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裏存放著唯一的號碼是空號

17歲,童彩衣最願意記起的就是這一年,因為,在春天的初始,她遇見了一個少年,一個和她同樣桀驁不馴的人,她忘記了好多事,卻獨獨記住了一個名字:莫北城。

這一年發生了件很特別的事情,那就是童美言鄭重的向彩衣宣布她要再婚的消息。奇特的並不是再婚這個詞,這兩年,再婚從童美言嘴裏說出已不在少數,彩衣早就習以為常。

雖說彩衣一直生活在單親家庭的陰影下,但是一直受到童美言的寵愛,並沒有受多大的苦,因為童美言這個鐵娘子倒算上進,沒幾年的時間在律師這一行業也有了好的口碑。

童美言是一個極度缺愛的人,彩衣小的時候和她很親近,可是漸漸長大後,很多事都疏遠了她,她覺得難過,為了博得女兒的重視,從兩年前就叨擾著要再婚。起初,彩衣很願意去做些事拆散童美言的婚事,因為她不喜歡自己已經習慣了的生活被陌生人闖入,她也不希望她的媽媽再受到傷害。

安定的生活,避免傷害的唯一方式,便是不變。

這一天傍晚,童彩衣背著書包剛從校園裏出來,口袋裏的手機就在震動,她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拿出手機,屏幕上閃著一串熟悉的手機號碼,她嫌煩地接通了電話:“什麽事?”語氣淡淡,有一絲不耐。

“彩衣,別忘了今晚要和媽媽一起去跟叔叔見麵。”

“我不想去見,要見你一個人去見。”彩衣心裏更加的惱火,懷疑著這一次童美言是不是來真的,真的要和那個她口中身價不菲、早年喪妻、有個兒子的富豪結婚。說謊說多了,總是能夠迷惑到別人。想到此,彩衣更是在心裏深深的鄙視了下自己的媽媽。當然,那個男人肯定是有魅力的,以她對童美言的了解,她不是個會嫁給糟老頭的人。

童美言是個會保養的女人,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每到周末拉著彩衣去逛街,買一大堆的衣服和化妝品。所以很多時候,不知道的人以為她是彩衣的姐姐。

“叔叔的兒子也在,你不怕你媽媽被欺負嗎?”童美言有些求饒的說,頓了下,見彩衣不語,又繼續裝可憐,“彩衣,聽說叔叔的兒子是個厲害的角色,跟你年紀相仿,你也應該了解像你們這種年紀的孩子什麽話都說的出來,要知道你媽媽我可是很容易受傷的啊。”

彩衣覺得童美言說的話有道理,跺了跺腳,“知道啦,我陪著你去。”看你到底要折騰到什麽時候,哼。當然後麵的話她是不敢說出口的,因為童美言是一個較真的人,你越是反對她,她越是來勁。萬一,這一次與此前的多次一樣,隻是一種吸引她注意的手段,她要是反對得過激了,反而適得其反。

但童美言是個容易受傷的女人,這是事實。她總是喜歡告訴別人她要再婚,其實,她從沒有嫁過人,她未婚懷孕不顧家裏的反對生下了彩衣,背井離鄉來到青染城打拚,就憑著她的勇氣與堅強。彩衣與她媽媽一樣的姓,當別人問童美言彩衣的父親是個什麽樣子的男人時,她或多或少會吐露一點真言,也不過就是將那個男人誇得隻應天上有。

但那個男人是死是活,她從未說過。彩衣小的時候總喜歡問:“爸爸還活著嗎?”,但是總是得不到答案,長大了後也再也沒有問過關於她父親的任何一個話題,因為知道童美言是不會說實話的,問了也是白費力氣。

彩衣想要掛電話的時候,童美言在電話那頭著急的提醒她,她的車子就在這附近,讓彩衣直接去找她。掛上電話後,撇撇嘴,“就怕我會變卦似的,要知道變卦那是你的代名詞。”

盡管十分的不情願,也以為這種事情是十分尷尬的,但是既然答應了童美言的事情,她是無論如何也要做到的。她從來就不是個會出爾反爾的人,說到做到,這一貫是她的原則。

彩衣用了點時間終於發現了童美言的那輛剛買沒多久的愛麗絲,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座位。她看都沒有看童美言一眼,直接說:“走吧。”盡管她現在身上還穿著在她看來十分醜陋的校服,但是她相信童美言一定有辦法讓她迅速變得美麗起來。

“先找個地方給你換衣服,這些衣服我挑了一下午,保證你會喜歡。”童美言笑容滿麵將幾個袋子交給彩衣。

彩衣心口有些悶悶的,這個女人真是吃定她了。

童美言將她載到附近的商場裏,彩衣躲在衛生間裏穿好了衣服,童美言還給她上了淡妝,瞎折騰了一會兒,彩衣的耐性被磨掉了,半身鏡子裏的她已經很漂亮了,她有一頭垂順的黑發,頭發很長,這一點彩衣是很感激童美言的,因為她總是堅持不懈的給彩衣吃黑芝麻。

“媽,我們要是再不走,別回頭遲到了。”彩衣善意的提醒著。

“對哦,快走吧。”童美言將麵前的化妝品胡亂的塞進包裏,抓著彩衣的手向外走。

車子七繞八繞的終於停下,有侍者跑來給她們開門。彩衣下車不自覺地往四周多看了幾眼,是家私房菜館,不算大但是很風格的建築,周邊樹木很濃密,彩燈初上,一閃一閃的,很有意境美,她沒有想到這座城市還有這麽靜謐的地方。

“媽,這個地方你以前怎麽沒有帶我來吃?”彩衣心情變好,暫時忘記了來這裏的目的。

童美言略微無辜地擺擺手,“那也要你媽有本事帶你來這地吃飯啊,我也沒有來過幾次,反正很貴,貴到你媽媽我覺得請不起你。說實話,這地,讓你媽我真受傷,真傷自尊,但是女兒,既然你這麽喜歡這地,媽以後會更加拚命的賺錢的,常常帶你來這吃啊。”

聽完這番話,彩衣隻覺得嘴角抽搐,實在是無言以對,她可沒有讓她媽更加辛苦的意思,索性就不再說話,由著童美言拉著進去。

侍者領著她們到達包間,恭敬地為她們拉開了門。撲麵而來的是滿室的清香,包間裏的色調明亮,讓彩衣很清楚的看到了那個童美言要嫁的男人。

“叔叔好。”彩衣微點頭,甜甜的問好。

“是彩衣吧,長得真漂亮。”莫伯年站起身來,為彩衣拉開身邊的位置。“坐叔叔身邊吧。”

“謝謝叔叔。”

童美言非常滿意彩衣的懂事禮貌,暗暗地給了她個誇獎的眼神。彩衣假意沒有看見,手交叉在一起,混攪亂攪一氣,白皙的雙手變得通紅,這往往是她緊張的表現。按道理說,這位莫叔叔還算紳士儒雅,她還是比較滿意的。可是,越來越不安。心裏懷疑著這一次難不成真的要結婚了。不,她可不要這樣的結果。

恍神間,室內又多了個少年。彩衣看到自己的媽媽與身邊的這位莫叔叔一同站起來,莫姓叔叔笑著介紹:“美言,彩衣,這位就是我兒子,莫北城。小北,這是要與爸爸結婚的美言阿姨,這是阿姨的女兒彩衣,打個招呼啊。”

莫北城打量了眼童美言,眼睛裏滿是輕蔑,“老爸,你怎麽也來這套啊,老牛吃嫩草,現在這年頭不時髦了。還有,阿姨?嗬,是姐姐吧。”這種女人他看多了,有這麽大的女兒了,還如此貌美年輕,還不是想要趁著自己年老色衰前再來個第二春。

“你說姐姐,我媽倒也愛聽,她是挺年輕的。”開玩笑,敢讓她老媽難堪,不管他長得帥否,彩衣同樣是不能裝作若無其事的。

彩衣的話成功的吸引了莫北城的注視,他喜歡上了彩衣靈動的眼睛,水汪汪的,但臉上的表情很快恢複了正常,習慣性地挑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隨性地坐在童美言的身邊。

彩衣可以看得出她家童女士的局促不安,心裏有些幸災樂禍。如果她不嫁人,也就不會有這樣的場麵,都三十大幾的人還不收心,也活該要討好別人家的小孩。且,這小孩還不那麽容易對付。

侍者將一盤盤裝飾精美的菜端上桌,不難看出莫姓叔叔是花了心思的,因為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是她和童美言愛吃的,尤其是那道紅燒肘子,彩衣心裏已經直流口水了。

“彩衣,我特地讓大師傅露一手他最拿手的紅燒肘子,你媽說這是你最愛吃的。”莫伯年說話間,已經拆開了肘子。

“嗤,一個女孩子居然愛吃肘子,真怪異。”莫北城很不屑的說。

彩衣盼著莫伯年將那豬肘子夾到她的小碗裏,可是對麵多出了一雙筷子熟練的繞過了莫伯年的筷子夾走了彩衣垂涎著的肘子,就慢了那麽幾秒。

彩衣狠狠瞪著莫北城,這廝吃東西不埋頭,正大光明的回應著彩衣的怒視,臉上的得意之色令彩衣更加的惱火。

莫伯年笑笑,“我都忘記了,小北也最愛吃肘子了。”

童美言一下子找到了話題,激動的說:“真的嗎?我們家彩衣也是呢,從小就喜歡,我那時真害怕,小女孩吃肘子也不怕吃得胖乎乎的,還好,彩衣是吃不胖型的。看來彩衣和小北還挺有緣分的呀。”

莫伯年聽到童美言這樣說,眉眼都笑開了。“是啊,果真是要成為一家人的。”

這話剛說完,桌麵上就傳來了咳嗽聲。彩衣有些狼狽的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著,聽到莫伯年方才的話,她剛要咽下去的果汁一下子不鎮定了。

莫伯年拍拍彩衣的後背,擔心的問:“還好吧?”

“沒事吧。”童美言遞給了彩衣幾張紙巾。

彩衣搖搖頭,眼淚流了下來,紅著臉,“我去一下洗手間。”

在洗手間待了好一會兒,彩衣才從咳嗽中緩過來。她望著鏡子裏的臉,因為咳嗽微紅的臉,眼睛裏殘留下的淚,足以見她的狼狽。

“真的會成為一家人嗎?”彩衣對著鏡子裏的她問道。

不,不能。

洗了一把臉,擦淨了臉上的妝,才開了洗手間的門。

“嚇,你幹嘛啊?”剛跨出一步就看到有個人影擋在自己麵前,彩衣嚇得後退了幾步,看到莫北城玩味的從上俯視她。

“這樣比剛才漂亮。”

“呃……”彩衣沒有想到莫北城會對她說這樣的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話去回他。

好在不到片刻,莫北城開了口,“我們聯手吧。”

他說的很幹脆,仿佛料定了彩衣會與他結盟一樣。“你就這麽確定我會和你一樣,說不定我真希望有你爸爸那樣的爸爸呢,多了你這麽個哥哥也不錯。”

“別裝了,你不喜歡你媽再婚,從你的眼神裏就可以看得出來,你對我爸爸隻是一種客氣疏離,哪有真心要成為一家人的心思?真做作。不喜歡又何必假裝接受呢?小小年紀,心機還真深啊。”

“喂。”彩衣生氣的推開他,怎麽可以說話這麽的傷人?第一次,有人說她心機深,小小年紀。“你憑什麽這樣說我?你憑什麽說我心機深?”彩衣哭了起來。

莫北城有些驚愕,怎麽會?

裝?不,是真的哭了。真有這麽難過嗎?可是他並沒有覺得自己說錯啊。

“別哭了,你隻要回答我到底要不要和我聯手就好了。”莫北城用指尖接下彩衣臉頰上掉落下來的一滴眼淚,濕濕地一直順著他的手指留下,這一刻,他竟然覺得他們之間是如此的曖昧,僅僅見了沒有多長時間。

他握住了手,將手放在身後。又問了一次,“不然我也可以接受你做我妹妹,我會毫不留情的欺負你的。”他將欺負這兩個字咬得極重。

“誰要做你妹妹,下輩子吧。聯手就聯手。”彩衣倔強地昂起頭,眼神堅定。

“好,手機給我。”

“幹嘛?”

“我把我號碼給你,不聯係怎麽搞破壞?笨啊。”

彩衣不情願地將自己的手機交到莫北城手裏,莫北城翻開手機蓋,快速地按了一串號碼,撥了過去,然後掛斷,將手機重新交回彩衣的手中。

“進去吧。順便告訴他們,我有事先離開了,注意手機別關機了。”

“哦。”彩衣有些訥訥地點頭。

莫北城滿意地笑了,“還挺聽話。”不給彩衣多說話的機會,向出口跑去。

彩衣看著手上的手機,又看了看莫北城離開的背影,那麽帥氣的跑步姿勢。而且,他的笑容也好漂亮啊。

隻是,彩衣不願承認,她真的覺得莫北城有白馬王子的氣質。這真的是她生命中到如今出現的最特別的一個人,甚至是和她有些相似的,一樣的傲慢,一樣的乖張。

彩衣搖搖頭阻止自己再繼續花癡下去,調出那串號碼保存好,果斷地輸進了“莫北城”三個字。

從此,這串號碼成為了她手機裏保存的第一串號碼,也是唯一的。

彩衣有一個被朋友很不齒的習慣,那就是不願意將別人的號碼存進手機裏,她喜歡一個一個都記在腦子裏,在她看來存進手機通訊簿的隻是一些數字,而真正記住了號碼才表示一種尊重,所以,她的手機裏的通訊錄一個人也不會有。即便是童美言的號碼她也不會給個例外。

但,無意間,莫北城成了一個美麗的意外。

這個在以後的生活中總是被她牽掛著的男孩子,17歲的同齡男孩。

隻是她並不知道這樣一個不經意間的習慣在很久之後暴露了她最大的秘密,給了她難以啟齒的狼狽。

晚上回去,童美言一直都處在極度興奮中,不斷的問彩衣對莫伯年的印象如何如何?彩衣也隻故作疲倦地點頭說著些含糊的詞語。

其實,她不喜歡的。就像莫北城形容的那樣,她喜歡裝。不過,至於後來說她心機重,她是不會認同的,她從沒有害人之心,從沒有耍一些陰謀,心機這個詞對她來說太沉重了。

帶著這樣的不認同沉沉睡去。彩衣不知道的是,童美言進她房間為她蓋好被子,重重的歎了口氣,看著她說:“媽媽是真的需要個懷抱,是真的想要嫁人了。”

這在她與莫北城成功的破壞了這段緣分之後,彩衣看到她的媽媽消沉的那段時間是真的有些小後悔了。她恍然覺悟,自己是真的太過於自私了。

周末的時候,彩衣接到了莫北城的電話,約她在街口的星光網吧見麵。

彩衣走到網吧門口,猶豫了半會,終是狠下心進去。她對網吧的印象一直不算好,每天放學經過這裏,門口總有些著裝怪異的男孩子簇擁在一塊,時而大笑,彩衣很多次都納悶不明白那麽張揚的怪笑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們有什麽事值得快樂的?

因為是早晨,網吧裏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有的趴在桌子上熟睡著,彩衣走了幾圈,就是找不到那個有著栗色頭發的莫北城。她掏出手機,打來電話給莫北城,問他在哪裏?

那邊又說了次,“笨啊,到二樓。”

彩衣嘟著嘴,不情願地上樓。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說她笨了。真是莫名其妙,她要是笨了,為什麽每次考試都考班上第一呢?在她看來,莫北城才是笨人說笨話。

二樓有幾間房間,臨窗處放著組合沙發和茶幾,周圍擺放了幾盆花,鵝黃色的窗簾隨風漾動,還算清雅別致。

“莫北城,你出來。”彩衣坐在沙發上,大聲喊。“莫北城,你出來。”

一扇門開了,走出來的卻不是莫北城,而是幾個男孩子,臉上都掛著笑容,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彩衣有些不明白。

其中一個男孩問:“喂,莫北城是你誰呀?”

“不是我的誰。”

男孩和身邊的令兩個男孩笑得更曖昧了,小聲交流,“問個問題,連回答都一樣,真是默契。”

“對啊對啊。”

三雙眼睛探究似的盯著彩衣看,彩衣有些不自然的扭了扭身體。

莫北城從三個男孩身後出來,看著彩衣,“笨蛋終於來了啊。”將其他三個看好戲的人打發進了房間裏,三個男孩中有個人吹了個很響的口哨。

彩衣站起來,“喂,找我來是不是想到什麽辦法了?”

“一點一點。我家老頭是真的很喜歡你們家那位姐姐,最近心情都特別好,都會情不自禁的唱情歌。所以,我們必須來個狠點的拆了他們。”

“怎麽做?”彩衣好奇。

聽完莫北城的想法後,彩衣突然在心裏有些害怕麵前的這位少年了,“你該是心機最深的那個人吧。”

莫北城等著聽彩衣的想法,沒有想到這個傻丫頭居然還在糾結那天他說她心機深的那件事情。“嗬,你還真是小心眼啊,一件小事都可以記這麽久。”

“才不是小事,你那樣說真的傷到我了。”

“我是你在乎的人嗎?”

“什麽?”

莫北城笑了,“我又不是你在乎的人,怎麽會有那麽大的能耐傷到你呢?”

聽他這樣說,彩衣釋然了,他莫北城的確不是她在意的人。“好吧,不說了。”這人總是有許多理由,彩衣知道自己辯不過他,也就不給自己找堵了。

莫北城的計劃就是找兩個群眾演員,一個扮演著跟了莫伯年很多年都沒能得到個名分的人,一個扮演著追隨著童美言充當著護花使者的人。

莫北城知道童美言與莫伯年通過一個案子結識,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初始的新鮮感是有的,但是他們之間的信任感一定很低。

“若以後我爸爸打電話去你家,你要搶著先接電話,對我爸說你媽媽正在和叔叔聊天,不能來接電話。你再想辦法將我們找來的人和你媽媽混熟,有時間了去咖啡館泡泡,我到時候故意帶我爸去那邊,以我爸那悶性子一定不會問什麽而直接離開。最後我們再安排扮演我爸情人的女人和你媽媽見麵,佯裝懷孕希望你媽媽成全。”

“我會騙我媽說那叔叔是我數學老師,讓他們見麵的。”莫北城看著彩衣一副不知道你搞不搞的定的樣子,彩衣當然不能讓他瞧不起,她也是有能耐的。

“加油,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若失敗了,我們真成了一家人,你別指望我放過你。”

“我稀罕跟你做一家人啊,去死。”彩衣用力把包砸到莫北城的身上,氣呼呼地離開。

缺乏信任感的人終究是走不長久。兩個星期不到的時間,童美言便與莫伯年和平分手了,彩衣在她媽媽房間外,隱約聽到了她的抽泣聲。彩衣的心裏也不好受,全是深刻的酸楚,拆散她們,她的心裏有了些不忍心。

她打了電話給莫北城,約在外麵見麵。

“找我什麽事,電話裏也不肯說。”莫北城趕到的時候,頭發還是濕漉漉的,一身清爽。

“我聽到我媽哭了。”彩衣輕聲無力的說。

莫北城沉默了會,開口:“我爸心裏也不好受。”

“我們,是不是做得過分了,她們追求自己的幸福,好像沒有錯。”彩衣心裏難過,作為女兒,她是不是太過自私了。

“我媽離開的早,但我也是有記憶的,我爸爸哭著對我媽說這一生他都不會再娶了,我媽是笑著離開的。這麽多年,這也是我爸爸唯一一次告訴我他有了結婚的打算。但是對不起,我不可以心軟,我也做不到他答應了我媽媽的事情完成不了。那是我媽媽最後的心願,她希望我爸好好的照顧我,她不要什麽後媽來照顧她兒子,她怕她兒子吃苦。你能明白嗎?”莫北城停頓了會,又安慰性的說:“有的時候,人總是自私的。很多事情,都不能夠心軟。所以,我們沒有錯。”

“我知道了。”事情的結果本是她們共同希望的,可是最後彩衣覺得,她似乎不是在幫她自己,而是單純的幫助了莫北城,不管如何,怎麽想都覺得心裏很不舒服,也許是她不夠堅定,不夠果斷吧,比起莫北城,她在這件事上仍舊心軟了點。

“他們分手了,以後,我們也用不著見麵了。”莫北城淡淡的說。

彩衣“嗯”了聲,“不見。”

“不見。”莫北城說。

青染城如此大,他們以為是真的不會再見麵了,說的如此堅決,彩衣將自己心裏的那份難言的不舍深深地埋藏了。

常常,無意間就會翻看手機裏的通訊錄。那個名字就在那裏,靜悄悄的、孤獨的。

很多年後,當真的鼓起勇氣撥去一通電話時,她打了無數次草稿的台詞一句話也沒能說出口,因為電話那頭是甜美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空號,空號,是真的再也見不了了,但這個空號,一直都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