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初識戴貴

第四十四章 初識戴貴(2100分加更)

天慶寺掩映在一片鬆柏翠綠之間,

馬車馳過山門,天慶寺的主持玄清就領一群大小尼姑迎了過來。

護院、管家、小廝都遠遠散開,車上的丫鬟、媳婦、媽媽們窸窸窣窣地下了馬車。雖然是黑鴉鴉的一片,卻井然有序地各自服侍著各家的太太、姑娘下車。

有身強力壯的腳婆抬了肩轎到李氏的馬車麵前:“請太太上轎。”

大家都愣住。

秦瑋的夫人掩嘴而笑:“這可不是我的主意——今天的事,我全交給了戴貴。”

李氏望著遠遠恭手而立的戴貴,淡淡地笑了笑。

三家一起去上香,人多事雜,各有脾性,全交給戴貴來管,他卻能安排的井井有條,禮法不失,進退有度……這差事也算得上是辦得不錯了。

沈穆清的目光也不由望向了戴貴。

秦瑋的夫人一大早就帶著她的這個弟弟到內宅來,以子侄之禮拜見了李氏。隨後胡信的夫人來了,見到戴貴,對他也頗多誇張的讚譽,一會說戴貴帶領二千將兵抵擋了三萬高麗人的進攻,為大周王朝鎮守遼東立下了赫赫戰功;一會說自己從來沒見過像戴貴這樣年輕的大將軍,以後定會前程似錦;一會又說戴貴是勳戚之家中無人可比的人才,京都那些膏紈子弟連給他牽馬登車的資格都不夠……

想到這裏,沈穆清眉頭微微蹙了蹙。

一個經曆過腥風血雨的人,眉宇間卻多嫵媚少威嚴……要不是她能確定胡信的夫人的身份,一定會把她當成口吐蓮花的媒婆!

念頭閃過,沈穆清怔住。

難道……

可自己今年才十二歲!

她背有薄汗。望了望李氏,又望了望胡信的夫人和秦瑋的夫人。

的確有些不妥……三個人眉來眼去的,望她和戴貴的目光都含著笑意……恐怕自己真的猜著了!

沈穆清不由苦笑。

戴家世代鎮守遼東,難道自己要嫁到遼東去不成!

但看到李氏在沈月溶的攙扶下上了肩轎,她不敢多想,忙上前幾步扶住了李氏的另一邊肩膀。

一行人先是去大雄寶殿拜了釋迦牟尼佛像,玄清提議去天慶寺後麵的梅林賞梅。

秦瑋的夫人忙道:“沈夫人的身子骨不好,我們就在禪房裏喝喝茶吧!”

胡信的夫人也讚同,到是李氏有些不好意思:“我來,擾了大家的遊性。”

秦瑋的夫人笑道:“沈夫人哪裏話,天慶寺我們一年也要來幾次,哪裏沒有遊曆過。今天來,主要是想嚐嚐這裏的齋菜。”最後一句,卻是對玄清說的。

玄清忙應了,帶著她們去了禪房。

禪房裏早有小尼姑擺上了茶點,但各家還是用著各家自帶的茶盅果盤糕點。

玄清也不以為意,態度殷勤地陪著幾位夫人說著話兒。

“沈夫人,您有幾年沒來了,想不到府上的姑娘都這麽大了……要是我沒有記錯,今年虛歲應該有十三歲了吧!”

李氏接過汪媽媽遞到手邊的茶盅,笑道:“師傅記得真清楚。”

玄清就笑著對胡信的夫人道:“當年剛生下來的時候,像小貓似的,誰料到能長這麽大!”

胡信的夫人笑眯眯地望著沈穆清:“不僅長大了,而且還長成了個標致清麗的小姑娘!”

大家都笑了起來。

那玄清就道:“還沒有說婆家吧!”

李氏望著著女兒嗬嗬地笑。

沈穆清的眉頭卻輕輕地皺了皺。

這段時間怎麽總有人問她說沒有說婆家……難道路個玄清老尼準備臨時當媒婆不成!

沈穆清思忖著,就聽見那秦瑋的夫人輕輕“啐”了玄清一口,道:“沈家姑娘在這,你也不怕爛了舌頭。”

玄清哈哈大笑,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該打,該打!”

一番做作,又逗的幾位夫人笑了起來。

大家說說笑笑一陣,就到了晌午,玄清安排了齋飯。

吃完齋飯,各家夫人領著各家的人到事先準備好的禪房稍作休息,下午會聽玄清講《愣嚴經》,然後吃了晚飯再回城。

沈月溶和沈穆清服侍著李氏卸妝。

李氏笑道:“月溶,你下去休息休息吧。這裏有穆清就行了。”

沈月溶舉動一滯,輕輕地應了一聲“是”,然後退了下去。

李氏見沈月溶出去了,立刻拉著沈穆清的手:“來,坐到我身邊來。”

沈穆清依言坐在她的身邊。

李氏含笑望著她,細細地打量她的眉眼,又輕輕地撫著她的鬢角,一模難分難舍的模樣。

沈穆清對自己的猜測又肯定了幾份。

她心裏酸酸楚楚的,胡意逗李氏笑:“太太這是怎麽了?可是我做錯了什麽事,你避了堂姐要教訓我!”說到後來,已有些撒嬌的味道。

李氏果然“撲哧”一聲。手指點了點沈穆清的額頭:“你啊,不知道像誰,心裏總是有些稀奇古怪的念頭。”

沈穆清抱著李氏的胳膊,把臉貼在她的臉上,鏡子中就出現了一蒼老一嬌嫩的兩張臉。

盡管隔著歲月滄桑,那五官,那眉眼,卻有著無法忽視的相似之處。

李氏望著鏡子裏的兩張臉,突然間淚盈於睫。

沈穆清卻想到劉大人的話,想到李氏如蠟火般的生命,也不由暗自傷感。

一時間,屋子裏隻有橙香和翠縷窸窸窣窣的鋪床聲。

過了好一會,李氏才長歎一口氣,板著沈穆清的肩膀各自坐直了。

“橙香,翠縷,你們下去吧,這裏有姑娘就行了!”

兩人屈膝行禮退了下去。

沈穆清就扶著李氏上了床。

李氏卻並不急著躺下,反而拉了沈穆清的手並肩坐在了床沿邊,輕聲道:“你看那個戴貴,好不好!”

果然是這事。

隻不過見了一麵,怎麽知道好不好?

她還真有點不好回答。

李氏卻以為女兒害羞,悵然地歎氣:“雖然說,兒女婚事要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要是能悅你們的意,那豈不是更好。你也不小了,可不能為了那些虛名謀了自己的終身。好是不好,我都聽你一句話。”

李氏這樣尊重她的意見,沈穆清很是感動。沉吟道:“人好不好,要看品德,不是看相貌……我實在是不知道好不好!”

李氏聽了,卻長舒一口氣,笑著點頭:“你知道就好……我是怕你隻看外表不看內涵!”

自己的事,一定讓她很操心吧!

她前世的父母,總認為她能自己照顧自己,很少過問她的生活……母女之間自然也沒有什麽溝通交流的機會。

沈穆清輕輕地靠在李氏的肩頭,輕輕地道:“我聽太太的!”

李氏嗬嗬笑起來,黯淡的臉上也有了幾分光彩:“真聽我的?”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更何況,她相信李氏對她的愛,也相信李氏的判斷力。

“真聽太太的!”沈穆清語氣很真摯。

李氏聽了,很是欣慰,低低地道:“我差老爺身邊的歐陽先生去打聽過,這個戴貴的軍功不假……可今天見了人,我心裏卻覺得有幾分不妥……”

沈穆清一怔。

沒想到李氏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不,應該說,李氏比自己想的還要遠,甚至一開始就讓人去調查了戴貴。

李氏見沈穆清的表情微有震驚,她也有幾份意外,略一思忖,道:“莫非你也看出什麽?”

沈穆清老老實實地道:“我倒沒有看出什麽,隻是……隻是……”她有點不知道用個什麽樣的詞來形象戴貴給她的感覺。

“不太穩重!”李氏神色嚴肅地道。

“對,對,對!”沈穆清連連點頭,“就是太太說的這個理。”

李氏聽了,神色俱變,望著香案上的佛像發起呆來。

禪房裏燒了火盆,可李氏身體虛弱,沈穆清還真怕她感冒。忙拿了剛才的黑鼠袱子搭在她的肩頭:“太太是坐會,還是躺下!”

李氏皺了皺眉,道:“我還是躺下吧!”

沈穆清聽了,忙扶了李氏躺下,又把她脫下的夾襖拿到一旁的火籠上烤著。

李氏卻道:“這些事你別管了——去喊橙香進來,你也早點去靠靠,等會我們還要聽玄清講經呢!”

沈穆清應了“是”,照著李氏的吩咐喚了橙香進來,然後見李氏閉上眼睛準備睡了,這才退了下去。

回到隔壁的房間,她並沒有看見沈月溶。

落梅道:“四姑娘說她有些不舒服,出去走走。”

“誰跟在身邊!”

“春意和步月。”

“讓英紛去找找。”沈穆清沉吟道,“這廟裏還有秦家和胡家的人,要是有什麽誤會了,可不好!”

落梅臉色一白。

想起了錦繡的事。

她忙屈膝行禮:“奴婢和英紛一起去找吧!”

沈穆清想到落梅的穩重,點了點頭:“再帶幾個媳婦去,人多勢眾,別人遠遠地看著,也會避開。”

落梅應聲而去。

沈穆清遣了屋裏服侍的,隻留珠璣一個服侍她卸妝。

“周總管什麽時候回來?”

珠璣臉一紅,道:“說還有十來天。”

“錦繡的事,你們事前應該都知道吧!”

珠璣輕輕地“嗯”了一聲。

“為什麽不跟我說?”

珠璣眼一紅:“她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哪裏還有臉給她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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