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 少年犯迷糊 婆婆不糊塗

刑真看的犯迷糊,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少年的身上,怎麽會裝得下這麽多東西。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有一種叫做方寸物的東西。

所需器具藥品一應俱全,隻是這個動手忙碌的少年,讓人看不下去了。笨的匪夷所思。

刑真心底有些小興奮,暗想:”居然有人比我還笨。“

楊軒好不容易將甲胄脫下,剪掉腹部傷口處的衣物。一手舉著皮針,一手攥著腸線。

楊軒看看左手再看看右手,頓時一陣頭大。針線認識他,他不認識針線。書上說傷口過大需要縫合,但是沒細說怎麽縫合啊!

苦思良久仍然沒有頭緒,畢竟是皇子有些皇家脾氣。氣急敗壞的楊軒,猛然將針線扔到床鋪,啪啪兩聲脆響,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旁邊的刑真,看得嘴角抽搐。這個少年真狠,對自己下手一點兒不留情。

刑真有些看不過去,也有點不忍心。這個少年對爺爺的感情真不錯,有親人的確是一種幸福。故而刑真對少年心生好感,對老人心生憐憫。

試探著問:“你如果不會,換我試試。”

楊軒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當即拱手抱拳:“有勞公子,辛苦您了。”

刑真傻笑:“我叫刑真,不叫公子。”

木訥刑真撿起針線,首先用袖子包住小手,將皮針放到蠟燭火焰上燒了一會。皮針是銀針,熱的快涼的也快。

皮針涼透後,刑真不緊不慢的穿針引線,然後熟練的開始縫合。

站在邊上的楊軒佩服得不行,心底暗想:“這麽小年紀什麽都會,真乃神人也。如果資質好的話,帶回皇宮父皇一定會高興。”

不忘在旁邊讚賞道:“刑真真行,這麽難的事情也可以做成。”

黝黑的木訥少年沒覺得這件事情多麽困難,隨意說道:“沒什麽啊,經常上山難免磕磕碰碰,開始的時候是商叔叔幫我縫合。後來傷的多了看得多了,自己就可以縫合傷口了。”

刑真越是輕描淡寫,楊軒愈發佩服得五體投地。

“佩服佩服,當真是高手在民間。”

刑真嘿嘿傻笑。

不多時傷口縫合完畢,經過介紹知道小瓶子裏的具體藥效後。刑真逐一敷在傷口縫合處,最後二人合力給高大老人纏了一圈紗綢。

對此刑真又心疼的不行,看到楊軒拿出的紗布薄如蠶絲絕非便宜貨。這麽好的東西說撕碎就撕碎,沒有一點兒含糊,太浪費了。

茅屋就一張小床,被高大老人占領。屋子裏麵又充滿血腥味兒,不怎麽美好。

刑真和楊軒無奈下,各自拎了一條小板凳坐到雷擊木旁邊。

楊軒遞給刑真一個小藥瓶:“敷到臉上吧,淤血很快就會散掉。”

刑真沒有矯情,道了聲謝便接在手中,慢慢塗抹到腫脹的臉龐。

木訥少年想了想開口問道:“你爺爺好奇怪,為什麽一點胡茬都沒有。小鎮上其他這麽大年紀的人,都有胡茬的。”

楊軒支支吾吾半天含糊其辭:“可能是爺爺刮得幹淨。”

刑真又樂了,他的確比我笨,這麽簡單的問題還要想半天。

“謝謝你的療傷藥,一定很貴吧?我現在沒錢還不了你,不然你告訴我喜歡什麽樣的兵器,我給你打造一個作為補償。”

楊軒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要你錢財。”

“小兄弟真是仗義之人,毫不猶豫選擇幫助我們,在下感激不盡。”

這回換到刑真擺手了:“我是不想看到你失去親人,沒有親人很苦的。”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總算是相識一場。得知道是誰吧。“

楊軒鄭重回答:“大隋鹹陽郡楊氏,楊軒。”

“以後有機會去大隋,一定要到我家做客,把你奉為座上賓,好吃好喝好生伺候。”

“一定一定,好吃好喝就行,伺候就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習慣了,能照顧好自己。”

楊軒突然有些羞赧,吞吞吐吐道:“刑真,我能再麻煩你一件事嗎?”

木訥少年脫口而出:“說說看。”

高軒難言:“我、我有點餓了,你這裏有沒有吃的。”

刑真:“有的,你等著我給您拿。”

茅屋很近,取出飯菜片刻間的事情。剛剛吃剩的山上野菜、鹹菜、還有黃米麵的窩窩頭。

第一次見到這些的楊軒頗感新鮮,吃了幾口後便開始狼吞虎咽。這也難怪,皇宮大魚大肉天天吃,反而是這些山菜鹹菜難得一見。

人嘛總有個新鮮感,加之肚子餓得咕咕叫,現在正是吃嘛嘛香的時候。

楊軒嘴裏塞得滿滿登登,含糊不清讚不絕口道:“好吃好吃,比大魚大肉熊掌鮑魚都好吃。這個黃色饅頭也好吃,比白麵的好吃,也比白米飯好吃。”

刑真又犯嘀咕了:“楊軒不是笨而是傻,滿嘴胡言亂語瘋瘋癲癲的傻話。窩窩頭怎麽可能有白麵饅頭好吃……”

說回青石板路的一大一小,劉憲受傷不重。隻是被打掉飛劍時體內靈氣紊亂一下,稍微調息便可無礙。

“咱們也走吧,諜子已經告訴我哪裏有資質不錯的少年了。”

盧俊略帶猶豫,問道:“現在就去嗎?會不會打擾老百姓?”

劉憲不以為意:“當咱們拿出足夠的銀子後,他們會非常樂意接待我們,而且還樂於讓咱們常住。”

盧俊恍然大悟,原來有錢能使鬼推磨。輕輕一笑,問道:“這樣啊,有多遠?”

劉憲身體微彎,恭敬回答:“回稟殿下,不遠的,在平安巷,走過眼前的街道就是。”

青陽鎮的有錢人家,全部集中在沿喜街。另外稍有些錢財的是做生意的福旺街。

其餘的街道巷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平安巷魏家,是一戶生活拮據的家庭。一位老嫗獨自一人供養著十四歲的少年。

魏家的生活條件極差,魏婆婆老伴早逝,一個人拉扯大兩個兒子。倆兒子倒是有些出息,做了點買賣賺些錢財。

魏婆婆當時太窮苦,沒錢供養兩個兒子去私塾讀書。也就沒有什麽良好的教育環境。

兩個兒子賺到錢後,都在沿喜街買了大房子定居。兒媳婦不喜歡和婆婆一起居住,倆兒子倒是都聽老婆的話,真就不管自己的親生母親。

特別是二兒子,原配為他生子時難產,孩子活了母親丟了性命。僅僅過了三天,這個二兒子又娶了一房。

二房不但討厭婆婆,更加討厭出生三天沒娘的孩子。魏家老二所幸把這個小孩兒也扔到自己媽家。不管不顧隨她們自生自滅。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魏婆婆喜歡嚼舌根搬弄是非。平日間和一些姑婆聊天時,無非是張寡婦門前經常有男人徘徊不幹不淨的。水窪巷蘭家兒媳婦和公公眉來眼去的,一看就不是個好婆娘。

對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津津樂道,有時還會小聲嘀咕一些大戶人家的是非。比如木業大戶的木家,兒媳婦有下人不用經常自己幹粗活,挺好個事兒在魏婆婆眼裏就變味了,成了不守婦道偷雞摸狗的借口。

就連自己的倆兒媳婦也不放過,大兒媳婦對親生父母不孝順,出嫁時把家裏地契偷摸帶走了。雖然大兒子得利,可是沒給她這個婆婆一分一文。

二兒媳婦尖酸刻薄而且手不老實,去鋪子裏買東西不是挑東就是挑西。雞蛋裏長骨頭了。豬的裏脊肉太瘦了,一點兒肥的都沒有,吃起來不香。

不僅如此,交錢時趁老板不注意,偷摸往懷裏踹。有一次居然偷了一隻燒雞回來,燒雞挺好吃,不過一件上好布料的裙子沾滿油漬洗不幹淨了。

在魏婆婆眼裏,別人千壞萬壞無一好。唯獨自己的孫子魏林樣樣好,做什麽事情都好,就沒有不好的。

魏林被親爹遺棄,受盡街坊四鄰的冷嘲熱諷。正在形成人生觀的幼小心靈扭曲變形,性格孤僻而且怪異。

魏婆婆家曾經養了一隻白貓,白貓的年齡比魏林要大。曾幾何時是魏林的貼身保鏢。

有一次為了保護步履闌珊的魏林,大白貓硬悍一隻呲牙咧嘴的大黃狗。結果魏林毫發無損,大白貓滿身是血。

就是這樣一隻懂事的白貓,僅僅是因為睡了懶覺,沒有聽到魏林的呼喊。便被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活生生摁在大缸裏溺水而亡。

魏婆婆非但沒有怪罪自己的孫子,反而到處宣揚他孫子做的好做的對。白貓年老體衰不能抓老鼠也不能看家,留著浪費糧食。

魏林十二歲小小年紀,徒手力斬白貓。有勇有謀不失大將風采,將來必成大器。

潑婦就是這樣,不管是鄉野還是城鎮,都有一個通病。死的能說成活的,白的能說成黑的。魏婆婆就有此能力。

夜深人靜,平安巷魏家的門被敲響。

魏婆婆披了一件外套出去開門,罵罵咧咧:“誰呀誰呀大半夜的來敲門,有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你是怕明天被閻王爺抓走不成。”

打開院門後定定的看著眼前拳頭大小的銀錠,臉色立時由陰轉晴笑容燦爛:“二位貴人有何吩咐,晚上天氣涼進屋說話。”

劉憲將銀錠拋給前者,冷哼一聲:“正有此意,如果聽到你背後罵我們,收回銀錠。”

高大男子轉身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公子請。”

盧俊在前,劉憲在後,魏婆婆最後,點頭哈腰連聲道:“不敢不敢。”

進到房屋後,不用魏婆婆招呼,劉憲和盧俊自顧找到椅子坐下。

劉憲一字一頓:“我們今晚想在這裏住一宿,有沒有空餘房間。”

魏婆婆連忙應承:“有、有、最好的正房給二位貴人使用。”

劉憲氣態閑事,語氣卻頗為鄭重:“正房偏房無所謂,但是必須要幹淨。”

魏婆婆不敢得罪眼前的金主,有求必應:“好的好的,我這就去打掃。”

劉憲喊住轉身離去的魏婆婆:“等等,先去做點飯菜吧,我們餓了。”

魏婆婆趕緊應承下來:“好嘞,好酒好菜伺候著。”

待魏婆婆離開,劉憲起身行禮:“啟稟陛下,這家有一位十四歲男孩。名叫魏林資質不錯,現在可能睡覺了,明天在仔細觀察一下,殿下意下如何?”

盧俊無所謂道:“全憑劉大人安排。”

再說魏婆婆,貴客上門必須好酒好菜伺候著。貴客滿意了興許會在給一個銀錠。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銀錠的老人,手足舞蹈。

拿出了自己不舍得吃,偶爾隻舍得給魏林,每次切下小塊的臘肉。這次相當的大方,足足切下來有一斤。

拿出了逢年過節,自己才會抿上兩口的燒酒。

不辭辛勞大晚上跑到雞窩抓了一隻雞,在鴨架逮一隻鵝。也就是自己一人沒那力氣,否則會立刻把圈裏的豬給宰了。

準備了一桌子熱騰騰的飯菜,比自家除夕夜的還要豐盛。魏婆婆甚是滿意,這頓飯豐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