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生事

第56章生事

“這是前一段兒在書房一個暗格裏找到的,是先嚴留下來的幾篇不成文的稿件之一,裏麵有幾篇是天氣諺語,有幾篇是新作。兒準備整理一下,讓人刻成雕版出個十幾部,留在家裏讓子孫後代做個紀念。”安木語調微微有些低沉,言語裏頗為可惜。

安舉人確實是一個全才,不僅經義做得好,詩詞曲賦也是極為出色。更重要的,他不是一個讀死書的人,懂經濟、懂農事,除了有些識人不明,可以算得上一個完美的人了。

呂氏和寧氏看到她的臉色不好,便知她為安舉人難過,不敢再多說話,隻是默默地做著手上的吃食。

一會,吃食做好。便在正院客廳裏擺了一席,先上了四個看盤,分別是環餅、油餅、棗塔、兔形餅。又上了鹽浸毛豆、涼拌豆腐、鹹豉、黃瓜等素菜,然後上了炙子骨頭、索粉、素餡角子,最後才將生魚?擺到了桌子的正中間,如眾星拱月般花團錦簇。

這時,呂氏領著安木和大郎過去向祖先焚香稟告,今日認了候押司做義大父,以後願聽從他的教誨,為其養老送終,稟告完畢後才又回到客廳。

一頓午食,吃得安木和大郎心滿意足。這一段,他們隻是吃些肉湯補身子和筋骨,還沒有如今日這般大口大口的吃過肉。今日也是因著候押司收義孫的緣故,才一人吃了半盤的生魚?。

“要是能日日這樣吃就好了。”大郎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無限的惋惜。

“咱們在守孝,偶爾吃一次就行了。縱是讓別人知道,因為不滿九歲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可要是日日吃,那可就不行了。”安木幫大郎擦了擦嘴角的油漬,柔聲說道。

“說得是啊,”寧氏惋惜的歎口氣,看著兩個兒媳收拾八仙桌,將安木和大郎領到了一旁,“這守孝的規矩是從九歲後開始的,論理來講,你們守不守都不會有人說嘴的……”

“阿姑,咋會沒有?”呂氏將眼往李戶長家的方向瞟了一眼,恨恨地詛咒了幾聲,“他家是恨不得咱們安家出點什麽事,好趕緊的把咱們家產給霸占過去。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讀書人家的東西他還敢貪圖?也不看看他配不配住這門前帶書箱的大宅院。”

呂氏說得門前帶書箱,是古往今來的一個傳統,如果是官員,那麽有權利蓋高高的粉牆黛瓦,雙扇黑漆大門,可立異獸護宅,宅門有三層以上的台階,以示我家是有門第的;如果是讀書人,可在門旁邊的石門墩上刻著書箱,若中了舉便可以立一級台階加蓋門樓,以未你家與眾不同,若中了進士當了官就要重新砸掉門樓換成符合本人品階的門樓。

如果是平民老百姓,牆不可高過五尺,門隻許單扇不許有門樓;如果是商家,門前設高高的木門檻,以阻財運外泄。

所以,在宋朝,隻需要往他家的宅門看一眼,便可以知道他是什麽身份什麽地位,你要用什麽態度去對待這家的主人。

“提他家做啥?”寧氏一臉的不屑,“不過是秋後的蚱蜢,蹦噠不了幾天。”

“大母,是何事?”安木不知道李戶長家出了什麽事情,自從張致和到了家裏之後,她每日不是臨摹便是在背書中,已經好久沒有聽過村子裏的新聞了。

“大姐,這些醃?事,你何用知道?”寧氏一臉的慈祥,“些許事情,自有候押司為你們處置好了,你和大郎隻管安心的讀書既好。”

安木聽到這裏,雖然心裏有疑惑,卻依舊點了點頭。

到了晚上,李進和李多帶著銘哥回到了家裏。

“大姐,縣裏打聽過了,怕是候押司說得是真的,魏縣尉怕是真的幹不長了。”李進洗漱完畢,換了一身常服後來和安木匯報縣裏的事情。

“是怎麽個事情?快說來給兒聽聽。”安木催促道。

原來,縣裏這一段確實不太平。錄事參軍走之前抖了一個巨大的包袱,當著眾人的麵說給了老師父八十貫錢,可是實際上卻隻給了四十貫。等到錄事參軍走後,死者的家屬便去老師父家裏討要燒埋費。老師父哪裏拿得起,便說錄事參軍隻給送來了一家十貫,你們如果要的話我就將錢給你們,一文不少。死者家屬將信將疑,又對老師父有敬愛之心,便違著心的拿了十貫回去。

過不了幾天,那兩個受枷刑的回子們先後死去,錄事參軍又從淮陽過來,親自送了一人二十貫燒埋費到死者家裏。這一下子算是炸了鍋,以前得了十貫燒埋費的家屬當然不依,就找到錄事參軍問他為什麽一家隻給十貫。

錄事參軍訝然道:“本官前次來時自州庫中領了八十貫,一貫不少的全部交到了老師父手中,你們怎麽說我隻給了十貫?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家屬們聽了這話,就轉回頭去找老師父,老師父死活不承認給了八十貫,隻說給了四十貫,又詛咒發誓說如果欺騙了教民,那麽就讓真神懲罰他。老師父跪在神像前裏這麽一發誓,又把眾回子們給唬住了,商量了一番後又跑去找錄事參軍。

錄事參軍勃然大怒,拿出知州親筆所寫的令牌和公文,隻見公文上確實是從州庫中提出了八十貫,已經交付到老師父手中,還有老師父親筆簽字畫押。這個押可不是別人能隨便偽造的,因為每個人的押都不一樣,有的人也許是畫幾筆畫,有的人會簽自己的名字,有的會胡亂畫個圈,所以眾人看到了老師父畫的押,確實是提走了八十貫……

就在這時,老師父家裏又鬧了一出大事。原來老師父的兒子嗜賭如命,最喜歡撲買和博彩,遇到街上有撲買水果吃食和鬥茶鬥雞鬥鳥的便圍著不肯走,非賭個昏天黑地不可。

有一天,他遇到一個打雙陸的高手,在街上立了攤,一局一吊錢,隻要贏了他就可以拿走雙倍的錢。眼看著別人都贏不了那雙陸高手而離開,他便試著打了一局,先是輸,到第三局便開始贏,使勁的贏,最後贏了十五貫錢。他一高興,就和雙陸高手講,要加價碼,一局改成一貫。雙陸高手眼見得贏不過他,便說隻打十局,十局分出勝負,不輪輸贏今天都不再打了。

沒有想到,從第一局開始,他就開始慘輸,玩了十局隻贏了兩局。到第十局時,雙陸高手就說不玩了,今日輸贏皆有,勉強夠吃晚飯的。可是他死活不肯,非拉著雙陸高手再賭幾局不可,雙陸高手看樣子是一個外地人,不敢招惹回子,就無可奈何的繼續和他賭。沒有想到,背運竟然是降臨到他的頭上不走了。又打了七局,把把賭。

就這樣,雙陸高手大喊著不玩了不玩了,他咬牙切齒的不許別人走,拉著別人的衣角非要接著玩不可。等到他身邊的人拽他的衣角,他才發現,居然輸了九十多貫。

這一下子可不得了,這可是他家幾年的積蓄啊!怎麽就糊裏糊塗的把錢給輸了出去?

老師父兒子嚇壞了,腦子裏便浮現出了父親揮著鞭子活活打死他的情景。他渾身一激靈,便央求那雙陸高手能否就此作廢,咱們誰也不欠誰的錢,一拍兩散呢。

雙陸高手怒了,罵他沒有賭品,“灑家好幾次說不想玩了,不能玩了,你非拉著我的衣袖不讓灑家走,你瞧瞧,袖子都被你扯壞了。現在倒幹出翻臉不認帳的事情?你們回子就隻會幹些醃?事,我呸……”

這一聲罵,卻是將他心頭積蓄的火氣給罵上來了。這幾日,因為那八十貫的事情,他的父親天天被那些教民的家屬騷擾,日日陪笑臉和不是。若是他家真的拿了那八十貫還好說,可是家裏明明就隻接了四十貫。每日那些死者家屬們來家裏討要燒埋費,不知要費去多少口舌。如今鬧的裏外不是人,威信掃地。老師父心裏不痛快,自然也沒有好臉色給他,再加上受過杖刑,後背都爛了,兒子侍候的又不周到,少不得天天拿兒子出氣。……

在家裏受了氣沒處撒,那是自己的父親,縱是他打死自己也得受著。可是在外麵一個打雙陸的都用手指著大罵自己,這口氣怎麽忍受得了!

再加上旁邊站著的幾個人言語間挑撥,他便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搬起打雙陸的棋盤就往雙陸高手身上砸去。那雙陸棋盤可不輕,足足有十幾斤,立刻就將雙陸高手的額頭給開了花,血流了一地。

那雙陸高手用手指著他,‘你你你’叫了三聲,晃了三晃便倒在了地上……

旁邊幾個看熱鬧的人尖叫了起來,“回子殺人啦,回子殺人啦!官兵來了……”

老師父兒子這會子慌了神,推倒了幾個要來抓他的人,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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