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死裏逃生
“他還活著嗎？”
“應該活著，不過能不能醒來，就不一定了。”
“怎麽會這樣，”我聽到抽泣的聲音。
“他全身上下都是傷口，手腳筋被完全挑斷，左腿上的膝蓋骨完全碎裂，其他大大小小的傷口加起來一共二十多個，”眼縫中白袍醫生頓了頓，“喉嚨處的喉管被割破，離心髒兩厘米的地方布滿了彈藥碎片，到現在他還有生命氣息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我指尖微微顫了顫，房間內並沒有人注意到。
“你、醒、了？”
吞吞吐吐的是小家夥渠殤的聲音，它一直在床邊陪著我。
“那天晚上古森學院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在心裏問。
“不、知道，飯菜、有毒，我們、沒有意識。”
“原來如此。”
小家夥渠殤和我一樣，並不清楚那天古森學院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很困惑，但我知道這很可能與我有關，《聚陽散》中記載，無上妖王帝俊戰死之前曾經預言過，妖族會在數千年後卷土重來。
異甲的吞噬讓我變得強大，在這個沒有靈力的世界裏，我的禦氣訣變成可以抵抗他們的強大力量，他們或許擔心帝俊的預言實現，所以對我痛下殺手。
當然，這些隻是我的推測，離奇的命案一起接一起，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陰謀，我不得而知。
白雅曦站在一旁，我模糊的視線並不能看清她的臉，隻是她的聲音無比熟悉。
“我想，他身上一定有他們想要的東西，負責他們沒有必要冒這麽大的險，他們如此煞費苦心的來殺他，絕不簡單，得救活他。”白雅曦神色複雜的看向我。
“想救活他，或許隻有一個辦法了，”白袍醫生頓了頓，“還記得我們出發前陛下交給您的仙芝嗎？”
“仙芝？”白雅曦猶豫了片刻，“他隻是混妖，筋脈太過脆弱，根本無法承受仙芝的強大力量。”
“不，他不是普通的混妖，他的筋脈受過靈陣的洗禮，而且他的體內有一股說不出的氣息，我感覺像是上古洪荒時的力量。”白袍醫生神情激動的說。
“難道他就是預言中的人？”
白雅曦上下打量著我。
“公主殿下，時間來不及了，他們可能隨時會找到這裏，我們得趕緊治好它然後離開。”
白雅曦沉默了很久。
“木麟，把陛下給我的仙芝拿來。”白雅曦對外招手。
很快，一個畏畏縮縮的身影出現在房間內，“公主，這東西不能給他吃吧，這是陛下留給您的。”
“少廢話，趕快去給他服下。”
木麟點了點頭，模糊中木麟並的身影不像是一個人類，他頭頂的犄角與周身的氣息似妖又非妖的，讓我很是疑惑。
“麒麟。”小家夥渠殤趴在我耳邊輕聲的說。
我的身體雖然不能動彈，可我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我在心中對渠殤問道：“麒麟一族不是在上古時期就已經和龍、鳳二族一起隕落了嗎？”
“神族、隕落，血脈、尚存。”小家夥渠殤像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者一樣，它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們和TB組織會不會有所勾結。”木麟一邊搗藥一邊問。
“應該不會，李慕青一直追殺我是因為他以為我殺了白雲觀的靜心師太，而上次在酒店停車場，他們派來的凶獸與李慕白纏鬥不清，如果他們是一夥的應該不至於傻到敵我不分。”
木麟和白袍醫生將我扶起。
“這東西就這樣直接給他吞下嗎？”木麟問。
“他的喉管被割破了，你得加點水讓它從食管裏流下。”
我雖然看不到我此刻的模樣，不過我能想象，遍體鱗傷，依靠藥物維持最後的生機。
“蘇易臣和江果一把江琦帶到昌臨來找TB組織，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木麟問。
白雅曦眉心緊鎖，“任瑤瑤和慧靈已經死了，他們現在想裝清高？這些貪婪的家夥，他們還想要什麽。”
木麟把磨碎的仙芝放入插在我身上的飼養管裏，“給了他們那麽多靈丹，都夠起死回生好幾回了，他們還想要什麽？”
白袍醫生若無其事的待在一旁，“他們習慣了沒有仙魔的日子，他們愚昧的以為隻要我們一直被關在異界，他們就可以永遠這樣安詳的活著。”
“西伯利亞的尼伯龍根，巴西的瓦裏王陵，日本的高鬆塚，還有瑞典貝爾莫斯莊園的荷魯斯之眼，如此多的異像頻頻發生，他們以為荒神真的會放過他們。”白雅曦頓了頓。
“屠戮下的仙界遍地瘡痍，無數仙靈灰飛煙滅。他們飽受我們的庇佑，卻在我們受難之際拋棄我們，毀神廟，破神像，他們的罪行昭然若揭，如此貪婪的種族，不知我們的先祖為何還要袒護他們。”
木麟神情複雜，“每一個生靈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即便他們選擇了背叛，我們也無力回轉，可剝奪他們的性命來換取白玉蟾的複活真的可行嗎？”
“木麟，你在質疑公主？”白袍醫生壓低了聲音說。
“神族統治仙界數千年，我們這些沒落的上古異族能在天界繼續存活已經是莫大的恩典，我怎麽敢質疑公主，隻是這樣剝奪他人性命來換取自身利益的事情實在讓人不恥。”
“木麟，”白袍醫生揪著木麟的衣頸。“別忘了你的小命都是公主從古荒異獸口中救下來的。”
“我自然不會忘，”說著木麟推開白袍醫生的手，然後兩人惡狠狠的對視了一眼。仙芝碎末伴著清水從食管流入到我的體內。
“行了，你們都先下去吧，這裏交給我。”
白雅曦揮手示意他們退下，我眼前一陣眩暈，應該是木麟剛剛讓我服下的仙芝起了作用，這東西很是霸道，我周身的筋脈像是被烈火灼燒一般，原本已經結疤的傷口全部裂開，腥紅的鮮血透過包紮的紗布流淌出來。
“怎麽會這樣？”白雅曦驚訝的看著我，她有些手足無措，這樣的情況下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流血而亡。
情急之中，小家夥渠殤靈爪閃動，它用盡自己體內所有的能量幫我化解仙芝。灼燒感依舊，不過筋脈摧毀又被重建，時有清涼，那種感覺無法用言語描述，片刻後，仙芝在我體內化開，如此強大的仙靈之力足夠殺死我這樣的混妖幾千次，那股強大的能量與我衝撞又與我融合，我撕裂的傷口不在流血，筋脈逐漸連接，我的手腳好像又恢複了知覺。
我緩慢睜眼，白雅曦驚愕的看著我，布滿血跡的病床映入眼簾，屋子內充滿了鮮血的腥味。
“這裏是哪裏？”我的聲音沙啞，喉嚨被割開然後又愈合，這對我的聲帶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我把飼養管拔出體內，那東西讓我很不舒服。
“古森學院被凶獸襲擊，我們救了你。”
“我知道，”我坐起身來，用一旁的毛巾擦拭著身上的血跡，喉嚨處的傷口已經愈合，可留有巨大的疤痕，身體的其他地方也一樣，疤痕遍體，我左腿膝蓋處空無一物，我不敢用眼去看，伸手觸摸我的整個膝蓋骨已經不見了蹤影。
“子楓說你的膝蓋骨完全碎裂，如果不及時取下可能會導致你的左腿完全失去知覺。”
我麵無表情的繼續擦拭著身上的血跡，“沒關係，很感謝你們能把我救下。”
我的聲音依舊沙啞，像是一個暮年的老者，我意識到我身體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同伴的屍體？”
“沒有，”白雅曦搖了搖頭，“我們到的時候那裏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除了你和古森學院的人外，我們沒有找到任何一具其他的屍體。”
我看向床邊的木桌，血跡斑斑的鐵盤內盛放著一把匕首。我認得那把匕首，那是李慕白的，也是我緊握在手，插在斯諾體內的那把。
“你們是什麽人？”我看著白雅曦問。
“之前我們的談話你聽到了吧？”
“聽到了，”我聲音嘶啞，“任瑤瑤和慧靈是你們殺的？”
白雅曦點了點頭，“等你體力恢複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完白雅曦離開了房間，我也沒有繼續追問。
“給我準備一套幹淨的衣服。”我向外喊道。
小家夥渠殤精疲力盡的趴在一旁，我四處打量著這裏，破舊的房間內沒有多餘的裝飾，屋外沒有轟鳴的馬路也沒有嘈雜的街區，我猜想這裏應該是一個很偏遠的地方。白雅曦把衣物放在門口，我一瘸一拐的走過去，看著自己殘缺不全的左腿，我心裏百味雜陳。
下午，白雅曦帶著子楓和木麟在門外等我，他們沒想到我的身體恢複的如此之快。
“這仙芝果然好用，這種情況下都讓他起死回生。”醫生子楓上下打量著我。
“混妖能承受仙物也是罕見了。”說話的應該是木麟，看他一頭飄逸的長發，此前我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並沒有看清他的樣貌，配上暗黑的犄角，木麟這一身打扮著實讓人眼前一驚。
“能走嗎?”
白雅曦把手中的木杖遞給我，沒有膝蓋的左腿並不能承受我身體太多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