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知意

阿樂跟在後麵不出聲,隻是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發現這內院的格局物事和自己用意識看到的一模一樣。他的內心澎湃,確認自己有了特殊的能力。

文東來放下包裹,然後坐在書椅上,靜靜地看向阿樂。阿樂有些激動,不過,他暗暗平複了心跳。

“說吧,有什麽想告訴我、問我的都倒出了,我看你憋很久了。”

“文叔,一下子說不明白,我演示給你看。”

阿樂撓了撓頭發,然後指著文東來的袋子說道:“文叔,我不用打開也能看清你這個袋子裏的東西。”

文東來一驚,心想剛用了三成力量,都沒有能拍動他的身體,難道?

“好你給我說說,一樣都不要拉下。”

“有一套青衫,一套白衫,還有兩個白色的好像是**,還有一束幹了的**,是那種明黃的楚香菊,用白絲帶係著的……”

“還有什麽?”文東來一聽,眼冒精光。

“還有三本書,用一個黃皮紙包著,書名是,是……”

“書名是什麽?”文東來緊緊地盯著阿樂的眼睛,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書名是《正辭》、《炎法要略》、《儒語七十二篇》。”

“哈!哈!哈!知意!知意!知意。”

文東來震天大笑,然後,隻見屋頂掉落的灰塵紛紛在陽光裏顯出形來。文東來衣袖一揮,把所有的灰塵都聚成一團,然後隨手一卷扔到了窗外。

阿樂驚奇地看著這一幕,眼冒星光,心想這是法術嗎?

“來讓我看看,你的神識能放多遠?”

“神識!哦!原來從我腦子裏跑出去的東西叫神識。”阿樂念叨著。

文東來一聽,也對,他還不知道這個名字,文東來點了點頭。

“文叔,早上我起來時,我的意識,不,神識,跑了出去,一直從家裏到了你的這裏。最後碰到了隔壁神台上的蠟燭,被燙疼了,然後,立刻退回腦子裏了。”

文東來目瞪口呆。

心想,我神識沒被毀時,也隻能到百丈,難道他的神識已經可比抱元了嗎?

兩年前,阿樂就像天生能入照,感知力特別,可惜那不是靠神識,而且他經脈阻塞,根本無法修煉,而現在居然能外放神識,而且可以隔物而識。

不過一想到神台和蠟燭,文東來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一下。

阿樂看得真切,估計這就是文叔悲傷的原因,不過他知道有些不該問。

“文叔,你給我看看吧,除了這個還有我的小腹,總感覺有一團東西,滾燙滾燙的而且能吸收你說的氣,甚至還能把吃下的東西也化成氣吃下去。”阿樂繼續說道。

“讓我把脈看看。”

說著,文東來的指頭一把搭在阿樂的手腕上。阿樂放鬆呼吸,感覺一縷淡淡的氣體能量,開始鑽入自己的身體,然後向著小腹而去。

可是突然,那團東西感覺到了什麽,立刻旋轉起來,像看到寶貝似的開始吸取。

而文東來的真氣剛開始放出,猛然間,就覺丹田的真氣不受控製的狂瀉而去。

他心中駭然,立刻掐訣,但是還是止不住地狂瀉,根本無法阻止。很快三分之一的真氣被吸走了,而豆大的汗珠已經開始從他的額頭滾落。

還好他見機得快,另一個手作掌一個猛劈,終於把自己的手指和阿樂的手腕分開了。

他喘著粗氣,像剛和人大戰一場。

阿樂也害怕極了,他覺得體內的那團東西是怪物,明顯在吃文叔身上的能量。

“對不起,文叔,那團東西就是這樣,我控製不了。”阿樂心中愧疚。

那團東西好像還有點失落,見沒有什麽可吃的,就慢慢停止了遠轉。不過,阿樂也分享到了一點真氣,全身覺得暖洋洋的。

“我沒事。”

文叔抬起手,示意阿樂不要擔心。

“不過要不是我劈開了我的手指和你的手腕,估計真慘了,就像差點被你吃了去。”文東來哈哈道。

然後,文東來問了阿樂這陣吃了什麽東西,或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

阿樂認真地說了,最後把做的夢也說了起來。

“看來阿樂就是一個奇葩,以我這個隻是抱元境來說,根本無法明白其中奧秘。”文東來暗道。

阿樂又把能夠感知靈氣、吸收和運氣的事也說了一通,文東來又是大喜。

“你放鬆神識,讓我再看看你的識海。”

阿樂依言而行。

文東來放出神識到阿樂的額前,阿樂明顯地感知到了那種如影子又如氣體但實際無物的東西,靠近了自己。

可是阿樂的識海黑黝黝的好像什麽都沒有,文東來覺得有點奇怪。

不過,文東來立刻有了決定。

“第一,我給你兩本書,背熟於心,太陽落山前交還給我,就在後院好了。”

說著,他打開書櫃的一個抽屜,拿出兩本線裝簿冊來。

文東來繼續說道:”這是我手錄的青山練識篇和練氣篇,練氣篇開頭的凝氣和練氣講給過你,還有運氣、用氣、馭物篇沒有給你講過,現在都可以給你了。雖然都隻是初淺的入門法,但目前可以幫你。”

“你先熟記於心。切記,傾心修煉,在一月內掌握神識之法和用氣之法。還有你的丹田有些特殊,為了不暴露,也為了不誤傷別人,不可輕易和人用真氣相觸,等到你找到控製之法了再說。”

文東來一說道這裏,心裏依然發怵。

阿樂小心翼翼地接過冊子,輕輕用手摩挲著封麵,似乎能感覺地裏麵的每一個字。

“嗯,我一定謹記,謝謝文叔。”說著想跪下來磕頭。

但文東來立刻拖住了他的胳膊,滿意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文叔也隻是微弱境界,修煉方麵,我並不配做你的老師。因為修道者應有飛天之誌,但亦當有自知之明,正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說著,他抬頭望向窗外,頗有追憶,也頗有風範。

阿樂聽到飛天之誌,眼睛瞬間放光。他屏住呼吸,順著文東來的目光,往窗外的天空看去,那裏有鳥飛雲翔。

“飛天!飛天。”他喃喃自語。

文東來轉過頭來道:“劍池裏的人或許才能做你的師傅吧!”

“不!文叔,你是一個有學問的人,你是最好的先生。”阿樂回過神來,認真地說道,眼裏流出雪亮的光芒。

文東來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第二,你到後麵的院子裏,先去背熟了,一會考你。另外,晚上我和你娘去說個事。”

阿樂也沒多想,就樂滋滋地捧著書去了後院,隻是飛天、劍池幾個詞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文東來從袋子裏拿出書本,這是他準備空了給幾個孩子講課用的,不過一個月後,其中幾個孩子或許就要真的離開了。

他拿起那束幹枯了的花,心中又有了苦澀。本是去青山宗拜祭她的,可是自己連後山的門都進不了,要不是見機的早,怕這老命也已經搭上了。

他慢慢地打開了另一個門,輕輕地走了進去。

“小青,是我沒用,連累你因我這個無名無派的小卒而死。我對不起你。”說著哽咽起來,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

良久,他自語道:“就算給村民一個回報吧。”

跟著他擦擦眼眶裏的眼淚,又撥弄了一下天燭的火星子,再對著張小青的牌位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