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謎團
四周一片寂靜,除了窗外偶爾響起的嘰嘰喳喳的鳥叫外,幾乎沒有其他聲音。
楊楓睜開眼,看到了城裏醫院特有的幹淨潔白的天花板。
自己身上蓋了一層藍白條紋的幹淨棉被,手上還紮著輸液針。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楊楓一扭頭,便看到了昨天一睜眼時看到的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
隻是較上次看到他而言,男人臉上又多了一絲疲倦和滄桑,明明隻是一夜之間,這個男人就跟老了七八歲一樣。
“你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楊楓輕聲問道。
一聽這話,男人臉上的憔悴便又多了幾分,他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嗯?”楊楓追問。
男人歎了口氣,“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和你道歉,那天是我把你打傷的,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我在抓兩隻山雞,剛動身你就從地底下躥上來了,我沒收住腿,就踢到你腦袋上了……”
楊楓臉上的表情逐漸糟糕起來,自己獵殺山雞的那一幕也從他腦海中回放起來。
“是你?”楊楓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有的人遭到了這樣的襲擊差點喪命之後,恐怕會把傷他那人的錢包榨幹,但是楊楓看到這男人後第一時間竟然是恐懼,當時那股詭異的狂風和駭人的0%,對他來說像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男人點了點頭,“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你身上也沒有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所以我隻好冒充你的家人,給你付上了醫藥費。”
聽到這,楊楓又想到了那場開顱手術後自己腦袋裏憑空多出來的那段記憶。
“你是幹什麽的?”楊楓質問起眼前這個一臉憔悴的男人來。
“我……我是個無業遊民,平時也就在城裏打點零工,或者是去附近的山上打點獵去城裏的市場上賣。”男人支支吾吾地說著,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你知道你父母的聯係方式嗎?我們得盡快和你父母取得聯係,不然你這麽長時間不回家,他們一定會擔心的。”
男人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塊很舊的智能手機。
“我沒有父母,他們在幾年前就去世了。”楊楓平靜地說道。
男人一怔,“那、那你的監護人呢?”
“也沒有監護人,一直是我一個人生活。”楊楓答道。
男人憔悴的臉上又憑添了一絲迷茫和惆悵。
“就是這東西叫手機?”楊楓說著,用眼神示意了下男人手裏的智能手機。
男人似乎是對這句話有些詫異,“對啊……這就是手機,你不知道?”
楊楓輕輕點了點頭,“沒見過。”
男人將手機放到楊楓枕邊,還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憋了一會後,他再次開口。
“既然你也沒有監護人……那、那在你出院之前,就由我來照顧你吧。”男人低著頭,像是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
“好的,我叫楊楓。”
“我叫狄修索。”男人說著,臉上露出來一抹笑意,看來自己這是沒遇上什麽難纏的主,要不然這麽嚴重的傷勢再被病人訛一頓,他真的是傾家**產都治不起的。
對於眼前這個叔叔輩的男人,楊楓雖然沒有多少怪意,但心裏肯定也不會對他有什麽好感,畢竟就是這個人,差點送他離開了這個世界,從禮貌上來講,自己的確是該喊他叔叔,但在楊楓心裏,似乎也在有個聲音抵製他這麽叫。
“你說你是無業遊民,那你怎麽養家糊口,你的老婆和孩子呢?”楊楓閑聊似的問道。
“我跟你差不多吧,沒有老婆沒有孩子,房子也是在城裏的一間小出租屋,我沒什麽工作,也沒什麽腦子,有苦力活就能賺點錢,沒有就隻能出來打獵。”狄修索說道。
聽到這,楊楓不禁對眼前這個男人起了一絲疑心,起初他以為城裏的人都是西裝革履,手裏提著公文包每天按時上下班,生活很累但很充實的那種,但狄修索的這番話,分明就是說的他那種窮山村裏的人的生活啊……
楊楓的鄰居馬叔就是這種的,馬叔因為年輕的時候腿受過傷,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出去幹過活,平時馬叔也會跟楊楓一起出去獵幾隻山雞野兔,村裏有需要幫忙的人家就去幫幫忙幹點苦力賺點小費,關鍵是沒有子女的馬叔多年以來過著這樣的生活居然還能攢下一筆存款。
“我在這住了多久了?我的傷多久能好?我什麽時候能離開?”楊楓說著,又掛念起家裏的小狼和鄰居馬叔來,自己在這還不知道待了幾天,原本隻是跟馬叔說的是自己出去趕集,沒想到卻遇到了這般幺蛾子。
男人撓了撓頭,“你今天是住了第四天了,而且一時半會應該還走不了,因為你的傷勢很嚴重,而且……醫生還從你身上發現了些其他問題,所以你現在還沒脫離觀察期。”
楊楓不由得皺起眉來。
他這一皺眉,狄修索就有些害怕起來,“你、你要是有什麽要緊事的話跟我說說,我能幫你辦了就幫你辦,你現在就在這裏安心養傷就行。”
“這地方讓養小動物嗎?”楊楓不知道城裏醫院的情況,隻好先問問狄修索懂不懂這一塊的規矩了。
狄修索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什、什麽小動物?應該不讓養吧,我一會可以去幫你問問。”
“一隻剛斷奶的小狼。”
狄修索直接原地石化,心說那我也甭給你問了……你現在就幾乎成了全院的重點關照對象,要是再弄隻狼來,那醫院還不直接把咱倆扔出去?
“這個……應該不讓養吧……”狄修索無奈地說道。
“那我不住了,我感覺傷都好了,沒什麽問題了。”楊楓說著,想要從**坐起來。
“哎哎我的祖宗你可別亂動!”狄修索驚慌地將楊楓的身子硬生生按了下去。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幾個白大褂推門而入,正好看到了狄修索將胳膊架在楊楓脖子上,楊楓麵貌猙獰想要起身的動作。
“你……在搞謀殺?”楊楓的主治醫師一臉驚恐地嘟囔道。
“啊!”狄修索震驚,腦袋跟撥浪鼓似的搖著,“他想起來,我說他現在傷還沒好,所以就讓他躺下去。”
說完,他頂著楊楓的脖子,硬生生將他按了回去。
當初那匹黑狼都沒能對楊楓形成如此強大的壓製力,而眼前這個名叫狄修索的男人,竟然隻用了一隻胳膊就將他壓了下去,而且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樣子。
“快鬆開他!他是剛做完開顱手術的人!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家屬?”主治醫師大聲訓斥,嚇得狄修索趕忙鬆開楊楓退到了一邊。
“我想上廁所。”楊楓無助地對著白大褂說道。
“你現在還不能動,我們先對你進行完這項檢測,然後給你導尿。”主治醫師說著,從一旁的消毒托盤裏拿出來了一支注射器。
“這、又要幹嘛?”楊楓死死地盯著那支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的針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采點血,不用怕,不疼。”主治醫師說完,在楊楓胳膊擦了下酒精,一針紮了下去。
楊楓的五官頓時又扭曲在了一起,他看著自己的血液被抽進注射器裏,隨即感覺到了一陣眩暈的感覺。
針頭拔出來的時候,楊楓的眼前已經滿是黑斑,中間還夾雜著一些火星一樣的光點。
跟昨晚一樣,針頭從楊楓胳膊上拔下來後,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甚至都沒有多餘的血液滲出。
“你們看這是不是奇跡?”主治醫師將那支血液樣本放了起來,對身後的白大褂們說道。
“正常人愈合這樣的傷口大約要一兩分鍾,他隻需要一秒,昨晚也是這樣,他的自愈速度比一般人快了一百多倍。”主治醫師說著,輕輕湊到了楊楓跟前,“現在你能感覺到頭疼嗎?”
楊楓晃了晃腦袋,“不疼。”
“送來的時候已經是個植物人了,昨天下午進行的開顱手術,當天晚上蘇醒,今天就能起身並且搖頭,而且腦功能基本完全恢複,還能進行一百以內的加減法運算。”主治醫師指著楊楓說道,像是在跟他們顯擺這是自己通過畢生所學研究出來的東西一樣。
“如果寧母親還是沒能算出賬來的話,我可以進行一千以內的乘除法運算。”楊楓不懷好意地說道。
“你看,語言邏輯係統超出正常人層次水平。”主治醫師補充道。
“那血液采樣研究有什麽結果?”後麵的一個年輕男醫生問道。
主治醫師搖了搖頭,“當時我們是給他打了大劑量的鎮定劑和降壓針後采的血,前後隻間隔了大約不到兩分鍾的時間,但那些鎮定劑和降壓針像是被他的身子當白開水喝了一樣,檢測結果是血液樣本裏麵沒有任何鎮定劑和降壓針的成分。”
“血液成分呢?”男醫生有些詫異地問道。
“跟普通人沒有任何異常,顱腦重創、身體有部分擦傷,在這種情況下,他的血液成分還是跟正常人的正常指標相差無異,甚至連白血球都沒有超額。”主治醫師苦笑地說著,又將目光轉向聽得一頭霧水的楊楓,“小夥子啊,你創造了醫學界的奇跡啊!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計算器。”楊楓凝視著主治醫師的眼睛說道。
他對這個動不動就拿針紮自己的男人沒什麽好感,總覺的自己像個實驗小白鼠。
“呃……他、他叫楊楓。”一旁的狄修索說著,朝楊楓使了個眼色。
“那我們昨天問你他的名字的時候你為什麽說不上來?”主治醫師又將詢問的矛頭指向了狄修索。
狄修索尷尬地抓了抓後腦勺,“這個……昨天他做手術,我太慌張了,腦子都不轉了……所以……”
主治醫師點了點頭,“讓病人繼續休養吧,我們已經聯係了全國各大相關部門專家,過幾天會有人來對你進行重點治療,所以這幾天裏要養好身子,別讓病人情緒有太大的波動,更不要跟剛才一樣采取暴力措施。”
說完,主治醫師帶著他們走了出去。
房間裏又隻剩下了狄修索和楊楓,楊楓凝視著狄修索的眼睛,目光中帶著一絲堅毅:“我要離開,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