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第二十五幅孝子圖

蒲家有數不盡的小院落,紅花園隻是其中一個。這裏常年無人居住,便閑置了。院內開滿了妖冶的花,香氣襲人。

不知為何,大院裏的花都開得格外鮮豔,鮮豔得有些不像話。青蔥的植被長勢瘋狂,好似著了魔,沒三兩日就能沒過小腿。

紅紅綠綠的,刺眼奪目。

有一次,小芙去園中采花,不小心折斷了一株花的莖,一股暗紅色的汁液噴賁而出,貼在她臉上,粘稠稠的,帶著某種濕熱,像極了人的血。

次日一早,她再過去的時候,驚奇的發現昨天被折斷的花莖一夜間愈合了,還長出了花蕾,恣意綻放了。

仿佛已死之人突然有了呼吸,推開了棺蓋,自行走了出來。想到這兒,寒意便不知不覺啃進了心裏,她甚至能夠聽到血肉被吞吃的撲哧聲。

小芙準時來到了紅花園。

園中一片闃然,有一排廂房,像列兵般整齊排列著。她沿著廊子認真默數,當數到“十三”的時候,忽的停住了腳。

高高的門板前放著一株紅花。

她四下看了看,挪步上前,手掌按在門上,稍一用力,門板便“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她沒有多想,側身鑽了進去。

房間裏格外安靜。

黑暗像滴入水中的墨,緩緩地四散開來。

小芙回身掩上門,向前摸索著點燃了桌上的燭台。

噗!

火苗擎開一片黑暗。

忽然,角落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縷陰冷灌進了心房,她顫巍巍地叫了一聲:“誰在那兒?”

這聲音回溢在空**的房內,回聲比她的聲音還要真切,仿佛有一個女子藏在暗處學她的話,逗弄她,以此取樂。

她撚了撚衣襟,緊張將她團團圍住了。

她甚至沒有察覺到,一簇冰涼已經從身後湧了過來,好似洪水猛獸,能夠瞬間將她吞個幹淨。

稍一轉身,便被一股力量攬入懷中。

她正欲尖叫,一隻柔軟的手掠過了唇邊,繼而一個曖昧不明的聲音傳進耳朵:“別怕,是我!”

飄忽忽的,如散不開的霧,橫亙在胸口。

小芙鬆了一口氣,驚魂未定地說:“你嚇死我了。”

抬眼一瞧,來人正是他。

“快來吧。”他已然等不及了,倏地化成一條蛇,將她盤在了中央,然後猴急的褪去了她的衣衫,一層一層的,好似在剝一顆鮮嫩多汁的洋蔥。

她有些嬌羞,卻未反抗。

大紅的肚兜像一把火,點燃了他的欲望。

小芙的身體**漾著一股新鮮的氣息,這是一種隻屬於這個年紀的味道。新鮮,永遠是一個誘人的詞語。

她白花花的胸脯,外露的**燒紅了他的眼睛,光滑的小腹也有節奏的一起一伏。她像一座山,他正努力攀爬著。

肌膚與肌膚碰撞的間隙,小芙再次被震撼了。

他雖已四十有餘,皮膚卻極其光滑,一如剛出生的嬰孩。小芙也曾問過他,為何皮膚比女人的還要細膩,他隻是詭秘一笑,沒有回答。

或許,他真的是一個妖怪吧。

她閉上眼睛,心中陡然有些悲傷。在她內心深處,始終藏著一個英俊挺拔的少年,不過現在伏在她身上的卻是一個中年男人。

縱然他擁有年輕的麵孔,擁有光滑的身體,擁有豐盛的體毛。不過,他始終是一個中年男人。

欲火愈燒愈旺。

火順著毛孔鑽進了體內,挑逗著她每一根敏感的神經,疼痛和歡愉一並襲來。她蓮藕般纖細的手臂繞到他身後,本能地將他抱得更緊了。

他瘦扁的身體裏爆發出龐大的能量,一次次將她融化,重塑,再次融化,再次重塑。

她喘息著,應和著。直至他一聲低吼,她的身體一陣**,龐大的潮汐覆蓋過來,他們緊緊黏在了一起。

休息片刻,他便恢複了體力,再次跨到她身上,小芙欲拒還迎。反複幾次,直到二人精疲力竭,爛泥一般癱軟在了地上,像兩塊焦糖,再難分離了。

她依偎在他懷裏,臉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聽他的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像退卻的潮,緩緩歸還了平整的岸。

他逗問了她一句:“每次你都要偷偷跑這麽遠,就不怕遇到什麽碎臉的老嫗嗎?”

小芙微微搖搖頭,道:“怕,不過更怕見不到你。”

他笑了笑,說:“像這種傳言,蒲家多的是,你沒有必要害怕,多半是以訛傳訛,唬人的罷了。”

小芙“嗯”了一聲。

他繼續道:“不過,有一個傳言是真實的!”

“什麽傳言?”

“有關第二十五幅孝子圖的秘密。”

“第二十五幅孝子圖?”

他思忖了一下,同她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叫做蒲庶,他正是蒲家的先祖。

蒲庶生前有兩大嗜好,一是酷愛收藏,古董字畫,凡世間珍奇之物,他必藏之;二是研究續命之術,他煉丹製藥,隻望長生不老,永生不死。

有一次,他出門遇雨,便躲進附近的一個廟中避雨,偶遇了一個老者。

閑談間,他向老者說起了自己的藏品,老者聽後非但沒有稱讚,反倒譏諷他說,你所謂的藏品無非都是眾人手中流轉的玩物罷了,並無創意,亦無價值。

蒲庶頗受打擊,他窮盡畢生精力,終於在死前收到了一件堪稱舉世無雙的藏品,這便是孝子全圖。

所謂孝子全圖,是玉匠怪才蔣卜依著著名的二十四孝故事,用二十四塊昆山之玉打造的連幅玉雕,每一幅玉雕均為方形,長寬各為一米,幅幅精美絕倫,價值連城。

若隻是這樣,孝子全圖也隻是昂貴的器物罷了,但蒲庶偏偏加了一幅孝子圖,置於這二十四幅玉雕中央,二十五幅孝子圖組成了孝子全圖,嵌於蒲家祠堂正堂的地麵上。

當年蒲庶病重,他死前留下了遺言,孝子全圖中藏著蒲家的一個驚天秘密。他將畢生的藏品和財富全部藏了起來,隻有讓二十五幅孝子圖拚湊完整,才能夠找到他的收藏。

他病逝當日,第二十五幅也神秘失蹤了,再也沒人見過這幅“多出來”的孝子圖,它究竟是什麽模樣,無人知曉了。

顯然,孝子全圖並不是他最極致的藏品,它隻是一個引子,縱然不起眼,卻掌握著全局變化。

很多大戶人家裏都少不了有關財富的傳說,蒲家自然也不例外。誰找到了最後一幅孝子圖,解開全圖的秘密,誰便擁有了改變蒲家的力量。

或者,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

力量,永遠帶著無與倫比的**力。有人甘願為此奉獻金錢和青春,有人甚至願意為此獻出生命。

不過,小芙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罷了,她對於財富啊收藏啊什麽的並不關心。她在意的隻有這難得的溫存。

故事冗長而無趣。

聽了一會兒,絲絲困意便湧了上來,她靠在他懷中睡了過去。她睡了很久,直至被一陣詭異的酥麻感叫醒了。

緩緩撩開眼皮,她才發現自己竟被裝進了一個大罐子之中。頭外露,身子囚在了罐內,時寒時熱,痛癢難耐。

有一種怪異的力量將她箍住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腦海裏迅速搜索著相關片段。她記得耗盡了全身氣力,躺在他懷裏睡著了。醒來後,已在這奇怪的罐子中了。

撲哧。

黑暗中竄出一束光,她循光亮望去,火光下映出一張慘白的臉。他詭秘一笑,這笑容深邃極了,仿佛一個無底洞。

小芙有些慌了,她試圖求救,喉嚨中卻擠不出一絲聲音。她極力伸著脖頸,像小醜,無比滑稽。

他踱了過來,捏了捏她嬌嫩的臉蛋,旋即取出一個盒子。

掀開盒蓋的刹那,隻聽小芙一聲悶叫,便再沒了任何動靜,光線在她的瞳孔裏暈出一層層光圈,然後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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