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3 少年意誌堅 雷擊有詭異

打鐵為生的木訥少年沒有閑錢買酒,裏麵一直裝的是清水。刑真拿小葫蘆當做水壺,每天豈止一口,渴了就喝習慣成自然。

還別說,小葫蘆裏麵倒出的清水,總是有一股子甘甜清爽。不僅刑真喜歡,大將軍、季冷等好友也喜歡,有事沒事喝上兩口。

這不,買藥回來的大將軍和季冷,以及做好飯菜的蘇清漪和鼻涕蟲。各自端著大碗,裏麵是小葫蘆倒出的清水。

五個小大人舉起白碗同聲道:“幹杯。”確切的說是四個,刑真隻能舉碗,開口說話還有些不方便。

五個小孩兒席地而坐,所謂的酒菜無非是夏季成熟的青菜和山上的野菜。不過孩子們吃得開心喝得也開心。

就連每次張口呲牙咧嘴的刑真,在這種氛圍下也會感到很滿足。每天能如此快樂,當真很幸福。

高出刑真一頭的大將軍,灌了一大口清水,打斷歡聲笑語道:“季冷,你鬼主意多,想想怎麽收拾四大家族的這幫畜生。敢欺負清漪妹妹,非得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大將軍雖然寄住在私塾安靜地,卻沒有一點斯文人的樣子。張口閉口打架報仇。

生活在鐵匠鋪子,卻斯斯文文初備俊美胚子的季冷。思索片刻後說道:“錢孫劉趙四家的公子,現在必然有所防備,來回往返私塾走在一起,怕落單而被我們報複。”

“想要逐一擊破他們,就得挑選適當的機會。錢家的錢宇喜歡聽評書,可以先摸清他聽評書的時間和習慣。”

“孫家的孫浩,喜歡看皮影戲,同樣找出習慣和時間。”

“劉家的劉哲喜歡喝酒看戲,趙家的趙歡今年十五歲了,愛好也比較特殊。聽說最近好像偷摸去了翠紅樓。”

大將軍、刑真、鼻涕蟲同時好奇詢問:“翠紅樓是做什麽的地方?”

這也難怪,生活樸實的孩童,酒樓都沒去過,又怎麽會知道煙花柳地是為何處。

季冷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鼻涕蟲商洛奇剛剛吃完一根黃瓜,抹了一把嘴角的鹹醬含糊不清道:“翠紅樓一定是賣各種五顏六色糕點的地方。”

其餘少年舉手讚同:“此話有理。”

刑真喝口清水,嘴角抽搐幾下含糊不清問道:“清漪,他們今日為何找你麻煩?”

小臉兒灰塵撲撲的女孩開口時,嗓音清脆悅耳。

“聽說父親發現趙歡去翠紅樓,告訴趙家家主了。”

一群少年不明所以,不就是買些花花綠綠的糕點,沒犯多大的過錯,怎麽會如此記仇呢。

大將軍挽著袖子嚷嚷著:“管他犯什麽錯的,欺負我們的清漪,又害得刑真被打,挨個拎出來腿兒打折。”

刑真又問,這次是問向清秀少年季冷。

“把他們挨個收拾了,不會連累蘇先生吧?”

季冷回道:“肯定會連累蘇先生的,四大家族在小鎮有錢有勢,蘇先生隻是一介教書先生。不說其他,私塾好像是四大家族出錢建造的。”

刑真思索片刻:“我看還是算了吧,清漪沒吃什麽虧。我這臉過幾天就好,牙齒更不用說,本來就該換牙了。”

大將軍頓時不幹:“這怎麽行,虧不能白吃。”

刑真目露堅決:“不行,蘇先生有恩於你我,不能恩將仇報。”

看到刑真此時的目光,剩餘四位少年不禁打個冷顫。對這種目光不是畏懼而是敬佩。

上次出現這種目光,還是在兩年前。

大將軍十二歲,刑真和季冷十一歲,蘇清漪九歲,商洛奇八歲。五個小娃娃被商叔和蘇先生帶到小鎮周圍的深山老林。

這二位平日間挺溫和的長輩,當日不知是哪根兒勁搭錯,說是要鍛煉他們的膽魄。

結果五個小家夥被扔到深山老林裏自行過夜。當中唯獨刑真有些野外過夜的經驗,拾些幹草生起火堆。三個年紀稍大點的刑真、大將軍和季冷輪流守夜。

結果輪到季冷時,沒頂住困意半途睡著。導致火堆熄滅。五個小孩睡夢中被一群瞪著綠油油眼眸的野狼圍困。

除卻刑真外,第一次見此場景的四個少年,無不牙齒打顫身體打擺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包括比同齡人高出一頭的大將軍,亦是膽戰心驚不知如何是好。

反倒是黝黑清瘦的刑真,目光堅決絲毫不見膽怯。大有狼咬我一口,我返咬狼一口的架勢,獸性十足。

小小身影毫不畏懼,和群狼首領對峙,居然逼迫一人多高的頭狼後退一步。

當年的木訥少年十一歲,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體現的淋漓盡致。換做常人家這麽大的小孩麵對群狼,恐怕是哇哇大哭之餘屁滾尿流。

刑真一人的勇敢掩蓋了大將軍等人的骨氣,其實這些小家夥做的都不錯。雖是驚恐,但是還不至於鬼哭神嚎和野狼比嗓音。

還好悲劇沒有發生,在群狼怒吼將欲發起攻擊時,不知為何突然退走。常年鑒定石料,刑真眼力極好,隻有他清楚的看到,群狼頭頂有青煙升騰,像是被雷劈中。

十一歲少年刑真有此勇氣,當真讓其他孩童刮目相看。紛紛豎起大拇指,刑真真行。可惜好景不長,群狼剛剛退走,刑真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瞬間濕透衣衫。

緊張後的放鬆,整個人虛脫無力癱軟在地。第二天刑真被高大少年大將軍背回家中的。這些不重要了,大難不死的少年們一致認為是刑真嚇退群狼。這份膽魄更讓少年們敬佩。

事後大將軍和季冷問過刑真,當時到底怕不怕。

後者回答很簡單:“怕得要死。”

不僅如此,在這些孩童的記憶中,刑真還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別人做不到的事情,這個黝黑清瘦的少年卻能做到。

大將軍喜歡舞槍弄棒,特別心儀說書先生口中的龍雀戰刀。人也是每天拎個棒子騎個掃把哼哼哈哈,幻想著自己帶領千軍萬馬衝鋒陷陣。

刑真聽聞後,每日拂曉之前起床,夜色仍然漆黑。小小身影獨自上路,行至石山時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

昏暗中仔細辨認石料,精挑細選曆時三個月。利用休息或者吃飯的空餘時間,不斷淬煉打磨。前前後後立時四個月,鑄造出一柄印象中的龍雀戰刀。

龍雀戰刀成型的一刻,刀鋒銀芒閃爍,盤旋刀背的一龍一鳳宛若活物栩栩如生。

龍雀戰刀整體長一丈,重八十八斤。刀柄占整體三分之二。

刑真、季冷加上小鼻涕蟲,三人累得汗流浹背,方才將戰刀抗到私塾。大將軍見到後感動得一塌糊塗,當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龍雀戰刀太重,大將軍揮舞不動。至今仍在私塾安靜的擺放。不過大將軍每天擦拭,戰刀一塵不染漆黑如墨,唯有刀鋒寒芒閃爍。

鐵匠鋪子季冷不喜歡打鐵而是喜歡看書,獨鍾一些縱橫家的韜略文集。相中了書鋪的一本韜略集,乃是孤本價格昂貴。清秀少年幾次在書店門口徘徊,終因囊中羞澀而不得。

刑真傻人有傻辦法,每日私塾放學,必定跑到書鋪看書,一直看到店鋪打洋。

人木訥臉皮也厚,店家的各種怒罵全當耳旁風。什麽白看書不花錢,什麽別弄髒我的書之類的諷刺話語,木訥少年充耳不聞自動略過。

後來逼得店家髒話連篇,好在老板是個文化人。罵人不連累爹娘,也不動手動腳。

就這樣刑真硬生生手抄一份縱橫百合,裏麵到底有多少錯誤和遺漏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季冷看到一張張白紙上麵寫滿密密麻麻蝌蚪文字的時候,拍了拍刑真肩膀沉聲說了句:“謝謝。”

蘇清漪是團隊唯一的女孩,在各方麵頗受照顧。喜歡山上的一種通體鮮紅的小鳥。幾位少年滿山遍野的尋找,終於找到一窩幼崽。無奈樹太高,又有一隻丈許長的大鳥一直徘徊。

幾個小家夥垂頭喪氣悻悻而回。為此小姑娘不隻一次哭鼻子,但是堅決不肯讓同伴們再次去冒險,大紅鳥看著就凶,小姑娘害怕,也害怕同伴們受傷。

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刑真整日一瘸一拐,並且經常滿身傷痕。別人問及為何如此,木訥少年居然學會說謊,什麽走路不小心,打水太多做飯小板凳不牢靠等,無所不用。

功夫不負有心人,刑真終於鬼使神差抓得一隻火紅小鳥。

蘇清漪滿心歡喜,對小紅鳥精心飼養,取名為小紅。現在的小紅,除了刑真以外,是蘇清漪最好的朋友。大將軍和季冷對此意見頗深,可惜拗不過小姑娘。

巴掌大的小紅鳥,時常站在蘇清漪肩頭,為此小姑娘特別喜歡穿紅色衣服,和小紅一模一樣。隻是今天蘇清漪被人欺負,小紅受驚嚇飛走。

對此大將軍和季冷沒少後悔,當時怎麽就沒有刑真這股子狠勁。多摔幾次,被大鳥啄幾口而已。

隻有刑真知道,不隻是啄幾口而已。最後一次偷摸捉到小紅,大鳥發瘋一般,對刑真不死不休緊追不舍。

若不是大鳥頭頂有青煙升騰,恐怕抓回去的就不是小紅,而是刑真被大鳥掠走當做鳥食。

在鼻涕蟲商洛奇眼裏,刑真不是人而是神。小鼻涕蟲偶然下看到所謂的神仙,輕輕一躍橫渡小溪。羨慕的不行,整天吵著嚷著自己要去做神仙。

經常玩耍洗澡嬉戲的小溪接近丈寬,一般人肯定做不到,為此小鼻涕蟲懊惱不已。幾次夢中的自己如那神仙,橫越小溪。

幾位少年不服氣,找了個稍微狹窄的河道試了幾次。大將軍越過四分之三,刑真越過三分之一,季冷越過二分之一。孩童們知難而退一一放棄。

從此以後,小溪邊多了一個黝黑少年。每天幹爽得出現在小溪旁,返回時全身濕漉漉,而且肌膚上布滿淤青。

笨鳥先飛,刑真是牢牢記住了。可以笨可以不行,絕對不可以放棄。刑真牢記在心,一次跳不過去便兩次,兩次不行就兩天。少年在成長體力也在成長。

當刑真越過小溪時,鼻涕蟲差點拜師學藝。

回到坐在一起的孩童們,經過一番商議後,最終決定暫時放下打架事件。一來的確不想連累蘇先生,二來拗不過刑真的耿直脾氣。帶著怨氣接受現實。

歡聚笑鬧終有時,再說了,刑真的小茅屋隻有一張小床,容不下這麽多人居住。

歡笑離去,孤零零的茅屋回複平日間的沉寂。黝黑消瘦的木訥少年,獨自一人坐在雷擊木旁若有所思,當然板凳還是那塊鮮紅的石板。

雷擊木是刑真除卻大將軍等人外,唯一可以談心的朋友。或許可以說是一個人受委屈後,木訥少年傾述心聲的對象。

身後的雷擊木像是一顆焦黑的樹樁。青陽鎮沒有人知道這顆雷擊木何時出現的。

鎮上年歲最大的老人,說他爺爺的爺爺時就有這顆雷擊木。到底能追溯到幾代祖爺爺,不得而知。

焦黑木炭堅硬異常,小鎮曾有人想劈開一探究竟,或者拉回家當做燒火柴。

可是無一人成功,刀斧鋸錯無一能傷害雷擊木分毫。更為詭異的是,所有意圖損害雷擊木的人,全部在一月之內無疾而終。

後來大量神修和武者湧入小鎮,有膽大不信邪者,前來試探一番仍然無果。

而且所有出手過的神修和武者,同樣在一月之內無端暴斃。查不出死因看不到外傷,唯有體內神魂消散。從此無人敢探究雷擊木真相,焦黑木炭成了青陽鎮的未解之謎。

刑真茅屋所在地,也成了青陽鎮的不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