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冥河老祖

第九十二章 冥河老祖

人生就像是一盤棋,對手則是我們身處的環境。有的人能預想十幾步,乃至幾十步之外,早早便做好安排;有的人隻能看到幾步之外,甚至走一步,算一步。

與高手對招,常一步失策,滿盤皆輸;但是高手下棋,眼見的殘局,卻可能峰回路轉,起死回生。

有的人下棋,落子如飛,但是常忙中有錯;有些人下棋又因起初長考太多,弄得後來時間不夠,捉襟見肘。

有的人下棋,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認輸;有些人下棋,稍見情勢不妙,就棄子投降。

唯山從來都是一個坦然麵對的人。從最初莫名其妙的接受了《萬仙圖》之後,所經曆的事情已經讓他很清晰的明白了,有時候很狼狽的被抓起來並不見得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至少,麵前的這位對自己並沒有一點惡意。

抓他進來的那雙手將自己狠狠地摔在地上後,就再沒碰過自己。一聲“咦”之後,便開始亂翻自己的東西,唯山躺在地上看到四周如火焰般的色彩,便知道此刻一定在這蓮台內之內,悄悄地坐起身,一股寒冷的殺氣從頭上傳來,唯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一根棍棒正對著自己的脖頸比劃著,更可以斷定,那根棍棒還是自己的打狗棒。

他乖乖的低下了頭,隻看見一雙華麗的雲袖黑緞靴子伸了過來,靴子上各有一個從未見過的血紅色圖案,細看一下,好像是這朵蓮台的樣子,隻是這蓮台四周是一團火焰紋,一雙紅色道服垂到地上,袍子底端還有個個相同的圖案。他突然對這個人充滿了好奇,他覺得這個人不會對自己下手的。

“他就派了你這個小娃娃來追殺老夫嗎,真是弱得很呢?小子,你身上穿的可是真武大帝的龍袍,手裏麵卻拿著如來的兵刃。西天佛國,真武殿也成了他的走狗了嗎?真武大帝怎麽沒來?派你這個修為如此差的娃娃來,嗬嗬,有趣的很呐。老夫再問你一遍,是那人叫你來殺老夫的嗎?”聲音最後充滿了嚴厲。

唯山有一點忐忑了,這人不是善茬啊。當下想都沒想,一個瞬移,就要脫開打狗棒的範圍。這人手法更快,唯山迅速的移動來移動去,那跟打狗棒仍舊穩穩地停在他的上空。

那人“哈哈哈哈”的大笑,邊笑邊說道:“老夫當年便是這麽被人戲耍了一番,求生不能,求死不成。你這小娃娃怎麽也是這麽狼狽呢?”

卻是將手一揮,打狗棒徑直砍下。唯山在不躲避,身上一陣金色光芒發出,外形大變,仿佛鍍了一層金似的,周身上下呈現出金屬般的光澤。

“幫幫幫”金色的手拍在胸脯上一陣強硬的聲響。唯山此時才看清了眼前這人的模樣。一個紅發紅須的粗獷老道人的樣子,紅色的頭發真像一條條遊動的火蛇,隨著老道人的起身迅速張揚。

打狗棒結結實實的砸在唯山的頭上,“鋥”。完全是兵器碰撞的聲音,唯山的全身堅硬如金剛,那打狗棒砸到身上,除了撞出一點火花,毫發未損。

唯山伸手一招,打狗棒飄到手中,右手緊緊地握住了打狗棒,神色卻是一陣放鬆,收斂了周身的殺氣。那老道人不動聲色,捋了一把紅須,眉頭漸漸地綻開。

“這打狗棒,怎麽會落到你的頭上,你又是何人,居然練到了四轉金身?如來大卷毛呢,真武呢?他們怎麽不來見我,是沒臉殺我這個故人嗎?”

這老道人真是怪異的很,見唯山收了殺氣,卻也跟著收了殺氣。唯山能感覺到他言語中的親切之感,是因為四轉金身嗎?

“敢問前輩是冥河老祖嗎?隻是我聽聞你早都死了,怎麽還在血海裏呆著,聽說殺你的可是道聖風隱名,據說是奉了鴻鈞道祖的鈞旨,不知您哪裏得罪了鴻鈞道祖,使其對您痛下殺手。”

唯山挺著自己的四轉金身,大著膽子的胡亂的猜測著。在他看來,能有實力幹掉冥河這種元老級的洪荒大神,至少都得是鴻鈞道祖那個級別的,鑒於風隱名先前給自己留下的不好印象,以及老頭子每次喝酒的時候都要罵他兩句,唯山就滿嘴胡說八道,直接編造了一個事實。

“哈哈哈哈。”老道人笑的及其痛快,一頭紅發抖動的紛紛。

“小娃娃聰明得很,不錯,老夫正是冥河。向我動手的正是風隱名,下鈞旨的正是鴻鈞。哼,想不到啊,鴻鈞會對我痛下黑手。不過嘛,你這小娃娃還沒回答老夫的問題?”

聽到老道人的親口承認,唯山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說道:“晚輩乃是新任的天帝,如今已繼承帝位。我的大秘許旌陽,也曾說過先代天帝曾和老祖您交好。晚輩今日來此貴處,隻是想尋摸個好的棲身之所,不料驚擾了老祖。”

冥河似乎一點都不吃驚,像是自顧自言道:“三界之主昊天也是灰飛煙滅了嗎?嗬嗬,是極事極。紫霄宮想要誰死,誰就得死。我是棋子,昊天也是棋子。哈哈哈哈。”竟笑的一發不可收拾。

唯山一臉古怪的說道:“不僅是昊天死了,神界天庭早在萬年前都沒了。而動手的,不是紫霄宮,而是創世元靈無天。鴻鈞道祖也被逼出了紫霄宮,下落不明了。前輩,您被關的太久了,好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一時間,冥河的迅速的停頓,一臉的不相信的看著唯山,唯山無奈的聳了聳肩,事實就是事實。

良久,冥河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淚,向唯山問道:“你繼位,可有那人的應允。”

唯山見冥河笑的如此瘋癲,又聽他問得突然,隻當是問是否祭過天了,當下木然的點點頭。

唯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也隻是一顆棋子啊。”

我也隻是顆棋子?冥河的話說的得不明不白,聽得唯山丈二摸不著頭。

“你知道紫霄宮為什麽要殺我嗎?因為用了阿修羅整族的性命來窺視長生,以求聖人之位,最終惹怒了鴻鈞,聖人之位早有天定,不可更改。鴻鈞做的主,哪裏會允許出現變故。”冥河自問自答的說出了這麽一段話。

唯山卻是心裏已有了計較,看著蓮台內的火焰花紋,張口說道:“我卻是聽人說過,妖帝帝俊,東皇太一,妖師鯤鵬,還有老前輩您,一起摸索求生之路的方法,隻可惜過於暴力血腥,經常是拿別人的性命來試驗,終究惹來大禍。道祖命令神族巫族夜襲妖族天庭,而風隱名卻奉道祖法旨毀了你的肉身,囚禁在了這裏。隻可惜啊,嘖嘖,。。。。喜歡追求長生的人太多了。”

冥河饒有趣味的看著唯山,這個小家夥居然知道龍漢大劫的事發原因,看來應該是做了天帝的寶座,很可能是有原來天庭的人在這周圍伴架,否則他哪裏知道的這麽清楚?

“那昊天呢?神族巫族呢?又是怎麽結束的?”

唯山一屁股坐在地上,繼續說道:“風隱名和鬼穀子欲脫離鴻鈞道祖自立,便到處挑撥,最終使神族巫族大打出手,爆發第三次龍漢大劫。最後,巫族覆亡,十二祖巫除了後土娘娘身化輪回之外,全部身死道消,神族坐穩了天庭,風隱名和鬼穀子也達到了他們的目的,開始不受鴻鈞道祖的控製了。”

“之後呢?神界天庭呢?”

“昊天也是有野心的人,他知曉了盤古大神的一絲魂魄的下落,妄圖以這絲魂魄為種子,重新培育出新的盤古,再次開天辟地,已達到長生的目的。隻可惜,這次出手的不是道祖,而是創世元靈們,他們不太願意再次看到開天辟地,世界重歸混沌的局麵,那意味著曾經的創世元靈永年,很有可能會複活。這就是,神界天庭的覆亡原因,當然了,這裏麵的門道依舊深不見底,我所知道的,或許隻是浮現在表麵的一層。”

冥河不知在想著什麽,聽了唯山的話,竟是陷入了沉思,一臉的唏噓不已。唯山隻好假裝的咳嗽了一兩聲,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當下唯山褪了金身,冥河在一旁笑道:“好,就這一身四轉金身,就比真武那小子強,他也不過是煉到了三轉金身而已。憑著一手,老夫斷定你比他能多活百八十年。”

唯山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恭敬的行了禮說道:“老祖,血海上有故人相邀?”

此話一出,冥河臉色微變,身上的無邊殺氣滲出,一臉警惕的盯著唯山,雙手不斷變化著各種姿勢。

“故人?哼哼,小娃娃莫逗我了,老夫的故人可都死絕了。莫在騙我了,老夫被騙了一次,便如同死了一回,可經不住了別人騙了。”冥河一臉的慘笑,直接拒絕了唯山。

他也是個有故事的人,每個棋子都那麽有故事嗎?

唯山不再言語,左手一番,一尊金黃的寶塔陡然出現在手上,一股鮮活的盎然氣息從塔裏流出,四周的蓮瓣開始有了變化,花瓣上的紅色火焰仿佛活過來了一樣,花瓣竟然在輕輕地抖動。

血海再次湧出了漩渦,漩渦之中,那朵消失的蓮台再度出現,隻是綻放的如此鮮豔,就像是一團耀眼的火花從中炸開,多多抖動的花瓣輕盈,飄逸。

老頭子的聲音再次傳出:“小山子沒事了,那人要出來見我了。把古碑就停在這裏,你等去小廟裏等小山子吧。”

眾人聽了老頭子的話,不敢違逆。薩守堅把春秋放於空中之後,眾人便立即去往那座小廟。

蓮台內,冥河一臉呆呆的看著那座寶塔,又看著不斷綻放盛開的蓮台。突然怪叫一聲,起身衝出了蓮台。

自盤古開天辟地後,四大蓮台化身先天聖物便再沒有盛開過。如今,那小娃娃手中的萬物長生塔,那股熟悉的,滄桑的,卻又充滿生機洪荒氣息,喚起了自己骨子裏的有些沉寂的血脈,冥河已經知道是誰來了?

血海上空,隻有一座孤零零的石碑飄在空中。越是靠近,眼框裏的那股熱淚越是難以印製。

“你來了?”老頭子的聲音傳了出來。“是有多久沒見了?”

“多久了?”冥河沒有數過,天地的強人來一波,去一波,自己依然靜靜在血海裏呆著。

永遠記得一個胡子拉渣的中年大漢衝著自己傻樂的樣子。那時的血海還在大漢的身體裏,血海還不是血腥的一汪大海。自己就在這血海中機緣巧合的降生,慢慢的有了意識,慢慢的熟悉了那大漢爽朗的笑容。

隻是有一天,血海翻騰不已,自己在突然湧起的巨浪中掙紮,隻是一直等待的那個溫暖的笑容再也沒有出現,而自己陷入了漫長的昏睡。

直到有一天,血海的再次翻騰讓自己再一次的蘇醒,記憶中的血海不在了,血海變成現在的樣子,自己孤零零的站在血海中,一個妖豔的蓮台靜靜地伴在自己身邊,是他留給自己的嗎?還有那兩把鋒利的劍。隻是他人呢,冥河再也沒有見過了。

洪荒的的時光總是漫長而無情的,漫長到自己知道了這個大漢的名字叫做盤古,知道了他開天辟地,身化萬物。可也無情到自己都沒有親口喊過這個給了自己生命與溫暖笑容的男人一句。

一句什麽?冥河這時喊得如此的徹底與大聲。“父神,父神。”

眼淚,紅色的眼淚如大雨般在空中紛紛吹落。

當年盤古身化萬物後,相比於清氣上升化為的三清,和濁氣下降孕育的祖巫。冥河才算是盤古真正意義的嫡親血脈。老頭子曾經自己打趣的說過,冥河算是他十月懷胎才有的種。

“進來吧,讓我好好看看你。”老頭子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冥河抹著眼角的淚,縱身進了古碑。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唯山孤零零的坐在蓮台內,悠悠的吟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