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鑒(21)驚弓之鳥
三人正圍著這截莨菪的根研究個不停,卻隔窗聞聽街上傳來了吵雜的聲響,沈白微微一笑,慢慢的站起身來,開啟了之前陸元青關上的那扇窗,隻見茶樓對麵的瀟湘館急急火火的走出了一位公子,不是旁人,正是祝東樓。
他之前趾高氣昂的閑適之態早已不見,似是身後有鬼追趕一般的快速想要上轎,狗腿的小廝不知上前說了些什麽,仿佛是惹惱了這位祝公子,隻見他一腳踹翻了小廝,怒氣衝衝的上了轎子,那轎夫們應是得到了吩咐,抬起祝東樓一溜煙的就不見了。
陸元青慢慢的也站到了窗邊,看此情景微微一笑:“大人,今晚也不算白費心神,並非一無所獲,不如回衙吧。我想明日一早衙門就會有貴客臨門的。”
沈白微彎唇角:“我不去就山,山自來就我,妙!”
陸元青轉過身對韓千芝一笑:“韓姑娘要回醫館嗎?在下送姑娘一程吧?”
韓千芝溫婉一笑,卻搖了搖頭:“今日‘威靈鏢局’的武公子押鏢歸來,定好了一聚的,如今這個時辰已是有些遲了……沈大人、陸師爺,那我先告辭了。”
三個人一起下了茶樓,然後各自做別。
沈白看著陸元青一直望著韓千芝走遠的身影微微發呆,才感興趣的笑問道:“元青,我覺得你對韓姑娘有些不同。”
陸元青慢吞吞的收回了視線,有禮的一笑:“韓姑娘心地善良,又有一手回春醫術,確實令人傾心,隻可惜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凡夫俗子,不敢有此妄想。”
沈白戲謔道:“不是韓姑娘,莫非是柳館主?”見陸元青的視線掃過來,又繼續道:“又或者是石老板?”
陸元青呆呆的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沈白笑了笑:“元青覺得我妹妹笑兒如何?”
陸元青微微頓了頓才道:“笑兒姑娘雖然有些驕橫,但是勝在真性情,卻也難能可貴。”
沈白點點頭:“笑兒對我說,她很喜歡你,她讓我問問你喜不喜歡她?”
陸元青:“……”
沈白又道:“笑兒還說如果你也喜歡她,過不久她想你和她一起回京師,元青覺得如何?”
陸元青慢吞吞的笑了笑:“能得沈大小姐青睞,在下不勝榮幸的很,那麽大人,我和沈小姐何時動身啟程啊?”
沈白:“……”
陸元青又道:“大人今日似乎心情不錯,玩笑開得很有趣。”
沈白幹笑一聲:“我沒騙你,元青,笑兒真的說了喜歡你,也邀你一起回京,不過我早就猜到你會這麽回答,所以告訴她你喜歡的是莫愁堂的韓姑娘。”言罷看了看陸元青的神色,又道:“我難得遇到這麽有趣的師爺,才不會拱手送人呢,就算是我妹妹也不行。”
陸元青呆呆的問道:“大人確定沈小姐所說的‘喜歡’是大人以為的那種意思嗎?”說完也不理沈白,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沈白微微笑了笑,隨即跟了上去。他自然不會讓沈笑帶走陸元青,更甚者他會告訴沈笑,回京後不要在爹麵前提起陸元青這個人。以爹的個性和手段,想查一個人,必然立竿見影,而他答應了他的事自然不會食言。
沈白暗想,無論陸元青心底的秘密是什麽,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也隻能是被他沈白揭開的。
沈白和陸元青沒有猜錯,祝東樓祝公子翌日一早就來了汴城衙門,而且是一臉的憔悴之態,想必昨夜睡得不怎麽好。
祝東樓待沈白落座,也不及寒暄,便問道:“東樓今日拜見沈大人,是有一事不明想當麵求教。”
沈白心底暗笑,麵上卻是一本正經的驚訝問道:“祝公子今日怎會登我這汴城衙門,之前不是曾言要避嫌的嗎?”
祝東樓也顧不上沈白或真或假的譏諷,有些著急道:“大人,聽聞前幾日發生了幾起命案……都和《風波鑒》一書有關,可有此事啊?”
沈白裝出了一臉的驚訝:“這……此事祝公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本縣為了不驚擾到百姓,嚴令封鎖了消息,此事極為重要,祝公子可不要隨意說出去啊,要是造成了全縣的恐慌就不好了……”
沈白的驚慌神色加深了祝東樓心底的疑慮和不安,他試探道:“那大人之前征繳《風波鑒》一書也是因為此事嗎?”
沈白神秘的點點頭:“到目前為止,因為此書已經死了三個人了,而且本官認為凶手還會繼續殺人……唉,祝公子身為《風波鑒》的筆者,一切可要萬分小心啊,此案怪異的很呐,死了的這三個人似乎都和這本《風波鑒》有關,而且最奇怪的就是死者的死狀竟然和書中描寫的一模一樣,祝公子你說可怕不可怕?真不知道下一個死者會是誰,又會是以書中描寫的哪種死狀而死呢?”
聽到此處,祝東樓已是麵色慘白,他神色不安的搓著手指,半晌才道:“不知大人可知曉這三名死者又都是何人?”
沈白笑了笑:“本來這種案子不能講與本案無關之人聽的,不過祝公子也不是外人,本官就破例一次吧。”
見祝東樓感激的點點頭,沈白才悠然的笑著繼續說道:“第一命案死的是兩名書生,其中一名叫做賈延午,是汴城本地人,另一人身份日前才查明,叫做張昭,饒州人,此二人皆是今年春闈的會試考生。二人死在了西鎮的長街之上,死因至今未明,而且死狀和風波鑒中的一個小篇《玄玉》中所描述的一般無二。”
沈白故意的停了停,看了看祝東樓驚愕難掩的神色,心底一笑又繼續說道:“第二命案的死者也是個書生,叫做王佐,鄭州人,有趣的是他也是今年的春闈會試考生之一。此人死在了東鎮郊邊的蓮池中,看似是溺水身亡,他的死狀和風波鑒中的另一小篇《水鬼》中的描述極為相似。”
沈白說完再一看祝東樓的麵色已經是慘白如紙,隻聽他低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沈白也不著急逼問他認不認識死者,隻是不緊不慢道:“敢問祝公子這《風波鑒》一書到底寫了多少個小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