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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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眠的語氣總是清清冷冷的,像是對什麽事情都不甚在意,這樣清冷的感覺讓張起不住的想,會不會有一天,她衝自己撒嬌。
光是想想,一股酥麻就衝上頭皮。
語速偏慢,十分認真,短發齊劉海,真的像一個小朋友,還是一個聽話的小朋友。
張起的注意力完全沒落在講題思路上,眼神飄忽不定,停在了她的發旋。
上次看過一次了,這次再近距離的看,他還能看清她發絲的顏色,不是通徹的烏黑,是深褐色的。
發質和上次看到的一樣,鬆軟,很想摸。
發梢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翹的方向有些不一致。
“同學?”
唐眠又喚了一聲,尾音輕顫,不知為何。
張起回神收了目光,答非所問:“學姐,我叫張起,你應該…知道我吧?”
她們見過兩次,她應該是認識他的吧。
他的笑容看似沒變,可感覺卻是不一樣的,說不出哪裏不同,她生生點頭,又說:“那我先走了。”
不打算逗留?
張起擋住去路:“學姐我還有幾道題不會,你剛才講的很好,我一下就聽懂了,再幫我講講吧?”
明明是在問她意見,動作倒是強硬的又翻了一頁。
唐眠望了他一眼,脆脆的垂眸,繼續講解,她的口音有點特別,發音軟糯,個別地方還有些不標準,被她念的可愛。
張起的視線太過自白,沒有一點掩飾的意思。
又來了。
這股悚然,和那次開學典禮上對視的感覺一模一樣。
這次還更加直接,唐眠不需要抬頭,都能感受的到,冰涼寒意。
一題畢。
她毅然而然選擇了抬頭,搶先問:“為什麽一直看著我?”
這回他該有點掩飾了吧?
唐眠是這麽以為。
張起的回答卻是意外幹脆,一點不逃避,光明正大不知含蓄:“因為…學姐很漂亮,也很可愛。”
他這句看似撩人的話,放誰身上都有效果。對於唐眠,她的確心動了,隻是不如說心驚了更為貼切,眼神霎那僵硬。
是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很危險。
說不出的危機感。
“謝謝學姐,耽誤你那麽久,我送你吧。”
唐眠加快語速的解答問題,隻為這句話。
她望了他一眼,張起笑吟吟的。
“不用了。”
拒絕都淡淡的。
張起不以為然,強硬道:“沒事,應該的。”
看唐眠沒再拒絕,隻是看著他,他快步回到教室,背起書包就往外走,教室的燈還亮著,他沒有一點關掉的意思,任由它亮。
等他再出來,小道上哪裏還有唐眠的身影。
一直故作乖巧的笑容沒了,又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舔了舔牙。
原來小朋友的膽子也不小,不是聽話的小朋友,而是一個有著不同於外表,內心自主的小朋友。
她沒等他,是他意外的。
隻是,她大概是忘了吧,他們…可是住在同一棟樓。
膽子不小?
唐眠第一次發現自己膽子不小,即不小又很小。
看著張起回教室的背影,她沒有猶豫,選擇了逃跑。
說出來是真的傻,還很慫。
但這情況,任誰都會跑的吧?
急促的步伐,唐眠甚至遺漏了什麽重點——舒婷去哪了?
直至出了校門,唐眠的腳步都沒有慢下來。
張起應該不知道兩人在同一棟樓,不,也可能知道,那次樓道上的對視她還記得。
離開了學校,那股莫名的壓迫感消失了。
她在拐角處,抄了小道,這條小路勾起了她不好的回憶,走得飛快。
到樓下時還心虛看了左右,確保沒人後迅速上了樓。
作業攤開在書桌上。
望著試卷上道道熟悉的題型,唐眠焦躁不安。
今晚到底怎麽回事,那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是她的錯覺嗎?還是說,那次的事情,她暴露了,所以才張起才來試探她?
被擋住問問題時,唐眠一直鎮定自如,可背後早就冒汗,緊張如麻。
不論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如果是為了那次的事情,張起早該找她了,沒必要等到現在,開學都兩個多星期,時間對不上號。
無解,那就…等等看吧。
現在的情況,隻能這樣做。
唐眠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試題上,等全部做完時,已經十一點多,去廁所洗簌回來,手機意外響了。
是舒婷。
接起,那邊急促的問:“眠眠?你沒事吧?”
聽她問的緊張,唐眠有了淺淺的笑意:“沒事。”
“哇,那幸好,我今天被那人纏著不給走,怎麽想都感覺有問題啊,攔著我們問題目的還是張起,我的媽。”
聽著舒婷的話,好像也知道些什麽。
唐眠望著地板。
舒婷還想說什麽,電話那頭傳來她和別人的對話聲,一會,她壓低聲音:“唉明天和你說,反正沒事就好。”
“嗯。”
“那拜拜啊。”
“嗯拜拜。”
電話掛斷,唐眠呼出一口氣,帶著有些沉重的心情熄了燈。
隔天大早來到班級,教室裏還沒什麽人。唐眠小口的吃著早點,一邊看著課本。
舒婷一進班,就鬧得風風火火,直衝到唐眠麵前把她看了個仔細才呼出口氣。
看她緊張到這個地步,唐眠有些失笑:“這麽誇張嗎?”
舒婷認真的點了點頭,這才繞過桌子,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神神秘秘的湊到唐眠麵前:“你沒聽過嗎?關於張起的事情。”
唐眠沒有回答,心情複雜。
舒婷小心的把唐眠拉近,就好像連談起關於張起的事情都要小心謹慎:“你應該不知道,畢竟你高中才來這邊。”
的確是這樣,唐眠是高中才來的這座城市,按道理,她中考不是在本校考的,不是這裏的分數線,很難進二中,隻是學校看她成績較為優秀,破例收了她。
在二中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初中直升上來的,大家成群結伴早就熟悉,都是幾年的好朋友了,唯獨唐眠。
她性子偏冷,對誰都好,但又有著一些疏離。
看大家都是有伴的,她沒打算強行擠入,更加顯得形影單隻。
和舒婷成為好朋友的原因巧妙又驚奇。
暑假熬夜熬得太過飛起,在開學前舒婷很榮幸的病倒了,直直休息了一個星期才重返校園。
像之前所說的,舒婷是本地人,直升的二中,大部分人她都眼熟,唯獨唐眠。
進教室的第一眼她的眼神就利落的落在了唐眠身上。
用舒婷後來的話還說,那就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第一眼就看到了,就在想,怎麽長得這麽好看還會沒人和她一起玩呢,所以就果斷上前搭話了。
兩人的性格意外的互補合拍,慢慢的到了現在的地步。
唐眠聽了這話,依舊沒說話,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舒婷也早就知道唐眠的習慣,這是在認真聽呢,更是一心一意的為她科普起來:“我們學校一直有個貼吧,張起出名好像是小學就開始了,聽說是他打人了,打到別人出血的那種,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又沒了消息,聽說被他打了的那個人又剛好被人打傷住院,隻是他自己也不說是不是張起打的,後來不了了之。”
唐眠認真聽著。
“然後就沒什麽人再敢去惹張起了,好不容易吧很多人都忘了這件事了,這次暑假,又傳出了這樣的消息,又是揍出進醫院了,搞的大家人心惶惶,雖然說沒有證據但是無穴不來風啊眠眠,你說嚇人不嚇人。其實我覺得,最嚇人的還是他能夠做到打了人又沒人敢指控他,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對,這個男人恐怖如斯!白費一副好皮囊。”
舒婷抖了抖,又摸了摸手臂,感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半響還不忘叮囑唐眠:“真的,就算不知道真假,看張起那個樣子,就不像什麽好學生,考這麽好,誰說的準是真是假。昨天晚上那個樣子,感覺像是故意的,所以,眠眠我們最近放學早點走吧。”
在舒婷的注視下,唐眠認真的點下了頭。
張起的成績好不好,唐眠不知道。
但張起到底打沒打架,有沒有把人揍到醫院,唐眠卻一清二楚。
因為……
她看見了啊。
暑假從家裏回來的那幾天,雅安市下了好幾天的雨。
剛回來,她獨自提著行李上了五樓。打開門,一個多月沒待的屋子,雖然不至於起灰層,但依舊有股讓人不太舒服的味道。
外邊還嘩嘩下著大雨,隻開了一點窗,雨水就隨著大風飄進房子。
等唐眠把房子裏的衛生弄好,已經過去一個多鍾,肚子有些幹癟,冰箱裏沒什麽食材,煮了碗清水麵條,她才打算出門。
雨下的急,路上很多水窪,怎麽也避不開。
因為雨一直沒有變小的趨勢,她隻買了一些請便好拿的,超市裏開著微微的冷氣,不高但還是令她不住的發寒。
雨水飛濺了她的褲腳,淺青色的寬鬆長褲,沾了水變得很明顯。
路過小道時,她想了想,還是抄近路。
砰——
當——
咣——
重物打擊的聲音接連不斷,吵雜不已,與此同時還有男人粗重又垂危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