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撤案

我仿佛是一個充滿求知欲的孩童,對杜組所說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杜組一直給我一種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形象,可是他表現的越厲害我心裏就越不安。

“杜組,這昌臨市姓許的人應該不多吧?”

“應該不多,要是以清化街為中心往外排查應該很快就可以找到這個許家人了。”

“找不到了。”冤魂突然搖頭說道。

“怎麽會找不到?”

“七十三多年前,許家的人發現了我,原本從我過世後,他們許家人受我怨咒的影響氣運極差,時常還會有許家的後生莫名夭折,可突然有一天,他們請來了一個道士,道士說他們這是受了咒怨,要更名改姓才能化解。”

“改姓?”

“對,他們改了姓,我的怨咒感應不到他們,幾十年來,我四處搜尋他們的蹤跡,可始終找不到。”

我眉心緊鎖,心中疑問連連。

“那你找不到許家人為什麽要對任瑤瑤下手?”

“任瑤瑤?”冤魂麵露疑惑,“這一百多年我除了許家人外再也沒有迫害過第二個人啊。”

“你裝什麽糊塗,三天前城隍廟外有一個女孩離奇失蹤了,而且她失蹤前就是去城隍廟找的關二爺雕像,你說你不知道我們能信嗎?”

“找關二爺的雕像?”冤死鬼顯得有些困惑,按理說要是他做的他沒有必要遮掩,反正都已經是冤鬼了,總不能再判他一次死刑吧。

“我劉天生前雖不是什麽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但向來敢做敢當,你們說的這個任瑤瑤確實與我無關。”

說話間就到了淩晨六點,杜組怕警局裏的人發現端倪就把這厲鬼劉天給藏了起來。又熬了一個通宵,昨天就沒有休息好的我早已經困得不行了,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就睡了過去。

“老林,起床了,法醫組那邊的鑒定報告已經出來了。”

大約早上九點多鍾,我被李銘著急忙慌的喊醒,指揮部裏杜組鎮定自若的坐著,好像一夜未眠對他沒有什麽影響。

“杜組,昨天下午送去法醫組的死屍報告已經出來了,根據法醫部門鑒定,這一具死屍是一具古屍,死亡時間大約是在一百多年前,屍身上沒有明顯傷痕,初步估計應該是被人活活封入雕像內窒息死亡。不過一大早文物局的人就來把古屍帶了回去,說這東西對考古有更大的用處。”

杜組看了我一眼,曉曉送來的報告與昨晚劉天所說的大致吻合,可見劉天並沒有對我們說謊。

“任瑤瑤那個案子有頭緒了嗎?”杜組問。

“暫時還沒有,不過目前嫌疑最大的還是這個畢方,其次是畢方的老婆,因為她有殺人動機。”

李銘和曉曉依舊覺得畢方夫婦的嫌疑最大。

“還有昨天我發現任瑤瑤的一個室友有些奇怪,”曉曉把法醫報告單放到一邊,顯然她還不是十分確定。

“昨晚回去後,我仔細理了一遍去經管學院調查的過程,我記得我們到任瑤瑤宿舍和她們說任瑤瑤遇害的時候,其中有一個女生顯得十分鎮定,起先我是以為可能她和任瑤瑤的關係不好所以對於她的死不怎麽在意,可後來我發現她好像知道一些事情,或者她提前預感到了任瑤瑤會出事。”

“杜組,”馬華從門外進來打斷了曉曉,“死者的家屬來了。”

任瑤瑤的屍體是昨天早上發現的,下午差不多兩點的時候李銘查出了任瑤瑤的身份,從通知死者家屬到現在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十八小時。任瑤瑤在學校填的家庭住址是川縣,川縣離市區並不算太遠,昨天我們都一直忙著找命案線索卻把最關鍵的死者家屬給忽略了。

我回頭看了看杜組,他的神情有些怪異,杜組從事刑事案件這麽多年,他不可能沒有發現這個問題,一般的命案都要從死者最親近的人身上開始排查線索,可這一次杜組卻直接撒網,從他夜訪城隍廟抓獲劉天的事情來看,杜組對這個案子的了解似乎遠超我們。

“林軒,你幫我去接待一下死者家屬,順便詢問一些情況,我和曉曉再去一趟經管學院。”

杜組和曉曉出門後我更加篤定,杜組和這個案子是有某種關聯的,他有意避開死者家屬,顯然杜組很可能和死者家屬認識。

在接待室裏我見到了任瑤瑤的父親,頭發淩亂,有很深的黑眼圈,顯得異常憔悴,衣著看似整齊,但襯衣的第三個扣子卻沒有扣緊,說明這是他出門前臨時換的衣服,淩亂的頭發上有一條很明顯的勒痕。很顯然絲帶,黑眼圈,臨時換衣服,這些都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家裏有喪事,他正在守喪,這也是通知家屬後十八小時才見到他的唯一原因。

“警察同誌你好,我叫任琪是瑤瑤的父親,因為家裏老人剛剛過世,所以來晚了。”

從任琪的聲音裏我聽出了有些無助,家中老人剛剛去世就接到了自己女兒遇害的消息,這種打擊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任先生節哀,我們警局一定會盡快破案,還死者一個公道的。”

任琪一個勁的搖頭,“不用了,瑤瑤的屍體呢?我們不報案,我來就是為了把瑤瑤的屍體領回去的。”

“什麽?你不報案?”任琪的這話讓我有些震驚,進重案組三年,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死者家屬在死因不明的情況下竟然選擇撤案。

“對,我們不報案,我來就是為了領走瑤瑤屍體的。”

“任先生,你的痛苦我完全理解,但你要相信人民警察,一個花季少女無辜慘死,我們怎麽能坐視不理,我們一定會找出真凶的。”

“查不查是你們的事,我來就是為了帶走瑤瑤的,其他一切的問題我都不想過問,還有就算你們想要查案也請不要打擾我和我的家人。”

任琪的態度十分明顯,可如果家屬撤案會對我們接下來的調查造成很大的困擾,杜組明顯是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才把這個難題扔給了我。

“任先生,你看這樣好不好,瑤瑤您先領回去,但案請您先不要撤,給我們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一個星期以後我們還查不出真凶您再來撤案行不行?”

“行吧,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我隻想盡快帶走我的女兒。”說完任琪埋頭小聲的抽泣了起來,這樣的哭聲四處宣泄著一種絕望的氛圍,而對於這個案子的謎團也變得越來越多。

下午杜組和曉曉帶著一個女生回到警局,我猜這個應該就是曉曉說的那個女生。

“林軒,死者家屬呢?”

杜組一進警局就向我詢問死者家屬的事情,顯然他十分在意這件事情。

“回杜組,死者家屬把任瑤瑤的屍體領走了,任瑤瑤的父親還要求撤案,在我苦口婆心的勸說下他們答應給我們一周的時間。”

“什麽?他們要求撤案?”

杜組雖然提出疑問,但神情和舉止上卻沒有顯出質疑與困惑,顯然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杜組與任瑤瑤的父親任琪應該更早的時候就已經聯係過,而他也十分清楚任琪會提出撤案這種要求,所以才會讓我來為他拖延時間。

“是呀杜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父親,自己的女兒死因不明,不幫忙查清案子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要求撤案。”

聽到我和杜組的交談,一旁與曉曉他們一道回來的女生卻莫名的哭泣了起來。

“謝敏,你能不能不要假惺惺的在這裏哭了,昨天我去你們學校說任瑤瑤遇害的時候你表現的可不是這樣。”

“我不是為任瑤瑤哭,我是為任叔叔哭,任瑤瑤她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從來不體會身邊人的感受。”

對於謝敏的話杜組好像十分感興趣,“你說任瑤瑤她咎由自取?”

“對,她就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惹上周俊龍,啊輝就不會出車禍,任叔叔的公司也不會破產,她就是一個掃把星,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會倒黴。”

這個周俊龍我們重案組的人都十分熟悉,他是昌臨市出了名的小霸王,有好幾個命案都和他有關,不過一直苦於沒有直接的證據所以隻好讓他逍遙法外。

“你說的這個啊輝是不是叫梁輝?”

“你認識啊輝?”

李銘主要負責嫌疑人調查所以昌臨市有案底的人他大多都有印象。

“這個梁輝是個社會青年,兩年前他涉嫌地下車場盜竊被我市公安局逮捕,經過審判蹲了一年的大獄,出獄後死性不改,於三個月前在我市的東區出車禍意外死亡。”

“啊輝他不是壞人,他隻是喜歡賽車,那天要不是任瑤瑤給他打電話他是不會去東區的,那裏是周俊龍的地盤,他和周俊龍一直不對付,要不是任瑤瑤啊輝是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