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冥使

張白被濃霧推向懸崖,他一邊抵抗,一邊不斷哀求。然而濃霧並未停步,一直把他推到崖邊,這才不再推進。

張白鬆了口氣,依然驚惶萬分,十分不解師父為什麽突然要殺自己。“師父,若弟子有錯,請您責罰,別再開玩笑了好不好?”

右邊的濃霧中傳來鬼苦子的話語聲:“你這孩子,世上哪有那麽多玩笑。為人不能好管閑事,要端方穩重,才能福壽康永。記住了,下輩子用得著。”

張白知道今日有大難了,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全力運行靈力準備抵禦。

一隻手臂從張白忽視的左邊濃霧中伸出,瞬間抓住他的衣領一拉,他整個人猛然向後飛起,臉向上落下懸崖。

濃霧須臾間退後了,鬼苦子站在輿石台邊沿,靜靜看著他。

這一瞬間,張白才發現,鬼苦子身上的夜行衣那麽的熟悉,和張地生前穿的,是完全相同的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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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石台上,鬼苦子冷眼盯著漸漸變小成為一個黑點的張白。

他轉過身,對著濃霧退後的方向,雙手長揖,深鞠一躬道:“小人如此處理,不知尊使是否滿意?”

霧中走出了四個人,全部身穿黑色大氅,頭戴黑色大簷帽。領頭之人,服飾不同,黑色大氅胸前是暗紅色的衣襟,黑色薄紗麵具遮蓋全臉。

“不錯不錯,苦夜使到底比那個鬼差張地強百倍,如此便消弭了大患。不過,最終目標還未達成,望你再接再勵,早日功成。”

“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張地已死,現下你沒了下屬,勢單力薄。王爺知道,你一個人在東王公府這天下第一修仙聖地,周遭高手環伺,未免戰戰兢兢。你很不容易啊!”領頭的黑衣人溫言關懷道。

“奉王命,苦夜使盡心竭力,不辱王命,著升苦夜使苦鬼為夜使第三副指揮使,賜紫令牌,三級冥爐。”說完手中多了一個灰色乾坤袋,他手一揮,乾坤袋淩空飛去,緩緩落在苦鬼麵前。

苦鬼激動地雙膝跪地,接過賞賜,然後拜倒山呼:“多謝王爺恩典。王爺千秋萬代,一統倫常,四界稱臣,八方賓服。”

黑衣領頭人,點頭說好。又指了指身旁的扈從,“這三個人以後便是你的下屬,是王爺讓我帶給你的。和你一樣,都是夜使級別的高手,望能助你一臂之力。來來來,你們大家親近親近。”

三名夜使中,最靠近領頭人的,此時雙手平揖,朗聲道:“在下嵐夜使刺風,請苦指揮使多多關照。”

“不敢不敢,你我平輩,嵐夜使不必客氣。”苦鬼道。

另兩名夜使也依次見禮,一個是溟夜使海葉,一個是迷夜使土蚤。

禮畢,苦鬼又向領頭人施禮,“請鐵冥使轉告王爺,小人一定完成王爺的任務,萬死不辭。”

“好!很好。”鐵冥使道。他將雙手背在身後,話鋒一轉,沉聲道:“完不成任務會怎樣?你也是明白的,不需要我廢話了吧!”

“小人明白,必不辱使命。”

“東荒山東王公府,最厲害的就是這護山大陣,河圖陣。之前小小地擾亂了一下,罡風雖起,卻無法升得更高,隻能圍困無法攻擊。如今四界中冥界服胤,但其餘三界皆不能下手。王爺心焦,我等個個惶恐不安,所有人這回都看你的了。”

“冥使哪裏話?小人的這些功績何足掛齒,還不是靠的尊使足智多謀。

隻是東王公府高手如雲,重重監視之下,在下是夜夜惶恐,隻怕有個萬一,誤了王爺大事。這中間還要請冥使多多美言,讓王爺了解我等難處。”

苦鬼說著遞上一個小包,一臉諂笑道:“這些小玩意兒,也不知是不是能用的東西,還請尊使過目,幫我等嚴查把關,勿出差錯。”

鐵冥使手拿小包,輕輕一捏,心中便有了數。

“苦副使為人聰慧,必然能成王爺麾下棟梁,將來建功立業,前途無量。”說完哈哈大笑。

幾位夜使一看,心下了然,當即群起拍而馬之。

輿石台上,春風暖意,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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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的風聲在耳鳴轟鳴,張白感覺心髒已經停止運動,但心跳聲卻響得好似擂鼓。

他仰麵朝天地向下隕落,這尤其恐怖,手腳已經僵硬,隻剩下奪眶而出的眼淚,還有似乎是別人發出的悲慘地嚎叫。

要死了,終於還是沒逃過。

陽光和山峰迅速地縮小,他睜大眼睛,拚命再看一眼,哪怕隻有刺眼的正午陽光。

陽光裏映出一張人臉,是那個書生,在逆光中,他的臉猶如半透明的晶體。

“救我!”

書生伸出手指,以熟悉的動作,在張白額頭一點,喝道:“醒!”

張白忽然感到可以動了。

“拿你的令牌輸入靈力,快!”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張白動作飛快,捋起袖子,抽出令牌,瘋狂灌入靈力。

“你慢一些...”書生的聲音猛然中斷,人也瞬間消失了。

“喂,你去哪兒啦?”張白又一次徹底慌神了。風聲依然呼呼大作,他感覺天旋地轉。沒多久,忽然毫無征兆地,結結實實撞在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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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山南麓,一片罡風卷起紛亂的雪片,一座座山峰如孤島一般,鋪滿了積雪,高高矮矮地挺立在狂風雷暴之中。

在其中一座不起眼的山峰上,有一座不大的道觀。道觀裏隻有一個大殿,供著上師原始天尊。殿前殿後兩個院子,前院大殿正門左右,兩列寬敞的正房,大殿兩側兩間耳房。後院四四方方,中間一口水井,四周三麵都是兩層樓的罩房。

井邊種著棵神樹,這樹又高又大。

說高,大概有五六層樓那麽高,樹幹從根部筆直立起,象鋼棍插在地裏一般。到兩層樓高處,分成三根粗壯的枝杈,枝杈上密密匝匝長滿了枝條和樹葉,從下往上看不到樹梢,隻圓圓的像個撐滿的傘。

說大,這樹頂構成的傘麵上,積了厚厚一層雪。因為樹葉樹枝太密,人都可以在上麵行走,人能走,積雪自然也掉不下來,這樹便成了一把雪白的大傘,幾乎罩住了整個道觀。

這山峰叫英山,這道觀叫岱嶽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