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姍姍進若府
京城的一家茶樓,一群漂亮的女孩子排著隊,屋裏麵坐著的是若家的公子,若相依。
“不行!”麵對一個打扮可愛的女孩子,若相依非常果斷的搖頭。
又一個女孩進來。“不喜歡!”
再一個,“這個也不好看!”
“我說相依啊!”若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了,生氣的站了起來,若相依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臉上嘟囔起被寵溺的壞孩子表情。他雙手端著下巴,耷拉著眼皮子,目無尊長的態度反騎在椅子上,看著麵前這幾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他一點也沒有心動。
“你這是挑白菜還是選蘿卜呐?!啊?”若老爺子吹胡子瞪眼指著若相依罵道。
“難道不是啊!?”若相依不服氣的站起來,麵對父親的威嚴,他一點也沒有畏懼的樣子,反而表現出天不怕,地不怕地寵溺的嬌縱。
“就算是挑,你也找找人家的缺點不是?你看看,人家幾個姑娘哪裏配不上你這混小子!?”
這若楓老爺子是朝廷裏的戶部尚書,麵前的不肖子弟若相依正是他的獨子,若相依已經年過十八,他的老爸想著也是該找個下人來幫若相依“料理”生活瑣事,若相依老爸是當朝的尚書大人,自己兒子出門在外寒酸得一個下人都沒有!傳出去那是丟麵子的事!
“不好就是不好!這裏沒一個我滿意的!”若相依指著十幾個來應召的女孩們說。女孩子被這樣說也都滿肚子氣,不過對方是尚書大家子弟,也隻能暫時吞聲忍氣,沒怎麽敢開口大罵。
“那你究竟想要怎麽樣!?”若楓實在沒招,服了這口軟。
“我根本不需要什麽丫鬟服侍我!”若相依倔得很。
若相依生在官宦世家,他腦子很聰明,但他的智慧卻透漏著陰險和詭詐,旁人和同齡子弟都形容他是狐狸,若相依經常穿著白袍示人,學堂裏麵就傳出來了一個“白狐”的外號。他不覺得嘲諷甚至把這當做自己的誇獎。索性就用“白狐”這個外號在京城鬼混風流。
“那怎麽行!?”若楓大發父親威嚴。“你已經這麽大了!應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以後都得有約束才行。”
“父親大人!”若相依向他行禮鞠躬,父子之間行此等恭敬之禮,是一種極其嚴肅的做法,也是一種反駁道理的挑戰。若相依嚴詞以對的說道,“相依今年十八,四肢健全,身強體健。何須傭人!”
“別給老子來這套!”若楓氣得直爆粗口,“你小子必須得要一個!否則……”
“相依先走一步。有什麽懲罰,請回家處置。”若相依麻利的跑走了,絲毫不顧這排場是否合適。後麵傳來的陣陣叫喚,他都當做耳邊風,一溜煙的就出茶樓,不見了。
若尚書選傭人的地方是在一家茶樓,老爺子將這裏包了下來,擇個吉日召集各方有意向的美麗女子前來“相親”,好說歹說之下最後還是若夫人出馬才將若相依“請”過來。這下可好,小混蛋若相依根本不顧老爹的良苦用心,依舊是調皮到不可管教。
“你這混小子!”若楓指著他氣得不知如何開罵才好,“老爺!老爺,形象,形象!”所有人圍著怒火難遏的若楓,場麵亂作一團。
若相依懶散的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他左搖右擺的橫著走,活脫脫的一個地痞流氓。
“啊……家法處置嗎……”若相依想到剛才的失禮舉措,皺了眉頭。他是個懶小子,從小被母親寵溺到這麽大,嬌生慣養受不起皮肉之苦。
他想起自己的娘親,每次他闖禍都會躲到母親的羽翼下躲避父親的責罵。
若相依的母親蘇氏,是一個過度溺愛兒子的母親,但絕不是教子無方,若相依雖淘氣但腦子好使得很,平日裏琴棋書畫練得不少,禮樂射器一樣不落。若相依隻要有任何困難就要到母親那裏撒嬌,若楓對此無可奈何,他雖然對自己兒子很嚴格,但唯一的就是事事都順著自己心慈手軟的老婆。若相依也知道這點,所以每次老爸要找他說事的時候,他就跑到母親的後麵躲著,而這方子沒有一次不成功的。
若相依瞟到路邊跪著一個女孩,他停了下來,眼睛盯著人影錯落的路那邊的跪著的女孩。
這時候是黃昏,夕陽的顏色撒滿路街,落在她的身上。年紀應該若相依小那麽兩歲。長長卻淩亂的頭發伏在她的肩膀之上,身上的麻衣掩蓋不住她白皙的皮膚散發出來的高貴血統。她的眼神,仿佛帶有一種魔力一般吸引了若相依。
那是一種非柔弱的眼神,和若相依熟識的“柔弱女子”形象不同,她的眼神剛強,仿佛是一個正義之士臨死前的決意,又帶著麵對絕望無力回天的遺憾,那是前生的記憶?還是現實的折射?他仿佛看呆了。
但她那股特殊的魂一樣的精神氣息卻透過她的姿態顯現出來,她的腰板挺直,即使是在賣身這樣的絕境之下,她仍然不甘自己的命運最後的掙紮。她微微低下的頭卻並沒有完全沉下去,她的眼神向下垂憐,卻沒有一絲猶豫。
那該是怎樣的女孩兒呢?她的眼神之中又有怎樣的故事呢?若相依這樣想著。腳步開始慢慢跨向路的那邊。人影不斷的流過,斷斷續續的遮住他的目光。
“若相依!”後麵一個極其憤怒而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若相依一下子被驚醒回到現實。
“煞風景!”他嘟囔一句便飛速跑回家,年紀輕輕的他很輕鬆的就甩掉了後麵的若楓等人,若相依並沒有回頭再看那個女孩子一眼。
那樣的女人,因為窮困而被迫賣身為奴的人在京城並不少見,但對於若相依來說,她眼裏的世界卻是如此的讓人神往。她的堅定的眼神,那個跪在賣身契但堅決的姿態讓他深深著迷……
回到尚書府,若相依得知母親出門去廟裏上香去了,他便溜到外麵和一群富家子弟鬼混。
目睹了若相依關注街邊女孩的的下人將事情告訴了若楓。“公子今天似乎對一個賣身女子有興趣……”
若楓也震驚了一下,平日裏滑頭狡黠的相依竟然會對窮人起了善心,也不妄他娘親的婆心說教!
既然若相依如此有意,就算是乞丐也要把她當做公主迎回來!“走!去瞧瞧!”
若楓帶著幾個下人即刻就上街去找那位落魄的少女。
少女的名字的叫做蕭姍姍。姍姍和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她的母親體弱多病,鄉下的勞作更讓她一天不如一天,她體弱的母親最近得了一種罕見的病,姍姍為了醫治生病的母親,想要賣身來為母親治病。京城裏一定會有好心的富貴人家收留的!她抱著這個想法等到了夕陽時刻。
她的耐心磨得所剩無幾,但一個人也沒有駐足關注她。
正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一錠銀子扔在了她麵前的賣身契上。姍姍眼前一亮,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樣的抬頭仰望。
那是一個打扮得很華麗的中年女人,旁邊還站在幾個比姍姍年紀稍大的女子,她們穿著精美的絲綢,胭脂和香袋的味道周圍數米都能嗅得到
這個女人用著向下看的眼神看著她,像是看牲口一般的審視她,從臉蛋,身子,體型。
“有幾分姿色嘛!”她咧嘴一笑說道。
這是在誇我長得好看嗎?姍姍呆呆的望著她。
“跟我走吧。”她用著一種命令的口氣,像是使喚下人的高貴的主子一般的命令。
姍姍愣了一下。
若楓這時帶人趕了過來。
“老爺!”一個下人指著那三四個女人圍著的姍姍,“有人捷足先登了!”
若楓一看,糟了!那個女人……不是宜春樓的景媽媽嗎?!這可不得了!
若是姍姍進了那種地方,可是掉進了黑暗的深淵呢!
若楓想要快步趕過去,突然他又停了下來,“等等。”
下人們不明白他這意思了。
“我先要看看,相依看上的女孩,究竟是個什麽樣。”若楓決定要旁觀事態發展,看看這姍姍究竟人品如何。
姍姍遲疑了,她低下頭看著那錠銀子,兩頭為難。
隻要接了這銀子,母親的病就絕對能治好!可……這位高貴的“夫人”似乎並不怎麽看好自己,那種像是看牲口一樣的眼神,那樣話語……她感到,若是去了,自己以後的日子可不會好過。
“怎麽?嫌少!?”女人冷語說。“我可告訴你,就你這幅模樣,這銀子算是抬舉你了!”
“我隻是有一個疑問。”她最後說,“請問。我是不是,需要我做的是不是很累人啊?”她抬頭祈求的眼神望著她。
那女人眼皮子一皺,不由笑了起來。這孩子居然擔心這個?!
“不累人,不累人的!”在一旁的一個女子突然捧著笑顏說。
“隻要陪客人,說說話,喝喝酒什麽的就好。很容易的。”
姍姍被她的突然熱情嚇得愣住,不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若楓出手了。他把一錠銀子放在賣身契上,彎腰將銀子擱在紙上。銀子明顯要比那女人的要小。
“府中正巧缺一位下人,不知你想做嗎?”若楓簡單說。
姍姍望著他,仿佛久夜之後看到太陽一樣的激動。
“啊!這不是尚書大人嗎!?怎麽,要搶下人啊?這大街上要飯的多著呢!您何必偏偏非要和我這個婦道人家爭呢?!”這媽媽冷哼哼的諷刺若老爺。
“景媽媽此言差矣。這街上的人可都看著呢,這位姑娘,可並沒有答應將賣身契給你。”他故意提高音量,吸引附近的路人都圍過來看熱鬧。
尚書竟然要和一位婦人爭下人,這等稀奇事絕對要看!一圈又一圈的路人圍過來,大家都圖個新鮮,這光天化日要“搶人”,絕對要看!
不一會兒,姍姍的位置就被圍了水泄不通。
那女人看著人聚得多了,也知道不好下台,她便嚷嚷了起來,“我可是先來的!就算是尚書大人,也得懂了先來後到吧?”
“媽媽何須這樣慌張。”若楓胸有成竹的說,他彰顯自己文化人的風度,不緊不慢的說,“您不必拿出順序來說事的,我今天並未帶足銀兩。隻有這麽小錠銀子,和媽媽的訂金來比,可是差得很遠。況且……”
“這位姑娘。”若楓微笑地看著她說。“我家裏需要的傭人可是要幹很多體力活的哦,你可要想清楚再決定。”
這種故意刁難的意思讓這位景婦人咬牙切齒。這分明是挑釁!可她又無可奈何,這麽多人看著,對方有是尚書大人,怎敢開口大罵?
周圍人都連連點頭,默默叫好。尚書家裏下人並不缺,可尚書家裏卻一直在添下人。尚書家的若夫人心地慈善,任何窮途末路的窮人她都會出手相助。她常常擅自做主把大街上那些窮困到賣身的人拉到自己家裏做傭人,這是京城裏人人皆知的事。可姍姍這鄉下人並不清楚這麽回事,但她也知道二人語言之中的妙語,這慈麵的老爺要比穿著漂亮衣服的大阿姨好的多。
她拿起了小的銀子。
“哼!不識抬舉!”女人罵罵咧咧的擠出了人群,她的那錠銀子還是隨從的一個女子撿走的。周圍人也都四散而去,嘀咕著尚書大人原來也是心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