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奇談（6）一劍封喉
沈笑大力推薦的影子戲倒是很有意思，隔著布幕看著在後背光照耀下而投影到布幕上的影子道具活靈活現的演出一幕幕人間悲喜劇，看著那些影子在皮影藝人的巧手下顯出瑰麗而晶瑩剔透的獨特美感，讓觀者不由得或微笑或感慨。
今夜影子戲演的戲碼是“紅線女魏城盜寶盒”的故事。在演到鴻現從田承嗣的枕畔盜得寶盒之時，沈笑拍手讚道：“我就欣賞像鴻現一樣智謀、膽識和武藝都超群的女子，我覺得那樣的女子才配得上我的小白哥哥。”
陸元青聞言笑了笑：“看來沈大人在沈小姐的眼中真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了。”
沈笑得意道：“那自然是……”她掃了一眼陸元青的側臉又改口道：“不對，除了小陸之外，小白哥哥是我覺得這世上最好的男子。”
陸元青笑著搖搖頭：“在下豈能和大人相比？”
沈笑卻一臉欣喜：“小陸你不知道嗎？那日我從棺材中醒來看到你溫柔呼喚我時的那張臉，我就在想救我脫離苦海的那個人終於出現了，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每個女子大概都做過這樣的美夢吧？在那個美麗的近乎不真實的夢境裏，女子會幻想她的情郎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然後他威風凜凜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拯救自己於危險苦難之中……
看著沈笑天真的側臉，陸元青在心底卻湧上了一股無奈，他該如何讓這個笑起來一臉稚氣的少女明白他根本就不是那個她以為可以帶給她所憧憬的一切的那個人，因為他從來就沒有這個資格，無論是從前、現在或者是以後，都沒有任何的可能。
沈笑今夜興致頗好，她興致勃勃的拉著陸元青看了一場又一場的影子戲，看到最後青黛都止不住哈欠連天了才罷休。
已經是二更天，行走在稍顯冷清的京城長街上沈笑依舊興奮不已：“小陸我們明晚還去看影子戲吧？好不好？”
陸元青和氣的笑笑：“今日不議明日之事。”
見沈笑微微撅嘴，陸元青便問青黛：“青黛帶路吧？回沈府。沈小姐累了一天也該休息了，要是明日大人見不到神采奕奕的沈大小姐，在下恐怕要被大人怪責的。”
三人說說笑笑一路往沈府的方向走，不過剛剛拐上了另一條街口，就和迎麵而來的一隊小跑前行的隊伍相遇，那對人馬整齊的步伐，清一色的飛魚服、繡春刀，是錦衣衛。
那隊錦衣衛和沈笑三人錯身而過。沈笑哼了一聲：“這麽大半夜的還出動整隊的錦衣衛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吧？哼，錦衣衛出現的地方保準沒好事！”
或許是夜太沉太靜了，或許是沈笑的罵聲太響太亮了，所以那已經錯身過去的錦衣衛隊伍驀然停了下來，為首的一人對身後的數人微微擺手示意，卻靜悄悄的一人折返了回來。
那人中等身材，身形有些高瘦，見沈笑三人扭頭正要繼續前行遂輕飄飄的喊了一聲：“沈小姐，請留步。”
沈笑聞言扭頭看去，一人似笑非笑的臉映入了眼簾。卻聽沈笑罵道：“梁靖！原來是你啊！大半夜的又去騷擾哪戶官員啊？”
那被喚作梁靖的錦衣衛一邊笑著一邊上前：“怎麽沈小姐這般晚了還在外晃**，不怕發生什麽不測嗎？”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來，我爹說的一點錯都沒有。”沈笑叉腰罵道。
陸元青靜靜的打量梁靖身上的官服，原來是個五品鎮撫。
卻聽梁靖聞言趕忙告饒：“好了好了，我錯了大小姐，您老可千萬別在沈老大人麵前告我的狀，成嗎？”
陸元青聞言心底一笑，原來是沈家的熟人，難怪沈笑會如此肆無忌憚。
沈笑大模大樣道：“算了，本小姐不和你一般計較，你說這麽晚了你帶著一隊人馬去哪裏？”
梁靖苦笑道：“這是機密不能說……”見沈笑聞言瞪眼又忙道：“好好，我說還不行嗎！”又看了陸元青一眼：“這位是……”
陸元青聞言剛要自我介紹一下，卻聽沈笑道：“這是小陸，不是外人，快說！”
梁靖愁眉苦臉道：“我真是多嘴！剛剛喊這一嗓子幹什麽！”
沈笑聞言猛拍他胳膊一下，梁靖無奈的低呼一聲：“我說你能不能在我手下麵前給我留點麵子啊……我剛剛喊你還不是擔心你的安危，京中剛剛出事了……”
沈笑不以為意：“出事！天子腳下能出什麽事？”
梁靖正色道：“太常寺少卿佟大人的公子佟少延、戶部郎中王大人的公子王仁允、禮部主事方大人之子方長華，還有通政使馬大人之子馬千鬆剛剛被發現分別死在了禁城東、西、南、北四座城樓的城牆不遠處，順天府的人已經大致查過了，死因皆是因脖頸之上的劍傷而死，而且是一劍封喉。”
沈笑聞言瞪大了眼：“一劍封喉？好炫啊！”
梁靖聞聽沈笑之言正是哭笑不得之時，卻聽沈笑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年輕人磨磨蹭蹭的問道：“敢問這位梁大人，不知這王公子、方公子、馬公子和佟公子都隻是普通文人嗎？他們可都有武藝在身嗎？”
所謂的“一劍封喉”指的其實是使劍的高手在最短最快的時間內擊中了對方的要害，對方尚且來不及有所反抗，就已被置於死地。
如果這被“一劍封喉”的幾人都不會武功的話，或許還比較容易被這般得手，如果這幾人都不是泛泛之輩的話，那麽這將四人“一劍封喉”的凶手該是個何等可怕的對手！所以陸元青才有此一問。
梁靖聽到問話才驚訝的轉頭看著這位不甚起眼的年輕人。一身青袍微微有些舊，身體看起來有些瘦弱，麵容雖然白淨卻有幾分呆氣。
“我和這幾位公子都沒有什麽深交，不過聽說這位馬公子去年也是參試過武科考的，他雖然個子不高卻是身手靈活……對了我手下的幾名新晉力士都是武考選拔上來的，我聽他們閑聊時說過的……不多說了，我還要趕去東城封鎖城門，笑兒妹妹，出了這樣的案子，聽說沈老大人也不在京中，晚上還是不要出門了，回府去吧，我先走了。”梁靖緊走了幾步微微舉手示意，剛剛那對錦衣衛又開始整齊的小跑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