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晚的月亮羞答答
小醜巫妖的傳聞，讓碎葉城的夜生活冷清了不少，葉家弟子們早早就上床休息。百草園附近更是安靜，濃濃的夜色籠罩著大地。
洪淵從小在葉家大院長大，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巧妙地避過眾多機關陷阱，率大群吸血蝙蝠悄悄來到了百草園。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聽到了一把熟悉的聲音。門口的一間木屋內，還亮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林安和另一個雜役躺在裏麵。
今晚，果然是這小子值守！洪淵笑了，不驚反喜，借助夜色的掩護悄悄潛過去。一股濃濃的酒味傳來，兩個家夥正靠在床頭上灌酒。
“老黑，喝，今晚我請，使勁喝！”林安醉醺醺的大喊大叫。
躺在另一張**的老黑老實巴交，隻會嗬嗬傻笑，“好，好，使勁喝。”
“老黑，你……，你這輩子的夢想是什麽？”林安問，使勁睜開沉甸甸的眼皮。
“啥，夢想？”
老黑愣了愣，似乎從來沒想過，想了想，說道：“嗬嗬，我沒啥夢想，多攢些錢，過兩年討一個媳婦，生個大胖娃就心滿意足了。”
林安笑罵，“哈哈，你個傻子，這樣就心滿意足了？”
“林安，那你呢？”老黑問。
“我？當然不會像你這麽沒出息！”
林安昂頭，又灌了一大口烈酒，“我要擺脫雜役的身份，先當上一個小管事，然後爬上大管事，乃至大總管的位置，我要出人頭地！到時候，討一個媳婦算什麽，漂亮姑娘多的是，一個捶背，一個敲腿，還有一個躺懷裏，大碗吃肉大口喝酒，哈哈哈……”
“你要當管事啊，對我們來說，會不會太難了？”老黑有點不敢相信，葉家在碎葉城家大業大，各方麵都極為挑剔，一個小小的管事都有諸多要求，從未有過在雜役中提拔管事的先例。
“那當然不容易，不然，誰……，誰都可以出人頭地了。”
林安頓了頓，說道：“大總管嶽青山循規蹈矩，跟著他是沒前途的，相反，師爺唐福德是二老爺麵前的大紅人，跟著師爺走才能有酒有肉。師爺叫幹什麽，咋們就幹什麽，絕對虧不了。就像洪淵那小子，往死裏整絕對錯不了，今天先讓他得意得意，等師爺準備好了，嘿嘿……”
老黑有些不安，“林安，那樣會不會不妥？”
“怕什麽？天塌下來有二老爺撐著，告訴你一個秘密，師爺要的不是洪淵那小子，而是……”林安醉醺醺的招手把老黑叫過去，準備拉攏這個五大三粗的家夥。這家夥雖然有些楞，但身強力壯，關鍵時刻可以讓他去幹一些髒活。
窗外，看著林安的醜態，洪淵一聲冷哼。本來，還以為林安這小子隻是愚蠢而已，現在發現，這家夥已經鬼迷心竅不可救藥了。
“誰？”
老黑一聲厲喝，扛著一根大鐵棍就往外衝，雖然不會修煉，但身材高大天生神力，扛在肩上的鐵棍不下兩百斤。到了屋外一看，隱約看見十幾米外的樹枝動了動，似乎有什麽人鑽到了樹林裏麵。仗著酒意，老黑罵罵咧咧地追上去，結果，剛鑽進樹林就眼前一黑，被人一悶棍打暈在地上。
木屋內，林安還在灌酒，任由老黑一個人追出去；不是有多相信老黑的能力，而是對葉家有著絕對的信心。葉家近些年來雖然衰落，但畢竟是數百年的碎葉城霸主，有誰敢到葉家大院內放肆？剛才在外麵的，很有可能隻是一隻野貓而已。
林安舒坦地張開手腳，憧憬著出人頭地後的生活，嘿嘿笑著大口喝酒。醉醺醺間，隱約聽到門外似乎有什麽聲音，“老黑，老黑，你小子在幹什麽？”
林安罵罵咧咧地坐起來，頭重腳輕的渾身沒力，正要下床看看，窗外傳來嘿嘿一聲怪笑。扭頭一看，窗外倒掛著出現一張滑稽的臉龐，慘白的臉龐，高高的紅鼻子，紅紅的嘴唇，咧著大嘴傻笑。
“你……，你是誰？”
林安揉揉眼睛，雖然沒見過窗外這個怪人，但不知為什麽，對這張臉龐卻有一股依稀熟悉的感覺。
窗外怪人嘿嘿一笑，突然縮回去消失不見，然後，林安就看見其向十幾米外的樹林走去；走到一半，那人突然間就消失了，隻剩一件長袍慢慢地從空中飄落。同一時間，嘿嘿的笑聲卻在耳邊響起。
長袍從空中飄落的瞬間，上百隻吸血蝙蝠從長袍內鑽出，然後在夜色的籠罩下貼地飛掠出去，洪淵遠遠地操控。醉醺醺的林安卻什麽都沒看見，精力全都集中在詭異的長袍上。
“啊……”
盯著詭異的長袍看了看，林安慘叫一聲，直接嚇暈了過去。暈倒的那一刻，他終於想起了一個人，小醜巫妖。
冷風呼嘯，百草園重歸平靜，沒人聽到這邊的動靜。過了好一會，門外傳來腳步聲，洪淵把老黑從樹林內拖出來，把兩個暈倒的家夥丟在一起。
“口口聲聲說要把人整死，結果，才一個回合就尿了，實力也太差了！”
看著兩腿間濕漉漉的林安，洪淵搖頭。剛才，他扮作小醜巫妖，再讓眾多吸血蝙蝠聚集在一起，撐起長袍扮作另一個身影，偽裝得並不逼真，但一下子就讓林安信以為真，以為當真是遇到了傳說中的小醜巫妖，直接就嚇暈了。
“就這樣放過你這小子，是不是也太便宜你了？”
洪淵看看身材瘦小的林安，再看看五大三粗渾身黑毛的老黑，想到了一個主意。把兩人並排放在一張**，脫去兩人的衣服，再幫他們擺上一個卿卿我我的姿勢。一個五大三粗如同一個猿人，另一個嬌小玲瓏小鳥依人，絕配了。
“晚安，兩位好好休息吧。”
洪淵好心地給兩人蓋上一床被子，把門從裏麵反鎖，四下看了看，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穿窗而去，慢悠悠逛百草園去了。
天上的月亮，似乎也是非禮勿視，時不時才從雲層後麵羞答答地露出臉龐，潑灑下皎潔的月光。
百草園內各種各樣的藥草琳琅滿目，看上去一片綠色生機勃勃。月色下，洪淵仔細搜索，到最後還真找到了雷擊羊角藤，還不止一株。和一般的羊角藤不同，上麵明顯有著雷擊過的痕跡，大部分枝幹都是光禿禿的枯萎了，但在枝條末端，頑強地長出新的嫩芽，遭受雷擊後煥發出新的生機。
好東西！洪淵毫不客氣地把這株雷擊羊角藤連根拔起，東西順利到手，正想離去又突然停下腳步，拔出更多的藥草。也不管成熟沒有，隻要是好點的藥草，通通挖了。
白天，到東十三巷的柳記商行購買雷擊羊角藤，雖然沒買到，但畢竟留下了線索，日後難保不被有心人查出來。進了百草園，光帶走一株雷擊羊角藤，那就可疑了。相反，把百草園內好一點的藥草都挖走，反而不留什麽痕跡。有些藥草，洪淵根本就不認識，也不知道有什麽用；但為了避免留下破綻，沒辦法啊，隻好都挖了。
在百草園轉了幾圈，洪淵回到了門口的木屋，林安和老黑還在**相擁而眠，還沒醒過來。夜色如墨，葉家大院一片寂靜。
“這麽恩愛卻沒人知道，不太好吧？”
洪淵邪邪地笑笑，心念一動，一隻吸血蝙蝠就掠出去穿窗而入，一頭撞倒窗台上的油燈，窗台下方的雜物慢慢地著火燃燒起來。
沒多久，遠方就響起了急促的銅鑼聲，人影憧憧，有人倉促趕了過來。雖然是半夜，葉家大院內還是有人值守的，迅速被百草園的火光驚動了。反倒是林安和老黑，仍然躺在**一動不動，酒氣熏天，看上去不是暈了，而是一起醉倒在**。
“兩位，願偉大的火神護佑你們。”
洪淵替兩個倒黴蛋默哀，在碎葉城，人們大都供奉火神。直到聞訊趕來的人出現在百米外，洪淵這才施施然地轉身，率六隻戰寵和眾多吸血蝙蝠悄然回去。身後，人們大聲呐喊起來。
“著火了，著火了！”
“林安呢，那小子跑哪裏去了？”
……
人們大喊大叫，手忙腳亂地滅火，趕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四下找不到林安，冒著危險衝上去一腳把門踹開，然後全都傻眼了。房間裏麵，林安和老黑幾乎同一時間清醒過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被子滑落，露出不堪入目的一幕。
師爺唐福德也來了，氣得渾身發抖，“你們兩個，到底在幹什麽？”
“師爺，百草園，後麵的百草園……”有人趕過來報信，一臉慌張。
唐福德心頭咯噔一聲，厲聲追問，“百草園怎麽啦？”
“師爺，百草園……，百草園內的名貴藥草都不見，被人挖走了。”來人稟報。
“什麽？”
唐福德眼前一黑，二老爺葉飛龍一向把百草園當成他的**，知道百草園被人挖空了，誰能承受他的怒火？
所托非人啊，唐福德把林安抓起來親手剁碎了喂狗的心思都有了。
林安用力晃晃腦袋，似乎終於清醒了，“師爺，是小醜巫妖，我親眼看見了，是小醜巫妖幹的！”
林安麵無人色，害怕得渾身發抖，明白事情有多嚴重，一個勁地辯解。他的確是實話實說，可惜，誰會信呢？別說師爺唐福德了，就是眾多趕過來滅火的雜役都不信，一個個笑嘻嘻地指指點點。連帶著老黑都被拖累，說話也沒人信，跳到茫茫東海都洗不清了。
“師爺，我沒說謊，真的是小醜巫妖啊，師爺……”
林安絕望地哀嚎，想掙紮卻渾身無力，被人五花大綁捆了起來。很快，一隊隊守衛就舉著火把四下瘋狂搜索，雞犬不寧。
遠處，簡陋的廂房內，洪淵靜靜地看著。
“唉，天天晚上這麽吵，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洪淵搖頭，盤腿坐下靜心修煉。林安沒死，不過，這樣一來比直接殺了他還解氣。姑姑柳如煙在閉關，鬼仆仍然盤腿坐在門前，石雕般紋絲不動，兩人似乎身在碎葉城，神魂卻到了千裏之外，對身邊的一切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