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青春開場了

Chapter3:青春開場了

悅然躺在**,宿舍裏靜悄悄的,

可她的耳邊還響著舞曲激越的鼓點。

她不記得何時曾這樣開懷、

這樣熱血沸騰過。

隱約中一扇緊閉的大門

在歡歌笑語中緩緩打開,

青春的陽光投射進來。

青春,這才剛剛開始。

悅然一路小跑地趕到教室,還是晚了三分鍾,她悄悄從後門進去,在最後一排坐下來。臨近期末考試,老師隨時有可能在課堂上畫重點,悅然不得不一次次犧牲早晨的睡眠跑向教室,畢竟比起掛科的麻煩,早起實在不算什麽了。身旁坐著一個女孩,捧著一本小說正看得投入。悅然認出她就是台灣來的那個女孩,名叫林幼琪。見她看得那麽入神,便好奇地問:“什麽書啊?”

幼琪這才注意到身邊的人:“嗨,悅然。村上春樹的《國境以南,太陽以西》。”

“‘活法林林總總,死法多種多樣,都沒什麽大不了的。剩下來的唯獨沙漠,真正活著的隻有沙漠。’我最喜歡這句。”

“我也很愛這句,你也喜歡他的書?”

“嗯,高一的時候就開始看了,忠實粉絲。我最喜歡《奇鳥行狀錄》和《世界鏡頭與冷酷仙境》。你呢?”

“我喜歡《舞!舞!舞!》。他和雪相處的那一段太有趣了,晶瑩剔透的美少女可是正能切中大叔的要害哦。”

“《奇鳥行狀錄》也有一個,叫梅。身形苗條,皮膚黝黑,穿著奇小的比基尼在克裏特島的海灘上曬太陽。真是鐵打的男主、流水的蘿莉啊,說到這兒他的幾部小說男主角似乎都是同一個人,可我總記不住名字,你記得嗎?”

“我隻記得《挪威的森林》裏的男主角叫渡邊君,其他小說裏的不記得了,小說用的都是第一人稱,不過我記得《舞!舞!舞!》裏的大帥哥叫五反田。”幼琪晃晃手裏的書說:“我打算把這本看完後去買一本《海邊的卡夫卡》,村上春樹的最新作品。”

悅然微微一笑:“那本啊,我已經買了,等看完了借你吧。”

悅然和幼琪的友誼就這樣從共同的村上春樹開始了。她們總是貓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抄抄筆記、聊聊天,下了課也順便一起吃飯或者逛逛街什麽的。隨著了解的加深,兩人又在對方身上發現了更多相同的誌趣和性格上的互補之處,很快便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幼琪出生在台灣,下麵有兩個弟弟。後來因為爸爸在大陸做生意,姐弟三個便跟著來到大陸念大學。悅然記得幼琪是大二時出現在班上的,同時出現的還有她的男朋友子傑。子傑很是高大帥氣,也是台灣人。兩個人總是穿著垮到膝蓋的牛仔褲和大得不可思議的T恤穿梭在校園裏,非常引人注意。除了《思想政治理論》,別的課他們基本都會來,來了便徑直走到最後一排坐下,安靜地記筆記、看小說或者睡覺。

印象中他們很有禮貌,見到老師多是停下鞠躬。同學間的相處也是謙和客氣的,頻繁地說著謝謝。這些禮節使他們顯得很可愛,但似乎又阻礙著他們真正融入到集體中來,加上台灣腔調的普通話在溝通時產生的距離感,大家對他們的態度更像是對客人的態度,熱情、寬容、掌握分寸。上了大二一年的課之後,大三開學卻隻見到幼琪一人來報到。悅然一問同學才知道原來子傑回台灣服兵役了。台灣的男孩滿二十歲後都必須服滿一年的兵役。此後,幼琪來上課的次數少了一半,她經常騎一輛單車,來去匆匆的樣子。

在最初認識幼琪的兩年時間裏,悅然對她了解甚少,話也沒說過幾句。究其原因,也許是因為大學生活本就是疏離而獨立的。大家除了上課幾乎沒有交集,加之幼琪住在留學生宿舍,和悅然的宿舍分別位於兩個校區,兩人接觸得就更少了。另一個原因在於悅然不是一個熱衷交際的人,她對主動接觸新鮮的人和事的興趣並不大。幼琪談到對悅然最初的印象時說:“你很高很醒目,我一下就記住了,安靜不愛說話,一副生活在自己的小宇宙裏的樣子。”她說話時悅然看著她。寬鬆、中性的衣服包裹下的幼琪其實散發著濃濃的小女孩味。她有一頭深褐色的、極其細幼柔軟的頭發,天生地打著很多女孩費盡辛苦想燙成的那種自然卷。皮膚白皙,臉龐狹長,五官算不上美豔卻自有一副雲淡風輕,說話的時候便活泛生動起來,帶著些許稚氣和天真。她說一口帶著濃濃台灣腔的普通話,加了很多“的哦”“麽啊”之類的語氣助詞且調調說得千回百轉、綿軟甜膩。悅然費了很大的勁才適應,並不自覺地和她一同綿軟起來。

就這樣,幼琪無比自然地走進悅然略微蒼白的生活。不僅是因為她們都喜歡村上春樹、小野麗莎,都愛逛街、吃甜食,更重要的是她們擁有不同的世界。對於悅然來說,幼琪吸引她的地方在於她的日子是細碎的、精致的、投入的。她一絲不苟地照顧生活的每個細節,動用所有女孩子的心思,利用一些很簡單的道具給平淡的著裝添色。一雙彩色絲襪,一道蕾絲花邊,都是幼琪的智慧所在。她愛做做指甲、染染頭發,愛在床頭貼名模的海報以激勵自己減肥,愛看日韓的電視劇,頻繁更換偶像。

而悅然則形而上得多,她愛拉斯·馮·特裏爾這樣的導演,愛看卡夫卡,愛沉浸在自己的意識裏思索一些關於人生歸屬的縹緲命題。悅然被幼琪的生動吸引,她遲疑地、笨拙地跟著幼琪忙活這忙活那,在開始向一個俗氣小女人轉變的同時也驚訝地發現日子變得五顏六色、生動飽滿了。而最讓她心服口服,死心塌地和幼琪做朋友是在去過她的寓所之後。

那天是個周五,下課後幼琪跟悅然說:“周末要是有空到我家來玩吧,我煮東西給你吃。”悅然半信半疑地看著她說:“真的假的,你會做飯?”

幼琪得意地說:“哈哈,你來試過就知道啦。明天睡飽了就過來吧,我家住在中心校區對麵的白玉蘭公寓,你到了打我電話,我下來接你。”

“你不是住在留學生宿舍?”

“這學期搬出來住啦。”幼琪說完騎上單車一溜煙跑了,歡快的背影又遠遠傳來一句:“明天見。”

第二天早上十點左右,悅然走進了幼琪幹淨、溫馨、有點小亂的窩。幼琪一邊把悅然領進屋一邊說道:“這套房子是兩室一廳的躍層,我和兩個香港學妹一起住。她們住樓上,我住樓下。今天她們倆參加學校組織的旅遊活動,所以都沒在啦。你坐在這裏看看電視,別的都不用管。”

幼琪把悅然拉到沙發旁。她今天一身家居服,係著圍裙,頭發在腦後束成一個髻,活脫脫一個能幹小主婦的模樣。悅然被推進一個巨大而柔軟的沙發裏,立刻就舒服得不想動了。電視裏正放著台灣偶像劇。裏麵的男主角是幼琪前些天和她如癡如醉地描述過的超級帥的吳尊。“你先吃點水果,午飯過會兒就好。”幼琪將一盤水果沙拉放在茶幾上,又迅速轉身鑽進了廚房。她還真是能幹啊。

悅然一邊咀嚼著切得小小的哈密瓜,一邊環顧四周打量著房間。沙發旁的小竹筐裏放著好些《ELLE》《ANN》之類的時尚雜誌,茶幾上堆著各種吃食,米糕啊,山楂片啊,花生酥啊,甚至還有熱量奇高的“士力架”。她心說:這個幼琪,天天吃這些還整天嚷嚷著要減肥。臥室的門上掛著五顏六色的玻璃珠穿成的門簾,地板上又鋪了一層柔軟的塑料墊。書架裏的書不多,倒是放滿了相框,裏麵都是幼琪和子傑的合影,兩個人擺著誇張的造型,很甜蜜地笑著。這個平日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其實心思挺細密的。

悅然問幼琪:“你和子傑離得這麽遠,你想不想他啊?”

幼琪在廚房裏大聲說:“想啊,好想的,我每月的生活費有一半都給他打電話了。不過我正在攢機票錢,暑假我回台灣就可以見到他啦。”幼琪的聲音裏帶著憧憬的喜悅,還有一絲不可撼動的執著。

悅然更喜歡她了,同時心裏也有些羨慕和感傷。她想有個可以念想的人,應該是很美妙的感覺吧。

午餐的豐盛和特別超出了悅然的想象。一大碗韓國燉菜,一份煎牛排,一盤意大利麵,還有用雞蛋餅包冰激淩做成的可麗卷甜點。每一樣的口味都很地道。

悅然不禁讚歎道:“你的廚藝真是很了得啊,從哪裏學的?”

幼琪掩飾不住臉上的驕傲,卻故作謙虛:“其實不難啦,我以前住在外國留學生的樓裏,他們都有自己做飯,經常請我和子傑去做客。我東學一個,西學一個,自己再琢磨琢磨就做出來啦。像這意大利麵,其實很簡單的,把麵煮好,再放上切碎的肉、蘑菇、番茄醬就行啦。還有韓國菜,買到正宗的韓國辣醬是最重要的……”說起做飯的心得,幼琪滔滔不絕。

等悅然吃得飽飽準備幫著收拾碗筷時,幼琪急忙攔住說:“不著急,鍋裏還燉著豬蹄花生湯。”

悅然由衷地感慨道:“子傑實在太幸福了,找到你這麽貼心的女朋友,做得一手好菜,又會照顧人又溫柔。”

幼琪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習慣啦,我有兩個弟弟,從小我們一起長大,不知不覺大家就學會相互照顧了,很多事情你覺得我是在照顧別人,其實我隻是下意識地。比如切西瓜時看看屋裏有幾個人,就很自然地切成幾份啦。”

悅然說:“換作我,往往就會隻顧自己的那一份,好像沒有去主動照顧別人的意識。”

“可能你是獨生女子啦,獨生子女都是這樣的,也是習慣吧,從小就不需要和別人一起分享什麽啊。”

“我覺得這是獨生孩子挺悲哀的地方。”

“也不是啦,我就很羨慕你們的,可以獨享爸爸媽媽的愛,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們都特別獨立,習慣自己解決問題。我就必須和家人商量過了才能做決定,不然就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我也特別怕孤獨,這學期子傑沒有來感覺好孤單啊。”

“孤獨誰不怕啊,獨生子女也怕的。”

幼琪眨眨眼睛,調皮地說:“那我給你介紹男朋友唄,你這麽獨來獨往可不好。”

“哈哈,現在不是有你嗎?有你陪我就夠啦。”悅然笑著去抱幼琪,她邊躲邊誇張地哇哇亂叫。

電視劇裏的肥皂劇還在演,男女主人公煞有介事地念著對白,廚房裏飄來誘人的肉湯的香味。悅然繼續陷在軟軟的沙發裏,懶懶的直想打盹。一縷陽光溫柔地照射進來。

她再一次環顧四周:這是幼琪的房間,裏麵處處浮動著幼琪的時間和生命力,她生命的質地是如此的柔軟堅韌,就像一塊白底碎花的棉綢布,不起眼,摸在手裏卻叫人覺得踏實。帶著身體的餘溫,沾著些許飯菜的香和睡夢的甜。

大學的日子就像一條迎著朝霞緩緩流淌的河,平靜中蘊藏著一股積極的力量,充滿無限的遐想和希望。但那絢爛的光又似乎是縹緲不可捉摸的,也許隨時就會因為一陣風、一片雲而幻滅。河裏的魚兒在沒有真正到達大海之前,隻能憑借尚不夠成熟的心智去描繪那份壯闊和深不可測。他們是自由的、任性的、自我的一群,被世界裝滿的胸懷同時揣著一顆興奮、忐忑、易碎的心。不過你注意到它的存在,往往隻是那激躍的一瞬間,大部分的時間裏它是安靜的,打發著重複、單調甚至有些無聊、空虛的日子。

這一天幼琪坐在座位上無精打采地翻著書,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悅然見狀問:“你怎麽了,今天?”幼琪歎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像是說給悅然聽又像自言自語:“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連續打了兩天電話給子傑他都沒有接,發簡訊也不回,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悅然安慰她:“也許是手機忘在哪兒或是別的什麽原因呢?你別亂想,要想也往好的地方想啊。”

幼琪搖搖頭:“不隻是這次的事情啦,我就是有越來越多不好的感覺。我們已經半年沒有見麵了。我每天,真的每天哦,都有給他寫信。還打長途電話。可是他主動給我發簡訊、打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也都匆匆掛掉,有時還吵架。我要是因為這表現出不滿他就會很生氣,說我多想,還說部隊的紀律嚴,打電話不自由。我是信他的話啦,隻是心裏真的很不安,我覺得他不那麽在意我了。現在晚上經常會做夢他離開了,好擔心。”

幼琪的臉上顯出從未有過的焦慮,悅然見她再說就要哭出來的樣子趕緊接著安慰:“男生就是這個樣子的,你越在意越是追得緊,他就越不在乎。你試著等他主動來找你呢。你這麽好,子傑舍不得不要你的,別瞎折騰了,自信從容的女孩子才漂亮。今天下了課我們出去玩吧。”

聽悅然這麽說,幼琪的情緒好了一些,她本來就是樂天派,沒多會兒就恢複了樂觀的天性,“好呢,對了,正好有兩個朋友約我出去玩,不如大家一起吧。”“可我不認識啊,會不會尷尬?”“沒關係啦,兩個男生人都很好,和我們一屆,是商學院的。上學期子傑在時和他們一起組過樂隊,大家很熟的。”悅然想了想說:“那好吧,不過到時候你可要照顧我啊。”“沒問題。”

兩個女孩約好下課先回宿舍換衣服和梳洗,六點在校門口不見不散。因為生平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又要和兩個陌生的男孩子見麵,悅然的心裏頗有點緊張和興奮。洗完臉,她站在鏡前一邊梳頭發一邊打量著自己。還是以前的自己,不同的是今天臉頰泛著紅,眼睛濕濕亮亮,有了些許從前不曾有過的神采,襯得整個人都鮮亮起來了。她被這好情緒感染著,給自己挑了件嫩黃色的上衣,牛仔褲,配一雙白色涼鞋。打扮好了又跑到鏡子前照了照,給自己一個燦爛的微笑,這才蹦蹦跳跳地下了樓。

幼琪已經到了,穿一條從白色到桃紅層層漸變的長裙,很是惹眼。她身邊還站著一個男生,見到悅然來了,幼琪熱情地給大家做介紹:“悅然,這是陸洋,樂隊的貝司手。陸洋,這是悅然,我們班的才女,你們兩個都是江蘇人呢,還不快認識一下?”陸洋穿一件白襯衫,牛仔褲,白色的耐克板鞋,左耳上一顆耳釘光芒耀眼。他是會令很多女孩著迷的那類男生——高大,皮膚白皙,好看的嘴上始終掛著微微的笑意,那笑意裏包含著優越、自信,還有一絲嘲弄的意味。

悅然對陸洋的第一印象並不太好,覺得他過於注重外表,還有點玩世不恭。不過聽到幼琪私下裏對她說雖然陸洋很愛玩,可是學習很用功,現在正衝刺托福,準備去美國留學,不管在外麵玩多晚,回去也要把功課補上,不由地又對他生出些好感。

幼琪拍拍悅然的肩膀說:“看,那是陳羽寒。”悅然順著她的手看過去,隻見馬路對麵的紅綠燈下一個男生正等著過馬路。他個頭不算特別高大,甚至有點偏瘦,穿一身灰蒙蒙的說不清顏色的衣服。腳上一雙黑色布鞋。最不可思議的是他騎一輛破舊的“永久”,最老的那種款式,搖搖晃晃地到了跟前。看他這身行頭,實在想象不出這是一個當代的大學生。

“你好,你好。”陳羽寒很客氣地和悅然打招呼。近處看,他皮膚微黑,遮蓋了眉目的清秀,但仍然算得上是英俊,隻是英俊得內斂、謙和,不帶有時尚的浮誇氣息。幼琪跟悅然耳語道:“他是北京人,樂隊的鼓手。”

見人都到齊了,幼琪大叫肚子餓。四個人就近找了家小餐館坐下來。陳羽寒誇張地吐了口氣說:“坐下壓力小多了,幼琪你怎麽帶來一個個兒這麽高的姑娘啊,不是成心氣我嗎?氣傷了你可得負全責啊。”陸洋說:“嘿嘿,我不挑個兒,漂亮就行。”

幼琪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都收起你們的流氓本性,頭一次見麵別嚇到人家。”

悅然被他們逗樂了,僅有的一絲局促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雖然第一次見,但悅然憑直覺感到他們是隨和、真誠的。為了不讓大家再把談話的焦點放到自己身上,她決定主動出擊。她看著陳羽寒說:“給我說說你們樂隊的事兒吧,挺好奇的,一定很有趣。”

大概沒有想到悅然會主動發問,陳羽寒愣了一下,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嗨,就是幾個人瞎鬧著玩唄。”

“當鼓手應該很過癮吧?”

“其實還行,鼓手在樂隊裏挺低調的,貓在最後麵照著拍子打就行了。”

這時幼琪提出抗議:“別聽他亂講,每次演出最拉風的就是他啦。去年冬天學校的跨年晚會我有去看哦,輪到他們上場時,陳羽寒把外套一脫,穿著短袖跳上台,先即興打了一段solo,把台下好多女孩子激動得不行呢。晚會結束後她們都跑到後台去問他要電話號碼。我沒說錯吧,陳羽寒?”

陳羽寒笑了笑說:“我給的都是陸洋的號。”

陸洋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啊,難怪那段時間好多女孩子約我,我還以為是自己太帥了呢。陳羽寒你是不是兄弟啊,你怎麽能給兄弟製造這種幻覺呢?”

說到這裏悅然和幼琪都笑得不行了,好容易止住笑,幼琪安慰陸洋:“你彈貝司的樣子其實蠻帥啦。”悅然說:“你的貝司應該彈得很棒吧?”

陸洋聽到這話,剛才的沮喪立刻一掃而光,他故意放慢語速,緩緩說道:“呃,彈貝司,關鍵是在於步伐。”悅然和幼琪又笑得趴在了桌上。

吃完飯後大家依然興致很高,陸洋提議:“不如我們去KTV吧,索性玩個盡興。”大家一致讚成。一行人來到“金色年華”要了一個小包間,又要了一紮冰啤酒。幼琪忙著在點歌台前幫大家點歌,似乎對所有人喜愛的曲目都了然於心。大家合唱了一首《珊瑚海》作為開場,唱到副歌部分手中的酒瓶清脆熱鬧地碰撞在一起。三個人的嗓子都讓悅然驚豔。陸洋音色清亮,音域寬廣,陳羽寒聲音渾厚、飽滿,也許因為是鼓手,節奏感極好。幼琪的嗓音則清澈如泉,高音部分很了得。

悅然在大家的極力要求下,點了一首陳慧琳的《不如跳舞》。唱完後陳羽寒感慨道:”看起來蠻文靜,原來是電音女王啊。”悅然不好意思地把話筒塞給幼琪。

《倒帶》《今夜這情》《千年之戀》《北京一夜》一路唱過去,北京腔、粵語,偶爾冒出幾句閩南語,唱到高興處,幼琪脫了鞋子光腳在沙發上蹦蹦跳跳。四個小時因為快樂仿佛一瞬間就過去了。陳羽寒和陸洋半醉著搶著結賬。幼琪臉頰緋紅地說:“不是一直是AA嗎?你們兩個今天居然搶買單哎,真反常哦。”又轉過臉對悅然說:“你看,這就是美麗的魔力。”悅然拉起幼琪:“說得對,我們倆是最美麗的姑娘。現在先送你回去,免得被人拐跑。”

晚上悅然躺在**,宿舍裏靜悄悄的,可她的耳邊還響著舞曲激越的鼓點。她不記得何時曾這樣開懷、這樣熱血沸騰過。隱約中一扇緊閉的大門在歡歌笑語中緩緩打開,青春的陽光投射進來。青春,這才剛剛開始。