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煉丹大師
拗不過葉柔，洪淵隻好匆匆回城，一路上，發現今天出城的人果然少了不少。街道上，人們也大都行色匆匆。
方圓百裏內，碎葉城是唯一的城鎮，一旦有什麽妖孽從死亡深淵內跑出來，碎葉城第一個遭殃。等聯盟高手從夜龍城趕過來，往往已經來不及了，還好，葉家樹大根深，一直守護著這片領土。但近些年來，葉家青黃不接，隨著老一輩高手的隕落、死亡或歸隱，越來越力不從心；甚至，大有被劉家這樣的後起之秀超過的勢頭。
在葉家大院內呆了一個早上，應付憂心忡忡的葉柔後，洪淵又悄悄回到了城外的葉家牧場。
傳說中的小醜巫妖是很可怕，但不能因為一些傳聞就縮手縮腳，洪淵迫不及待的要煉製暴血丹了。根據戰寵天經的記錄寫下一張藥單，然後開始喬裝打扮，身穿一襲寬大的長長的黑袍，臉上蒙著一塊黑布隻露出一雙眼睛，再戴上一頂寬大的鬥笠，腳踩一截高高蹺，偽裝成一個高高瘦瘦的老人，然後拄著拐杖慢慢地朝城內的藥鋪商行走去。
正午時分，正是吃飽飯後昏昏欲睡的時候，街道上行人稀少，沒人關注一個沉默低調的老人。
洪淵徑直來到了東十三巷，這裏，匯聚著各地趕來的藥材商，藥鋪一間挨著一間。洪淵停下腳步看了看，走進一間麵積不是最大，裝飾也不是最豪華，但一眼看上去很順眼的古色古香的藥店。到了裏麵一看，就知道自己來對了，各種各樣的藥材琳琅滿目，整理得精心細致，櫃台上幾乎一塵不染。
“這位客官，請問您需要什麽？我們這裏有上好的丹藥，無論你是為了修煉還是療傷治病，我們這都有。”店小二柳青熱情地迎上來。
洪淵沒說話，默默地從懷裏取出藥單，上麵羅列了煉丹所需的藥草。
“您老是要購買藥草？好，請稍等。”
柳青有些驚訝，在碎葉城，一般人到藥鋪都是直接購買現成的丹藥，直接購買藥草的並不多見，看了看藥單，呢喃著忙碌起來，“紫葛根，五兩；地耳朵，七兩……”
洪淵沉默不言，暗暗打量這間古色古香的藥鋪。
空氣中彌漫著幽幽的藥香味，店鋪裏人不多，除了柳青外，還有另外兩個夥計在忙碌，一男一女，一邊清點藥材一邊竊竊私語。
“傳說中的小醜巫妖又出現了，聽說沒？”女的先說道。
男的有點不相信，“聽是聽說了，但隻是謠言吧？”
“謠言？”
女的搖頭，說道：“城東那個打鐵的黑頭三知道不，他昨晚就死在了小醜巫妖手上。他家人親口說的，半夜時分，傳說中的小醜巫妖突然出現，高高的鼻子，紅紅的大嘴唇，哈哈一聲大笑就突然空氣般消失不見了，隻剩下一件長袍，把黑頭三活活嚇死了。現在，他家正在辦喪事呢。”
“不是吧？真的又出現了？”男的也被嚇著了，聲音中帶著顫音。
兩人竊竊私語，越說越緊張，不遠處，洪淵靜靜地聽著。本來，洪淵也是不信的，以為葉柔隻是不知從哪裏聽來的謠言而已，聽女夥計說得這麽有板有眼，也不由得心頭嘀咕。城東打鐵的黑頭三他也見過，是一個將近兩米高的黑臉大漢，膽子奇大，能把他活活嚇死，絕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嗯，雷擊羊角藤，雷擊……，這是什麽？”
柳青呢喃，提著藥包來到洪淵麵前，羊角藤野外有不少，但什麽雷擊羊角藤卻從未聽說過，臉上有些尷尬，“客官，其它藥材都備好了，就是這雷擊羊角藤沒有，你看……”
洪淵沒說話，接過藥包看了看，在藥單上寫了兩個字，‘多少’。
是個啞巴？柳青又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說道：“一共七兩銀子，真是很抱歉，店裏暫時沒有你所需要的藥材。您老要是不介意，可以留下你的聯係地址，我們柳記商行生意遍布聯盟各個城鎮，在華龍帝國也有不少分行，一旦有貨了馬上給您送上門去，客官你看……”
柳青非常熱情，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但話沒說完就自己咽下去了。洪淵默不作聲，在櫃台上留下七兩銀子就飄然離去。
缺了一味關鍵的藥引，暴血丹還能不能煉製成功，洪淵心裏也沒底，如果可以，當然要到別的藥鋪轉一轉看有沒有。可惜，兜裏已經沒錢了，葉柔送的香囊內剛好就隻有七兩銀子，多一枚銅板都買不起。
“真是個怪人！”
柳青搖頭，一陣冷風從窗子吹進來，刮起洪淵留在櫃台上的藥單，慢悠悠地飄出門外。柳青也沒有在意，和另外兩個夥計一起忙碌，繼續盤點去了。今天，是大東家到碎葉城分行巡查的日子，裏裏外外都要盤點清楚，不能出絲毫差錯。柳記商行能把藥材鋪開遍整個神鬼大陸，靠的不是價格有多便宜，而是這份精打細算。
“快快快，大東家馬上就要到了，盤點清楚了沒有？再快點！”
大掌櫃從裏間衝出來，心急如焚，肩膀上站著一隻鴿子，話音未落，門外就傳來沉重急促的馬蹄聲，一隊騎士護送著一輛精致的馬車滾滾而來。雖然風塵仆仆臉上帶著疲憊，但騎士們一個個身體剽悍，體內的靈力澎湃有力都是高手，盔甲上刻著一截柳條，正是夜龍城柳家的徽章。
在藥鋪夥計的指引下，騎士們繞過商行門口，馬不停蹄地直奔商行後院而去，精致的馬車卻突然停下，車廂內伸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捏住了從窗外飄過的藥單。跟著，車廂內有人咦一聲驚叫。
眾多騎士中，一個滿頭銀發，皮膚卻嬰兒般紅潤、光滑的老人迅速迎上去，語氣恭敬，“七夫人，怎麽了？”
“藥老，你看看這是什麽。”
七夫人沒有露麵，屈指輕輕一彈，藥單就落在了藥老手上。後者掃了一眼，同樣一聲驚叫起來，“這是煉製陽血丹的秘方，不，不對，這不是陽血丹，雷擊羊角藤，怎麽還有人知道這個藥引？怎麽可能？”
藥老越看越吃驚，有些難以置信。
“藥老，陽血丹的秘方，再加上雷擊羊角藤這味藥引，會煉製出什麽？”七夫人問，語氣頗為尊敬。
神鬼大陸上，能把丹藥和藥材生意做大的大商行都有高手坐鎮，藥老就是柳記商行的元老，在煉丹上的造詣遠超常人。七夫人近些年來漸漸掌握了家族大權，但對藥老也是客客氣氣的。
“這個……，恕老夫眼拙，一時間也不知道。真沒想到，小小碎葉城竟然臥龍藏虎，還有這樣的煉丹大師。”藥老苦笑，看著藥單自言自語：“雷擊羊角藤，加上這味藥引，會煉製出什麽樣的丹藥？”
一生都浸**在煉丹上的藥老，一下子所有心思都被這張藥單迷住了。
“陸掌櫃，這張藥單是怎麽回事？”七夫人問道，聲音輕柔煞是好聽，語氣卻有些冰冷。
陸掌櫃躬身彎腰，把站在身後的店小二柳青推出來，“回夫人，當時是柳青在處理。柳青，到底是怎麽回事，快說！”
“回……，回夫人，是一個啞巴老人留下的。”柳青結巴起來，聽說過不少關於七夫人的傳聞，格外緊張。透過馬車的窗簾，隱約看見裏麵端坐著一個妖豔女子，臉上戴著一副別致的飛狐麵具。這副麵具是一隻雪狐的模樣，但背上多了一對高高揚起的翅膀，外形獨特看過一眼就永遠忘不了。
七夫人吩咐道：“慢慢說，把每一個細節都說出來。”
柳青擦擦額頭上的虛汗，從頭到尾說起來。原本隻是把洪淵當做一個普通的客人，並沒有怎麽注意，這時候才發現洪淵簡單得不同尋常；沒有看見他的五官容貌，沒有聽見他的聲音，甚至連他的身高都沒有什麽印象，想多說幾句都說不出來。
“一句話都沒說，難不成，是佛宗的煉丹高手，修煉了閉口禪？”
藥老突然發問，目光炙熱。
神鬼大陸上，有許許多多的修煉門派，煉丹師也各有各的流派絕不外傳。在眾多煉丹門派中，佛宗高手最為神秘，隻怕已經有上百年沒有露麵了。風傳，有許多已經失傳的煉丹手法就隻保留在佛宗。
七夫人再問，“那個老人往哪個方向走了？走了多久？”
“好像……，好像是順著東十三巷一直往外走吧，又好像……”柳青支支吾吾，緊張得滿頭大汗，不是不記得了，而是當時根本就沒有留意。
“可惜。”
七夫人幽幽一聲歎息，伸手虛空一抓，把洪淵留下的藥單隔空攝過去，緩緩說道：“柳青是吧？下次那個煉丹大師再到店裏來，一定要想辦法讓他留下來，然後通知我們。”
“是，夫人。”柳青趕緊躬身領命。
馬隊緩緩前行，從側門往柳記商行後院去了。藥老騎在高頭大馬上沉吟不語，精致的馬車內，端坐著一個風韻猶存的妖豔女子，拿著藥單翻來翻去看了又看。
“妖氣？不對，是最純正的妖獸靈力，也不對，比妖獸靈力精純多了，這到底是什麽力量？這個煉丹大師，還真是讓人好奇啊。”
七夫人呢喃，體內散發著一縷獨特的力量波動，風情萬種，看上去越發妖豔了。在這張藥單上，藥老看到的隻是非凡的煉丹術，從字裏行間，她卻感應到了更加不同尋常的一股力量波動。這力量波動很弱，若有若無一般人都感應不出來，在她看來卻比煉丹術重要了不知多少倍。這股力量波動讓她意外，莫名的激動興奮，乃至陶醉。
趁著響午時分人少，洪淵找個偏僻的地方除掉裝扮，回到了葉家大院，渾然不知柳記商行的震動。剛進門，就被人堵住了，小雜役林安氣呼呼地堵住去路，雙眼噴火，似乎一見麵就恨不得把洪淵吃了。
洪淵皺皺眉頭，當做沒看見一樣走自己的路，看都沒多看林安一眼。他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不想給姑姑招惹麻煩。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洪淵不想惹事，有人卻偏偏撞上門來。見他旁若無人，習慣了狐假虎威的林安更加惱怒了，冷哼一聲踏前一步，死死堵在洪淵麵前。身後，跟著一群熊腰虎背的雜役，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