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身份

“熟悉新身份?”陳赫給孫永慶說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禁拿起他丟在**的小鏡子打量起來。

鏡子就是一般的鏡子,巴掌大小,外麵有一層塑料花鑲邊,在店裏頂多賣個一、兩塊錢,專門糊弄那些才知道愛美的小丫頭們。

等等……陳赫突然盯住了鏡子裏的人,這……這人是誰?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隻見鏡子裏的人也在做著同樣的動作。陳赫怪叫一聲,一揚手,便將鏡子扔了出去。

我……我的模樣怎麽變了?陳赫渾身迅速被冷汗濡濕。

他突然明白了剛才孫永慶說的話,熟悉新身份,原來並不僅僅是淪為奴隸這麽簡單,而是他陳赫已經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至此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開始與孫永慶說話時,為什麽自己的嗓音會變,特麽的,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不知道放屁會不會變。

陳赫坐在**,神情變幻了許久,方才又掙紮著爬了起來,渾身骨頭僵硬,一經引動,陣陣劇痛便像無數根鋼針攢刺一般,叫他眼前一陣發黑,險些又暈了過去。

趴在**調息了良久,陳赫再次挪動著身軀一點一點地挨下床,他一個平衡沒掌握好,“啪嚓”一聲摔在地上,這一下牽動渾身傷口,直疼的撕心裂肺一般,他張著嘴巴拚命地喘息著。

邊爬邊歇,陳赫直掙了大半個時辰,方才掙到了那被摔出的鏡子邊上,他摸起鏡子,再次仔細端詳起來。

鏡子已經摔碎了,但還能勉強照出影兒來。

原本那張濃眉大眼的臉,雖然纏著繃帶,卻已經可以看出,輪廓小了一圈,變成了一張清秀而斯文的麵孔,眉頭緊緊地蹙著,一雙眼睛裏隱隱埋藏著不屈與執著。

陳赫隨手把鏡子擱在一邊,突然無聲地笑了起來,他越笑越開心,越笑嘴張得越大,突然,像是引動了傷勢,他的笑變成了苦笑,但他依舊笑著,渾然不覺淚水大顆大顆地溢出了眼簾。

活著,比什麽都好!

半年之後,國興公司的年終慶典上,大家發現總裁孫永慶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年輕的身影,孫永慶向大家介紹,這個人叫小七。

因為孫永慶的貼身保鏢前後死了六個,大家便心照不宣,覺得這個年輕人的名字有點不吉利。

“小七,你這個名字不好,應該叫小八,我們做生意,喜歡八,發嘛,是不是?”孫永慶的小兒子對著年輕人笑道,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父親就站在一邊。

“你很想看到小八?”孫永慶笑著看向自己的小兒子孫正佳。

“吉利嘛,老爸,外公!你說是不是?”孫正佳笑眯眯的問向正走向孫永慶的一位老人,唐賀年,孫永慶的嶽父,國興公司的資深董事,手握國興超過15%的股權。

“是,是,不過小佳啊,在這樣的場合,對你爸爸要尊重一些,要有個接班人的樣子,不要讓公司那些董事、合夥人覺得公司的未來太不莊重了。”唐賀年點著頭,眼睛卻看向孫永慶。

“我覺得國興公司就應該有朝氣,充滿活力,不要像現在這樣,暮氣沉沉的,一點勁都沒有。”孫正佳不滿地嘟囔著。

“好好,等你上位了,做給外公看看!”唐賀年哈哈大笑起來。

孫正佳看見一位美女出現在慶典大廳裏,眼睛一亮,轉頭對著父親、外公招呼了一聲。

“老爸,外公,我過去一趟。”說著話,他疾步向那位美女走去。

“爸爸,我可沒說自己要退休呢。”孫永慶眯眼看著孫正佳的背影,輕聲對唐賀年說。

“嗬嗬,沒關係,總是要退的,早做準備總好過臨時無備嘛。”唐賀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對了,小英來了嗎?”

“來了,她在樓上陪顧太太和鄭太太聊天。”孫永慶回答。

“唉,小英為她這個兒子,也真是操碎了心,永慶,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有的時候不要太執著了。”所謂顧太太、鄭太太都是國興的董事夫人,唐英這麽做,顯然是在為自己的兒子拉攏勢力。

“爸,我得為國興負責。”孫永慶似乎被嶽父的話激怒了,孫正佳一成年,他就一直被這對父女逼宮,已經叫他難以容忍。

“為國興負責?國興需要你負責?孫永慶,別忘了你是怎麽爬到這個位置的。”唐賀年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走開。

“爸!”似乎早就等在那兒,一見唐賀年走開,孫永慶的大兒子孫正歡走了過來。他負責國興的子公司正歡商貿,主要代理國興的部分產品銷售。

“公司的業績不太好啊,你要多想點辦法。”孫永慶看著自己前妻生的大兒子,點了點頭。

“爸,主要是營養液這一塊,你能不能……”孫正歡吞吞吐吐地對父親說道。他代理的都是國興公司的生物衍生產品,公司的重頭產品營養液卻不在他的手上,所以一直耿耿於懷。

“你不要多說了,董事會已經有了決議,營養液由公司直營,短期內不會改變。”孫永慶麵色不變,口氣略略強硬了一些。

“爸!”孫永慶的二兒子孫正好跑了過來。他負責公司新開發的通訊業務,這兩年風頭正勁,連著精神氣也高了不少。

“唔,去年做的不錯,今年要更努力一把。”孫永慶微微一笑。又看向正在與小兒子孫正佳聊得正歡的那位美女。

“極光的大小姐,正佳有沒有把握拿得下來?”孫永慶的聲音突然變低了。

“不可能!”孫正好臉上泛起冷笑。

“唔,注意和極光的關係,他們的技術雖然過時了,但核心的東西對我們仍然有用。你們不要都聚在這裏,阿英看了又要多事。”孫永慶提醒了一聲兒子,便把他們打發走了。

小七陪著孫永慶穿梭在國興公司的賓朋之間,這些人有些他認識,有些他雖然不認識,但卻一定聽說過。有些是他在瑞晴時的死對頭,有些卻又與瑞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總之,一路走來,他常常會恍然,哦,原來是這樣,許多當時百思不解的問題,經過這些賓朋之間的三言兩語,他常常會豁然開朗。

他不禁暗忖,想把工作幹好,真應該像這樣,打入敵人的心髒,呆一天勝過十年啊。

“小七,你走神了。”孫永慶的聲音突然在小七耳邊響起。

“對不起,我沒看見趙元,所以……”小七急忙解釋。

“和你說了多少遍了,那不是你要考慮的,你的任務就是保護我,小七,我可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孫永慶的眉頭皺了起來。

“是。”小七低聲回答。

“永慶叔,恭喜你啊,去年國興的業績終於超出瑞晴5個百分點。”那位極光公司的大小姐款款地走向孫永慶,笑容可掬地恭賀道。

“那得謝謝你,去年通訊業務為國興增加了3成的盈利,我們國興去年的成績裏麵,你們極光可是出了大力啊!”孫永慶笑著客氣。

“希望我們今年合作順利!”大小姐笑吟吟地舉起了酒杯。

“當然會順利,不過,你父親有沒有考慮過我提出的建議?其實極光並入我們國興才是錦上添花,對於我們雙方發展才最有利啊。”孫永慶笑著問向大小姐。

“家父和我說了,他一直在認真考慮極光並入國興的可行性,不過你也知道,極光是家父畢生的心血,要他做出這個決定,非常艱難。”大小姐的語聲輕柔,有一種說服人心的力量。

“嗬嗬,沒關係,我理解。”孫永慶皮笑肉不笑地點著頭。

“這位是……”大小姐看向孫永慶身邊的小七。

“我的貼身保鏢,小七。”孫永慶介紹,小七突然感覺孫永慶與大小姐的眼神裏似乎多了一些他捉摸不透的東西。

“啊,那你可得好好保重了!”大小姐向小七揚起了酒杯。

“當然得保重,我的性命和他的性命,可是連在一起的。”孫永慶嗬嗬笑道。孫永慶之前有明言,不許小七與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交談,所以小七隻能衝著大小姐點了點頭。

他自從第一眼看見這位大小姐,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可卻又想不起來自己曾在哪裏見過。還有極光公司,他記得自己曾經有個朋友在極光。所以他隻買極光的手機,可……。

可……那個朋友是誰?他居然再也想不起來。他愣愣地站在那裏,看著大小姐嫋嫋婷婷的背影消失,竟像是看傻了似的。

“走了!”孫永慶重重地哼了一聲。小七一驚,急忙跟上了他的腳步。

就在此時,小七像是著急了一些,步子略大,竟超出了孫永慶半個肩頭,孫永慶眉頭一皺,剛要訓斥,卻見小七臉上神情突然嚴峻起來,他也不禁住了嘴,玩味地看著小七,不知他在鬧什麽玄虛。

隻見趙元從一側的入口急匆匆走了進來,看見趙元,小七渾身緊繃的肌肉迅速鬆弛下去,他略略退後了半步,又落到孫永慶的後麵。

孫永慶愕然看了一眼小七,不明白那麽遠的距離,這麽多人的慶典上,他是怎麽感知到一個新人入場的,不過,他心裏終於坦然了一些,小子還不錯,這生意看來沒虧。

趙元走進慶典大廳,徑直奔向孫永慶,所有公司的防衛係統都直屬董事長管轄,槍杆子旁落是公司治理大忌。

“嗨,趙元!”孫正佳舉起酒杯,衝他打了個招呼,趙元粗粗地和孫正佳點了點頭,快步走到了孫永慶的身邊。

他一眼也沒看已經模樣大變的小七,隻是俯首對著孫永慶一陣耳語,然後眼看著孫永慶的臉色變得嚴峻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孫永慶雙目直視趙元。

“絕對準確,我有個戰友在子星,是對方的運輸承包商,這個消息就是我那戰友透露給我的。”趙元麵無表情地回答。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孫永慶點了點頭,示意趙元離開。

小七瞪著趙元,幾乎要把眼角瞪裂了,也沒引來趙元的一個眼神,過去種種雖然都過去了,孫永慶也和他解釋了原因,但小七心裏仍有許多的不明白。

他不明白趙元為什麽要參與設計害他,作為國興的防衛組組長,他完全有權拒絕,他也不明白宋梅為什麽要背叛他,不明白方晉為什麽要殺害老板……有太多太多的不明白,這些孫永慶都回答不了。

他隻希望有一天,他能和那些背叛他的人當麵坐下來,問清楚究竟是為了什麽?不弄個明白,他死不瞑目!

“回去準備一下,一小時後我們出發。”孫永慶突然對小七說道。

出發,出什麽發?出發去哪兒?小七茫然看了一眼孫永慶,旋即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特麽的勞資就是一奴隸,沒資格提問!

他重重地低下頭,隨著孫永慶向外走去。

在孫永慶的臥室外麵有一個十來平米的單間,和賓館的單人間差不多,進門右手是衛生間,裏麵擺著一張床。

離開孫永慶身邊,小七的全部生活就被限定在這房間裏,他也沒什麽可帶的,進了房間,就坐在床邊默默地等候。房間裏沒有窗戶,連電視也沒有,他連外麵的天氣是什麽情況,都不清楚。

“嘟嘟嘟”床頭的蜂鳴器響了起來,同時綠色的警示燈不停地閃爍,這意味著孫永慶已經做好準備,該出發了。

孫永慶住在五十八層國興大廈的第三十一層,小七出了房間跟著他乘電梯直達頂層,頂層有一個停機坪,此時正有一架夜鶯輕型直升機亮著航燈,呼啦啦地轉動著機翼。

陰有小雪,體感大約在零下6度左右,這樣的天氣可不適合開飛機,特麽的勞資是奴隸,說話等於放屁!小七吐了一口唾沫。

跟著孫永慶鑽進機艙,裏麵還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正就著機艙裏昏暗的燈光緊張地看著手裏的一遝資料。

兩人係著保險帶的功夫,直升機已然飛了起來,它在空中稍一盤旋便直奔西北方向而去,碎雪打在直升機的外殼上,沙沙作響。

往西北方是去哪兒?這種直升機不可能去太遠的地方,但也不會太近,不會是?小七在機艙裏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會是閬苑航天場吧?這……孫永慶要去外星?就帶自己一個保鏢?他特麽在搞什麽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