會害人嗎？”她眼淚汪汪地說道:“那你為什麽要救我？”
榮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倒不如說他逃避了這個話題，隻是在大口大口地吃麵。
她非常不安，撫摸著右手上的手鐲，那是一隻綠色的玉石手鐲，上麵雕刻著某種文字。
榮狄注意到那手鐲像是老一輩人戴在手上的的手鐲，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那手鐲非常地土氣，與時尚潮流的她一點都不搭配。
不過榮狄可沒在糾結手鐲的事情，風卷殘雲般消滅掉這碗雞蛋麵後，他認真地做出了評價:“好吃。”
張彤彤笑了，同時覺得有些意外。
然而氣氛還是非常微妙。
張彤彤對榮狄有好感，想和他拉進距離，而後者知道她用梳子咒殺了十二個人，潛意識裏覺得必須要和她保持距離。
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在觀察著對方。
張彤彤是一個被男人傷害透了的女人，她隻渴望自己遇到一個真正愛自己的男人，她覺得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個人。她也說不出為什麽，但是她就是有這種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以前交往的那些渣男。這一次，她不會看走眼了。
眼前的女人氣色不好，雖然化了妝但她的肌膚還是毫無血色，大病初愈的人都是這樣的。時不時地咳嗽兩聲，不禁讓人感到心疼。咳嗽的同時，胸前的某凶器起伏不定，似乎要掙脫紐扣的束縛呼之欲出。
都說生病的女人最美，因為最惹人憐愛。這話一點都不假。
悲慘的身世，搭配上那楚楚可憐的神色，也難怪那些男人會被她所吸引，甘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最後成為牡丹花下的鬼。
可憐的是，這女人遇到的男人每沒一個是好人……
他們該死嗎？
如果該死，那麽她也該死嗎？
這已經不是因果論能得到的答案的問題了，正義？正確的事情？正確的做法？榮狄已經不知道什麽是正確的了。
他隻是呆呆地看著在自己家裏的女人……她同樣也看著榮狄……
不經意間，時間過去多久呢，一分鍾，不，應該更短吧。
榮狄率先開口，問出了早應該問的問題，“你為什麽在我家裏？”
這個時候回答房門沒鎖的確是非常奇怪，張彤彤想了想，決定如實回答，“因為你救了我啊，所以我打算以生相許，這是從古代流傳下來的傳統哦。”
她語氣雖然帶著一絲開玩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女人動了真情。
接著這個女人如同述苦一般說了她的經曆，用梳子殺掉了她的養父後，她咒殺了大學交了第一個男朋友，她以為那男人是真的對她好，誰知道他把她賣了，她成為那些男人泄欲的工具，就和日記裏寫的一樣，她用梳子咒殺了他們。
被渣男害了一次又一次的她現在做著的時尚設計師的工作，前不久被她用梳子咒殺的那個叫廖偉的男人是她的業界導師，這個男人常常對他手下的學生下手。雖然她早已不是處子之身，但是她的貞潔觀念比誰都要重，那些可怕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傷痕了。所以，她又使用了那把梳子。
隻是現在，梳子已經不在她手上。
將常年藏在心底的話說完，張彤彤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對著榮狄笑道:“就算你讓我去死我也願意……”
成熟女人的求愛方式也太直接了吧！
“呃……”榮狄一時語塞，尷尬地說不出話來。
“你是個好男人，要是換作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恐怕已經抱著我然後說要好好照顧我的話了……”她苦笑道。
她的淚痕早已風幹，破壞了原來的妝容，讓她此時看起來更加病態。
榮狄想拒絕她，“因為知道你用那把梳子殺了人啊……”這個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這有這句話說不出來，這句話太傷人。榮狄心裏非常難受，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一樣。對她的善，就一定會對自己殘忍嗎？
“我看了你寫的小說，我以後能當讀者嗎？女性的意見也很重要吧……”她突然說道，打斷了榮狄的沉思。
榮狄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嗯……”並且在心裏補上一句“應該設置密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